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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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钿碎- 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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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诺!”

    “慢!”

    曹逢掀开帘,见李愣跟上来。

    “李将军?都督还有什么吩咐?”

    李愣道:“糜大人说曹先生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护卫,所以少主拔了两个侍卫护送先生到城里去。”

    “谢都督,请将军回都督,罪人曹逢一定不负所托。”

    李愣抱拳道:“送先生!”

    曹逢放下帘,马车开动,他的心思转来转去。

    马车晃晃当当到了襄阳城边,停在护城河百步之外,护兵带马上前,高声道:“李都督使者求见襄阳王殿下!”

    城头上回道;“有何凭证?”

    曹逢掀开车帘,见城头上一黑漆漆,不时闪出一点寒光,曹逢从怀里命拿出令牌交给护卫。

    护卫高声道:“有都督的令牌为证。”

    过了一会儿,从城头上放下个筐,筐到地面,从筐里走下一人。铁链哗啦啦响了一阵吊桥放下,那人走到吊桥边,拱手道:“在下王府书办柯七斤恭迎使者。”

    曹逢下了车,走上去施礼道:“下在曹逢见过柯先生。”

    柯七斤道:“原来是南阳的曹先生。”

    曹逢谢气两句,将令牌交过去。

    柯七斤看了看,道:“小人还要请城上的守将看,请先生稍等,襄阳一直被妖贼所困,请先生见谅。”

    曹逢笑道:“应该的,对了,柯先生可有个弟弟叫八斤?”

    柯七斤吃了一惊。

    曹逢道:“请柯先生放心,尊弟在李都督的大营之中,十分安全。”

    柯七斤失口道:“我弟弟怎么会在李都督的大营?”

    曹逢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方才面见都督的时候正好遇上,我见是同乡所以说了两句,通问了姓名,方才又听了柯先生的名字才有这么一问。”

    柯七斤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兄弟二人本在南阳乡里生活,后来小人投奔殿下,一直没顾及到小弟他们,没想到他投到了李都督大营。”

    曹逢道:“不是他投到都督的大营,听说他是被张昌裹胁来到城下,方才李都督带兵大破妖贼老营,小柯先生才投到都督的大营里。”

    “什么!”柯七斤面色一变,“你,你说我弟弟一直在张昌的老营里?!”

    “正是!小柯先生亲口所说。”

    柯七斤紧张起来。

    曹逢笑道:“小柯先生也是被张昌裹胁,罪不在他,当然这种事情被人知道总有些麻烦,我自不会与别人讲,请柯先生放心。”

    柯七斤忙拱手道:“多谢曹先生。我去去就来,守城将军是殿下的心腹。”

    曹逢拱手道:“柯先生请便。”

    柯七斤进到筐中,城头上的人将筐拉上去,过了会儿,城门缓缓打开,柯七斤走出来,身后带着十几个军兵。

    柯七斤上前道:“殿下已经知道曹先生来了,曹先生请。”

    曹逢道:“柯先生一同上车如何?”

    柯七斤拱手道:“多谢!”说罢撩衣襟上了马车,顺手将车帘挂好。

    马车进了城,曹逢见城头上下站满了铁甲士兵,虽比不上李闵手下那伙浑身裹铁甲的人,便他们头顶铁盔身披铁甲对一般军队来说已经十分强大了。

    曹逢道:“没想到襄阳城中还有这样一支劲旅。”

    柯七斤叹了口气,没说话。

    走过几条街,甲叶子哗啦啦的撞击声反而大了。

    曹逢笑道:“似乎有很多铁甲兵在往这边走,曹某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难道让襄阳城上下这么害怕吗?”

    柯七斤道:“先生是南阳人,怎么说也是我等的同乡,不过您身后那位确实让人害怕,就方才从贵军大营方向传来的惨叫声,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曹逢道:“宵小之徒想趁机为乱,将军自然要使出霹雳手段。柯先生可看今日之陆浑,百姓平安,百业兴隆,看看以前陆浑是个什么样子,就能知道这里头有多少都督霹雳手段的功劳。说一句不敬的话,若襄阳王殿下有李都督一成的霹雳手段,荆襄百姓也不会受张昌的苦处,想想以前荆襄是何等的繁华之地,今日又是何等的萧条,柯先生还看不清楚吗?对了要说方才难民营之乱,这里头还有尊弟的事。”

    柯七斤变色道:“与我二弟有什么关系?”

    曹逢道:“有人要调戏你弟妹,被桓夫人一箭射死,这才引起难民骚乱。”

    车停下。

    曹逢推了柯七斤一下,道:“柯先生,是不是到了?”

    “啊?啊,到了,到了!”柯七斤说着下了车,道:“曹先生请。”

    曹逢下了马车,见襄阳王府府门雄伟,其高其宽都是曹逢从没有见过的,铁甲卫士站在两边,火光下铁甲生寒,黑色的天慕紧压在府门上。

    一个老者从侧门里走出来。

    柯七斤忙上前道:“袁叔,这位是曹逢曹先生,南阳曹氏。曹先生这位是王府长史袁公。”

    袁延逢看了柯七斤一眼,上前拱手道:“曹先生您好,不知曹意老先生,您如何称呼?”

    曹逢施礼道;“正是家父,小侄见过世叔,早听家父说过世叔,只是小侄一直在外没有机会见面。”

    袁延逢笑道:“原来是你,你父常提起你,说你是

    曹家晚背中最出色的一个!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来里边请,殿下已经在等你了!”

    曹逢忙道:“世叔谬赞了。”说罢跟着袁延逢走入府中。

    袁延逢引曹逢到了内院门口,笑道:“我是外臣,内院不方便进去,就由卢公公引你进去吧!”

    院门内走出个纱冒罩头的宦者,向袁延逢施了一礼,然后向曹逢点点头。

    “世叔请便!”

    宦者看了袁延逢一眼。

    袁延逢似有事在心,没注意,只向着曹逢拱拱手。

    待袁延逢走了,曹逢跟着卢公公进了内院。

    曹逢对这些个宦者的做派多有耳闻,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低声道:“小人初到王府,请公公关照。”

    卢公公接了银子喜上眉梢,笑道:“好说,好说,殿下睡到半夜被吵走来,心情好不了,你一会儿小心着点儿,对了,你要是有什么办的,可以找蔡夫人,殿下最喜欢的就是她。”

    曹逢道:“那如何——”,他说到一半见卢公公笑得十分暧昧,便明了,道:“那就要多麻烦卢公公了,李都督向来是很大方的。”

    卢公公笑道:“好说,好说,曹大人这边请吧!”

    跨过院门,曹逢就发现虽只一道粉墙相隔,但内外大不相同,外院黑漆漆一片,内院当中不但有无数纱灯还有许多穿着华丽彩缎的侍女从不知何处出现又从不知何消失飘飘然如同仙山一般,府中屋沿游廊边都挂着纱灯,一咱上,两边远望过去,粗略算算纱灯不下一千盏,红纱灯,黄纱灯,五彩纱灯,绣纱灯,一个个光华夺目,曹逢生长在世家也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灯群,不禁问道:“卢公公,府中一向如此?纱灯真是漂亮不知道是从何处购得?”

    卢公公轻笑一声道:“怎么,你也能看出好来了?”

    曹逢拱手笑道:“小人世居乡间,比不得公公,这么好看的东西还真是头一会见,真是长了见识。”

    卢公公笑道:“算你识货,你若是想买那可是买不着的,这灯出自江左周氏,一两白银一盏。”

    曹逢骇然道:“一两白银一盏,这,这得多少钱?!”

    卢公公哼了声道:“说你是乡八佬,你别不愿意,这点钱算什么,告诉你个事,也好让你长长见识,听说你现在在那个杀人不长眼的李闵手下,可别给荆州人丢了脸!”

    曹逢拱手道:“公公说的是,公公请讲。”

    卢公公道:“你别看李闵能打能杀,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咱王爷家的一条狗吗?知道殿下如厕用的可都是用黄金做的,还有装钱的库房,整整三十个,你想想能有多少钱!”

    曹逢倒吸口凉气,“这么多!”,喜道:“如此说来襄阳王殿下真是富有!”

    “那当然!”卢公公还要说,不过一个老宦者咳嗽一声道:“小卢子,曹大人接来了吗?”

    卢公公打个颤,上前道:“回老祖宗的话,曹大人已经带到了!曹大人,这位孙公公,可是殿下面前的红人!”

    “咳!小卢子忙你的去吧!”

    “诺!”卢公公退走了。

    孙公公看了曹逢一眼,道:“殿下一直没休息,你一会儿见殿下的时候小心着点,千万别冲撞了。”

    曹逢陪着小心道:“多谢公公指点。”

    “嗯!”

    孙公公嗯了声却没动。

    曹逢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这位孙公公是索贿来了,曹逢没想到会来个二传,袖子里那点钱都打点卢公公用了,只好陪笑道:“孙公公见谅,小人这见来没带见面礼,下次来的时候一起补上。”

    孙公公皱了皱眉道:“行了,跟我走吧!”

    曹逢跟着走,一段几百米的游廊竟然被孙公公走出半个小时。

    孙公公道:“你在这儿等着吧!”说完推门而入,转出来,道:“请进吧!”

    曹逢抖抖衣服,正正冠,走了进去。

    “南阳曹逢见过殿下!”

    没人回答,屋子里静的可怕,要不是曹逢看见地上的人影,他会以为屋里头没有人。

    “南阳曹家?”

    曹逢心道:他就是襄阳王?

    “好你个南阳曹家,大胆附逆,李都督饶你,本王不饶你!来人推下去砍了!明日本王自会和李将军交待!”

    武士冲进来,拉住曹逢。

    曹逢的心脏像是跳到了嗓子眼,喊道:“冤枉!冤枉!”

    “殿下!不如听他说完。”襄阳王左手边上一人道。

    “也好,曹逢,本王就让你说!当初你诓骗李将军,险些害了我朝廷大将,曹逢,就算李将军饶了你,本王身为国之藩凭,不会饶了你,这是国法,李将军也说不出来什么!”

    曹逢胳膊被武士拉着,他道:“殿下,当初小人全家都被逆匪栾海平劫持,不得不那样做!”

    襄阳王冷笑道:“好一张利口,你既然想救家人,很好,你家人现在已经平安,你可以去死了!托下去!”

    曹逢被武士拽着踉跄往外走,突然大笑。

    襄阳王身边那人道:“慢!曹逢,你笑什么?”

    曹逢大笑不已。

    襄阳王二眉倒竖,“大胆曹逢,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吗!?”

    曹逢大笑其实只是情急之下的试探,没想到真让他猜对了,襄阳王这句话一出,曹逢就知道襄阳王其实不想杀他,不然怎么会用“真的不敢杀”这五个字?

    曹逢看了眼坐在襄阳王身边的那人,道:“殿下,在下有两句逆耳忠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殿下,让他说说不妨。”

    襄阳王挥挥手,武士退了出去。

    曹逢站在厅中间,朝坐在襄阳王身边那人道:“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拱手道:“在下顾建章,久闻南阳曹氏英才备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曹逢道:“原来是人称江左麒麟的顾先生,请受晚辈一礼。”

    顾建章回了一礼。

    顾建章道:“敢问曹先生方才何故发笑?”

    曹逢道:“在下非是笑别人,笑的正是殿下!”

    “曹先生!不可无礼!殿下,念在南阳曹氏中多有为国出力者,请原谅他一时失口之过。”

    襄阳盯着曹逢道:“我现在不杀你,本王想听听你到底要说什么?”

    曹逢道:“在下一笑殿下不识实务!”

    襄阳王用比方才低沉得多的声音道:“你说,你说本王如何不识实务!”

    顾建章道:“曹——”

    襄阳王打断他道:“让他说,本王看他能说出什么!”

    曹逢道:“如今朝廷暗弱,北有邺王虎视,西有秦王狼顾,青兖之地一盘散沙,天下大乱就在眼前。殿下身为皇族血脉,坐镇荆襄之地,竟然毫无作为,区区妖贼张昌就能围困襄阳,请问殿下是不是不识实务?”

    顾建章看了眼襄阳王道:“南土之地人民贫弱,不善争战。张昌用妖术欺骗愚夫愚妇,一时得逞而已。”

    曹逢冷笑不已。

    襄阳王道:“你又笑什么!”

    曹逢道:“在下笑殿下将大好江山送与他人!不论邺王还是秦王进入东都,襄阳王殿下……”

    顾建章道:“曹先生不话不妨直说。”

    曹逢昂首不语。

    顾建章和襄阳王互视一眼。

    顾建章站起来,走到曹逢身边,低声道:“曹先生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为何止住不再说?”

    曹逢道:“说了也没用。”

    顾建章道:“你不说如何知道没用?”

    曹逢看向襄阳王,道:“殿下不能用!”

    顾建章道:“仅凭方才几句就能听出曹先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明日殿下便致书李都督,将先生请到王府来,曹先生有什么可以直说。”

    这话吓了曹逢一跳,他可不想跳到襄阳王府里,连忙道:“在下并非这个意思,只想问一句殿下身为皇族血脉可有北上之心?”

    顾建章道:“有北上之心怎么说,没有北上之心又怎么说?”

    曹逢道:“若殿下有北上之心,那么殿下就应该结好李将军,据我所知。”

    顾建章道:“可是他现在占住南阳——”

    曹逢道:“据我所知,李都督对南阳并不感兴趣,他一直担心陆浑被某些人窜了空子。再说到时候天下都是殿下的,南阳掌握在谁的手里不都一样吗?”

    顾建章道:“李都督似乎有不臣之心。”

    曹逢忙道:“绝无此事!”

    顾建章道:“若无不臣之心为何不受朝廷禁令,强行攻打伊阙?”

    曹逢道:“所谓朝廷禁令都是齐王假传圣旨,李都督手里有陛下的信件为凭。”

    顾建章道:“你为何说这些?”

    曹逢笑道:“封妻荫子谁人不想?”

    顾建章看着曹逢,点点头,转身回到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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