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非走过来,道:“没吓死你们,你们到是能害死我!方才是不是说要给你家里送信?”
翟六子把脑袋遥的跟拨浪鼓一样,道:“我怎么能害原家!不会做这样的事!”
翟婉儿倒是脸红了,却敢没说话。
原非叹道:“一看就是心口不一,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带队的是翟有堂那条恶狗!真要是被李都督打死都算便宜他了!”
翟婉儿急道:“原二哥怎么知道不是我大哥带的人马!这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不是我大哥来?我爹怎么可能把这么多人交给我二哥!不可能的!”
原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我也是一时想到什么说什么。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你大哥带队了。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大哥说了,这回李都督主在退敌,保证秋收顺利,不在杀人。”
翟六子看了原非一眼,没说话,可原非被他这一眼看很不自在,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翟六子小声对正绞着手帜的翟婉儿低声道:“小姑,我觉着原非话没说清楚?!”
翟婉儿心不在焉道:“什么不清楚?”
翟六子摇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多疑了。”
翟婉儿拉住翟六子的胳膊道:“六子,你说你爹真的会没事吗?”
翟六子笑道:“小姑,放心好了,我爹可是一寨之主,谁能伤了他呀!对了小姑,进城来的时候你看见城头上站着那几个人没?”
翟婉儿点点头,还在想着心事。
翟六子道:“没想到李都督还是个风流人物,那几个胡女竟然是黄头发蓝眼睛,真是稀奇!”
翟婉儿二眉一立道:“如今你爹正在疆场恶战,你却在想李闵的侍女!这是什么样子!如何继承翟家寨!”
翟六子摸着突出来的下巴道:“有大哥他们呢!小姑,你说这回是我爹打胜了,我是不是能收两个胡女做侍女?!”
翟婉儿无奈地摇摇头。
翟六子偷眼看了看翟婉儿,道:“小姑,我去找些吃不!嗐!忙了一早晨,原家也不知道拿一点东西来给咱们吃,这是怎么做主人的!”
翟婉儿明显不想再跟他说什么,随便摆摆手。
翟六子跳起来正说出门。
城里已经戒严,每走几步就会遇上支一个步兵带着五个土兵的巡逻队,还好有原家的牌子,不然翟六子走不了几步就会被人当成奸细捉了,翟六子一开始心里还打鼓,可是亮过向会原氏的牌子都安全能过,翟六子就不怕了,大摇大摆地走到都督府,又把那个原氏的牌子朝守卫亮,说家里有事要找原庆,守门便让他进去了。
翟六子大步走进都督府,见左右无人,长出了口气,心道:李闵也不过如此!不想突然有人道:“小伙子,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翟六子打个激灵,寻声看去,只见个一脸折子的老头在墙角色阴影里,手里拿着只鎏银錾花扁壶,发出一阵阵酒敢,要是不特意去看,过往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墙角还蹲着这么个人,翟六子心道:原来是个偷着喝酒的!便想抢先问住他,道:“你怎么趁主人不在,偷懒喝酒!信不信我报你家主人知道!”
老头笑道:“小伙子,明明是我问你,你怎么反说起我来了!看你面生,你可知道我的主人是谁?”
崔六子笑道:“当然是李闵李大都督了!你个老头,快收了酒壶,好好做事去,本——,我看你年纪大了,也不追究你!”说着便走。
“你是谁!”
没想到刚走两步,又有人问话,翟六子心道:李闵府里怎么这么多管闲事的!
翟六了看那人,见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个头不高脸堂油黑,手自然握拳很有可能是个练家子,头带青巾身穿青袍,腰扎青绦,长得像个下人却没穿下人的衣服,翟六子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人,于是拱手道:“这位大哥,我是原来的人,家里有事来找少主。”
来人上下打量他道:“你家公子没来府中。你去北城看看。”
翟六子道声谢,又道:“这位大哥,方才我听着城外杀声四大起,街上又戒严,心里很是忐忑,不知外头的情形如何了?我听说翟东子那个恶人武艺高强又会用兵,所以十分担心——”
来人笑道:“这个你放心,翟东子那人家伙已经被——”
“六子,你不好好守着夫人,怎么在这里!”来人和翟六子同时看过去,互视一眼,翟六子心道:原来他也叫六子,真是巧。
说话者就是那个蹲着墙角阴影里偷喝酒的老头,来人上前手往上抬,又放下,道:“原来是老金头,你怎么在这里?又偷喝少主的酒是不是!看少主回来我不告诉他!”
老头笑着站起来,将酒壶收到怀里,道:“这回你可猜错了,少主看小老儿办事麻利,已经把酒壶赏给我了,还赏了两坛子好酒,都是张家酒窖里存了十几年的,嘿嘿,张家辛苦十几数的东西到便宜小老儿。”
来人笑道:“你得两坛酒算什么,张家的大奶奶眼看着就要被少主收房子,啧啧啧!你看张家大奶奶那腰,那腚,那脯子,真是好看!”
老头上去一巴掌打在来人的脑袋上,道:“那也是你看的!”
来人缩脖子,给自己一嘴巴,笑道:“是是,我说错话了,金叔别记在心里头,我也就是看着几个丫环顺眼。心想着要是产些功劳说不定少主就把她们赏给我了。”
老头道:“那就看你自己了,反正都是张家的东西。唉!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翟六子被方才来人的话说得七上八下,翟东子怎么了,翟六子道:“方才这位小哥话说到一半,抓的我心里痒,你们是好心人,有话就说,剩得我挂在心里头,再说原氏忠心都督全城那个不知道,有什么秘密还怕我泄出去吗?”
老头摇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城里头不少人都知道了,翟家寨换了主人而已。”
翟六子瞪大了眼,道:“什么!”
来人道:“金叔不是说了吗!翟家寨换了主人!你年纪不大怎么耳朵聋了!”
翟六子强按住心里的不安,道:“你们两个说话不合理!”
青衣少年道:“怎么不合理?”
翟六子道:“谁不知道,翟家寨的寨主之位老寨主亲自交到翟东子手里,谁能从他手里拿走?若是,若是翟东子阵——死了,怎么不见李都督的战报里提?!”
青衣少年笑道:“我看你平常也是懒得出门,连这个也不知道,我看现在也没什么事就跟你说一说,翟东子不是老寨主的亲生儿子。”
翟六子点头道:“这是路人皆知。”
青衣少年道:“可老寨主有个亲生儿子——”
翟六子急道:“不可能,翟二——有堂为人和善,绝不会做那种事!”
老金看着翟六子道:“事实就是这样,如今外头带着熊耳山人马的就是翟有堂,听说翟东子的人头就在翟家寨寨六上挂着,连同翟东子一家十几口子人的脑袋都挂在上头。”
翟六子两眼一黑摇摇欲坠,青衣少年忙扶住他道:“小哥,你这是怎么了!”
翟六子强忍着眼泪道:“没,没什么,我做错了事,家主罚我这几天没饭吃。”
老金叹道:“这怎么成,人不吃饭怎么行,正好这里头点肉干你拿去吃!”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个布包。
翟六子根本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看着翟六子的背景,青衣少年道:“金叔,你看要不要——”
老金还是他那幅万年不变的笑容,摆了摆手。
翟六子跌跌撞撞出了大门。
看门人见他出来了,便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偏不听!白跑一趟吧!”
翟六子拽住他道:“翟东子可是死了?”
看门人愣了下,道:“对啊?全城人有那个不知?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给你叫个郎中?”
翟六子站住了,摇头,道:“多谢,我就是头有点晕,一会儿就好,对了,听说翟东子一家的人,人头都挂到翟家寨的寨门上了?”
看门人上下打量他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翟六子强笑道:“我,我一家老小都死在翟东子手里!”
看门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翟东子确实死了,不过他家里人怎么样就不知道了,现在两边正在打仗吗。”
翟六子问:“翟东子是几时遇——伏法的?”
看门人笑道:“什么伏法,嘿嘿,是那个老寨主的亲儿子动的手,消息就是这几天传回来的,想必也就是前几天的事,说来也对,自己的家业当然是要传给自己儿子,怎么可能传给个干儿子,要是我——唉,小哥,你怎么走了!”
翟六子没心情再和他多说什么,一路踉跄着往回走,正赶上匆匆而来的原非一行人。
两个见了,原非快步上前,扶着正要倒的翟六子,急道:“六子!你也太大胆了!怎么一个人就出来!”
翟六子盯着原非,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非叹道:“好了,好了,快跟我回去,你小姑知道你偷着跑出来,急得不行,看你回去她怎么整治你!”原非说着拉翟六子就走,翟六子两脚却像生根了一样,他盯着原非,一字一顿道:“原二哥!你实话和我说,我爹娘他们是不是已经被翟有堂杀了!”
原非大骇道:“你,你怎么知道!”
翟六子突觉喊子眼发咸,一口血剑喷出来,渐了原非一身,翟六子两腿一软摊倒在地,幸亏原非的两手正扶着,原非急道:“还看着做什么!快扶六子回府!”
“诺!”四从人立马冲过来抬起翟六子就往回走。
“唉!那不是原家的老二吗?”说话者正是城外的那个孙家家主孙伦,与平时不同,现在他一身的紧衣短打,扎巾箭袖,手里一条缠了金丝的马鞭,坐下匹闪缎般的黑马,端得有三分英武之气。
杜奕顺着他的马鞭看去,只见原非前襟都是血,与几个从人抬着个少年快步沿街走。
孙伦道:“要不要派两个人问问?”
杜奕道:“也好,派个人去问问。”
杜孙二人派人过去问话,自己却没停留,快马回了都督府,下了马大步走进门,正迎上老金蹲在墙角里,杜奕笑道:“老金怎么在这里?”
老金拿着那个鎏银酒壶走过来道:“都督不在府中,小老儿没什么用也帮不上忙,就回来帮都督看看门,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杜奕点点头,带着孙伦走回大堂里,吩咐下人道:“去给几位夫人回话,就说都督带着人马已经进山了,叫她们不要担心,过几日便回来!”
“诺!”下人回了声,便下去了。
两个人坐好,孙伦小声道:“长史,我总担心都督亲自去不大安全,不如我带些人换都督回来。”
杜奕打开公文,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换,再说都督快安排好了——”
下人走上堂,拱手道:“回长史大人的话,方才小人去传话,后院的婆婆说夫人们都到城头上去了,说是少主不回来,她们就一直住在城头了。”
杜奕叹了口气,道:“那就派几个人,把都督平安的消息送过去,多派几个下人,不能让夫人们受了气寒,不然都督回来怎么交侍,再叫老金多派几个人护着!要是几位夫人出了什么事,他也不用回来了!下去吧!”
“诺!”下人走了。
孙伦叹道:“没想到几位夫人也如此的,如此的——”
杜奕提着笔刷刷点点写了文告,又拿了个印盖上去,将文告递给孙伦,同时道:“巾帼不让须眉!”
孙伦接过文告,不好意思道:“对,对,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杜奕道:“别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件事要抓紧办,上头盖着都督府的大印,都要说清楚,钱粮算是都督府借的,等都督从山里头回来一气还他们。”
孙伦拍着胸脯道:“长史放心好了,陆浑城外头没有我老孙不熟悉的,多了不敢说,十万石粮一定会拿出来!”
杜奕道:“这就好,别望了叫他们把粮直接送到都督府,我们会给他们开卷的,这里是你家五千石的粮卷,你都拿回去。”
孙伦道:“五千石算我孝敬都督的,不算卷!”说着便走。
杜奕赶上去拉住他道:“你要是想孝敬都督就亲自送去,这个卷不管你要不要都得拿着,要不然一是我不好回都督,二是也给别人立了个坏榜样。”
孙伦笑道:“从没见过杜长史这样小心的人,好这个卷我拿了,征粮的事包在我身上,长史放心就好!”
杜奕点头道:“如此最好!”
孙伦将卷放到怀里,出府,上马,带着仆人护卫从大道经东门出了城。城楼上正有几个美人看着他们一行十几骑。一个金发碧眼身材妖娆的胡女端着个漆盘走上楼来,将盘上的青瓷碟子放在窗边的小桌上,小桌旁有把黑色的圈椅,圏椅里摊着个眼神朦胧粉雕玉砌般的女人,一团乌云般的长发斜倚在另一边,胡女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道:“夫人,图长施说,少猪已经带着人,进山,请您不要弹心!”
圏椅里的美人伸出粉嫩的手,拈了颗挂着露珠的冰湃青玉似的葡萄,放入闪着柔光的丰润红唇里,琼鼻微耸,长长的睫毛略略颤动,呻吟一声,道:“真是舒服!这大热的天,能吃一颗真好,你们也吃一个吧!塞提丝,我吃好了,你给她们分一分。”
“诺!”那个胡女施了一礼,端起盘将里头的水果分给楼上的侍女们。
美人看着远去的骑群,目光一直伸向远方,道:“塞提丝,你家乡的葡萄也很甜吧!”
塞提丝将盘子放回桌上,低声啜泣道:“奴比不知道家向在那里,只记得那里都是白的,都是雪!也没有葡萄!”
美人拉过塞提丝的手放在脸颊,靠在上面道:“我又何尝不是呢,真想家里的那株石榴树,还能那些又甜又酸的石榴。”
塞提丝抹了把泪道:“夫人想吃石榴了?”
美人笑道:“行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