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打定主意,要是贾清敢在他这里哗众取宠,不管他是谁,他都要当场处置他!
儒教的威严不容这等膏梁子弟践踏!
第一零九章 诗名遍传金陵()
看了一遍之后,他有点没理解,好歹知道不是在胡编滥造,就耐着性子再读了一遍……
“这是你刚作的?”
三个呼吸之后,他抬头问道。
贾清咧嘴一笑道:“大人才出的题。”
老头歉意道:“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看你这样子也年纪也不大,师从何人?”
看在老头态度转好的情况下,贾清也微微变得恭敬道:“家师内阁辅臣方大人。”
不是贾清显摆,每次事先把方守的官职摆出来,而是为尊者讳,别人可以说“方守方大人”,可贾清是不能提方守二字的,所以为了清晰介绍方守,只得加上他的官职了。
只是如此以来,震动就大了。
在这个学而优则仕的时代,内阁辅臣,那是每个士子梦寐以求的位置,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是最最巅峰的追求。
如今一看就年纪不大的贾清居然是阁臣的弟子,滋滋,前程一片光明啊!四周的目光瞬间有些复杂起来。
当然,如果是在京城,这种情绪可能要少很多。但在其他地方,哪怕是国朝第二都市南京,这种对内阁的膜拜都是深厚的印在每个士子的心中的。
“原来是方阁老的高徒,难怪难怪。想前些年方阁老在礼部的时候,也常到南监来讲学,与我也有些交情,如此老夫就托大,唤你一声贤侄如何?”
“大人抬爱了,学生愧不敢受。。。。。。”
老头不悦道:“你可是以为我刚才是有意刁难与你?”
贾清心道:什么叫以为,根本就是好嘛!
不过面上不显,躬身道:“学生不敢。。。。。。晚辈见过大人。”
老头微笑着点着头,仿佛收了个佳徒一般,他伸手扶起贾清,对旁边脸色难看的如同吃了屎一般的孙午道:“小午,过来见过你贾世兄。”
看着老头子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面庞,贾清知道,这才是老头子套近乎的原因吧。
有个如此为自己着想的长辈,孙午是好运的。
可是孙午不会理解,他不满道:“老师,你?”
他心里很委屈,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娃。。。。。。
孙午不行动,老头也不敦促,笑着对贾清道:“你孙世兄从小无父无母,是在老夫身边长大的,老夫公务繁忙,难免疏于管教,导致他性格孤僻古怪。他要是有什么得罪贤侄的地方,还请贤侄多多包涵才是。”
一番话说得孙午的脸色黑转红,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贾清也十分意外,连忙道:“大人说得哪里话,我和孙兄并无间隙,做多也只有些意气之争罢了,大人如此讲,晚辈惶恐!”
老头见贾清不因自己的“软弱”而倨傲,心中暗赞,道:
“老夫姓赵,现任南监司业,你可以叫我赵叔。”
“大人可认识北监的钱先生?”
贾清隐约记得,钱景润的恩师就在南监做司业来着。
“那是老夫的另一弟子。”
“原来是钱先生的老师,先前倒是晚辈孟浪了。”
钱景润可是贾清很尊重的一位老师,看在他的面子上,只要以后这个无德兄不再来惹他,自己倒是不必再“踩”他了。
赵司业摆摆手,不介意道:“无事,我们各论各的。好了,咱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们该等不及了。”
正是呢,底下的人见赵司业看了贾清的诗稿之后,只赞了一句,就随手抄在手里,也不宣讲,就这么和贾清续了半天的旧,早就有些不耐了。见他们终于讲完了话,顿时全部打起精神来。
赵司业缓慢撑开贾清的诗稿,以他年迈苍劲的声音读到:
“闻三军将士北征有感
浩荡离愁白日斜
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
。。。。。。
“你呀你,虽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但你这也太令人。。。。。。我都不知道还怎么形容了。”
国子监门口,张子文对贾清貌似抱怨的说道。
“侥幸,侥幸。”贾清嘻嘻笑道。
张子文无奈的看着嬉皮笑脸的贾清,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求学的成绩了,这世上有妖人啊!
“算了,叫你去见老师你也不去,我就不和你说了,先回去复命了。”
张子文说着拱手一礼,转身回去了。
贾清也在李衍等人的护从下坐车回了宁国府。
……
南京文会即是盛会,又是官办,目的就是为了弘扬文人风骨。所以,举凡在文会中作出的、被总评判组列为优秀的作品,都会被誊抄几十份,由专人送到城中各重要坊市、城门处张榜,让没有得到邀请的读书人和城中的百姓一起赏读。
以金陵城的人口密度及复杂程度,那是真的可以做到一朝成名天下知啊!
文德坊前,牌坊底下,聚集着一大群人。
这些人多是各大私塾的学子,或是应天府学的普通学生,亦或是流连至此的商贩。
他们虽没有参加文会的资格,但在大多数人眼中,他们依然是上层社会的人物,走在十里八街,都是受人尊重的有文化的人。
此时他们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张榜处贴着的被礼部筛选出来的佳作,讨论不得,往往就变成了争论,越发让气氛更热烈了。
“又来了……”
一对衙役驰马而过,中途停下了两人,拿着一纸文书就往这边来。
围观群众连忙让路,等他们利索的贴好之后才又围了上去。
“咦,这次怎么只一首诗?”
一人出声道。盖因之前都是同时传好几样作品,像这样单独传一首诗过来,还没有过!
“不会是文会就要结束,这是最后通过的了吧……”
“管那些干嘛,还不快看上面写的什么!”
于是,现场难得的安静了下来,由一靠前之人帮助大家诵读上面的内容。待他读完之后,不过片刻,各种杂音又开始出现。
“妙啊!”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句绝了……”
“听完这首诗,我现在好想如那些北征将士一般,披甲上阵,保家卫国,就算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
议论以之前没有的热烈程度开始蔓延,直至一个声音问道:“作者叫贾清?这个贾清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不知道,但能写出这等好诗出来,想必不是凡人,定是诗词大家!”
很多人都没听说过贾清的名号,幸好有最靠前的人解惑了:“这上面写的有,他不是咱江南人,是北国子监的监生!”
“居然是北监的人,看来北监这一会要在江南文会上大出风头了。”
此人话音一落,又有一声音道:“北监贾清?我记得昨日这里也张榜了一绝对,端的是绝妙异常,那人好像也叫贾清……”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好多人叫好呢。
我还记得那副对子,听我来给大家说道说道……”
差不了多少时间,南京城中各大坊市都有相似的场景出现,所论者也是同一个人……
第一一零章 薛家家主罹难()
乐业街,清风巷,薛府。
一间布置素淡的闺房之中,一少女临窗而立。
她身穿米褐色薄袄,玫瑰紫色披肩褂子,黄色镶边襦裙。看上去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却生的肌骨莹润,眼若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手中拿着一纸卷,看着窗外开的正艳的一树桃花,轻叹道: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该是怎样的心境才能写出如此的诗篇……”
一妇人在两丫鬟的陪护下走了进来,少女回头一看,连忙向前两步问好道:“妈妈来啦。”
“你看什么出神呢,可是文会出现好的作品了?”
妇人知道女儿在关注江南文会,着人从外面给她带文会的稿子进来。
少女道:“正是呢,妈妈正好也看看。”
说着很自然的把手中的纸卷递给妇人。
“贾清?”
妇人接过去展开,首先看了一眼署名,然后就不自觉的开口道,并诧异的看着少女。
见少女点点头,她强压下其它心思,低头品读诗作。
一个呼吸之后,妇人收起了稿子,赞叹道:“了不得,没成想他还有这等能为,你姨妈在信里说的倒是一点没错!
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生活优荣富贵,后辈子弟难以企及先祖之德,如今看这清哥儿的行事风格,内中肚量,到是很有返祖之兆啊!”
她不是无知的妇人,出身大家族的她,自小就接受良好的教导,文墨也是极好的,岂会看不出这首诗的内涵?因此感慨道。
少女道:“妈还夸他,前几日他还把哥哥给打伤了呢。”
妇人闻言神情一滞,随后没好气道:“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还拿这事来堵我的嘴!你哥哥一贯不太会撒谎的,他那日既如此说,听来也是他自己犯浑在先,人家动手在后,说出去也是咱没理。
况且他事先也不认得人,你哥哥又没伤的太重,我岂有为这个责怪他的道理?”
妇人大概是忘了自己刚见到薛蟠的“惨状”时的激烈反应了,一番话说的如此深明大义。
就在少女还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婆子,脸色猥琐,举止扭捏,看到妇人之后喏喏道:“夫人,老爷回来了……只是,只是……”
妇人先是一喜,随后也察觉到了点什么,有些不安的道:“只是什么?”
婆子艰难的道:“老爷病了,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是被人抬进府里来的……”
一句话如同白日一声惊雷,唬的少女苍白了脸色,妇人更是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幸好少女眼疾手快,伸手给扶助了,并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柔声道:“妈妈先别慌,我们先出去看看再说。”
身边的丫鬟婆子也连忙上前服侍,然后一起匆忙的向正堂而去。
……
江南文会就这么结束了,第三天,一张大红榜单从礼部发出,贴在了老皇城脚下的城门处。
一时之间搅动风云。
贾清不甚在意,自从拜方守为师之后,他面对这个社会的底气足了许多,也不必再刻意用文名吸引别人的喜爱来保护自己。
这就是他对于此次的江南文会,始终兴致缺缺的原因所在。
这些年他虽说极力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但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现在的他,还达不到在各大文会、诗会中收放自如,要想出彩,还得拿出前世的文章出来。而这,却不是他愿意做的事。
在骨子里,他还是不太愿意做一个“盗名”之辈!
当然,他也不是迂腐、愚蠢之人,若是于己有利,偶尔为之也是可以的……
今儿下午礼部会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宴请在文会中大放异彩的才俊,贾清也收到了请柬。
此次文会他出手了两次,已经足够让他在士林中扬名了。下午的交流会可以说就是一个见面会,然后互相赞美一番,前辈再勉励一番……对此,贾清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很快就要回京城了,预计好几年都不会再与江南士林打交道,因此见面的意义着实不大,还累人的紧!
好在这个交流会也不是强制要求参加的,所以他一早就带着丫鬟小厮出门游玩去了。
一来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带着丫鬟再好好逛逛这六朝古都。二来,也为了避免孙俯望故计重施,派人来叫他。
最重要的是第三点,他这次下江南可是答应了给贾府里的姐妹们带礼物的,这可是重中之重的任务,必须得完美的完成了……
花了大半日的时间,贾清基本逛遍了南京最热闹的几个坊市,挑选了一马车的稀奇玩意儿,直到两个丫鬟喊走不动了的时候,才坐车返程。
坐在宽敞的马车内,贾清头枕着携鸾柔软的玉腿,躺在坐板上,由携鸾给他做着简单的头部按摩。
贾清心中惬意,此次江南之行真是顺利之极。
让贾芸在江南发展产业的事顺利的开好了头,通过上次的事,金彩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后来贾清又把他俩单独请到了一处,摆了一桌酒席,在贾清有心收买之下,金彩表示:愿意为迅风车马行效力!
别看车马行生意只是一门干苦力的营生,其实,其能量巨大!
做这一行,走南闯北,是最容易开拓门路的行业,需要招收大量的伙计做事,又是干的力气活,可以说,发展好了之后,这是最不好招惹的组织团伙!
这个车马行,可以养活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人,这些人就是贾清以后进军各行各业的最有力跳板。
形象的比喻,就是这是个可以带点黑性质的营生。
贾清要是能袭爵,就能为车马行保驾护航,反过来,车马行能为贾清创造巨大的利益!
这是贾清目前的一个筹谋手段,能不能成,还得看以后。
江南文会不用说,这是他下江南表面上的任务,情况也还好,相信那首传世之作在这个时代也一样能激起巨大的波澜。
嗯,还在林如海面前成功的又刷了一次脸!来到这里越久,越发发现林如海的位置不一般,出身清贵,乃是进士及第出身。官位显赫,乃是都察院都御史之一。职位权责重大,掌管天下近一半的盐政,而盐政,乃是国朝重器!
所以说林如海位高权重还真是一点不夸张。
想来也是,能让当年眼高于顶的贾家下嫁贵女的男子,又岂能是庸才?
最关键的是,他是林黛玉他爹……
“二爷,二爷?”
这是佩凤的声音,打断了贾清的思绪。
“什么事?”
“嘻嘻,没事,就是问你渴了没,我这里有椰汁,你要不要喝?”
“呃,有那么好喝吗,这段日子你都喝了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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