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可算入室了。”
香菱听了,犹豫了一下,将“书包”里深埋的一卷稿子拿出来,道:“姑娘既这么说,这是我昨夜通想了一夜作出来的,姑娘给我看看可是这么作的。。。。。。”
从她期待的眼神中黛玉也可看出这是香菱既满意,又缺信心的作品。
接过来扫了一眼,眉头一皱。本来欲说,却见贾清已经走到香菱背后,伸着头瞧文案上的诸多半成品诗稿,她戏谑一笑道:“独你我二人在时,我尚可作你的老师,可是如今有了这位国朝鼎鼎大名的神童诗人在,哪里还有我的席位?我也不敢班门弄斧,你还是问他去吧。”
说着将诗稿还给香菱。
香菱此时才惊觉身后有人,连忙起身给贾清问好。
贾清受了,笑道:“给我瞧瞧。”
对于黛玉给他戴高帽他也不介意,本来见到两个小美人一本正经的在这里论诗,他就觉得极好。
加之,用黛玉的话来说,以他的水平,他虽不敢在黛玉面前班门弄斧,但是对付一个才识完字,刚学作诗不久的香菱小丫头,他还是自信迎刃有余的。
香菱闹了个大红脸,背着手喏喏道:“我不过是心里羡慕,才央求姑娘学着玩呢,不值当二爷瞧。。。。。。”
香菱紧张的很。便是黛玉她虽知道才气极高,但到底是女儿家,她也服侍了好几年了,深知脾性,这才好意思向她请教。
但她如何敢把自己的新作给贾清这样有功名在身的正经读书人去指点。
臊也臊死了。
“给我。”贾清面无表情,似乎要生气了。
香菱委屈,在贾清的注视下,只得苦着脸乖乖将稿子交出来。
见此贾清差点笑出来,这场面怎么像是更年期老师没收女学生言情小说呢。
展开一瞧,字体娟秀,走势柔软,颇合香菱个性。再看行文:
非银非水映窗寒,试看晴空护玉盘。
淡淡梅花香欲染,丝丝柳带露初干。
只疑残粉涂金砌,恍若轻霜抹玉栏。
梦醒西楼人迹绝,余容犹可隔帘看。
见是十四寒的韵脚,又问黛玉:“题目是什么?”
黛玉笑道:“题目简单,便是吟月。”
贾清脱口而道:“吟月吗,我还以为是写冬日月色呢。。。。。。”
香菱一听,便知贾清说她跑偏了题,通红了脸蛋,立在一边站立不安。她原以为她这首极好呢,却原来如此不堪。
她有点伤心。
然而贾清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
别说写月写成了月色,放在后世就算是写成月亮下面的一棵树,那也是“紧扣主题”,说不定还能得个满分呢。不过这个时代,不说做文章有八股格式,就算作诗,限题、限韵也是极其严格的。
别的不说,连韵种都分不清,谈何作诗?
所谓十四寒,便是三十平声韵中,上卷排第十四位的寒字韵。
寒、盘、干、栏、看等都是寒字韵中的字。
贾清看了香菱一眼,知道她受了打击吗,因而笑道:“我不骗你这个小丫头,才初学便能做出这般诗句来,可谓天赋异禀了。
你可知,当年我学作诗词时,交给先生的第一首诗怎么作的吗?”
听见提及这个,不说香菱,就连黛玉也尖起耳朵。
这可是隐秘呢。。。。。。
香菱弱弱的问道:“是什么?”
贾清收起手中的稿子,瞥了黛玉一眼,展颜笑道:
“会芳溪,会芳桥,会芳桥下会芳溪,会芳溪里有荷花!。。。。。。”
黛玉听完这上半阙,眉头紧皱,这算什么?
会芳桥、会芳溪她都知道,都是以前宁国府中会芳园里的景物,如今已经成为大观园里的沁芳桥和沁芳溪了。
小孩子学作诗写家里的景物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这内容。。。。。。
不过听说贾清四岁便进学,说不定他是那时作的,也算情有可原。
黛玉压下吐槽的心思,再听贾清道下半阙:“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
呃。。。。。。
静,很安静。
香菱一双大眼睛瞪圆了,仿佛看见史前巨鳄一般!
黛玉也是一脸的震惊加不可置信,死死的盯着贾清。贾清一甩眉头,道:“怎么样,是不是为我当时的才气所折服?”
“噗~!”
黛玉猛的喷笑出声,然后便是捂着肚子大笑,直笑弯了腰。许是怕摔着,还用另一只手撑着文案。
“咯咯,一戳一蹦。。。哈哈哈,笑死我了。。。。。。”黛玉难得毫不顾及形象。
香菱跟着笑了两声,见贾清看向她,连忙收住,只是一张脸憋得都快发紫了。
贾清怕她憋出毛病,不悦道:“想笑就笑吧,这会子还跟我客气!”
“嘻嘻嘻。。。。。。!!”
第八二零章 叫爸爸()
“喂喂喂,差不多得了。”
黛玉纤弱,不一会就笑的有些岔气了,贾清怕这姑娘被笑死,便走过去捏了捏她的瓜子脸蛋。
黛玉果然不笑了,闹了个大红脸。
贾清又对香菱道:“我找你们林老师还有些事情,今儿你就先散学吧。”
香菱红着脸点头,收起自己的东西就要走,刚走两步,又返回来却正好看见二爷在对自家姑娘动手动脚的,赶紧低下头。
贾清不悦道:“你又回来作甚?”
“我,姑娘说要我看杜律,可是我没有……”香菱弱弱道。
黛玉还是挺有师德的,闻言便叫她去找紫娟,紫娟知道书放在哪儿。
香菱这才心满意足的去了。
贾清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暗自点头。
本是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虽命运多舛沦为丫鬟,到底天赋情性不一般。
不愧为十二钗副册之首的女孩子。
贾清尚自为香菱感叹,回头见黛玉觑视着她,心思一动已知怎么回事,却问道:“怎么了?”
黛玉眉头一凝。你眼睛都快生到本小姐丫鬟身上去了还问我怎么了?
“你要是稀罕她,大可以再要回去,反正这丫头呆头呆脑的,我也不喜欢!”
黛玉貌似大方的道。
“真的?”
“哼!”
黛玉脸一拉,就要回屋而去。
可惜哪里躲得过贾清,被他轻轻一带就入怀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你刚刚那般笑话我,我都没介意的说。。。。。。”
“那,你。。。。。。”
黛玉语塞。忽然一个没绷住又给笑了出来。
一戳一蹦跶。。。。。。
亏他怎么想得出来!
“看吧,就是这!哼,我也生气了!”
贾清仿着黛玉的神态动作。黛玉白了一眼,到底已经翻过一页,忍不住追问道:“那真的是你交给先生的课业?”
“这还能有假?”
这绝对是假的。要真是这样,俞渊晨估计得气出点毛病来!
“咯咯,那你先生是什么反应?”聪明的黛玉却信以为真了。
不怪他天真,实在是贾清本来就爱作相生儿,真弄出这个来捉弄先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反应?”
贾清摇着脑袋想了想,走到之前黛玉的位置上,左手放在文案上找了找方位,确定之后,忽然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黛玉,然后。。。。。。
“嗤~”
“嘻嘻嘻,笑死本夫子了,哈哈哈。。。。。。”
贾清右手捂着肚子,直“笑弯了腰”。。。。。。
黛玉原本灿烂的面色顿时黑了。
一下越过去,抓着仍旧狂笑不已的“夫子”,一顿爆锤。
“我叫你作怪,我叫你编排人!”
一顿梨花细雨拳,把扮演黛玉版夫子的贾清捶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好妹妹,我错了,饶了我吧!”
贾清本来故意哀嚎,因为根本一点不疼。许是被黛玉看穿,她改拳法为二指禅法,拧住了贾清的耳朵。
这下,真有点疼的意思了。
贾清便开始真心求饶。
虽然他只需要使出一成的力道就可以将身上这个暴躁的小美女揪下来。
黛玉其实也是一时急了欠缺考虑,在拧住贾清的耳朵之后就开始后悔。。。。。。
贾清可是她未来夫君呢!
不过见贾清脸上丝毫愠色的征兆都没有,还仿佛小孩子一般求饶,心下有些感动,又释然起来。
他本来就这么好。。。。。。
如此一想黛玉心境就不一样了,她眼波一转,狡黠一笑,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呔!作出这般贻笑大方的东西出来还敢求饶,本夫子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黛玉另一只手已经揪住了贾清另一只耳朵。
虽然黛玉演绎的不错,但她比贾清矮小太多,为了揪住贾清两只耳朵,人已经差不多是挂在贾清身上了,哪里有一点夫子的威言?
特别是被她压着的贾清,感官更是不一样。
本来他被黛玉这般纠缠,香喷喷的身子抱在怀里,眼神就有些异样了。再见黛玉近在迟尺的小脸煞红煞红的,想来是代入这般禁忌的身份令她也有些小紧张刺激。
贾清猛然反身将她压在案上,笑道:“林妹妹给香菱当先生没够,还想当我的先生?”
黛玉双手背着撑在案上,虽然吃羞,但还是不服输,斥道:“谁是你林妹妹,还不放开本夫子!”
配上那娇滴滴的声音,可人的模样,贾清当真乐得不行了。
“哈哈哈。。。。。。”贾清大笑,低头在黛玉脸上啄了一口,然后伏在她耳边道:“林妹妹喜欢当先生,可知我喜欢什么?”
黛玉凝视着贾清,贾清捧起她的脸,忽然命令道:“叫爸爸!”
“唔~!”
黛玉瞬时瘫软如水。。。。。。
。。。。。。
坐在黛玉的炕边,贾清笑看着蜷缩在被子里不出来的黛玉,呵呵一笑。
回头又接过紫鹃端进来的茶,喝了一口,抬头道:“你看什么?”
紫鹃一翘嘴,心道:不知道这荒唐二爷又对姑娘做了什么,让姑娘羞成这幅模样!将茶盘放好,紫鹃也不出去,就站在角落里。她决定要看着自家姑娘,以免她再被人欺负。
贾清自然不理她,他还在想,黛玉的面皮确实太薄了。
不过一句戏言,就直接让她全身被抽空了力道,软倒在桌子上起不来。
面如血红,眼神迷离,全是水雾。
不得已,贾清只好抱她进屋歇息。
谁知刚一接触到被子,她就把自己全身裹进去了,不敢见人。
说起来“爸爸”这个称谓,不是后世专属,也不是舶来品。
自古便有之。不过其代表的含义因朝代地域都有不同,有代表哥哥的,有代表爷爷的,当然,主流的意思自然还是作“爹爹”的意思。
世家大族之间虽不用这个称谓,不代表黛玉不知道。
贾清对她说出如此荒唐之言,她岂能受得了。。。。。。
不过贾清也笃定,凭借这两三年来自己对她的熏陶,黛玉最多羞恼一会儿就好了。
因为。
就算她接受不了,反正她也打不过他,还能把他怎么样?
枯坐无趣,贾清正准备强行叫起黛玉,正巧探春过来瞧黛玉,看见这副光景,便问:“林姐姐怎么了?”
贾清随口答到:“她呀,她想她爹爹了。”
嘤……
被窝里传来黛玉的闷哼声,贾清便知黛玉又相差了,心中也是一颤。
他不过玩笑情趣,却不知黛玉如此敏感。
探春不明所以,但听黛玉清醒着,便上前拉她起来。
黛玉被强拉起来,虽比先前好了不少,但仍旧羞愤,见贾清还望着她笑,更是瞪了他一眼,然后才与探春说话。
似为了报复贾清,她几句话之后便将贾清那“一戳一蹦跶”的诗说与探春知道……
可想而知,探春又为此笑的多开怀。
……
第八二一章 坦白()
“秉父皇,四川巡抚上书境内土司作乱,地方镇压吃力,请求朝廷派大军前往平乱……”
“山西布政史弹劾前任布政史任上亏空,数额巨大……”
大明宫甘露殿内,正庆帝躺在榻上,听着下方的旻宁一一汇报近来的国家大事。
“太傅怎么说的?”
“李太傅主张穆天南将军前往,但是不给派兵,让穆将军前往整顿四川军备。
可是王太尉不同意,坚决要求朝廷发兵一万,雷霆镇压……”
“那你的看法呢?”正庆帝问。
“儿臣,儿臣觉得王太尉说的对……”旻宁试探性的道。
闻言,正庆帝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不过很快释然,反正大楚的这副重担也不会交到他的手上……
旻宁看正庆帝面色不对,有些惴惴,幸好随即就听正庆帝道:“王子腾所言,立场上是在军方,在树立军威。太傅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言,亦有压制军方势力之意。
土司作乱,不过西南边陲常年积弊,周而复发。纵然朝廷一时强力镇压,也不过安稳三年五年。
可是四川常驻军备不下三万,居然镇压不力,可见军备空虚,若不整治,一则虚耗国力,二者,万一有大乱,则无可战之兵。
所以,你需折中处置,令穆天南为节度使,率两千兵马进川。将四川总督调任,令巡抚暂领总督之职,配合穆天南整顿军备,镇压土司。
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旻宁木讷道。
正庆帝没再说什么,又道:“至于保龄侯史鼐,此人本就不堪大用。你只需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剩下的事交给内阁处理……”
“是。”
“宁国公如何?”
正庆帝忽然问道。
旻宁道:“三日一次的议政他倒是每次都到了,可是并不太积极,只是在一边听候。太傅若是不问,他一般也不主动开口。
听闻太傅对于他多年前秋闱所作策论的“富民之策”十分推崇,本意是想让他牵头带着户部去实施,却被他推拒了。理由是那是他少年时不成熟的想法,不值得大动干戈,使得李太傅很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