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你讲的这般,这个贾清到底是不同寻常了。‘化作春泥更护花。。。。。。’好,很好!”
水溶正要接话,忽见正庆帝像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转身对一直微低着头,站在一旁默默无闻的戴权道:“传兵部刘大人南书房议事。”
“是”
戴权说着出去吩咐人传话。
正庆帝见水溶有些不解,道:“我打算将这首佳作在北征大军中大肆宣扬,用作鼓舞士气,你觉得怎么样?”
水溶眼睛一亮,忍不住道:“陛下圣明!读了这首诗,连微臣都有一种上阵杀敌,报答君上的悸动。若是能够在军中传咏,我军将士必能个个奋勇,以一当十。
只是,军中士卒大都不通文墨。。。。。。”
正庆帝道:“无妨,普通士卒不通,军中将领总是通点子文墨的,至于如何排演,等刘尚书来了再说。”
“还是陛下思虑的周全。”
“我观你的样子,像是认识这个贾家子?不妨给朕说说。”
看的出来正庆帝确实很器重水溶,竟随意的和水溶交流了起来。
“倒是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去年在刘墉大人的七十寿宴上,当时……”
……
“宾王在世,莫不如也!”
等水溶将贾清在刘府的表现侧重的说了一遍之后,正庆帝赞扬道。
宾王即初唐四杰之骆宾王,相传七岁能作诗,一首儿诗“鹅鹅鹅”名传后世。
水溶因笑道:“陛下既如此说,可是要嘉奖于他?”
正庆帝似有深意的看了水溶一眼,大手一挥,道:“赏,如何能不赏!此次他也算是立了功,等北征结束,朕还要重赏!”
“陛下圣明!”
……
“把东西全部搬到这里来……”
京城城西码头,贾清一行人已经下了船,正在在忙着搬卸货物。
贾清自从南京出发,中途只去了一趟林府,就一路疾行,不到半个月,就到了京城。
此时佩凤她们已经各自上了马车,只是贾清不放心下人,留下来指挥着搬卸他自江南带回来的东西。
其中,最多的就那几十箱黄橙橙的大芒果。
“恩,这一箱最好,给老太太送过去……”
“这一箱也不错,给老爷送去……唉,算了,想来老爷也不喜欢这些,不如给西边太太送过去。”
“这几箱一色的,是分别给府里的姐妹们的……”
“这个是西边大太太的,这个是给大嫂子的,这两厢给西边两个嫂子……”
分配好了之后,贾清道:“都记下了?别记混了或漏了!”
赖升在一旁道:“都记着呢,保管错不了,二爷请放心。”
“剩下的都叫人抬进我的院子,晚上再合计合计还要送给哪些……
还有,我那两箱子‘珍玩’都仔细着点搬,那是我给府中姐妹带的礼物。”
贾清很高兴,这种出门给亲友带一大堆礼物的感觉真的很好,他很享受这种快感。
当然,对没钱的人来说,这不是快感,是肉疼感……
好在,他目前真不缺零钱使。
又罗里吧嗦的嘱咐了一遍,贾清才放心些,走向自己的马车。
“李衍,待会你带上两个人,直接把仙儿姑娘送到后街宅子去。
叫人好生伺候着,她可不是好惹的,要是得罪了她,在你身上刺上两剑,可不要来找我。”
李衍一听打了个激灵,连忙保证道:“小的记住了!”
见此,贾清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临进宁荣街,李衍就带人赶着一辆马车分离出了队伍,折道去了宁国府后街,双儿暂住的院子。
而贾清一行则径直回了宁国府。
才离开京城一个多月,贾清居然还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
终于,又要见到林妹妹她们了……
第一一五章 那一夜就是绝别()
马车行驶到了宁国府东角门,贾清率先跳下马车,就有门口的两个门子过来请安。
贾清随手从身后下来的携鸾那里拿过一个钱袋,一人抓了一把给他们。
他二人连忙跪下谢赏。被贾清唤起来之后,面色略微有些复杂的看着贾清……
贾清见状虽纳闷,也不在意,不过两个下人罢了,谁还打听他们想什么不成。
绝拒了赖升坐轿的主意,贾清带头就往府里走去,他要好生逛逛这座他“觊觎”已久的豪门府邸。
却不知他们一行走后,东角门的那两个门子却谈起话来。
“嘿,别看二爷年纪小,做事自有一股大气度。瞧瞧这,少说也有四百钱了。”
其中一人这么说道,还把刚得的赏钱摊开给旁边那人看。
另一人也道:“确实呢,我这里也差不多有这么多……
要我说呢,还是二爷人好!你看平时珍大爷和蓉少爷,出门进门连正眼都不带瞧咱一眼的,更不用说给赏钱了。
他们的赏都给了房里的小老婆丫鬟去了……”
“作死作死,这话也是你该说的!被人听了去你还要不要命了?”
先前一人闻言制止道,然后还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
然后却又附和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二爷待下人确实宽和,还没听说过有人在二爷那里吃挂落呢。就是平日里,待院子里的人也极好,特别是二爷对房里的那几个小丫头,更是好的没话说。”
“对,这一点,倒是和西府里的宝二爷一般无二呢,再看咱珍爷,活脱脱就是西边赦老爷的做派,难怪老爷……”
说着他禁了口,又像是想起了点什么,先是神秘兮兮的探头四下看了看,然后转过身来,小声道:“你知道先前府里闹的沸沸扬扬的事吧,滋滋,那就是珍大爷的杰作,亏他还是做哥哥的呢,我呸!”
先前那人大惊失色,惊问道:“这是真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嘿嘿,代儒太爷府里的门房张桂,那是我表兄!昨儿个我和他小聚的时候他告诉我的。
他说半个月前,珍大爷上门找过代儒太爷,说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但之后代儒太爷就到族中各房撺掇,一起反对老爷呢!所以说,这事一定是珍大爷捣的鬼!”
“这……他怎么敢?他为的什么?”
另一人冷笑一声道:“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见二爷愈来愈受老爷待见,听说二爷读书还相当厉害,他嫉妒了呗!”
“唉,真是想不到竟是这样…嘘,有人过来了。”
于是,宁国府里这两个明白人才停止了这场议论。
同一时间,知道贾清回府消息的两府中人,大多都在谈论这个话题。
贾清还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穿过廊檐,进入仪门,顺着抄手游廊往望月轩而去。
宁国府内庭轩依旧!
佩凤两人自回院子去了,赖升也做其他事去了,他的身边只跟着王顺。
进了望月轩,见到了贾敬,谈起了江南之行。纵然贾清努力想把语言说的平淡些,但是当知道贾清居然夺得了江南文会的诗魁,还是惊喜异常,连连夸赞贾清。
后来还是怕这样贾清会骄傲,才止住了话头,随便问了些老宅的事,贾清都一一的回答了。
一切如常,只是,就在贾清要告退出去的时候,贾敬开口了,声音沉重。
“回去你先去见过翠柳,你也长大了,当年的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只是,为父希望,不管如何,你都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就像你诗中所云的那般淡然!
你要相信,不管如何,为父都不会抛弃你!”
贾清大奇,就要开口相询,可是看着贾敬的眼神,贾清知道贾敬是不会说的,只得压制下心中的疑惑,道了声“孩儿知道了”,再躬身一礼,就出去了。
贾清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慢慢往回走。
要说当年的事,虽说没人敢跟他提起,但贾清早就从旁人的一些只言片语中猜到了大概。
他的“娘”怕不是正常去世的吧!
难道贾敬是怕贾清知道这些阴暗的事情之后变得极端?
回到一品堂,想象中热烈欢迎他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她们真是太过分了!”
靠近青居,贾清就听到佩凤不忿的声音。
“是啊,二爷知道了不定多难受呢,他的名字还是姨娘给他起的……”
这是携鸾的声音,然后又有其它声音响起,有金儿的,还有其她几个丫头的,显然她们都聚在屋里呢。
贾清沉默了,没有进屋,转身到了西面。
西厢房里,翠柳手放在腿上,压着一块半成衣的布料,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额尔,她轻轻一叹,抬起头就要继续做针线活,却一下子就看到了不知何时走进屋里的贾清。
“少爷,你回来啦?”
声音中透露着喜悦。
贾清笑着点头,走向前,蹲下来,伏在翠柳腿边道:“是的,我回来了。”
“走了那么远的路,渴了吧,我给你倒茶去……”
翠柳放下手中的针线,就要起身。
贾清道:“不用了,柳姨,我不渴。”
然后就一直看着她,眼神亲近。
翠柳却有点不安,用她依旧青葱的玉指轻轻替贾清捋了捋耳边的发髻,道:“少爷这是怎么了,这般看着我?”
贾清微微一笑,将翠柳的手抓在手里,放在她的腿上,压着,然后道:“我没事,我想听听我娘的事……”
翠柳面色一变,扭捏道:“这个,小姐的事……你还是去问老爷吧。”
她本想如当年一般编造一个理由,可看着贾清认真、亲近的眼神,她却说不出口了。
少爷真的长大了呢!
“老爷叫我问柳姨来着。”贾清解释道。
翠柳释然,想必是最近府里的风声太重,老爷也不想再隐瞒贾清了。又碍于情面,不好解释,所以才叫他来问她。
翠柳目光变得深邃,放佛陷入了回忆。
片刻之后,她缓缓的道出了当年的往事。
前面的一切和贾清猜测的差不离,直到……
“小姐死命的抓着我的手,嘴里直把备好的木襟子都咬碎了也不吭一声!
小姐她,她……
我看着小姐羊水都破了,还流了佷多血,我哭着劝说,只是小姐一意不听。她是要一心保全少爷,她不敢让你落到那个毒妇手中啊!”
翠柳已经泣不成声了,被贾清压着的手也拿了出来,抱着贾清的头,泪水顺着贾清的脖子往下流淌。
贾清也已是眼中噙泪,面色悲戚。
纵然,事先他告诉他自己,那个人只是这具身子的母亲,和他关系不大……
但是,此时的他心中依旧心中充斥着一股愤懑,一股悲伤,一股感动。
他强撑着脑袋,问道:“后来呢?”
翠柳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容,只是立马又隐去:
“后来,后来少爷就出来了,小姐甚至都没来的及看少爷一眼,我也不敢多做停留,害怕时间长了不能发声而伤到少爷,就急忙抱着少爷趁夜离开了。
却没想到,那一次,就是绝别!”
第一一六章 聪明还是糊涂()
贾清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五年来,他第一次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动处。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会在如此悲壮的母爱中失声。
什么陌生人,什么与我无关,这些念头,此刻通通从贾清的脑海中抹去。
他只知道,翠柳口中这位明断的、勇敢的、坚毅的、悲壮的伟大妇女,就是他的母亲,他贾清的母亲!
上天夺走了她原本儿子的性命,却安排他来接替这一切,想来,是上天给予她的补偿吧!
到底,她的儿子还活在世上。
自欺欺人也好,回报恩情也罢,贾清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生命中多了一丝牵绊,一丝原该属于他的责任!
作为她的儿子,好好活下去,这是她用生命换回来的希望!
翠柳继续诉说着往事,贾清静默的听着。以和半个时辰前完全不一样的心态听着。
“老天保佑,少爷总算是醒了过来,我总算是没有辜负小姐的生死之托!
然后,老爷也派人来接少爷,就是赖总管,他亲自下江南接的我们……”
后面的事贾清都知道了,他不打算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毕竟,始作俑者也已经命归于九泉之下,一切都随之烟消云散吧!
贾清以为,贾敬话中的介怀,携鸾口中的悲伤,指的就是这事,她们怕他愤恨淤积于胸,所以担心!
他自忖,他不是一个固执孤僻之人。纵然心中认可了这一世的母亲,却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贾珍、惜春等人。
一码事归于一码事。
因此,他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大夫人已经死了,我也不会钻牛角尖,耿耿于怀的。
所有的善恶是非,就让阎王爷去评判吧!
柳姨,你好生休息,我先下去了,待会还要去西府里请安呢。”
抬起头,却见翠柳的面色依旧晦暗,贾清以为她还不能从往事中自拔,开解道:“柳姨,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要珍惜眼前才是。”
谁知翠柳一听,情绪瞬间又失控,抱着贾清的头,哭声道:“我是心疼小姐啊,她死的那么冤,如今那些人,却连小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痕迹都要抹去,我不甘,我……”
贾清大惊,挣出了翠柳的拥抱,把不能自已的翠柳扶起,让她斜靠在塌上,询问道:
“这是怎么说?谁要把我娘的痕迹抹去?”
翠柳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一点,目光复杂的看着贾清,道:“少爷可知道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不是老爷么?”
说完贾清才想起,按照翠柳的说法,贾敬也是五年前才第一次见到他,而他之前就叫贾清,显然不是贾敬取的名字。
翠柳摇头道:“不是的,少爷的名字还是小姐在生下你之前就想好的。
小姐想了两个名字,一做贾清,清水的清,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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