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蓉点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人走远了,牢头谄笑拱手道:“恭喜大人!”
朱名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何喜之有?!要是如你所想那就是内院干政之始,非国家之福,也非本人向来之愿!”说罢叹口气走了。
牢头朝着朱名的背影呸了口,低声骂道:“出来卖来想立牌之牌坊!”掂量着手里的银豆子又开心起来,这么多钱,除去给诸葛世绩加菜还能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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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奕合上账册道:“军器司日夜赶造,新式环首刀一日可制二十柄,只是铁料不足,军马更是缺少,大多还是康宣送过来的那些,原本有一批马从北面贩过来,可是朝廷任命谢旻为新城刺史,商人们似乎嗅出不对劲,谈好的也不过来了。”
李闵道:“先不管他,过几天自会好。也不知道谢旻到没到新城,做个邻居可要去看看才是!”
杜奕笑道:“我猜他现在也十分想见都督。”
李闵道:“走出去看看。”
一出了大门,就见到诸葛蓉守在外头,杜奕说有事就先退走了。
李闵上前,见诸葛蓉刚哭过,便想安慰两句,可不等他开口,诸葛蓉先道:“不能放我大哥。”
李闵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诸葛蓉道:“我大哥是什么人,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如今他被关在那么个地方还能睡得着觉,太不正常。”
李闵心里明白个大概,可此时不便说明,便道:“这几天太忙,一时把你大哥的事情忘了,当初也是误会,以为——”
诸葛蓉白了他一眼。
李闵嘿嘿笑道:“如果他只是你在哥,放了也就放了,可他偏偏还是蜀中会的代表,放不放,怎么放都是个麻烦的是!”
诸葛蓉道:“本来就是蜀中会的不对,他们找不到你,就把我骗出来当诱饵,让我大哥吃吃苦头到没什么,就怕误了你的事。”
李闵拍拍她的手道:“你放心就是。”
“李闵!李闵!”
李闵一拍头道:“这小子来的可真是时候!”
现在还敢直呼李闵姓名的,在陆浑城中除了阿瓜那个傻大个找不出第二个来。
阿瓜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高声道:“都准备好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让兄弟吃风吗!”说着白了一眼诸葛蓉。八成在他心里正骂诸葛蓉狐狸精呢,毕竟在他眼里天下除了绿萼以外就没好女人,诸葛蓉更是坏女人里的坏女人。
诸葛蓉笑着给李闵理了理衣服道:“快去吧,别让将士们久等了!”
李闵点头道:“你也快回吧,这边风大,不如府里头暖和!”
诸葛蓉两颊泛红,附在李闵耳边道:“晚上我在温水池等你。”说罢飞身走了。
阿瓜鄙视了李闵一眼,斥道:“狐狸精,那点比绿萼好!”
李闵两眉一立道:“看老子不给你找个女人!”
阿瓜抑起头转身往外走,道:“用不着!”
李闵拿他也没办法,两个人转出门外,上了马,直奔城外而去,斜对着大门口的一处小房子的窗户略开着,当李闵两个朝城门驰去了时候,正有一个人靠在窗边观察,等两个人的人影不见了,这人回头对坐在椅边正喝水的妇人道:“马上去回报,说李闵出城去了。”
妇人白了他一眼,扭着腰出了门,到了家卖水粉的小店,对着店员轻声道了两句,然后拿着盒水粉走了,店主急道:“给钱没?”
店员心晃了下神,见妇人已经走远了,无奈地点点头,从袖里合出自己的钱奉上,店主朝门外看了眼道:“这种女人少惹为妙!”
店员连声称是,道:“掌柜的,我去上趟茅房。”
店主皱着眉打发他走了。
店员答应一声飞快穿过后门,到了后院,看看左右无人,推开后院门,在巷口的老头耳边说了几句,转身快步走了。
老头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往路边招手,一辆马车驶过来,车夫扶着老头上了车。
马车来到一处大宅的后墙上,车夫叫来门,直接驶了进去,老头下了车,也不用人引着直接到了花院里,朝一位坐在树墩上举棋不定的老者道:“少爷,李闵出城阅兵去了。”
老者举着棋点点头。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老太太摆摆手,来人便退出小字。
老太太用手一指棋盘,道:“下这里!”
老者将手里的棋手弹回藤篓里,生气说:“我知道怎么下!”
老太太笑道:“双方对弈最忌讳举棋不定,你既然已经走出第一步,就没会头的余地了!”
老者叹道:“我感觉很不好,你大哥那里回信了吗?”
老太太一个子一个子地将收黑棋收回黑棋很篓里,白棋收回白棋篓里。
老者道:“朝里现在的情况让人越来越看不清了。”
老太太道:“罢手已经晚了。”
老者叹道:“是啊!”
冷风吹过,院里的枝叶摇晃。
老者道:“小孙儿已经送出去了?”
老太太道:“这还用你说?!早已经送——”
老者道:“不用跟我说,说了也让人牢肠挂肚。”
老太太欲言又止。
老者叹道:“退不了了,退不了了……”
老太太跟着叹道:“是啊,退不了了,退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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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檄文从关中飞到邺王马颖的书案上,马颖看了一遍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走了两圈又坐回去,强使自己安定下来,要是半点用也没有,只得又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连走几圈。
宦者趋步而入道:“王爷,卢大人来了!”
马颖坐回去,长出口气,伸手道:“快请!”
“诺!”
宦者去不多时,带上个峨冠博带的文士,文士走入,伏地道:“下官张敝见过王爷!”
马颖道:“快快请起。你来看看这个。”
张敝接过檄文看了两眼,抬起头道:“殿下是想起兵?”
马颖见张敝脸上半点表情也没,不确定道:“先生以为如何?”
张敝摇摇头道:“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马颖心里有些急。
张敝笑道:“王爷富有春秋,何急于一时,不如就让他们争去。”
“可是……”马颖心道,让他们争,到头来还能有本王什么事!
张敝笑道:“殿下坐镇北方,手中握有冀并之众,匈奴五部甘愿为殿下驱使,幽州杨浚摄于殿下之威不敢动半分,殿下有什么可怕的,尽管稳坐,等他们都闹够了再由殿下收拾残局不是更好,也更名正言顺……”
别的还没什么,只是最后一句实在挠得人心痒。
邺王看着张敝道:“也更名正言顺……”
张敝笑着点头道:“正是!”
邺王站起来,转了两圈道:“就按先生说的办!不过本王就这么干等着?”
张敝敛了下袖道:“当初周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依旧奉商纣。”
马颖皱着眉想了想道:“张先生的意思是说应该括大本王的势力,办法是好,只是这样一来……”
张敝走到掌在木架上的大宋地图前,道:“殿下请看,我军处在中原之上,如今尚不是攻取之时,往左是关中之地,秦王殿下手握重兵,经营日久,只可与之结盟,非争锋之选,往右则是青兖之地,虽有几位王爷镇守,可都不成事,齐王以之成霸业,两地英杰都盼望应世之主,正是殿下用武之地。如今朝廷内乱自顾不暇,此天受殿下,殿下可有意?!”
邺王走到地图前,看着上头群山如棋盘一块块大大小小的地方,往兖州一指,道:“张先生说的好,可是齐王兄怕早就料到,所以将敬炅放在这里,此人是个干吏,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如今正好堵在路口上,再说本王又以何名意出兵呢?”
张敝笑道:“下官何时说过要派一兵一卒?”
马颖吃惊道:“难道先生只凭三寸之舌就能说服青兖豪杰来投?!”
张敝摇头道:“若无强兵不足以成事。”
马颖糊涂道:“那张先生是什么意思?”
张敝道:“殿下可还记着康宣以前是做什么的?”
马颖眼前一亮,随即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帮羯人无法无天,要是让他们回去,青兖之事本王就不用再想了!”
张敝道:“当然不能只让他们回去,殿下可命一位信得过又足智多谋之人为主将,以康宣为副将。以主将为顺,以康宣为逆,一顺一逆之间不仇青兖豪杰不投到殿下的帐下!”
邺王盯着地图半晌,道:“康宣这个人——”
张敝笑道:“若是殿下不放心,要吧将康随留下来。”
邺王想了想遥头道:“有人不疑,疑人不用!让康随跟着去,他知些圣贤书,说不定能有些做作用。”
张敝拱手道:“殿下明见!”
一月之后。
天气越发的暖和,老百姓看着阳光下的农田满是太平世界的快乐,不过对于身在官府里的人来说,这个时节总是让人提心掉胆,从种种迹象上看,说不定又一场大乱在眼前,东都里的人自不必说,就是避远的陆浑城也有些风起了。
这日艳阳高悬,校军场上摆下十几行骑兵,战马都钉了马蹄,骑士坐下都是高桥马鞍,左带弓右挂箭,手中长槊,一点寒光流动,人带鬼脸面具,马着铁马面,由远看过去,这支骑军森森然,如同钢铁的林子,城上人头攒动,凡是出征将士的家人都被请着城头上,那些个平民只能在校军场外远远地看着,不多时从城里飞出一骑白马,马上人着烂银环铁甲头带银盔一团白缨如飞雪,身披白袍手提长槊流光生寒,拧眉如山自带千步的杀气,动作敏捷恰如常山赵子龙,正是陆浑州都督李闵,左边一骑,无论人马都比平常的大出几分,黑面铜盔蓝缨,手中一条碗口粗的狼牙棒。右边一骑着乌油甲,带铁笠,红缨飘洒如团血雾,方面阔口两如豹,坐下一匹青骢团白花战马,鞍边两壶满满地雕翎箭,手中一条黑杆长槊。三骑如团旋风从城中刮将出将,再往后是杆大旗,黑底泥金写了个斗大的“李”字,再往后看便是两人一排的骑队端的是人如虎马如龙,夹着千般煞气直扑到校军场上。
两边百姓看了这般气势竟没有一个说话的,伸着脖子踮着脚往校军场里看,只听城头上响起鼓声,一下一下地响,不急不徐,声音不大不小却震人心肝,如同血脉都随着跳动。
校军场东侧传来与鼓声相同节奏的颤动,众人转头去看,只见烟尘大起,当先是匹瓜黄马,马上将铜盔铁甲,护项下金漆吞肩兽狰狞恐怖,掩心镜耀寒光,手里一条红缨短槊如长蛇吞芯,他身后掩在尘土里的步卒看不清共有多少人,只见长枪如林,团牌如浪,皆着两裆甲头上带红巾,那马上将官正是马三福。
李闵立马众军之前,神情严肃,从锦囊里取出轴黄绫,擎在头上高声道:“万岁有旨,着陆浑都督李闵引军入卫京畿,有违令者斩!”
“诺!”众军齐道。
李闵又道:“我等为朝廷官军,不可侵略百姓,违者斩!”
“诺!”
李闵将军中禁令一一说出,说一条,众军便道一声诺,城上城下的人看的人被激得热血沸腾,当李闵说完之后,城中走出一队人,当行者是都督府长史杜奕,左侧是房无忌,往后是都督府中的大小官吏及陆浑城里的头面人物,再往后就是新科中榜的吏员们。
杜奕代表众人敬酒道:“祝将军马到功成!”
李闵在马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州中大小事就托杜长史与房主簿了。”
杜奕房无忌二人齐道:“请都督放心!”
李闵带回马,抽出长刀高声道:“出兵!”
战鼓颦响,大纛前倾,步军当先,骑军在后,李愣引游骑在外,人马顺大路而行。
看着人马走远了,杜奕房无忌引着众人回城。
原非拧了拧帽子,松了松腰带,见站在边上的邓崖还紧握着拳头抿着嘴眼望大军的方向,便笑道:“邓兄!别看了,人影都走远了!”
邓崖叹口气,道:“执长槊跨烈马征战疆场才不罔为男儿!”
原非笑道:“想从军干嘛不跟都督说?光看着有什么用。”
邓崖叹道:“你当我没说过吗?”
原非吃惊道:“我怎么不知道?都督怎么说?”
邓崖摊手道:“都督说先让在民政上做一段时间。”
原非笑道:“那就是不同意了?”说着一拦他的肩膀道:“还是跟着我下乡去吧,任唯已经跟杜长史说过好些次,他那里缺人。”
邓崖吃惊道:“你要去乡下?!”
原非奇怪道:“我怎么就不能去!”
邓崖看了眼走在后头的原庆道:“你大哥同意吗?任大人那里可都是蛮民,再说你长在富豪人家,身娇肉贵的,还是在都督府或者刺史府里行走比较好。”
原非高扬着头,道:“我才不听他们的,你知道都督怎么说任唯那里?”
邓崖道:“怎么说?”
原非一和拄腰一手挥了下,道:“广阔天下大有作为了!”
邓崖看着原非若有所思。
原非手伸到帽子里抓了抓头发,道:“我的性子你也知道,要是让我在府里头非关出病不可,正好到任唯那里玩玩。”
邓崖皱起黑脸道:“这我可得想一想。”
原非道:“这还用想,以后都督的地盘大了,总要有一些官员干事,你想想,到时候是用那些只在府里头待着,连百姓都没见过几次的人还是咱们这些整天泡在乡间的?!”
邓崖下意识地点点头,继而反应过来,道:“不对!你这么撺掇我去,一定有图谋,啊我知道,你是不是怕对付不了那些蛮民,想拉着我去镇镇他们?!”
原非嘿嘿笑道:“崖兄生得一副武将面像,总能起到震慑作用,小弟确实想借着用一用,不过,崖兄你想想,我方才说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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