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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为新科举人,大家同样都是新一代的天之骄子们,一朝考中举人,则身份立刻就变得不同,举人已经是士大夫集团中的一员,在这里的诸位,都可以看作是预备官员了,所以郑光也的确看到了不少花白胡子头发的老者,还有一些面目沧桑的中年人,以及一些意气风发的青年少年人。
环视一周,郑光大概确定了自己和向青算是这些人里面年岁最小的举人,向青还好,常年务农,穷苦人家出身,面貌较为老成,用现代化来说,就是大脑还在过五四青年节,而面容已经开始冲刺九九重阳节了,所以并不是十分引人注目,倒是郑光,一副娃娃脸,面白无须,看上去就是个孩子,但是细细一看,却能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
说起来也是如此,一个普通人如何能站在这里,参加这场属于文人士子精英们的盛宴?当下便有人对郑光起了兴趣,一个看起来较为年轻的黑发男子微笑着朝郑光走来,行了一礼,微笑这低声问道:“在下袁洪愈,不知阁下是否就是郑光郑平之?”
郑光顿时一愣,身旁的向青也是眼睛一瞪,袁洪愈?不就是今科解元吗?
郑光对这个击败自己成为南直隶乡试第一名解元的仁兄很有兴趣,于是连忙行礼:“郑光见过年兄。”
一旁的向青也连忙行礼:“向青见过年兄!”
袁洪愈有礼貌的回礼,接着便朝着郑光再行了一礼,弄得郑光不知所措,忙道:“年兄这是为何?初次相见便大礼相对,光甚为惶恐!”
袁洪愈起身笑道:“平之当得,当得!此番倭寇袭城,若不是平之挺身而出,大破倭寇,苏州危矣,苏州城破,则在下家人也难保平安,平之此壮举,也算是保得在下家人平安,大恩大德,袁洪愈没齿难忘!”
说罢便又是一礼,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有些好奇这几人到底在干什么,不过他们正在说话,便也没有上来询问,郑光却急忙托住了袁洪愈的双手,急忙说道:“年兄不可如此了,光为苏州而战,实乃家父遗愿,也是光自己所思所想,乃是心甘情愿,保得苏州平安,不被倭寇所害,就是最好了,能护得乡亲平安,也是光应该做的事情。”
郑光的确没想到袁洪愈也是吴县人,也住在苏州城里,自己这番战斗,也算是间接的保护了袁洪愈的家人,难怪他见到自己就如此激动,还大礼相对,让郑光一阵迷茫,现在却是明白了。
袁洪愈起身,真诚的笑着,随后,带着一丝歉疚,开口道:“吴县能出平之这样的少年英豪,真乃大幸也,与此相比,在下这区区解元,上不能为君上分忧,下不能保得家人乡亲平安,殊为无用也!在下也确实不知考官是如何想的,为何不将平之点为解元,那样,文魁星,武魁星,便合二为一,何其美也!如今,却”
郑光识人,尤其善于看眼睛,说真话和说假话之时,人的眼睛是不一样的,袁洪愈双目清亮,无一丝一毫做作掩饰之意,显然,是真心实意的,在如今这时候,居然还能遇上真心实意之君子,郑光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升起了与之结交的想法。
“年兄此言过了,年兄可以取得解元,更是在在下区区之功传遍南京之后,仍然使得考官坚定不移,正是体现出年兄学识远超在下之事实,这般事实,如何能被掩盖呢?在下不过尺寸微末之功,何德何能,能让考官为此动容,若是因此而使得年兄原有的解元丢了,在下才会歉疚。”郑光便也真心实意劝慰袁洪愈。
袁洪愈心中好感大生,心想这位小兄弟年岁虽轻,但是无论是礼数还是学识都是一等一的,更难得文武全才,武艺超群,未来必得朝廷重用,此番若是相交一番,将来在朝中相互帮助,何其美哉?
这其实很平常,官场上抱团的事情实在是再普遍不过,此番乡试,第一第二都是吴县人,还都住在苏州城里,相比互相距离也不远,如此缘分,若是不结交,也实在是浪费了,于是袁洪愈开口道:“在下表字抑之,年三十一,二位若不弃,我等不如以表字相称,结为好友,如何?”
袁洪愈倒是没落下向青,显得礼数周全,应该也是官宦家庭或是读书人家庭出身,郑光也觉得此番实在是很有缘分,此间的三人都是吴县人,更是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这样的缘分,若是不结交一番,将来必然后悔。
于是郑光便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抑之兄长,这位是向青,表字子远,与我等一样,也是吴县人,此番中第三十七名,是我好友。”
袁洪愈便是笑着一礼:“子远考中第三十七名,也是殊为不易,这样的名次,参加会试,也可以取得较好的成绩,此番,便希望能与二位在会试考场上切磋一二了。”
郑光看了看向青有些勉强的笑容,便开口道:“子远不参加明年的会试了。”
袁洪愈一愣,疑惑道:“这是为何?三十七名的名次已经很高,在南直隶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为何不去会试一搏呢?”
郑光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次倭乱,子远父母家人都已遇难,家中只剩一个幼妹,倭寇最先祸害的就是子远所住村落,若不是子远拼死赶回苏州报信,让苏州有所准备,这次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了。”
向青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道:“父母罹难,我心难安,如此参加会试,定然落榜,再者,为父母守孝三年,是为人子女者所应尽之义务,所以,我决意为父母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再战会试。”
袁洪愈一脸的遗憾和同情,开口道:“真是想不到,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接着,袁洪愈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极为愤慨的神情:“倭寇实在是太嚣张!竟敢视大明军队如无物,强袭苏州!实在可恨!此番若不是平之挺身而出,力拒倭寇,还不知苏州会变成何种模样!想我大明军队数倍于倭寇,却屡战屡败,真乃我辈男儿之耻也!”
说着,袁洪愈又把目光移到郑光身上:“幸而苏州有平之,大破倭寇,成苏州文豪之美名,平之,子远,我等不如约定,将来为官,定要在东南为官,在倭患最为剧烈之地为官,非要平定倭寇,为父老乡人报仇雪恨不可!”
一时间,郑光和向青竟然被袁洪愈所感染,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握在一起,袁洪愈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笑容极为纯净。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考试,这样的制度,还能出现这样的人,何其难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新结识的三人结伴进入了巡抚衙门,在守门卫士们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递上名帖,便仰首挺胸的步入了巡抚衙门,享受这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美妙时刻,这是他们应得的,在这里,他们如何放荡不羁,也不会有人上纲上线,压抑得太久了,释放一下,也是应该的,大家都是这样一路走来,谁都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袁洪愈和郑光并未引起大家的围观,毕竟大家知道姓名,却不知道人长什么模样,虽然有人怀疑这两位,也怀疑那个小年纪的就是最近风头正盛大名鼎鼎的苏州文豪郑光,但是人家还在谈话,也不好上前询问,大家也都是举人,身份平等,若要表现出那些凡夫俗子的愚昧劲儿,也实在是丢身份。
巡抚衙门的气派,大家是见识了,等到了正式宴会大厅里,那才叫真正的大开眼界,到了这里,郑光才初步接触到了东南士大夫们醉生梦死的奢华生活。
六十三 鹿鸣宴(下)()
鹿鸣宴从唐朝开始延续至今,虽然从形式和目的上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其根本意义是不会改变的,属于文人士子的盛会,文人的地位高,鹿鸣宴的意义就大,文人的地位低,鹿鸣宴的意义就不大,不过自唐以来,文人的地位一直在提高,军人的地位一直在下降,所以鹿鸣宴的意义,是毋庸置疑的。
宴会也是有一些流程的,比如一开始的新科举人拜见房师,也就是选中了举人卷子的考官,那些被选中的举人要象征性的拜见一下,表达感谢之意,并且结成第一份人脉关系,若是可以考取进士进入官场,这是有用的。
之后在宴会上,除了惯例的大吃大喝和吟诗做赋会由男高音解元高歌一曲鹿鸣诗,排名前五的五经魁聚在一起,大跳魁星舞,以此赞美举子佳才,庆祝科举及第,并预祝举子们可以在之后的会试和殿试取得更好的成绩,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当然了,发达了之后,也不能忘却今日点中之恩啊!
郑光曾经带有些恶趣味的猜测,如果那位解元是一个五音不全的音痴该怎么办?全场士子们都要耐着性子听到五音不全的声音?那岂不是一种折磨?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认识了待会儿要高歌一曲的今科解元,郑光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便正好询问一下:“抑之兄长,待会儿,按照惯例,你是要独唱一曲鹿鸣诗吧?”
袁洪愈笑着点点头:“正是。”
巡抚衙门里气氛活跃,郑光也受到些感染,便带着些调侃的想法,询问道:“无意冒犯,只是,不知抑之兄长在音律方面可有些许造诣?如果不甚了解的话,待会儿,在下可能会寻些棉花布匹,堵住自己的耳朵。”
袁洪愈一愣,随即明白了郑光的想法,感情是担心自己五音不全,生怕被自己动人的歌喉给吓到,不由得哑然失笑:“你啊你啊,堂堂举人第二名,居然在这种事情上哎呀!你且放宽心,这首鹿鸣诗为兄自小就熟悉,考取第一名之后也有专门人前来为兄府上告知要如何歌唱,这样就可以了吧?”
郑光有些好奇:“这样啊?唉,我还听说前五名魁首也会在宴会上一起跳魁星舞,可是我不会跳,这却如何是好?”
袁洪愈顿时吃了一惊,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郑光,向青一下子就问了出来:“师兄,你幼时在学堂读书时,先生没有教过吗?也没有和同窗好友一起跳过魁星舞吗?咱们大明的士子,基本上都会跳魁星舞啊!”
郑光眨了眨眼睛,随后意识到什么,瞧了瞧自己的脑袋:“哎呀!自小便没怎么念过学堂,先前是父亲所教,之后是师尊所教我以为会有人来教我怎么跳魁星舞的!”
袁洪愈和向青对视一眼,顿时感到郁闷不已,感情郑光除了能文能武之外,还能犯傻?这种事情现在才问?那待会儿上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跳魁星舞之时,不是要在整个南直隶的大人物面前把脸都给丢光了吗?
袁洪愈和向青感到了事情有些麻烦,袁洪愈瞧了瞧天色,看了看人群,便庆幸道:“索性咱们来的比较早,现在大家伙而都去拜见房师了,咱们晚一点去也无所谓,来来来,子远,找个僻静之所,先教会平之如何跳魁星舞,这要是上了台,还不要把所有人笑趴下,这可如何是好?堂堂苏州文豪,连魁星舞都不会跳?!”
向青立刻点头,于是三人一起往僻静之所而去,大约半个时辰强化培训以后,郑光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的学会了魁星舞,并且对这种魔性的舞步感到折服。
接下来也就是赶着去见房师了,再不去,也就有些失礼了,郑光的房师姓孙,名帖上没写明房师的名,有些奇怪,三人便分头去找房师,结果绕了一圈,在房师门外,郑光瞧见了正好也从另一条路上走来的袁洪愈,袁洪愈一见郑光也觉得奇怪,两人大眼瞪小眼,纷纷举起名帖,果然,袁洪愈的名帖上也没写房师的名。
两人觉得有些意外,袁洪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门,听的里面一声“进来吧”,方才推开房门,和郑光一起步入,就见着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中年官员端坐在上首,面带微微笑意的看着两人,两人互相看了看,一起拜道:“学生拜见老师!”
这位姓孙的房师笑了笑,缓缓开口道:“本官点的举人可不多,但是第一第二却是出自本官手下,本官也觉得荣幸,袁抑之,郑平之,居然拿都出自本官之手,不久以前,本官点中的所有举人都来拜谢过了,唯独你们二人没有来,本官还以为是被太多人围住,忙着交际,这才迟了,是否?”
听着看似不在意,实则不满的话语,郑光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这位孙房师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郑光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老师赎罪,其实不是我等被人围住了,些许薄名,旁人更不认识我等相貌,怎会围住,只是,只是学生不会跳魁星舞,袁师兄好心教导学生跳魁星舞,这才慢了些,还请老师恕罪。”
袁洪愈此时也开口道:“请老师恕罪。”
孙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两人迟到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他是真的以为苏州文豪与新科解元是被太多人围住奉承,有些飘飘然,这才忘却了最该做的事情,让自己多等了好一会儿,心里也着实有些生气,不过听他们这样说,不由得哑然失笑:“郑光,郑平之,大名鼎鼎的苏州文豪,居然不会跳魁星舞?还要人现场教习?哈哈哈哈!这要是传出去,大概也是一段佳话吧?哈哈哈哈哈!”
听得笑声,郑光才放下心,知道孙房师并未在意此事,这关也算是过了,两人慢慢直起腰身,依然低着头,表示恭敬。
孙陛笑得差不多了,便把目光放在两人身上,见两人恭恭敬敬,心下满意,方才的一丝不愉快也消失了,于是便开口道:“这名帖你们也看到了,你们是否对名帖上只有为师之姓而没有名感到奇怪?”
郑光和袁洪愈对视一眼,一起点头:“请老师赐教。”
孙陛点点头,温声道:“这名帖,只有你们两人才有,为师之所以仅仅只给你们两人这样的名帖,也是有些特殊的原因,这样吧,先认识一番,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