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闵托着刀,刀尖放在地面上,笑道:“康豹,你只用七骑?”
康豹道:“杀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李闵道:“你可别后悔!”
康豹哼了声,高举战刀,道:“前头的就是李闵,为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杀!”十三骑齐声大喊,两边的门过随着他们的喊声为喊了下。
李闵身后的那匹马不安的晃动,带着车叮铃当啷地响。
康豹大叫一声,伏在马上冲了上来,另两骑像他的翅膀一样,左右封住李闵的去路,后四骑同时朝李闵冲过来,风裹着马蹄踏起来的黄土扑向李闵,前后如浪般的黄潮前看就要将李闵淹没。
李闵猛一回身,砍断马车的线索,早被不安的气氛惊着的马冲了出去,跟着它的后头冲入黄沙浪里。
没看喊声没有叫声,只有马蹄蹭地那种振人心魄的沉闷。
原本留在后头的六骑不安起来,一边安抚战马,一边朝黄土“雾”中张望。
李闵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干脆闭上眼睛,凭着感觉,一刀快似一刀,刀刀着力,火星子打到他的脸上,马肚子撞到他的肩上都不能挡住他,因为他知道只有冲出去才可能有活的希望。
寒光一闪,后六骑齐倒吸是冷气。
李闵冲过去了,站在那里,四周不见了敌人,鲜红的血顺着刀刃流到地上,刀上泛着微红的寒光,李闵睁开眼,看向前面,六骑后退,骑士急代住马。
马车已经碎成零乱的木片,尘埃落下,覆盖在冒着血的马尸上,一个骑士被压在马下,低声哀嚎,李闵反身走过去,一刀刺进他的脖子里。
康豹道:“多谢了!我会给你人全尸!”
李闵道:“用不着。”
康豹道:“是条汉子,可惜了!”
李闵道:“你也是条汉子,可惜了。”
康豹道:“我不是汉子!”
李闵道:“我管不着。”
康豹道:“老子是羯人,你们宋人不配!”
李闵道:“没什么配不配,你要是为了和老子说话,现在就滚!老子没功夫!要是打拼尽管来!”
康豹道:“好!这回看你还怎么办!”
康豹话音未落,急促的马蹄声就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只见烟尘蒙蒙,寒光闪人,忽然几个闪烁的光点朝着康豹破空而去。
康豹挥刀拔开。
“康豹狗贼!”
李闵松了口气,头一次觉着全虎的声音这么好听。
全虎顶盔带甲,手中长槊,高声道:“康豹!还认得老子吗!”
康豹夹住马,道:“宋狗,本将从来记不住死!”
全虎紧咬牙关,打马挺槊直刺。
突然有人大叫:“全虎住手!”
全虎闻声将康豹的刀轻挑,斜着跑开。
大道另一边隆隆而来许多人,当先的是辆双马驾的大车,琅琊王马睿站在车上,长须在风里乱飘,左手扶着头上高高的帽子,右手扶着车框,伸着脖子,当看见李闵的时候,扶着帽子的左手使劲朝他挥。左右都是骑兵,闻前头的正是康随。
康随打马跑过来,先朝马车看了眼,大惊,道:“李将军乐姑娘呢?!”
李闵还没说话,站在马车上的人已经踉跄地跑下车来,强拉住李闵的手,上下打量,满面的焦容,急道:“李将军你怎么样,受伤没有?都是本王来晚了!都是本王来晚了!”
康随急道:“李闵,乐姑娘呢!”
“王爷!”全虎跳下马走过来拱手道。
琅琊王朝他点点头,朝李闵道:“全虎这小子性子粗野,给李将军带来不少的麻烦,本王在这里谢过了!”
全虎拄着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说话。
李闵看了看两人道:“全虎将军为人质朴,能有全将军相互是我的荣幸。”
琅琊王叹道:“李将军果然心胸宽广,全虎还不快过来谢过李将军!”
全虎低着头抱拳道:“谢过李——”
李闵拦住他,道:“算了,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琅琊王笑道:“话虽如此说,可是——”
“混帐!”一个比李闵高两头,宽一倍下巴上的胡子像是钢针一样的大汉骑着马赶来,翻身下了马,扬鞭指着康豹大叫道:“狗东西!快给我下来!”
康豹瞪着康随,康随道:“二叔,我说话你不听,我也是没办法!”
来人叫道:“下来!”
康豹将刀掷在地上,朝李闵道:“李闵,咱们的帐以后再算!”
来人冲上来,“啪”一把掌打下去,康豹左右一晃,脸颊登时肿起来,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来人怒道:“狗东西!让你说话,你哑巴!”
康豹看了来人一眼。
琅琊王忙道:“康将军,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说着说着就打上了,李闵,这位是康宣,康将军,可是邺王他手下的良将,你们以事要多亲多近,今天这误会就这么算了吧!”
“嗒嗒嗒”懒散的马蹄声传过来。
李闵惊喜道:“噬魂,你怎么来了?”
琅琊王两眼一亮,道:“李将军,这位不就是敬家的那个侍卫?”
噬魂翻身下了马,打量了下李闵道:“你没伤?”
李闵点点头。
噬魂撇嘴道:“便宜你了,看你下会还敢不敢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
李闵道:“我这不是喝醉了吗!”
噬魂左右看看道:“那两个姑娘呢?被他杀了?”
康随紧张起来。
李闵道:“我也不知道她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闵边说边牵起噬魂的手。
噬魂红着脸轻甩了下。
“将军!”杜奕气喘吁吁骑马跑过来,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下了马,几乎是被托到李闵面前,面前色发白,喘着气,要说话又说不出来。
全虎道:“文人真是没用,才几步就让你跑成这个样子!”
琅琊王看了李闵噬魂两个人的手一眼,笑道:“李将军,这位是——”
杜奕的到来似乎让全虎放松下来,他道:“王爷,他是杜奕,原来是李氏堡的门客,现在跟着李闵。”
琅琊王面色一正,道:“怎么说话呢!”
全虎缩脖子不再说话。
康豹笑起来。
全虎怒道:“你笑什么!”
康豹道:“我笑你个汉子竟然甘心给别人当狗!”
这回除了李闵噬魂杜奕三个,所有的人脸色都是一滞。
康宣上前将康豹踢倒,又要狠狠踹一脚,却被康随所住。
琅琊王马睿笑道:“康将军手下留情,嗐!要说起来还是我皇家的不是,教化之事若能做好一点,康二将军就不会这样。”
康随道:“爹,你知道,二叔读书不多,说话又不经脑子!”
康宣恨恨道:“来人把这个狗东西拉回去,老二!你听着,回去把老子抄一百遍,少一遍你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屋子一步!”
康豹两唇惨白发抖。
李闵心道,不就是抄书吗,又有什么,用得着这么害怕吗!难道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没听见我说的吗!”康宣一吼,将木呆呆的羯兵惊醒,上来两个将军穿着的人,托着康豹走了。
琅琊王叹道:“若是人人都像康将军这样,何愁在宋不宁,何愁天下不太平!”
琅琊王说着话,瞅了眼李闵噬魂两个人紧紧拉着的手,随口道:“没想到敬家竟将这么漂亮的侍卫送给李将军,看来敬家对李将军很看重吗!”
噬魂呸了口,道:“谁是被送给他的!”
李闵道:“怎么说话呢,这位是琅琊王爷,还不快道歉!”
噬魂拧过身。
李闵尴尬道:“我媳妇就是这个样子,王爷别见怪!”
噬魂脖子往上都红起来。
琅琊王摆手道:“没事,没事,李将军,今天的事情你看——”
李闵朝破碎的马车看了眼,沉吟道:“这个——”
康宣道:“我弟弟总在乡野没有见识得罪了将军,是我们的错,主是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我愿意出两百匹战马。”
李闵心里高兴,可是脸上依然板着,道:“这个,真是让康将军破费,我到是没什么,都是误会吗!”
琅琊王道:“没错,没错,都是误会,你二人现在都是大宋的将军,应该相亲相爱。”
李闵道:“只是——”
康宣琅琊都嗖着李闵拉长的话音拉长脖子。
杜奕喘好了气,道:“王爷,康将军,就怕朝廷找下来,将军该如何交待?这里毕竟是京城,都了刀兵,还死了人!”
康宣脸僵了些,道:“死的可都是我们的人——”
琅琊王道:“那依杜先生的意思呢?”
他虽然对着杜奕说话,便看的却是李闵。
李闵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看着杜奕。
杜奕道:“这个,听说一路上康将军招收了不少的人马,正巧李将军是新任突骑督,可是现在禁军的情况很不好,若是,我是说若是——”
康宣道:“杜先生说就是了。”
杜奕道:“我是说若是康将军能让出部分新招收人的人马,那么我们就可能向朝廷说是康将军心怀社稷,为禁军重建不遗余力,这里发生活事情在交接的时候发生了误。”
康宣笑道:“那就依杜先生说的!”
李闵心道,康宣是不是疯了!这可是从他的碗里捞肉吃,他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开心?
不但李闵奇怪,琅琊王也好奇地看向他。
李闵道:“康将军你——”
康宣摆手道:“李将军不要再说了,杜先生的方法很好,五百!五百人可足够?”
杜奕急道:“康将军,我们不能得寸进尺,不能要你的羯人骑军,那样我们就真不能接,做人不能这样不知廉耻,所以你给一些新收的宋人骑兵就可以。”
康宣道:“知道,知道,无非是五百宋人骑兵,随儿,你马上回去点五百宋人骑士,再挑两百匹好马,送到李将军的住所。”
幸福有点太突然,李闵有点接受不了,康宣是不是脑子坏了?
康宣抱拳道:“李将军,今天的事情,康某很不好意思,不如由我摆酒,请将军。”
琅琊王笑道:“正是,正是。”
李闵觉着这两个人的脑子都比自己好用,还是离他们越远越好。
噬魂气乎乎道:“还喝!喝死你!”
噬魂说罢甩开李闵的手,上马走了。
李闵道:“家有河东狮,王爷,康将军见谅。”
李闵也不多说,带着杜奕走了。
琅琊王看着远去的人马,回头道:“康将军——”
康宣笑着摇头道:“没想到李将军竟是个怕女人的将军。王爷,李将军不能去,您可千万不能不去。”
琅琊王道:“酒当然是要吃的,只是还要本王来请,你也不能再客气了,百乐楼本王已经叫人安排好了。”
康宣像个东都人一样拱手道:“那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琅琊王朝全虎道:“全虎要不要回去看一眼。”
全虎失落地摇摇头。
康宣上前拍拍他的肩,道:“你是条好汉,跟着王爷总有个前程!”
琅琊王上了马车,康宣等人上了马,一行人离开,留下一地的狼藉。不远处的屋顶上爬着两个姑娘正是柳花影与乐大家。
柳花影笑道:“这么小就有女人了,果然是个色歪子!”
乐大家道:“男人都是这样。”
柳花影捂着嘴笑起来。
乐大家不满地道:“你笑什么,笑的这么难听!”
柳花影道:“我怎么笑的难听了?”
她不笑了,可笑声还有,两个人寻声一看,只见个蓬头垢面的人站在屋下朝着两个人裙下傻笑。
柳乐二人绣眉倒竖,眨眼间十几间暗器发着寒光刺到那人的身上,那人连声都没发出来,直挺挺倒在地上,流出黑乎乎的血。
乐柳二人跳下来,齐出了口气。
柳花影突然笑起来。
乐大家皱着眉道:“你笑什么!”
柳花影道:“你在想什么?”
乐大家道:“羯人向来无所顾及,那个康宣与以前的羯人实在不一样。他怎么对李闵这么客气?”
柳花影道:“我以为你在想什么呢,姓李的现在可是皇帝看中的人,他一个羯人能不小心吗?没看见那个什么琅琊王都对姓李的客气,话说回来,那个什么琅琊王怎么看着那么眼熟?还有李闵说的那个河东狮是什么东西?”
乐大家已经走了。
柳花影急道:“哎!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柳花影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瓶,在尸体上掸上些褐色的粉沫,快步跟上乐大家,边走边报怨道:“哎!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的脚都要走肿了,都是那个李闵的错!害得好娘要走这么远!老娘什么时候走过这么远的路!”
两人离去,尸体化做一摊黑水,连那十几个暗器都化成了水。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从角落里跳来,落到地上半点声也没有。
他从怀里拿出个小瓶,装了小黑色的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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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乌穿着黑袍站在谷大人面前,躬敬地将小磁瓶放在桌上。
谷大人道:“完了?这是什么?”
黑乌道;“就是这样。这是那两个女人化尸后留下的东西。”
谷大人厌恶地皱眉,捂住鼻子道:“拿走,这种东西你拿过来做什么!”
黑乌像拿宝贝一样将小瓶放回怀里。
谷大人看着他那副珍惜的样子,嘴角抽了了,道:“行了,要是没别的事你就下去吧。”
黑乌的脸掩地帽子下头,只露着惨白的毫无生气的下巴,躬身退了下去。
阳光照到他的袍子上,泛起暗红色,黑乌快步走到墙边的影子下,松了口气,可脚下的步子半点也没有放松,跃上墙,几个起伏消失了,当他再一次落地地时候,正好有两个宫女经过。
黑乌隐在黑影里,当那两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走了后黑乌才闪出来,踏过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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