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驰见索方执意,也没办法,只以应承下来,拿了索方的调兵将令去调兵。
离着远了,仆人小声道:“大人,这可是个好机会。现在殿下看的是军功,要是大人这一次能打赢,一定会受殿下赏识。”
“赏识个——,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张季驰压低了声音道:“叫家丁都激灵点,一会儿紧跟着我,别走散了!”
仆人吃惊道:“大人的意思——”
张季驰道:“以防万一吧,索方这是怕占了攻入东都的功劳引起殿下的猜忌。”
仆人急道:“那大人——”
张季驰道:“我一个文官怕什么,再说,嗐!楚王还有些本事,这个东都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仆人道:“小的明白,这就去吩咐大家。”
张季驰带着五千步兵离开大队人马,先一步开向十里桥,来到的时候,东都军已经在桥那边列好队型。
张季驰的副将是从陆浑逃出来的,还有几分带兵的经验,上前小声道:“大人,楚王兵在对岸列阵,我军要是过桥,退兵的时候会很不利。”
“那你说怎么办?”
“末将以为不如先扎营,从长计议。”
张季驰看着对面,心想,对面人马不多,正可用以振作士气。
“若以我军对敌可能一战胜之?”
副将道:“从敌军目前的数量看,有打胜的把握。”
张季驰道:“那就过桥,先胜他一阵。”
副将道:“就怕有埋伏。”
张季驰见四处皆是平原,连个小山包都没有,笑道:“你看看四周哪里有埋伏,就算有,正可发挥绝死一击的效果。大军前行就是!”
“诺!”副将领令而去。
因为自己一声令下,数千人都动起来。张季驰突然有种执掌江山的冲动,心想:怪不得大哥一定要拿下陆浑,东都各家王爷都奔着那个宝坐往死里争,原来执掌大权的滋味这么好!
五千人过了桥,在岸边列队。
楚王军严阵以待。
张季驰见果然没有埋伏,心中大定,挥军三面齐向楚王军攻去。
突然楚王军阵中推出乘舆,同时大呼“陛下在此!”
如同有谁按下了停上键一样,张季驰的人马都停了一下来。
他们停下来,对面的楚王军却没停,推着乘舆往前,所到之处,张季驰军不战自溃。
怎么会这样!张季驰带转马头便往桥上冲,家丁将他裹在中间,将堵路的乱兵砍倒,总算杀过桥去,一气儿跑到索方的大军前,方才停下来。
张季驰见索方的时候手还哆嗦。
索方阴沉着脸。
张季驰道:“将军,下官真没想到楚王会奉乘舆而来,将士们都不敢冲。”
索方道:“张大人,不用说了,本将自会将此事禀明殿下!你先退到一旁去吧!”
“报!楚王军已经在前方列阵!”
帐中大哗,这个楚王也太胆大了吧!竟敢连续作战,这是拿他们这些人都不当回事。
张季驰心里却很高兴,让你们都看我的笑话,正好让你们也知道知道厉害!
索方道:“都安静下来。符六寒听令!”
“末将在!令你引本部人马为左翼!”
“诺!”
“萧得”
“末将在!”
“令你引本部人马为右翼!”
“诺!”
“其余众将随我为中军,看看这个楚王有几分本事!”
“诺!”
大军列开战阵。
张季驰跟在索方等将的马后,往前方望去,楚王军的人马明显比方才多上很多。
楚王军两个千人阵在前头,缓缓向前移动,虽然缓慢但秩序井然,明显是支经过严格训练的队伍,张季驰发现索方的神情很不好。
两翼左右包抄楚王军,楚王军中间突出一支千人阵,径直向索方本阵而来,后边是弩阵。
索方军两翼已经与楚王军交上火,虽然张季驰看不到两边的情形,但是从喊杀声可以判断出战事十分激烈。
楚王军的前队已经冲到索方军阵前,其后飞起一片黑点,如同蝗虫一般扑向索方军。
“举盾!”
索方军前军里无数声嘶力竭的大喊。
羽箭嘭嘭地钉在盾牌上,有没来得急举的或是慢的或是没有盾牌的,立马被射成刺猬。
第二波弩箭接着扑过来,第三波弩箭接着扑过来。张季驰似乎可以感到弩箭群所夹杂的风。
他心道:原来方才楚王对付自己才用了三分力,若是方才便用这样的攻击手段怕是自己连逃都逃不回来。
三波弩箭过后楚王军的前锋已经杀到阵前。
索方中军大旗摇动,前军迅速整合,将被弩箭射出来的空当补齐,长枪前倾。
嘭地一声,索方前军的弩箭发动,箭潮扑向楚王前军的后头,因为楚王前军是都穿着两裆甲,弩箭的效果不如攻击他们的后继好。
两军相撞,如同漩涡一样将前线的人往地上搅,已经看不出有多少人被砍倒在地上,阵前喊叫声如同海潮一样冲击张季驰,因恐惧带来的颤抖让他几乎无法安然地坐在马上。
突然楚王前军后头张起两面金黄色大旗,大旗下一辆耀眼的乘舆。
索方本阵里的众将大哗。
张季驰心说:看到了吧!楚王就是使这一招。
索方冷笑一声,喝道:“叫前军稳住,传令符六寒快速冲击!”
张季驰被吓了一跳,宋人军队对乘舆还有顾及,可是符六寒带的氐羌军队可不管你是不是宋廷皇帝,一个劲冲下去说不定就担个弑君的罪名,符六寒会怎么做?
索方中军令旗摇动。右翼喊杀声一下子大了起来,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索方前军却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在乘舆出现的一刻,楚王军士气大振,索方军士气大减接连后退。
索方的脸色十分难看,连发数道军令让前军守住防线不得再退,可是前军已经乱,士兵一个劲地向后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本阵里头。
索方大怒,带着亲军卫队五百铁骑冲出去,也不管是敌友还是自己的问下,只要挡他路的便碾过去,奔着乘舆一刻不停。
张季驰摒住了气,暗道:索方疯了!他要杀陛下吗!
这时楚王军军中冲出数千匹战马,马两边绑着大戟,直奔着索方军而来,一时间被踩成肉泥,被戟刃截成两断,被撞飞的士兵不计其数,楚王军根在后头,踏着血肉胡同杀过来。
张季驰管不了许多,转马就跑。比他快的大有人在,索方军各部大乱,纷纷后撤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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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舆回宫的时候还在往下滴血,肉沫黏在纱帘上。
蔡公公低声道:“陛下,已经回宫了!”
马衷低着头,两拳紧攥,呆看着脚前的车板。
车板像被洗过一样,看不出来历的碎块分布在车板四处。
“陛下!回宫了!”蔡公公大声道。
“啊!”马衷被惊醒,跳起来直往后靠。
蔡公公道:“陛下,已经回宫了!”
“啊!回宫了!?回宫了,对,回宫了。”
马衷整整衣冠,扶着蔡公公走下来。
“臣妻恭迎陛下还宫!”姜瑜儿带着宫里大大小小所有人员站在宫门内礼道。
但马衷的眼里她们都不存在,一眼望过去,只看到巍峨的宫殿,这让他的内心好过了点,心里也踏实了一些。扶着蔡公公直向大殿而去。
上了台阶,蔡公公去推门,马衷没让他去,自己走过去推开几丈高的大门,门轴发出吱吜吜的响声。
大殿里空荡荡,黑漆漆,打门外射入的夕阳使地上披了层金中泛红的纱衣。
马衷抬腿走入,蔡公公跟在后头忙上前去扶,马衷一把推开他,大步走上玉阶,坐到宝坐上。
门外夕阳斜照,给所有景物都披上了件黄金色的罩纱,明亮得有些刺眼,层峦叠嶂都是他的江山。
渭阳跟在姜瑜儿身后,眼见她父皇的脸上带着血迹,表情诡异,一股从没有的恐惧打她心底起来。
“母,母后,父皇他怎么了?”
姜瑜儿看着大殿上的马衷道:“你父皇很好,现在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渭阳听不懂他母亲在说什么。
姜瑜儿将渭阳揽在怀里,渭阳能感受到她母亲也在颤抖。
“参见皇嫂。”
渭阳转眼看见楚王。楚王的样子吓了她一跳。楚王身上全是血,脸上也有。渭阳眼圏里涌出泪。
姜瑜儿笑道:“楚王,辛苦你了。”
楚王笑道:“我是大宋的楚王,都是我该做的。陛下他——”
姜瑜儿道:“陛下很好,接下来的事情都都拜托你了。”
楚王道:“索方军已经被击溃,但是邺王驻马河桥,秦王大军三日内必到,一场持久大战就在眼前。还请娘娘做好准备。”
姜瑜儿点点头。
楚王朝渭阳笑道:“再过两天就是咱们小渭阳的生日了,过了生日小渭阳就可以嫁人了,到时候皇叔给送你一件好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根皇叔讲。”
渭阳被说得两颊发热,拽着姜瑜儿的长裙挡脸,道:“皇叔你好坏!渭阳再也不理你了!”
姜瑜儿道:“都是大姑娘了,你躲在后面!”
渭阳拉着姜瑜儿的手道:“母后也来羞臊人家!”
楚王笑道:“请娘娘放心,宫外之防务就交给臣弟,只要李闵带着军队赶来,东都的局势就有解了!”
李闵!渭阳被这个名字电了一下,心想,他知道再过两在就是自己的生日吗?他会送给自己什么礼物?
想着想着渭阳的两颊就热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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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季驰跪在地上,索方跪在他前头。
“张大人,你起来!”秦王道。
“诺!”张季驰站到一边不敢多说话。
秦王道:“索方,你提的要求,本王有哪点没满足过!”
索方“砰”地磕了个头,“臣有罪!”
秦王怒气冲冲道:“你有罪!你当然有罪,整整十万人马,你带回来几人!”
“臣有罪!”索方“砰”地又磕了个头。
张季驰揖道:“殿下,楚王实在可恶竟然将陛下搬过来。前军人马不敢冒犯所以大败,请殿下息怒!”
秦王没看张季驰,“索方,你说,本王该不该饶你!”
索方“砰”地磕头道:“罪臣自知百死莫赎,只求殿下给罪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秦王道:“好,本王看着,再给你两千人,在东都西门外五里处筑垒以为攻城堡垒,若是再不成,你就不要回来见本王了!”
“诺!”索方抱拳退了出去。
张季驰道:“陛下,邺王驻兵芒山,似乎要坐山观虎斗,东都虽然指日可下,万一李闵带兵反回,怕要多生枝节。”
秦王看向张季驰,脸色阴沉。
张季驰心颤了下。
秦王道:“你张家的仇,本王知道,适当的时候会给你机会。”
张季驰跪倒。
“臣一心只为殿下着想,那个李闵不识时务,殿下不得不防。”
秦王哼了声道:“本王自有办法,只要拿下东都,李闵一手可定!到时候交由你处置。”
“谢殿下!”张季驰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秦王他还有什么别的军队吗?
“再攻一次!”楚王站在城楼上。
王恒阴着脸道:“殿下,已经损失两千人,再打禁军就要被打光了!”
楚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地平线处升起浓烟,预示秦军的援兵已经来了,不远处的秦军战垒里响起欢呼声。
楚王叹了口气,道:“把人都撤回来吧!”
这回王恒二话没说,道了声“诺”转身便下了城。
贾自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小声道:“殿下,这个王恒一直不肯出力,要是他肯出力,秦军的营垒早就被攻下。有这样一个人,对殿下统一调度人马防御东都很不利。”
楚王道:“他是陛下的人,不能动。”
贾自甾道:“属下可以让他死的很正常。”
楚王道;“你当陛下是傻子吗!”
“殿下,恕末将说句不该说的——”
楚王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贾自甾在楚王身后叹了口气。
楚王下了城,看了眼相互搀扶一瘸一拐走进城的士兵,牵马走过去,“上马。”
士兵大惊,跪在地上。
楚王道:“上马吧!”说罢转身便走。回到自己的府中。
仆人上殿,小声道:“殿下,陛下请您到皇宫商议政事。”
没人回应。
“殿下!”仆人又叫了一声。
楚王猛然惊醒,迷迷糊糊道:“什么事?”
“陛下请您到宫中议事。”
楚王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去说城上已经安全,请陛下不用担心。本王累了,你就说本王明天再进宫。”
“诺!”
仆人退下去。
宫里来的使者站在门口。
仆人挺着腰走过去,道:“我家殿下累了,说今天就不进宫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殿下还说城上很安全,让陛下不用害怕!”
使者吃了一惊。
仆人道:“怎么,没听懂吗?”
使者道:“没,不。是听懂了。”
“听懂了就快去回话吧!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使者道了声谢转头就走了。
看门房的老家人道;“我说你这口气怎么这么大!人家可是宫里来的!”
仆人笑道;“宫里来的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齐王得势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要见齐王还要给红包。也就是你好说话。”
老家人摇摇头,没说话。
仆人道:“得,不跟你多说了,以后记住了,别管谁,要见殿下,先还个红包过来。”
老家人道:“我管不着,你要红包就自己去要。”说罢一转身就走了。
“你!”仆人心里骂了两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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