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炅道:“秦王已经到了潼关,还有那个不安份的李闵,会平白无故地带人往东都走?据说谢氏的谢旻如今也投在他的军中,要是没有那个人的意思可能吗?”
敬延寿被自己的判断吓到了。
“二叔你是说——”敬延寿伸手往上指了指。
敬炅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道:“民间传的那个话不要太当真,咱们这位陛下心思得着呢,走了一位魏王,来了一位齐王,魏王他忍不了,又怎么会忍这位齐王?算算日子,秦王的军队早该到东都了,可现在在哪儿?”
敬延寿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地图,潼关和东都两具位置都用红色标志。
“二叔的意思是有人在等?”
“没错有人在等,我已经派人通知你爹,让他赶快出来回青石堡去,一方面为他的安全考虑,一方面,青州总要有人坐镇,王弥和康宣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得不防。”
敬延寿道:“我也回去。”
敬炅摇头道:“青州那里只要守好青石堡,有我在兖州,随王弥康豹怎么闹都没用,东都这边到是用武之时,你留在兖州两边都能照顾,明白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敬延寿怎么会还不明白,敬炅就是让他趁机立功,不管谁坐上那把龙椅都要给敬氏三分面子,敬家凭借这样的形势说不定能一举跃升到头号氏家之列。
敬炅道:“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回趟廪丘,玫儿最近闹的很厉害,现在也就你这个大哥能管一管他了!”
敬延寿点点头,暗恨道:李闵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他!
想及此处,连同敬玫儿也怨上了,当初要不是照了拦着自己敬延寿早就一刀结果了李闵,寻里不会容他做出许多事来,要不是敬炅的事,敬玫儿也早就嫁到陈家了。
敬延寿退出大帐,老桃走上来,将封信放到案上,轻声道:“陈大人,谢大人和王大人都回了信。”
敬炅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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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阙又称龙门,顺伊水而上,这里是必经之路。李闵攻破新城之后,一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其锋,石晔匆匆来到他大哥的屋子里。
石堡主石佑堂手里拿着封信,右手边坐着一位道士。
“大哥!”
石佑堂回过神来,“啊,是二弟来了,坐吧,你看看这个。”
石晔看了眼道士,接过信坐到左手边,原来是封李闵写来的信,内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石晔奇怪石佑堂有什么好发愣的,就听石佑堂道:“蓉——,你妹妹可还好吗?”
道士笑:“她过的不错,李闵对她很纵容,比在宫里头强多了。”
石佑堂失落道:“这就好,这就好。”
能让石佑堂如此的女人也只有诸葛蓉了,那么坐在对面的这位就是她的大哥诸葛世绩,听说此人是蜀中会的骨干,这封信八成就是他送来的,也就是说蜀中会看好李闵?李闵已经投靠蜀中会?想想在东都的那位蜀中会的小主人,石晔暗笑,李闵可不是诸葛亮,做个曹操还算合适。不过这些不关石晔的事,李闵越有力量,对他来说越好。
石佑堂道:“二弟,你以为如何?”
石晔将信放回石佑堂身前的案上,道:“大哥,若李将军所说是真,那咱们就该放行,不但该放行,更该此军同去勤王。”
石佑堂点点头。
诸葛世绩笑道:“若是两位有疑虑,可派人随我回营一看究竟,事关重大,李都督可是从来不离身收藏。”
石晔自告奋勇道:“大哥,这种事不能让旁人知道,就由小弟去吧!”
石佑堂犹豫起来。
石晔道:“大哥,你放心,小弟和李闵总有些友情,他不会为难小弟。”
“也好,那就麻烦小弟一趟了!”
石晔也改扮做个道士的模样,随诸葛世绩出了城,早有人在城外等侯,两个人上了马,快行半日,见到前方一片大营,旌旗猎猎队伍严整,石晔心中欢喜,暗道:有如此之军大事可成。
诸葛世绩引着石晔来到中军大帐,屏退了众人,说明来意,李闵取出信来,石晔看了两眼将信放在桌上,道:“李兄,兄弟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说。”
诸葛世绩退了出去,石晔手按在信上,道:“将军可救小人一命吗?”
李闵吃惊道:“石兄何出此言?!”
石晔长叹一声,道:“李将军有所不知,我与大哥,非是一母所生,父亲本是要将家主之位传给我,这么说别人也不信,将军请看过这个便可明白我说的是真。”说着从怀里拿出块帛,李闵接过来,上头潦草地写着什么,以是文言文,李闵看着很费劲。
石晔叹道:“这是父亲病中所书,交给一个可靠的家人,没想到写完的第二天,我父亲便过逝了,当时我正在外游学,没能见最后一面啊!”
石晔痛哭流涕,李闵连忙劝慰,好半天石晔才接着道:“后来那名家人将此书交给我,又说了些父亲过逝时的事情,李将军,有道是家丑不外扬,可,可——”
李闵暗道:又是段豪门恩怨,这小子不会是让我帮他坐上石家家主的位置吧?!
石晔道:“不瞒将军说,在下隐忍不发这些年,生怕被他发现痕迹,于是装做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可是——所幸,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小人得遇将军,只要将军能帮小人夺回家主之位,颖川石氏以后便唯将军马首是瞻!”
李闵要不想参与这种事情,刚要拒绝,石晔道:“将军,有位桓姑娘就在城中……”
他要要挟我?!李闵眯起眼。
石晔连忙道:“将军,小人不是要挟将军,将军,你后院中可有一位姓诸葛的夫人?”
李闵点点头。
石晔叹道:“将军啊,我大哥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诸葛夫人,您知道小人的意思了吧。”
李闵道:“你是说你大哥会用桓琴换诸葛蓉?好买卖,用我的女人换我的女人!?”
石晔道:“还有伊阙城!”
李闵怒从心头起,道:“你们当我的刀不锋利吗!?”
石晔叹道:“将军,我说的都是实话,石佑堂,我太了解他了,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要是信没错就提出这个条件,他说黑乌就在城里,桓姑娘也是他带过来的。”
李闵道:“你怎么想的!”
石晔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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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卒来报,李闵大军离城十里下寨。
石佑堂站在城楼上,向外望去,云卷云舒。黑乌站在他身边,道:“我现在去?”
石佑堂道:“不,李闵这个人不可小看,我总觉着他身上一股与常人不同的气吸。”
黑乌道:“那你说怎么办?”
石佑堂道:“他会为我们所用吗?”
“有谁不想要荣华富贵,石大人,诸葛——”
石佑堂道:“这下没商量,当初我眼睁睁看她身入侯府去侍奉那个糟老头子,我无能为力,于是我努力成为石氏之主,她又入宫为妃,我依旧无能为力,今天,她就在我的眼前,我不能放手,李闵无知小儿配不上她!”
黑乌叹道:“那好吧。”
伊阙城头的高杆之上升起李字大旗,陆浑军无不振奋,一路之上未逢敌手,可投诚的只此一家,更何况是大将坐镇的要冲之地。
石佑堂带着人接出一里之城,李闵带忙下马还礼,两边气气氛融洽,石佑堂力邀李闵入城休息,正中李闵下怀,于是安排马尚锋与诸葛世绩守营,他带着两百亲卫进入伊阙城中。
石佑堂大排酒宴自不必提,是夜晚间,月黑风高,一道黑蹿入李闵所住的小院之中。
此人没走两步,屋中灯亮了。
黑影站住,笑道:“李都督果然警觉!”
大门打开,扔出数只为把,四下里的火盆也点亮了。
“你还真敢来啊!”李闵坐在屋中交椅上,握着短刃笑道。
了尘无心玉须三个人丁字站开,当中一人,身披连帽斗篷,脸引在帽下,一身的黑色。
无心道:“黑乌兄弟,咱们可很长时候没见过面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兄弟劝你一句,投降吧,有我们三个人在这里,你还想跑?”
邹三拐站在李闵身边冷笑道:“还说自己是出家人,一口一个兄弟,那里有出家人的样子?”
无心撇嘴道:“代号,只是个代号而已,你们不是常说什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吗?!”
“好了!”了尘道:“黑乌,放下兵器吧,贫僧可以不杀你。”
黑乌放下帽子,露出银白色的头发,看着李闵笑道:“李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才些许时候将军就已经有如此大的势力。对了,桓姑娘让我给你带个好。”
李闵心颤了下,拉出长刀,刀尖斜垂地面,折射出冰冷的月光,在黑乌的眼睛上晃了两下,黑乌突然从怀里拿出铜牌,李闵急道:“慢!”
众人已经拉开架势,攻击只在呼吸之间了,却生生被李闵收住,再看那块铜牌,上写小篆饰有云纹。
黑乌笑道:“李闵——”
李闵道:“你叫我什么!?”
寒气森森,黑乌脸上僵了下,既而强笑道:“李将军,这块牌子,您应该认识吧?”
李闵道:“有号要对说?先绑了再讲,阿洪,三福!”
“诺!”
阿洪三福从外跑进来。
黑乌冷笑道:“李将军,桓姑娘可是很想你呀!”
李闵笑道:“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
黑乌道:“很正确。”
李闵道:“对黑乌先生来说,也只有一此,你不用掩饰,你不是个视生死如无物的人,我们杀了你,琴儿不一定死,因为我有用。你自己决定吧!”
黑乌点点头笑道:“李将军果然不同凡人,来绑吧,不过李将军,我还要说一句,你这样做现得没有半点度量!”
李闵摊手道:“我就是个小肚鸡肠贪怕死的人,又能怎么样?!阿洪!三福!你们还愣什么!”
“唉!”两个人下意识答应一声,拿着牛筋冲上来,左三道右三道横三道竖三道如同包棕子一样将黑乌紧紧绑了起来,牛筋弹性来,他们又卖力气,把个黑乌绑得像个佝偻的老头,连走路都摇摇晃晃。
三福哗棱棱拿了条铁锁将黑乌的脚腕锁上,黑乌喘着气道:“李将军!这个就算了吧!”
李闵坐在案后,笑道:“黑乌先生是高人,还是注意点的好,来人看坐,欧,黑乌先生坐不了,那就拿张席子过来。”
黑乌后一倒,坐在席子上。
“说吧!”
黑乌道:“我们希望都督能停军在此,不要再进一步。”
李闵没想到黑乌会这么说,如今东都城里不正是需要自己这剂猛药?不对,黑乌是谁?!
黑乌笑道:“李将军聪明,我们不希望将军介入其中。”
“你的主子是谁?”
黑乌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主子?李闵,我就是我,没人能做得了我的主子!”
阿洪匆匆走进来,在李闵耳边小声道:“少主,院外被包围了。”
黑乌站在厅中间笑道:“发现的还不算晚。”
李闵道:“石佑堂让你带话是什么?”
黑乌晃了晃肩膀。
李闵让阿洪过去把绑绳解开。
黑乌边活动肩膀边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石佑堂请将军在城中小住一段时间,等诸葛夫人来了之后自会放你们出去。”
李闵冷笑道:“真以为他关得住我吗?”
黑乌左右看看,道:“石氏精骑三千,锐卒一万,再加上齐王派来人两万人马,李将军,我劝你还是小心为上,不如考虑考虑在下的意见。”
“你能让我出去?我凭什么信你?”
黑乌道:“将军有第二条路吗?还是想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上?这样吧,我叫人将桓姑娘送进来,如何?”说着,黑乌举起手,拍了三掌,笑道:“李将军派人去院外看看吧!”
李闵朝阿洪使了个眼色,阿洪会意匆匆走了出去,不多时,阿洪在外叫道:“少主,真的是桓姑娘!”
李闵激动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院外,只见门前一女亭亭而立,红唇娇艳,灵动的二目定在李闵身上,通红的双眼涌出许多泪水,飞身扑了过来,李闵无法抑制出自己的情绪冲了过去,将桓琴抱在怀里,两人相拥而泣,桓琴哽咽着在李闵耳边低声呢喃。李闵抚着她的长发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黑乌站在屋门口,拍手道:“十分感人,李闵果然是个情意深重的人,那么不知道对在下的意见是个什么回复?”
李闵没理他,拉着桓琴回到屋里,坐好,李闵道:“我十分好奇,你能用什么方法让石佑堂放手?”
黑乌盯了李闵半晌,见李闵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便笑道:“李将军如此镇定看来也是有所依凭,好,我先说说我的事情再说说将军的事情,怎么判断就看将军自己了!”
“请讲!”
“不知将军可知道三老?”
桓琴在李闵耳边小声道:“三老是士族中对德高望重者的尊称。”
李闵还是头一次听说,小声问道:“三个人?”
桓琴道:“不一定是三个,原本只是尊称,后来成为士族主事人的称号。”
“这么说士族的人都要听他的?”
桓琴道:“没人强制,可是为了宗族,大家都很听他的话。”
“皇帝不管?”
桓琴道:“没法管,杀了个又一个,先汉的时候皇帝和他们争执过,可又怎么样,还是大家相安无事的好。”
黑乌等他两个说完了才道:“李将军觉得若是三老说的话,石堡主会不会听?”
桓琴道:“三老不在这里,石佑堂会听你的?”
黑乌从怀里拿封书信晃了下又放回怀里,道:“我相信石堡主是聪明人。”
桓琴看向李闵。
黑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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