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姓皱眉道:“这不好吧!娘娘那里……”
诸葛姓书生道:“就这么办了!”
“少爷!”少年道。
诸葛姓二眉一立道:“不许再说了!回去就跟宫里来的人说我与朋友吃喝喝醉了。就这么说!”
少年急道:“少爷!”
诸葛姓书生已经拉着傅姓书生走了。
少年无奈只得回了府,府里正有几个宫里来的宦者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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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正北部有一座巍峨的宫殿群,这里是大宋的中枢,几十年前就是从这里发出一又一道命令结束了两个王朝的生命,这里的每寸石缝里都透着永不会干涸的血腥味。
青黑色的大高石墙底边上开了一个不大的门,几十名按着刀把的披甲带盔的武士站在高大的门洞前,风云流转里,两个宦者驾着车过来,宦者停住车,从怀里拿出块木牌,守门士兵拿着本牌上下打量打量这两个人,挥手让他们进去,穿着黑洞洞的石门,是个宽扩的广场,广场铺着石砖,石砖都很干净,就像刚被洗过一样,宫城内外如同是两个世界,宫城外的天高高在上,可宫城之内的天如同就在你的头上,触手可及,便这两个宦者只是心惊胆战地缓缓驾着车,又穿过一道门后,两个宦者便下了车,牵着马往里走,狭长的石路两边是高耸的城墙,乌云聚集,下走细雨,雨势越来越大,城墙上缘探出的龙嘴里吐出水柱,飞流直下,两个宦者加快脚步。
宫女推开有她三个高的门,走到一个穿着宫装,坐在绣架前,正刺绣的美丽端庄女人边上,轻声道:“娘娘,他们回来了。”
宫女人的声音在宫殿里缓缓回荡起来。
丽人抬起头,露出略含英气极其精致的五官,苍白的两颊略显出些微红润的生气,她笑道:“岭儿来了?快让他进来。”
宫女迟疑道:“娘娘,他,他们回话说公子与友人吃酒醉了,所以,所以没来。”
宫女小心地看着丽人的神色,只见丽人两颊一暗,宫殿里微弱的光亮了暗了下去,她想劝两句,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丽人叹道:“岭儿是来东都求官,见一见朋友也很正常,却不可以吃得太多酒,东都不比蜀中,做事都要小心些,去,叫他们叫来,我要亲自问一问他们岭儿的事,哥哥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这个做姑姑的不关心,东都还有谁关心?!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快去啊!”
宫女道:“娘娘,奴,奴婢已经问过了!”
丽人道:“你问过了怎么能算,不行,我得亲自问!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丽人说着站起来便走,宫女追上去道:“娘娘,奴婢问过了,岭公子根本没醉,他是去吃花酒了!”
丽人皱眉道:“吃花酒!哥哥不在这里岭儿怎么就不学好?!东都士族那些个糜烂的东西他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去哪儿!叫人去把他拉出来……,算了,真要是这么做岭儿在东都会更丢脸,嗐!该怎么办?不行,不能让岭儿在东都为所欲为,我得给哥哥写封信去!”
丽人转到案后,道:“掌灯磨墨!”
“诺!”宫女走过来。
丽人随口问道:“岭儿是同谁一起去的?”
宫女边磨墨边道:“他们说是同傅家的孙少爷一起去的。”
丽人绣眉轻锁,道:“傅泓雪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怎么会带岭儿吃花酒与那些不知上进的士族公子们混在一起?他们去何处吃花酒?”
宫人道:“这个他们说不知道,就是听说是个叫乐大家的,至于乐大家是何人他们就不知道了。”
丽人正拿着笔,当宫人提到“乐大家”三个字时,丽人手一颤,笔落了下来。
宫人忙俯身拾起。
丽人道:“放到桌上吧,信不写了,你先出去吧。”
宫人施礼退出门。
丽人道:“关好门!”
“诺!”宫人关好门,光线被高大的门挡在外头,只剩下几案上,和绣床上两盏灯亮着光,殿外的雨声更大了,丽人走到榻边,从榻的背面扣出一个手心大的玉佩,走到案后,对着些微的光,盯着上玉佩痴痴地看着,喃喃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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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关好门!”两个头带三梁进贤冠黑介帻穿五时朝服的人走进尚书省。
“两位大人,你们可来了!”一个须胡子老头从席了上起来,施礼道。
“胡大人!胡大人!”那两个人忙扶住老者道,“胡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当不得你这施礼啊!”
胡大人急道:“二位大人,你们快来看看这个吧!”
他说着将一块帛帕递过二人,二人对着灯一看,都不禁悚然起来,左边的人道:“胡大人,这事可通知陛下了?”
胡大人道:“省中没有两位大人的同意,下官怎么敢将这东西呈上去?!”
右边的人道:“事以至此,咱们不呈上去有什么用,战事不等人,我去。”
左边的人道:“不,还是我去吧,我是左仆射,这事该我去。”
右边的人道:“同去,同去,陛下要骂,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些,胡大人你就不要去了,省中这事还要你安排,少不得你半刻。”
左边的人也这么说。
胡大人点头道:“也好,那就请两位大人多劳了!”
这二人拱拱手,出了门。
“爹!”一个青年官员从侧门里探头小声道。
胡大人悄悄摆摆手,走到门边上,偷偷向外看了看,才让青年官员出来。
胡大人道:“说了多少次了,做事要稳重,怎么还是毛毛糙糙的,你说万一方才两位仆射大人还在,可怎么是好!?”
青年官员笑道:“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孩儿可都一直盯着呢!他们不走,我怎么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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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嗣拱手道:“春田兄留步!”
胡春田叹道:“德林兄为何如此匆忙?”他回头看了眼马车,马车帘掀起条缝,一个肿着眼眶的可爱小姑娘正抹着泪。
徐嗣也向马车看了眼,低声道:“这是家父的叮嘱,不得不出此!”
胡春田拧眉,自言自语道:“难到徐伯父也察觉到什么了?”
徐嗣道:“春田兄说什么?”
胡春田道:“没,没什么,春田兄,毋敛县距此千里,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如我再回去看看改可繁华之处不是更好?”
徐嗣摇头道:“家父再三叮嘱,这次麻烦胡兄了!”
徐嗣说到这里左右看看道:“春田兄,若是一旦有变可去毋敛找我。”
胡春田假做诧异道:“德林兄之是何意?”
徐嗣道:“春田兄别管我是何意,只要记住便好,还有,有机会多招募些人手,就算是平时也可保全家小不是!?”
胡春田道:“既然德林兄不方便说,我也不多问,去和小妹说两句吧,她本来盼你回来,可你这么快就走,一走还那么远,昨晚她哭了一夜。”
徐嗣两眼也红了起来,走到车边,低声道:“小妹!”
车里的姑娘猛将帘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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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孟超提着槊冲过来大叫道。
“大胆!”孙奇一挥手,几十个着甲外披道袍武士纷纷抽刀上去挡住孟超的路。
孟超大叫道:“张建!你个王B羔子!你他N奶的为什么不发兵!”
张建看了看他道:“何时出兵自有本帅号令,何时容得你一个小小殿中郎将说话,来人给本官将他哄走!”
“走!”道袍武士喝道。
“将军!将军!姜大帅叫你回去!”
孟超狠狠在看了张建一眼,转头走了。
孙奇道:“师兄,出兵吧!”
张建哼了一声道:“原来本官是想出兵的,可叫他这么一吼,老子还不出兵了,看他们能拿我怎么办!”
孙奇道:“师兄……”
张建抢先道:“孙奇!你休再多言!”
孟超回到阵前,姜巨沉着脸道:“谁让去的!”
孟超道:“本来说好的,咱们前后合击,可张建那孙子不出兵看着咱们兄弟往死里打,不找他找谁!”
姜巨道:“本将让你去了吗?!”
孟超咬着牙道:“没有!”
姜巨道:“哼!战后自己领一百军棍去!”
孟超拱手道:“诺!现在怎么办?!”
姜巨咬牙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撤!”
孟超吃惊道:“撤?”
姜巨道:“不撤?哼!既然陛下派张建孙奇两个人来,就不怪咱们兄弟不好好打仗!”
孟超道:“对!反正都是老马家的天下,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撤!撤!”
孟超大叫着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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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兄!真是好久不见啊!”一个少年书生走上酒楼的二层。
“陆兄!伯鹤兄怎么没来?”诸葛岭起身道。
少年书生笑道:“叔父还要去宫中回旨,所以没来,我还是被傅兄拉来的!”
随着少年书生气话,从楼下走上一个青年书生。
“傅兄!”诸葛岭拱手道。
“诸葛兄?”傅姓书生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书生笑道:“傅兄,百乐楼的酒最好,依诸葛兄弟性子,不来这里去哪里?”
傅姓书生笑道:“云来贤弟有所不知,自从前几日诸葛兄见过乐大家后,相思成病,这个百乐楼的酒再好也不如乐大家好,每日必到雅竹楼,不瞒陆兄,在下也好多天没有见他了。”
诸葛岭红起脸,道:“在下,在下只是仰慕乐大家而已,只是好此!”
陆姓书生坐在诸葛岭对面笑道:“只是如此?”
诸葛岭道:“只是如此,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傅姓书生道:“诸葛兄去了这许多天,可见到乐大家的真面了?”
陆姓书生道:“你们还没见过乐大家的真颜?”
傅姓书生道:“当然,慢说是我们,这东都里头世族公子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这么多人里有几个真见过乐大家的真颜?难道陆兄有幸见过?”傅姓书生说着看了诸葛岭一眼。
诸葛岭两眼一亮,道:“陆兄真见过?”
“二位,请问喝什么洒?”酒保跟上来道。
陆姓书生道:“老样子!”
傅姓书生道:“什么老样子,你没看是新人,来两壶岭南玉浆!”
酒保松口气道:“诺!”
陆姓书生道:“怎么换人了?”
傅姓书生左右看看道:“说来话长,前方战事不好,东都里头不少人都跑到乡下去了。”
陆姓书生道:“乡下去?乡下能有东都安全?”
傅姓书生笑道:“怎么不安全,连徐大将军都在李氏堡前折戟,更何况那些大姓豪强!”
陆姓书生拧眉道:“徐将军的事我也听说了……”
诸葛岭急得捉耳挠腮,拉住陆姓书生的胳膊道:“陆兄,你一会儿再问,你快说说乐大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陆姓书生看了眼傅姓书生,朝诸葛岭道:“环眼扩口,一字横眉,面黑似锅底。”
诸葛岭跌坐,张大了嘴看着陆姓书生。
陆姓书生忍不住大笑起来。
诸葛岭长出口气道:“原来陆兄是在偏我!”
傅姓书生笑道:“他当然是在骗你!”
陆姓书生道:“在下还能说什么,自打入东都以来,在下也只见过乐大家数面。不过,就是这几面也真是让人回味,乐大家白袖飘飘真神仙中人也!对了回城的时候我见到徐嗣匆匆走了,是战事有什么波折?”
傅姓书生给自己倒了碗酒道:“还不是那个样子,徐嗣这回进东都,找了不少人,可是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已经回乡了,要不就是闭门不出,后来他找到胡春田,胡春田借着他老子的关系给徐嗣安排了个毋敛县尉的差使。”
陆伯鹤端起酒碗缓缓喝了一口,放下碗道:“徐泓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要是他开口,一官半职的算得了什么,还用找胡春田的路子?小小县尉他也看得入眼了?毋敛?毋敛在那里?”
傅姓书生道:“益州牂柯郡下头的一个小县,要不是胡春田转弯抹角地给他安排了这么个位置,我都不知道大宋还有这么个地方!”
陆伯鹤道:“益州牂柯郡?蛮夷出出没之地,他怎么去那里?胡春田这事办的可不好!”
傅姓书生笑道:“胡春田说要给徐嗣弄个大群繁华之处,可是徐嗣就是不同意,还说越远越好,蛮夷出没也不要紧,也倒是,他们是将门,咱们这些文官可比不了!”
陆云来端着酒碗发楞,不想酒一斜,酒流出来,
傅姓书生笑道:“诸葛兄是想着乐大家发愣,云来兄又是想着那家的姑娘发愣?”
陆云来弹了弹身上的酒,起身施礼道:“在下突然想到家中还有要事,失陪!”
陆云来说罢匆匆下了楼。
傅姓书生追之不及,趴着窗户向下望,只见陆云来带着下人快步走了,同时一骑飞马由宫城方向而来,奔向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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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闵走出门,伸了伸胳膊,正见到阿花手里拿着两个大葫芦,肩上搭了四个大葫芦往外走。
阿花红着脸向李闵施了个礼,正要走,李闵道:“阿花姑娘,昨天刚找的酒又没了?!”
阿花爹从房中走出来,骂道:“你个死丫头,当家里开酒坊的,还是开金子铺的,一天六七葫芦的酒,想喝死老子吗?!”
阿花向后看了眼,急道:“爹,你小点声,我,我是用娘给我的钗子买的,没,没用家里的钱!”
阿花爹更急了,道:“什么!你用你娘你的钗子!那可是她给你出嫁用的!哎呀!”
阿花爹像个中年妇人一样坐在地上拍着土面大哭起来。
阿花紧张地看向后头的屋里,放下葫芦,急去拉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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