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刚刚消失,云铜就来了,他的马,已经在吐白沫了,一身的血,滴在地上,嗒嗒的响。
这是汗血宝马,西域少有的良种。他来到德丰楼前,楼前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一个老人,站在那里,在暮色中,他那灰白色的胡子,也分外的苍桑。
云铜止住了脚步,一看见这个老人,他的脸色变了,他下了马,走到老人的面前道:“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并不是你呆的地方,回去吧,回去吧,这件事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老头道:“与我没有关系?关系大着呢,你可知道,这中间的幕后人是谁?”
云铜的手下们,一个个都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短短的几十里路程,对于他们来说,本来也是小事一桩的,但这一段急行军赶了过来,他们一个个要不是脸色发红,就是脸色发白,一个个都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都一些奇怪,凉州城里并没有什么暴乱呀,一切都很平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他们看到了他们的老大,此时与一个老人站在一起,难不成这一个老头,他有这个本事,将这里闹一个天翻地覆?可是他这个老头,怎么看都不像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们都不由得停了下来,静静地的看着云铜,不一会儿,整个街道上都塞满了,
云铜看着那个报信给他的家丁,问道:“你有没有看清,是不是他?”
那个家丁摇了摇头,道:“老爷,不是他,是一个少年人,一个狂傲无理的少年人。”
云铜对他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道:“将这个城里,所有的人都抓起来,只要是陌生人,一律关起来!现在城门都是紧闭的,我相信他现在还一定在城里。”
“慢!”老头阻止了他,道:“云大人,难道你不想问问,事情的起始吗?是不是所有触及到了你云家的利益,都是违法的?你都有理由抓起来?”
云铜看着老头,道:“这件事,还轮不到你管。就是你没有退下来,你也只是一个州丞而己,在你的上面,还有州牧大人,你没有这个资格与我说话。”
老头笑了,道:“不错,我没有资格与你说话,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明白,我是州丞,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州丞,上一批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你是怎么处理的?上一次黄河决堤,死了三十万人,你是如何处理的?这些事情,朝廷也许不知道,百姓也许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云铜的脸色又变了。他这是他的一个痛脚,任何人的痛脚被人踩上一脚,都绝对不好受。更何况他本是一个自负狂妄的家伙。他将刀抽了出来,放在老头的脖子上,冷冷地道:“你信不信,我一刀将你杀了,然后将你曝尸三日,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老头一脸的平静,他笑了笑,道:“你杀吧,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本事,将我杀了,可是,你知道那个账本,现在放在哪里?”
“没有关系的,只要你死了,这个账本,就不再存在了。”云铜冷笑着。
“你错了,只要我死了,这个账本,就会出现的。这个账本,我放在一个极为妥善的地方,我交给了一个极为可信的人,我告诉他,只要我一死,除非我是正常死的,否则我一死,就让他将这个账本,公之于世!”
“公之于世,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认为,有人会信你的?”云铜道:“我完全可以说你是敲诈我,而做出的假证!”
“云铜,你难道就不做恶梦吗?你所贪的那些银子,上面沾了多少人的血,你真的没有一点事吗?”
“这些人是死于洪水,与我又有什么相干?他们要想活命,他们还得仰仗我手中的那十万两银子。如果他们对我表现好一点,我可以分一点给他们,如果他们敢违背我的意思,我不但一分钱也不给他们,我还可以以暴民罪将他们都杀了!你信不?我杀了他们,朝廷说不定还会给我表功呢!”
老头想不到,现在一个账本,根本就危胁不到云铜了。以前云铜很害怕这个账本的出现,但是现在他不怕了,因为他的军师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将这个账本,诬为一个假证,是别人陷害他的,再者说了,上一次他给上面的那些同伙们,多多少少都打点了一些,他们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必与钱财过意不去呢。
肖尘站在兵士中,他趁一个兵士不注意,将他打晕,拖到角落里,然后再将他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站在队伍中,还别说,这个老头出的这个主意真的不错,混在他们中间,他们是怎么找也找不到的。
反正这么多的军士,谁也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人认全,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有这个兵士的颈牌。
颈腰是一个兵士的标志,他们上了战场,说不定就不会回来了,所以他们的身上,一定要有一个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牌牌,这些牌牌,有的戴在脖子上,有的戴在手上,还有的,缠在腰上。
这个士兵的名字,太俗气了一点,王大哈。
肖尘看着老头,此时正落在下风,他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地下落。见老头的气势弱了,云铜更为得意了,他道:“怎么样,老州丞,你是不是想清楚了?将那个少年人找出来,这样全城还有可能得到安宁,否则的话,告诉你,后果你应该知道!”老头额上的汗珠更多了,他完全明白,这个云铜他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在他的眼中,只有权势,钱财,美女以及地位,至于边关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好像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你杀了我吧!”老州丞大声地道:“求你杀了我!”
“杀你,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你呢?你可知道,我演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戏,怎么可能让观众走开呢?”云铜对他的手下道:“将他绑起来,看管好!如果你们让他死了,那我就灭你们全家!”
“现在马上就给我将全城的百姓给我赶出来!”他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肖尘见身边的士兵,一个个都喜形于色,显然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干,而且每一次干都有莫大的甜头。
怎么办?这个云铜,实在也是一个硬角色,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很是简单,也很有效。其实这也是一种有效的办法,将全城的百姓全都扯进来,让他们都掺予其中,与他们的切身利害相关,所以他们就不得不尽力去帮你办事。
一个个都化被动为主动,如果全城都调动起来,那么这个陌生人,也就根本没有办法落脚了。全城的百姓,每一个人都是你的敌人,你怎么藏?你就是藏在哪个角落,都有老鼠把你找出来!
有时候,要治理好一个地方,是千难万难,但是要搞乱一个地方,却是轻松至极的事情。
肖尘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可以对付云铜,但是他不能对付全城的百姓。
第56章 找只肥鸭子()
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那个云二公子云空,居然没有在这里,他在哪里?肖尘忽然对这个问题,感起兴趣来,他脑中的灵光一现,这个云铜,可以抓住自己以及老州丞的弱点,自己就不能抓住他的弱点吗?
他的弱点在哪里?就是他的儿子,他的家!
想到这里,肖尘马上就行动了,但又有一个问题产生了,云府在哪里呢?
他有办法,他不知道,自然有人知道。他拉了拉身边的一个胖兵,笑着问道:“老兄,我们几个,要不要联起手来,好好的干上他几票?”
那个胖兵,是一个什长,什长就是大约七八个兵儿的小头头,相当于后世部队建制中的班长一样。
他看了看肖尘,扯过他的牌子,道:“你是王大哈?不对吧?王大哈我认识,就是刚才,我还见过他来着在。你是谁,他在哪儿?”
今天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偏偏找上了一个认识王大哈的人,这个什长是一个大嗓门,他的话,引起他这个小队其他人的注意。肖尘也不确定,他是真的认识,还是故意诈他的,他只能含糊地道:“你也认识王大哈?他在哪里?没有想到,我爹娘给我取了一个这么不好听的名字,居然还有同名人!这个人我一定要认识,否则的话,如果他死了,你们将他的死讯,传给我的家里,那么,我那美貌的妻子,她就不会再守在我家里了。她一定会改嫁,她长得太漂亮了,打她主意的人,至少有这个数。”他伸出拳头,将手指张了张,又握成一个拳头,再张了张,又缩成一个拳头,这要反反复复的,进行了十几次。
那个胖什长完全不明白了,他问道:“到底有多少人呀?你又是伸指,又是缩拳的,我的眼睛都让你看花了。”
肖尘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很多,很多。”他趁着这个时机,脑海中马上形成了一个计划。
那个胖什长白了肖尘一眼,道:“同名同姓呀,这也太巧了一点吧。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们联手干一票,是什么意思?”他果然没有再追究王大哈的事情。
肖尘松了一口气,他故作神秘对胖什长道:“现在云大人让我们去召集全城的人,现在就是机会,我们几个一起,趁机搞一把。”那个胖什长的脸色,一下子就从晴转到阴了,他身边的一个高个兵道:“这个还要你说呀,这样的事情,我们干得多了,告诉你也无妨,只要一进别人的家,我们老大的鼻子就特别的灵,他可以闻出,别人的钱财放在哪里,别人的粮食又藏在哪一个角落,跟着我们老大去搜查,我们每一次都可以捞上几个子来花花。你跟着我们老大,就算你跟对了。本来我们也不想分你一份的,看在你小子还算机灵的份上,好吧,也算你一份吧。”
肖尘摇了摇头,道:“如果我们去那些穷困人家,不要说是我们了,就是他们自己,他们都没有办法找出一些值钱的东西来,所以,我们要想捞一票肥的,我们必须要找对人。我们千万不要去那些平民家里去找。”
还是那个高个兵笑道:“王大哈,这个你又不懂了吧?你的意思是,我们专门去找那些大户人家?这个主意好是好,但是你想过没有?第一,上头不会让我们去他们家去搜查的,人家一个扰民罪,就可以判你个三四十军棍的!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几个同伴,他们不但挨了打,那个大户人家,反过来诬告我们,有三千两银子不见了,非得让我们赔,那一次,我们所有兄弟,也许有一千多人吧,每个人都扣了半年的军饷,听说是赔那笔银子了。你还说这些大户人家可以动吗?”
肖尘道:“当然可以动。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干的呢?我们为什么不将衣服脱下来,将头都盖起来,让别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反正现在西北这里,也不太安宁,我们完全可以将所有的罪名,全都安在什么大盗手里,这样不更好吗?依我说,要劫,就劫大户!要吃,就要吃大鱼,那些小户人家,那些小鱼小虾,没有意思!同意的跟我走!”
胖什长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的,这一票,我们干了!格老子的,上一次,老子一个子也没有捞到,不知道是哪一个狗娘养的,害得老子半年没有一个子儿的军饷!这一次,我们也要肥肥的吃上一口,就算扣了一年的军饷,老子还是赚了!对了,兄弟们,这一票我们干了!”他转过头来,看着肖尘,再问道:“王大哈,你知道在这个城里,哪一只鸭子最肥吗?”
肖尘道:“我当然知道,来,跟我走!”说着他就先走了,胖什长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通红通红的,重重的吞了一口痰,狠狠地骂了句娘,然后再立即跟了上去。
肖尘这一次的目标就是云府。其实云府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依着哪条道理最宽更平,依着那着道走就是了。他蒙对了。
他的运气也算不错,他刚到云府的时候,恰好看见那个云空云二公子,用左手紧紧的握住右手,骂骂咧咧地向家里走去,他的脸色一片苍白,巨大的疼痛,让他的头上冷汗一个劲地直流,偏偏这疼痛,又不使人昏过去,清醒得很。
他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他的那些门卫一见二公子回来了,有两个赶紧走了过来,搀扶着他,另外的两个,也立即打开大门,好让云空去。
肖尘这个时候出现了,他的手里握着两块石头,向那两个开门的门卫掷去,那两个门卫根本没有防备,他们的后脑勺上就被石子重重的一击,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一回事,连惨叫声都没有叫一声,直接倒在地上,这个时候门刚刚开了一道缝。
“这两个懒鬼,开张门都开不开,昨天晚上是不是太亏了一点?”扶着云空的一个门卫骂道,他的声音还没有落音,他的后脑勺上也是一痛,然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他的那个同伴,也是一样的,他们三个,一起倒在地上。
云空大声地骂道:“你们几个,到底在搞什么鬼?走路都走不稳了?他妈的,你们是不是工钱太高了,天天拿着老子的钱去泡妞,泡得两腿都发软了?起来,起来,给老子起来!”
肖尘笑嘻嘻地站在他的面前,道:“是你自己起来呢,还是要我抱你起来?”
云空一看是一个蒙面汉,可是对方的那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正在想这个问题,他的头上,也给肖尘重重的一击,他刚爬起一半,又重重地栽了下去,脑袋撞在地上,一下子血就流了出来。
肖尘马上抱着他,跳到门前的两棵大树上,将他放在枝叉中间,放好,再跳了下来,他刚刚下来,那个胖什长带着五六个人全都冲了过来,虽然他们一个个都蒙着脸,肖尘还是可以判定出来。他对那个胖什长道:“你们看这一家,气派得很,家里一定富得流油,像这样的人家,我们要不顺他过万把几千两银子,我们都对不起祖先。这几个门人,我都解决了,门也已经开了,我们进去!”胖什长对肖尘笑了笑,道:“好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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