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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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钿碎-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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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先生本来是拿“招贤榜”的事当个借口,被老者这么一说反而感兴趣起来。

    “这个倒是不曾闻到。”

    老者道:“你们既是远——”他话还没说完,从远处急匆匆跑来群人,都是青壮,手拿扑刀耙子菜刀棍子,各式各样的古怪兵器,当首的是个中年汉子,高出身后人一头还多,面色如铁五官却带着几分俊秀,袖子高挽露出两只疙疙瘩瘩铜浇铁铸似的胳膊,手中擎着把红缨枪,阳光下银光点点,红缨抛散如一团血雾,带着红头布,腰系麻线,光着大脚飞也似冲过来,大叫道:“恶人在哪里!”

    老者赶紧拦道:“铁柱!错了!”

    中年汉子两眼一瞪道:“老子哪儿错了!”

    众人见他的模样都笑了起来。

    中年汉子挥着长枪,怒道:“你们笑我做什么!”

    老者叫众人别起哄,朝中年汉子道:“是来了两个人,不过是应都督的招贤榜来的!”

    中年汉子打量房先生道:“就是他?”

    老者点头道:“正是。”

    中年汉子走过来,围着房先生转了两圈,房三儿怒道:“你这下贱货看什么看!”

    “你说什么!”中年汉子跳起来,对着房三儿就是一枪!

    别看房三儿瘦小,却十分的灵活,中年汉子的一枪扎了个空,房三儿挥棒就往中年汉子的头上打,房先生急叫,已经来不及了,房三儿的棒挥的又快又准,奔着中年汉子的脑袋就去,中年汉子一缩脖,倒了声好,前膀压枪后膀提,枪尖奔着房三的下阴就撩了过去,房三儿惊呼一声,腰一拧跳起来,还没落到地上,中年汉子的枪却到了,房三儿气都来不及喘,侧身滚到地上,中年汉子连连出枪,房三儿狼狈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搅起好大片土。

    老者大呼“住手!”,却半点用没有,又叫村里的人让中年汉子收手,可是那些村农只是看热闹谁说一句,房先生心中大急,连连央告,可是半个求情的都没有,反而道:“这位先生你不知道,他是我们村中的一只大虫,没事还要搅出三分事,他平日最狠别人说他是贱人,如今除非是李都督的人来,不然没个能拦住他!”

    只见中年汉子的枪越出越快,房三儿衣服上被戳了七八个洞,血和的泥染了一条又一条,房先生大急,连声告饶,可是半点用没有,这时突然传来阵马蹄声,待近了,马上人大叫道:“贱人休要猖狂!”

    房先生闻声去看,大喜道:“赤儿来了!房三儿这回有救了!”众人听他这么说也都看过去,只见一条大汉提着双刀从马上跃下,黑中带红的头发绾了个牛心髻,皂袍杂色丝绦,身高与中年汉子仿上仿下,脚下一双皮靴,双中一双雪亮钢刀,看人的都忍不住叫起好来。

    中年汉子闻声撇了房三儿奔着来人就去了,大叫道:“好,好,好!一个杀的不过瘾,正好又来一个,凑上一双,你们黄泉路上走的也不孤单!贼奴!看枪!”说着一点银丝飞出直奔着来房赤的心前刺来,房赤儿不躲不闪,一刀磕在枪杆上,两腿一晃,另一只刀就奔着中年汉子的胳膊去了。

    只见寒刀一闪,众人齐闭上眼,心道:他的胳膊算是废了!

    房先生大惊,本是无怨无仇怎好砍人的胳膊,可是叫已经来不及,声还在嗓子眼里,房赤儿的刀片早劈到中年汉子的胳膊,只见那汉子竟松了手,前头的胳膊后头是房赤儿的雪花钢刀,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那么一转,中年汉子的胳膊便转到边上,避过房赤儿的刀锋,接着大叫一声,抡枪斜砸,房赤儿跳开,汉子的枪也抡了个空,房先生借这个空当,连上两步大叫道:“都住手!误会!误会!”想起村农说的,只有李都督的府里来的人才能降住这条大汉,便道:“我是来投奔李闵李都督的!”

    谁想他这话一出口,大汉更怒,用枪点着房先生道:“李都督的名讳也是你这老儿都说的!”寒光点点直晃得房先生头晕目眩。

    房赤儿急道:“好汉子只和我来打斗,和个干瘦的读书人逞威风不是好汉!”于是汉子撇了房先生,提枪又去找房赤儿打斗,房三儿则趁机拉着房先生便走。

    那个老者高声道:“高炽!再不住手!就算立功,李都督也不会收留你!”

    谁想这句话真好使,一出口,中年汉子便撇了房赤儿跳出圈外,横眉立目道:“我杀了恶人,李都督凭什么不收我!”

    房先生见两个不的了,松了口气,连连招手让房赤儿到自己这边来。

    老者道:“你方才没听说吗!这位是来投奔李都督的名士,你杀了他,李都督不但不会收留你,还会治你的罪!”

    汉子憋红了脸盯着房三儿和房赤儿不说话。

    房先生心道:方才旁人都说他最狠别人说他是“贱人”。于是叫房三儿和房赤儿上前陪礼。这两个本是不想去,可奈不住房先生严令,只得上前赔礼。

    汉子直挺挺受了他两个一礼后叫了声晦气便托着枪走,转回头朝众人喝道:“要是再有恶人来,快些叫我!”

    村农们喏喏称是。

    房先生笑道:“这也是个安静乡里的好人!”

    村农都笑了。

    房先生奇怪道:“你们笑什么?”

    老者笑道:“这位先生想错了,高乐儿怎么会是个安静乡里的好人?不伤害乡里就算好了!”

    房先生道:“高乐儿?你方才不是叫他高炽?”

    村农道:“高炽是他的大名,高乐儿是小名,人在背后都这么叫他,他母亲是个乐户,他又常欺负人,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他,对了,这位先生既是来投奔我们都督的,就请等到村中坐一坐,等里正来如何?”

    房先生心道:看村农对他的样了,原以为他就是里正,听他这么说,他原来不是这里的里正。

    老者笑道:“看来这位先生是误解了,小老儿可不是这里的里正!”

    有年青的村民笑道:“老叔不是里正,可说话比里正还好使!他可是都督府派出来的大官呦!是见过李都督的贵人!”

    这么一说,老者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年青了几岁,捋关长须笑道:“不敢,不敢。”拱着手道:“李都督是何等样的人物,能屈尊降贵接见小老儿,真是小老儿的福份,李都督如此厚爱大家,我等怎么可以不好好守住本业?”

    众村农连连称是。

    房先生请老者上了马车,与众人道了别,由陪着老者的那个少年引着往村里去。

    房先生拿出小盒的干果请老者吃,掀帘问道:“赤儿,信可送到了?”

    (本章完)

第197章 赶考() 
    第一百九十六章赶考

    房赤儿在马上屈身道:“先生放心,信已经送到,家中一切安好,只是老夫人和夫人都问先生何时回家,还有小公子也说想您。”

    房先生叹了口,没说话,放下车帘。

    老者道:“先生远来不容易啊!”

    房先生道:“方才匆忙,竟没问如何称呼,实在失礼。”

    老者笑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知礼,比我们这么乡间野人不知强多少!”

    房先生连道不敢。

    老者道:“小老儿姓吴,人都叫我老吴。”

    房先生拱手道:“原来是吴老伯,失礼,失礼!”

    老者道:“看年纪,你叫我一声老伯到是对,不过你是读书人,小老儿可不敢让你叫老伯,先生要是看得起,就叫我一声老吴就是!先生如何称呼?”

    房先生连忙道:“不可不可。吴老伯,您叫我声房生就好,方才听他们说,你是在都督府中为官?”

    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不敢这么说!小老儿不过就是都督委下的一个小小农官!可不敢说是在都督府中为官。”

    话虽这样说,可从老者的眉目中年,他明显对这件事很得意。

    房先生从没听说过有农官这么个官职,再说农事怎么说也规刺史管的,怎么会牵扯到都督府去?心道:东都里都传说这位李闵李都督嚣张跋扈,如今看来真是如此,那位朱刺史也真够难的了。不过乱世枭雄若是没这点跋扈劲怎么可能统御一方?又想起姜巨瞻前顾后的样子,不禁暗叹口气。

    老者笑道:“这个房先生不知道也不奇怪,话说咱们这位李都督,那可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当初刚来陆浑的时候凭着几百人马就将本地的一大祸害去除,陆浑张氏外地人可能不大知道,可是本地人那个不狠他家入骨,这些年来多少良田多少儿女被强占去,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告到官府里?官府就是张家开的,他家的老四还在东都里做大官,如今天下,那个官不是相互照应着,说句犯上的话!这天下跟本就不姓马!朝廷里坐着的皇帝就是个摆设!嘿!不过话说回来,皇帝也管点用,这不,把李大将军派过来,好家伙!张家养了上万的家兵,以前谁不怕,一仗!就一仗!”老者伸出根手指几乎到举到天下去。“就一仗,打得张家人丢盔弃甲,听说满山遍野都是死户,今年庄家为什么这么好知道不?”

    房先生摇摇头,老者说的这个事他倒是有所耳闻。

    老者神神秘秘道:“就是因为那个死人的血都渗到土里去了,庄家才长的这么好!”

    房先生看着老者说话时阴森森的样子,不禁打个颤。

    老者诡异地笑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些人血浇出来的粮食人们敢不敢吃,嘿!你是要到都督府为官的人,我才跟你说,这些粮食都是送到那些个豪强们家里的,去年都督跟山里人打了一仗,军粮不够,就发了那个什么什么卷的,反正就是管豪强们借粮,你说那个敢不借,所以今上的税粮里有不少都要送到豪强家里,要时候就把这些沾了人血的粮送过去!哼!叫他们没事就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老吴!你又吓唬人呢是吧!快出来!那位投奔都督的先生是不是在车里?”车外有人道。

    房先生掀开车窗看,只见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坐在牛车上,看上去是个农人,老吴掀开车帘道路“什么吓唬人!我就是跟这位先生说说都督的事!房先生,这位就是这个村中的里正,招贤榜的是他最清楚了!老高,人可交到你手里了,要是出个什么事,可不关老吴我!”

    牛车上的人跳下来,道:“行了,行了,还用得着你说,你去哪儿?”

    少年搀扶着老吴下了车,道:“你们村里的田我看差不多了,还要到下个村去看看。”

    被叫做老高的立马拉住老吴道:“这怎么行,走走走,先回村里再说。”

    房先生笑道:“不如坐我的车走,正好我也想听吴老伯说说李都督的事。”

    老吴吧唧下嘴道:“也好。”说罢又上了车,老高掀开帘看,见里头坐两个人已经有点挤了,就说他坐在外头,房先生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了。

    老吴坐在车里把李闵带着千来人就把号称十万的熊耳山联军打得大败,而且还杀到山里头连端了十几个塞了,抓了数不清的俘虏,缴获了数不清的金银,把驾车的房三儿和骑马的房赤儿讲得如痴如醉,老高坐在车边上笑而不语。

    房先生道:“听说李都督的招贤榜换了?”

    老吴此时说的口干舌燥,接过少年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道:“这个老高最知道,都督府的官文都发过好几个了!”

    老高掀起帘道:“确实换了,不过——”

    老吴咽了两口水,又道:“说起来气人,还不是那些豪强!吃了这个想那个,就没个够的时候!”

    老高道:“好了老吴,你有这么多口水,不如多给我们村里的人多讲讲怎么种好田,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吃你这张嘴的亏还少了!要不是都督英明,你的老命早就没了!”

    老吴这才不说了,叹了口气,道:“还是都督好。”

    “当家的!当家的!”一个老妇人在门外轻声唤道。

    老高皱眉道:“叫什么叫,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

    老妇人急道:“当家的,是高牛儿,高牛儿缠着咱家孙子,说不带去就不让他走!”

    老高一拍桌子怒道:“反了他了!”然后朝房先生赔个礼,快步走出去。

    老吴道:“高牛儿就是方才拦住你们要的那个。嘿!这小子想当兵都魔怔了!可也不看看他的年纪!人家都督只收二十往上,三十往下的。”

    老吴这话本是对房先生说的,可是房赤儿站在一边,突然插口道:“老丈,你们这个都督真是奇怪,别人家招兵,能多招就多如,怎么还立这么个规矩,方才我看那个高,高牛儿功夫很好!”

    房先生怕房赤儿不会说话冲撞了老吴,便道:“吴老丈别生气,我这个随从性情质朴,有什么说什么。”

    老吴笑道:“没事,没事,我就喜欢他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你们是外头来的,所以不清楚,咱们陆浑这地方想当兵可不容易,不但陆浑州的人想到都督府去当兵,就是四周府郡的人整天往我们都督府跑,就为了能当上兵。”

    房赤儿摇摇头道:“奇了,奇了!只见过招丁的,没见过自己送上门的!”

    老吴翘起腿得意道:“我们都督可是个仁厚的人,谁不想到李将军的手下当兵,这位先生,我看你是投奔我们都督的,所以才对你说,在我们都督的手下当兵,可是有田分的,这叫军田,当五年兵,十亩地就归自己,每月还有粮饷拿,一人当兵,全家都能跟着吃饱,而且都督从不问你从什么地方来,就算是那家的逃奴处也不在乎,只要你能入选。”

    房三儿倒吸口凉气,道:“逃奴也敢收,你们这个都督胆子真大,就不怕豪门大族招他的麻烦,再说,一人十亩,你们都督那里来的那么多地!”

    老吴警惕地看了房先生几个人一眼,道:“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房先生心中诧异,这个问题怎么了,好像是犯了老吴的忌讳?

    这时候老高背着手走了回来,后头跟着个鼻青眼肿的青年,腿也不大利索,那个老妇人跟在青年身边抹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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