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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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钿碎-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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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夫急道:“大哥!我留下,你走!”

    汉子道:“我是站长!都听我的,黑夫,你有老婆有孩子,不能把命送在这里,是我不小心,让黑狗子查到——,不用争了,你们跟着黑夫快走。黑夫,回去跟将军说,我对不起将军,没能完成任务!来世再做将军兵!这个你拿着,万一,万一我没顶住,地道被他们发现了,用这个也可能顶一阵!”,说着将几只皮壶塞到黑夫等人的手里。

    黑夫流着泪道:“大哥!”

    “将军!我们留下来!”众人道。

    汉子流泪道:“都走!都走!将军把东都的探子交到我手上,就不能毁在我手上,你们都走!”

    “大哥!”

    汉子将刀一横道:“你们是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吗!”

    黑夫无奈,只得让大家下了地道。

    “大哥!”黑夫道。

    汉子拍了拍黑夫的肩道:“好兄弟,你有本事,好好跟着将军干,一定有出息,记着给大哥报愁!”

    “大哥!”

    “好了,下去吧!”汉子将黑夫推到地道里,将石板压好,又将水缸放到石板上头。

    屋外有人大喊道:“里边人听着,放下兵器,出来投降,可饶你们不死!”

    汉子从在缸边上,长出口气,静静的听着。

    院子里的人又喊了两遍,安静下来,突然弩箭刺破窗户,汉子滚了几滚,却还是被箭射中,与此同时,轰地一下,门被撞开,黑影冲入,窗户也冲进人。

    汉子执刀扑上,不顾生死乱砍一气,冲进来的人被汉子的气势压倒连连后退。

    “让开!”屋来传来的声音好似夜枭。

    没等汉子反应过来,从屋外飞入的黑影已经措身而过。

    汉子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黑乌转回身,手里拿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

    “功夫不错,可惜是战场上用的,把李闵在京城里的探子说出来,我可以让你不死!”

    汉子冷冷一笑。

    黑乌猛地拿剑朝汉子的嘴刺过去,谷德昭急道:“不可——”

    黑乌的剑在汉子口里一搅,将汉子的牙齿都搅落,道:“想死?”

    谷德昭松了口气,一挥手,“带回去!”

    “慢!”黑乌道,“带哪儿去?”

    谷德昭道:“当然是回检校府!”

    黑乌道:“有话还是在这里说吧!”

    谷德昭道:“既然你信不过,那就在这里说吧!反正离着也不远。”

    过了片刻,几个人抬着只铁凳进来,将汉子放在凳子上。黑乌在屋里转了两圈,道:“他们人呢?”

    汉子满口是血,前襟上也淋着血。

    两个暴着护心毛的大汉抬着只火炉走进来,等黑乌问完,其中一个大汉拿着烧红了的烙铁往汉子胸前一杵。

    伴随着惨叫声,烤肉的燋香充满了整间屋子。

    用冷水将汉子泼醒。

    “你说不说!”大汉拿着烙铁又是一下子。

    屋里的燋香味更浓了。

    “停!”黑乌一摆手。

    谷德昭等人都看向他。

    黑乌道:“水声!”

    谷德昭站在屋里四下观察道:“屋子里哪儿来的水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地道!”

    谷德昭拿出把小刀,刀尖对着汉子的指甲道:“说!地道在哪里!”

    汉子闭着眼。

    小刀往前刺,向上一翻,汉子的手指甲被挑下来,汉子惨叫声晕了过去,鲜血从铁凳面流下,啪嗒啪嗒地咂在地上。

    黑乌走到缸边,用脚搓了搓,“地上有痕迹,推开看看!”

    移开水缸显出石板。

    “打开!”谷德昭道。

    石板抬起,现出黑漆的洞里,一股子潮湿的气味涌上来。

    “下去看看!”谷德昭叫十几个检校卫打着火把,提刀下去看看。

    黑乌嗅了嗅,“味道不对,让他们等一等。”

    谷德昭道:“什么味?”

    “臭味,从没闻过的臭味,先让他上来——”

    “啊!”

    黑乌的语音未落,地道里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黑口窜出火苗,接着滚滚浓烟从洞口涌出。

    “有埋伏!快撤!”黑乌飞身冲到院墙上。谷德昭等人跟着冲出门,回头看去,浓烟滚滚而出,一个火人从屋里跑出来,见人就扑,吓得谷德昭等人四处躲避。黑乌叫人提水灭火,可谁想到,水拨上去半点作用没有反而让火更旺了!被沾上的地方,哪怕就是石头都燃起了火。有人被他抱住,也跟着燃了起来,惨叫声刺人耳膜,如同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黑乌看傻了。

    火人最后倒在地上,不时抽动两下。

    被波及到的人,有的伤重倒在地上哀嚎,有的伤轻怀着伤口只顾往外跑,没人敢拦他们,也没有敢靠近他们。

    院里院外的人都看傻了,黑乌喃喃道:“这,这是什么!”

    谷德昭也傻了,叫人拿来长杆,捅了捅火人,见他真的不动了,谷德昭松了口气。

    黑乌从墙上跳下来,心有条悸地看了谷德昭一眼道:“听说荆州的张昌用妖法,难道妖法被李闵学会了?!”

    黑夫望着远处升起的浓烟,眼里已经满是泪水。

    “黑夫哥,走吧!咱们一定给大哥报愁!”

    黑夫转回头道:“对,咱们一定能给大哥报愁!”

    一行人出了建春门,消失在茫茫荒野之上。

    ++++++++++++++

    ++++++++++++++

    杨太公长出口气。

    黑乌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这事太诡异,诡异到他连个想得出来的借口都找不到,只能归结于李闵从张昌那里学了妖法。

    东都又下了场小雨,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悬着的铁马叮当做响。

    杨安快步从外走进来,看了黑乌一眼,抖了抖衣服似乎是想把湿气抖下去,走到侧坐上坐好。

    杨公微闭着眼,道:“你继续说。”

    “诺,谷德昭后叫人把守住城门,自己去楚王那里请令关门搜查。不过小人以为李闵的探子应该就是在为同伙逃脱争取,时间所以不要能察到。”

    杨公道:“楚王怎么说?”

    杨安拿起壶,倒了杯水喝起来。

    黑乌看了他一眼,道:“楚王说关城门会让人心不安,多加派人手看着就好。又让屯骑营出了两百骑兵往四方看察。”

    杨公点点头道:“你先退下去吧。”

    “诺!”黑乌拱手退下。

    杨安道:“祖父——”

    杨公摆手止住他的话,道:“你出来吧!”

    杨灿从屏风后走出来。

    杨安这才知道方才黑乌根本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屏风后头的杨灿。

    杨安起身礼道:“二叔。”

    杨灿点点头。

    杨公道:“都坐吧,他们一会儿就来。”

    杨安心想,祖父把自己叫回来二叔也在这里。他们是谁?

    “叔父!”几个中年人从外而来,对着杨公礼道。

    杨安看了来的几个人,心里十分吃惊。这几位都是杨家在朝廷里的枝脉。

    杨安朝他们施了礼,众人坐好,杨公还是让大家等一等。

    仆人上来茶点。

    几个中年人快速的把点心吃干净。

    又过了会儿,老仆带着几个风尘仆仆的人进来,其中有老有少,有杨安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不用老仆说话,杨灿已经起身将他们热情的接进来,笑着对杨安说:“还不快过来见见你的族兄!这位是庐州刺史——”

    杨安忙过去见礼。

    有几人上前朝杨公长揖,为首的衣着朴素,若不是他器宇轩昂很可能被旁人误以为是那个公子的仆人,脸上很希奇的没擦粉,反而在神情里透着几分英武之气,这让杨安心里不大舒服,暗想这样人怎么可能出自杨氏?难道是个庶子?

    那人道:“禀家主,小人名峦,家父是肥州长史。家父托不开身,特意叫小人过来。”

    杨安笑道:“你是重崇的长子?”

    杨峦道:“小子正是。”

    杨安点点头笑道:“你的满月酒我去吃过,你小的时候长的虎头虎脑,如今长大了果然一表人才。”

    杨峦被说的脸都红了。

    杨安道:“你现任何职?”

    杨峦道:“现在刺史府中见习,跟着师傅学习实务。”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安静下来,稀奇地看向他。

    杨安也略有吃惊,如今天下世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讲就清淡反而把自己儿子,还是长子送到府里学什么实务,这种贱业只有寒门中人才会去做,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想的。世家人只要统领全局就可以了,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他爹不怕让别人笑话吗?真是奇怪。

    杨安愣了下,点点头道:“也好,年青人多学点本事也好。”

    杨峦见众人对他态度都变了,也不说什么,自动退后,让下一个人自我介绍。

    杨安见他从容不迫的态度,心想,此人虽不清淡,但从他的神态上看,骨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只可惜学了实务,不然也是竹林中的一位隐士,受天下人敬仰,如今吗,也就做个尚书省的事务官,顶多像是胡春田他父亲那样。

    杨安为杨峦感到十分可惜,既而对杨峦的父亲印象也不好了,难怪有杨家做靠山才做到长史,如今竟然还要害自己的儿子,真是朽木不可雕。

    第二个人道:“禀家主,小子名方家父是海州刺史,近来康宣一伙祸乱青兖,敬大人下令所有刺史都督不得擅离本境,所以家父遗小子来,请家主恕罪!”

    在杨安看来,这个人的外表就比那个杨峦好多了,宽松的腰带,飘飘的大袖,头上金玉簪子,脸扑香粉使他恍若神仙中人,举止也但着飘逸不羁的态度,自然一派山林隐士的作风,若是他肯来东都的话,至少能做个中书郎。

    杨安道:“杨方,常听人说海州八仙纯生占元,可说的是你?”

    杨方道:“正是小子,都是朋友们的酒后之言。”

    杨安上下打量杨方,心道:原来他就是杨纯生,早听说海州八仙,各各是清淡高手,酒池俊逸,今日一见果然飘飘若神仙!

    杨公笑道:“你父当年也是你这般模样,不过论起飘飘俊逸,怕还比不了你。”

    “家主夸奖!”

    余下的几个做了自我介绍,杨安这才发现,原来来的都是杨家在天下各地的实权人物。心算一下,竟然有三个刺史,六个中正,八个长史,合在起,那不是说仅杨氏自己手里就有十七个州,朝廷里数得上的郎官常侍也有十几位。若是算上亲戚朋友师生故旧那得多少人,多少州。如今杨安才算明白杨氏在大宋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世家可不是杨氏一门。河东的崔氏裴氏卢龙的卢氏凉州的李氏琅琊的王氏,这些世家没一个比杨氏弱小,再算上多如牛毛的大小世家,杨安心道:这个天下还是姓马吗?还是大宋的天下吗?

    大家都说完了,杨公长身看了看,道:“杨浚家里为人了吗?”

    没人回答。

    杨公点头道:“人都齐了,那就关院门吧!”

    “诺!”老仆退下去,咚地一声将大门关好。

    杨浚这个名字杨安很熟,打小就听说过这个叛出家门的人,他是杨公的同胞弟弟,听说是因为杨浚不满杨公做了家主,所以叛出家门,跑到幽州去自立门户,在幽州卢氏的帮助下,最终成为幽州刺使,手里十几万铁骑,又有鲜卑人的支持,在朝廷里说话还是有些分量。想到杨浚,杨安就不自觉地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杨峦。方才他第一个报名,说明一路之上大多是他在处理事情,这也难怪,其他也没这个心思。那么这个杨峦会不会是下一个杨浚呢?胡春田的父亲在诸多变乱中屹立不倒,不就是凭着他手里只做实务的尚书省?

    见过了血的杨安心里有点怕了,若是能做个胡春田父亲那样的人物其实也不错,可惜他生在弘家杨氏,注定了他不可能走胡春田父亲的那条路。

    杨公道:“为什么叫你们来?”

    众人都看向他。

    杨安心里冒出个念头,想起琅琊王那张苦脸,难道祖父要改变与各世家一致的态度,参加到皇位争夺中去?

    杨公道:“在信中我没说清楚,但意思想心你们都明白。大宋危险了!咱们杨家不能跟着皇家一起沉下去,所以我们要做点事情!”

    落针可闻的大厅里坐着十几个人。

    杨公抖了个雪白的眉毛,道:“怎么了?吓到你们了?”

    杨灿道:“不论在不在东都,皇家的情形,我想你们都清楚。朝廷凭什么号令四方?东都的禁军就是很重要的一点,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禁军还有多少?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现在朝廷能动用的禁军回起来不足十万。为什么会这么少,大家心里都清楚。当然,最近因为秦王和邺王的压力,琅琊王将手里的军队交给楚王。有多少人呢?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不足十万,而且有一半都是刚放下锄头,半点战斗经验都没有的新兵。别的不讲,如今蜀中大乱,朝廷没派出一个士兵就明证。内乱如此,外乱又怎么样呢?并州匈奴五部打着尊奉邺王的旗号,明目张胆的将北并州所有的城池都划到自己的辖内,南并州也要按月供给五部粮饷,自姜巨死后,河内无主,大部人马都被邺王收拢,刘狮趁虚而入,派他的嫡子刘冒带两骑铁骑驻兵轵关,随时可以下河水。蜀中之乱大家都清楚,若是朝廷再不派援兵,蜀中很快就会再出现一个刘玄德。荆州妖贼张昌虽然被灭——”

    他看了眼杨安,道:“李闵其人大家可能不大熟习,但是从他强攻新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也不是个对朝廷恭顺的人,若是荆襄被他掌握,以陆浑伊阙为箭兵下东都指日可待,青兖之地已经变为羯匪的养马之地,敬炅其实已经坐困愁城半点做为也不能有。楚王更是全无方略,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竟然义气用事,将秦王府原长史李豹杀死。最新的消息,秦王已经在征集军队。邺王以助剿荆襄为借口,兵驻朝歌,前锋就在距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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