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背后,不断用蒙古强弓发射一轮又一轮箭雨,不间断地覆盖小小的独石口关隘。
明军躲在盾牌后艰难地还击,不时有人惨叫着从城墙上掉落。更让明军恼火的是,他们发射的弓弩和火枪,多数都射在了战马身上,死了的战马反而成了最佳的掩体。蒙古人只需要重新拉一匹战马过来填上空缺即可,该死的蒙古马,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和惊慌呢!!
蒙古弓箭兵又攻击了数轮之后,便退到一边休整,因为回回炮已经被推到离独石口更近的位置。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中,无数弹丸从天而落,准确砸在了关隘的城墙之上。顷刻间碎石乱溅白烟弥漫,血肉横飞惨号声四起。
趁着回回炮攻击的间隙,明军守军将沉重的火炮从隐蔽处推了出来,数百火枪兵也急冲冲跑上了城墙,刀斧兵和民壮急着带着伤兵撤退休整,口角声,怒骂声,哭嚎声响成了一片,狭窄的城墙上顿时挤成了一团,不少士兵甚至开始互相推搡了起来。
一层冷汗从黑云龙额头滑落,原来引以为傲的独石口关隘,如今却有了一个大麻烦。关隘太小了,根本无法容乃更多的士兵。而在林丹汗如此战术的攻击之下,要是再出意外,很可能出现派出多少人死多少人的添油战术,此乃兵家大忌!!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蒙古人的骑兵开始新一轮的攻击,上万骑兵轮流抵进城墙,开始了新一轮骑射。明军冒着箭雨,也开始用火炮和火枪进行疯狂的攻击。
五百火枪兵用三段击战术,猛烈地攻击蒙古骑兵,火炮手如陷入癫狂般,不停地装弹发射。火枪大炮冒出的呛人烟雾,很快将独石口笼罩。烟雾中,不断有橘红色的亮光闪烁。蒙古骑兵不断在亮光中倒地,城墙外不时响起人马落地时发出的巨响。
来不及撤退的刀斧兵,干脆将回回炮抛上来的石头,数人抬起来就往城下一扔。蒙古人离城墙太近了,而且也太密集。每一个落地的石头,几乎都能砸起一片喷射的血雾。但他们还来不及欢呼,就被蒙古强弓射成了刺猬,一头栽下了城墙,被蒙古战马踩成了一堆血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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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龙躲在箭垛后方,焦急地扇了扇眼前的浓雾。不知为何,他心里十分不安:独石口关隘前很狭窄,蒙古人应该知道,他们如此的战术,对于攻城起不了太大作用。
而且城门早就被巨石堵死,就算他们攻到了城门处也没用。那他们进行如此密集的弓箭射击,又是想干什么?上百门回回炮一起攻击,又是为何?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士兵的惊呼:“蒙古人傻了吧,怎么往城墙下丢沙袋?”
黑云龙一听,不顾四处乱飞的箭矢,趴在城墙上往下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每个蒙古骑兵进行了骑射后,便把随身携带的几个沙袋往墙角一扔,便飞速离去。
上万骑兵如同一群蚂蚁般,正在源源不断地将无数沙包往关隘下堆积,一个由沙袋组成的平台已然成型,正在不断长高中。
浓雾里,还有蒙古兵顶着厚厚的门板,冒着明军猛烈的攻击,将死人死马往城墙下堆砌。很快就摞起了几个高高的三角平台,蒙古骑兵携带的沙袋,飞速的将平台间的空隙填满,数个大型的平台眼看就要连接在一起。
一阵大风忽然吹来,将独石口关隘的浓雾吹散。黑云龙看见了让他胆战心惊的一幕:蒙古人的回回炮已经做好了再次进攻的准备;无数蒙古弓箭手也在张弓搭箭,而探马赤军这次没有抬攻城梯,而是换成了又长又厚的木板,已经准备发动新一轮的冲锋。
黑云龙看了看城下还在不断疯长的三角平台,再看看探马赤军,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蒙古人在搭建进攻平台,准备直接攻城。而独石口关隘只有不到三丈高…
黑云龙猛地拔出佩刀,面目狰狞撕心裂肺地喊道:“传我将令,全军死战,火油准备,烧死这帮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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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独石口不到五十里时,已经可以远远看见关隘上冒出的浓烟,从独石口附近撤出的百姓,正惊慌地沿着官道快速向宣化走去。斥候不断将独石口的情报传递过来,换马后又疯狂地向独石口飞奔而去。
从斥候紧张的表情和衣服上越来越厚重的硝烟之色,朱由校就能感觉到前方战局的不妙。细细将情报看了一眼,朱由校和孙承宗交换了一下意见,便立即下令:
“夜不收不再侦查四周,立刻前往独石口,务必将那里的敌情探查的更加清楚;医疗营在距离独石口三里处扎营,做好急救准备;
一千骑兵一马双人,共计两千人作为先锋。不要在意马的死活,务必全速增援独石口;皇家卫队七百人全员换装,以纯火枪为装备,携带三个基数弹药,丢弃其余装备,轻装全速前往;炮车营只携带虎蹲炮,将重炮留下,另携带三个基数弹药,立刻出发;
其余部队按照事先计划,分成三个批次轻装前进;辎重营中的弹药营先行出发,其余各营负责收集装备和押送粮草。斧钺队押后,若有临阵脱逃者,无论官,兵,斩无赦!!
孙承宗负责总督大军一切事物,韩爌负责辎重营调度,张凤仪负责医疗营护卫,高攀龙,赵南星负责军务书信往来,其余官员各司其责,不得有误。朕与猛如虎为卫队先锋。全军听令,立刻出发,宰了那帮蒙古鞑子。”
朱由校任先锋的命令是他自己临时加的,孙承宗一听立刻跳了起来:“皇上,您怎可如此鲁莽,您去了独石口,大军是顾着您还是攻打蒙古人!!皇上,要分清楚轻重啊!!”
朱由校回头看了一眼孙承宗,恭恭敬敬地对着老师施了一礼:“老师,朕一直不敢忘成祖的一句话,‘人须立志,志立则功就。天下古今之人,未有无志而建功。’朕之心,老师应该清楚,也应该明白,为了心中的梦想,朕万死而不敢懈怠一分。
而且朕之前说过,我大明从此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话,大明所有百姓都知道,也都会看着。如今就是朕兑现诺言的时候。朕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大明刀锋所指,王服四海,八荒皆顺。老师,独石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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胯下坐骑已经有些焦躁不安,苏赫巴鲁抱着马头轻声说了几句,浓烈的血腥味已经让这匹大宛马按耐不住。看着杀成一片血海的独石口,年轻的蒙古骑兵脸上带着惊骇之色,左顾右盼;见惯了厮杀的蒙古老兵,一脸的轻松,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拔出弯刀检查。
大宛马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便人立了起来用力蹬了蹬前肢,洪亮的嘶鸣了声感染到了周围其他战马。整个骑兵队伍开始骚动起来。蒙古骑兵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苏赫巴鲁。只需要一声令下,他们很有信心拿下,眼前这座已经快被石头砸烂的堡垒。
苏赫巴鲁看了看中军大帐,十分期盼那面红色军旗能立刻竖立起来。但看了很久,都不见大帐的帷幕被拉起来。突然,帷幕动了一下,在苏赫巴鲁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却见一个蒙古女仆被人裹着毛毯抬了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汗还有心情玩女人!!!
嘴里咒骂了一句,苏赫巴鲁只好又看向了正在准备进攻的探马赤军,这支自己麾下曾经最精锐的部队,原本有五千名最勇敢的战士,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千人。看样子,今天要全部折损在独石口,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五千弟兄啊…
大汗啊,这次进攻独石口损失太大了,要是得不到足够的金银财宝和汉人奴隶来作为补充,只怕察哈尔部的内乱就不远了。到时候,您要怎样去统一蒙古草原??
内喀尔喀的卓里克图,因为想在大明和后金之间取巧,结果如今像一条丧家之犬在草原流浪。如果这次作战失败,察哈尔部又该投靠谁?又有谁可以投靠?大明不可能了,后金更不可能,因为科尔沁的奥巴台吉恨不得将您生吞活剥。
部落里的很多首领,本就在大明和后金之间摇摆,都在等着做出最后的抉择。大汗啊,如今草原上的萨日朗花开得最美,但花朵下的各种阴谋正在慢慢长大。大汗,究竟何去何从,您要早做决断,否则长生天也救不了察哈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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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丹汗呼呼喘着粗气精赤着上身,豆大的汗珠顺着雄壮的肌肉滑落,胯下的汉女早已瘫软的如同一滩烂泥。往日里娇艳缠绵风韵万千的汉女,今天却让林丹汗的一身欲火无从发泄。
焦躁不安的林丹汗,扯过一个蒙古侍女推倒在地毯上,猛地压了上去。侍女强而有力的腰腹,努力迎合着如同野兽般的林丹汗。侍女饱满结实的胸部,猛烈收缩的下身,高亢尖利的****,让林丹汗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一声低鸣的嘶吼过后,林丹汗感觉全身都松弛了下来,他狠狠在侍女的脖颈处咬了一口,殷红的血液便顺着侍女的脖颈处流了下来。林丹汗喘着粗气,对着帐外喊道:“此女封为三妃,把她抬出去。”
帐篷被撩开之时,坐在阴暗处的林丹汗,将独石口的战况看得清清楚楚。苏赫巴鲁焦急的神态和本部军马的跃跃欲试,也被他尽收眼底。转眼看了看沙漏,里面的细沙,正带着时间飞速流逝。
探马赤军?察哈尔部面临最大危难的时候。这样勇猛的军队,怎么能掌握在一个将军手里。自从十三岁继任大汗以来,我遭遇的背叛还少?我甚至亲手砍死了自己的弟弟,还有从小到大的玩伴。这双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至亲的鲜血。
苏赫巴鲁,你根本不知道,对于我的汗位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牺牲的。探马赤军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本汗从来不做无谓的牺牲。
大明的皇上,就是一个强硬派,绝对不可能对我们妥协。他早已暗中改变了对于察哈尔部的策略,互市交易规模几个月时间内就下降了六成,粮食交易也被严格限制。用不了几个月,察哈尔部就会陷入绝境,在多面夹击下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察哈尔部如果还想重新崛起一统蒙古,不沦为大明或者后金的附庸,就必须搏这一次。祖先的光荣,说什么都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
这时,沙漏里最后一粒沙子滚落掉下。已经穿戴完毕的林丹汗,慢慢走到帐门处,猛地拉开掀开帷幕。环视了一眼大军,拔出弯刀厉声喝道:
“勇士们,跨上你们的战马,拔出你们的战刀,大军立刻出发,前往镇安堡!!直插大明军队身后,击垮他们的救援大军。抢钱抢粮抢汉女!!”
林丹汗的赌博成功了,关于大明天子的传闻,一直在草原上流传。新纳的王妃客氏,曾经是天子的乳母,早就把一切告诉了他。他赌大明的天子,这次会亲自来救援,他成功了;
他一直用精锐的探马赤军的人命,来喂饱独石口的守军,暗中却在打造攻城利器,就是等着给予守军致命一击,让大明军队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这里,从而露出破绽,如今成功了;
明军以为我就是来以打促和的,但他们错了,我耗费如此多的心血,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的皇上—天启皇帝朱由校。上一个抓住大明皇上的人叫也先,那个被捉住的大明天子叫明英宗,而明史上称其为土木堡之变…
第十八章 空城()
一生中,总会或多或少地错过些什么,有时候是某一个机会,也许能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美好;而更多的时候,还是错过某一个人,因此才有无数幽怨的诗词与悲歌流传。而我们总是以想象中最美好的一面,去缅怀和感伤,轻叹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但现在守在独石口的黑云龙,却已经亡魂大冒,他开始用想象中最坏的一面,来安排自己的后事。上吊?毒药?砍头?腰斩?还是最恐怖的凌迟…
当林丹汗在帐篷里,与自己的妃子颠鸾倒凤时。他最忠诚的将军苏赫巴鲁,不忍心看见精锐的探马赤军就此烟消云散。为了保住这只精锐的血脉,他私自下达了一道军令,让探马赤军在攻城不利时,可以率先撤下来休整。但他完全不知道,林丹汗命令探马赤军死命攻击独石口,用以拖住明军的用意。
苏赫巴鲁更加万万没想到,林丹汗突然下达了攻击镇安堡,击溃明军后援部队的命令。红色军旗扬起,蒙古大军发出尖利而悠长的“哟呵呵”的欢呼声,两万骑兵如奔雷般绕过独石口,向着镇安堡猛扑过去。而此时,苏赫巴鲁的军令刚刚到达探马赤军处…
早已疲惫不堪的探马赤军,如同得到了一道大赦令,领军将领立刻下令撤退。将攻城的任务交给了第二梯队后,探马赤军开始快速的撤退。
同样莫名其妙的第二梯队领军将领,看着林丹汗率领最精锐的部队向着镇安堡方向而去,以为大汗要深入明军内地打劫,而探马赤军只是作为殿军拖后。当下也不以为意,按照预定计划下令部队继续展开攻击。
三只蒙古军队一来一去之间,让独石口关隘前出现了短暂的安宁。守在城墙上的黑云龙早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对于蒙古军队的调换同样感到莫名其妙。心里正在思索之间,蒙古回回炮又发动了新的一轮攻击,这一次是蒙古军队特有的烟雾弹。
蒙古军队的这种烟雾弹里,混合有巴豆和狼粪等刺激性极强的东西,是用来攻城的利器之一。不过下令的蒙古将军,显然没有考虑到独石口关隘特殊的构造。
关隘构筑在两山之间的通道之上,这个通道乃进入中原的捷径,而且一入关隘,后方无险可守。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让关隘中极容易产生强烈的对穿气流。因此蒙古军队的烟雾弹还没有发挥作用,便被一股强烈的山风将烟雾吹了回来,扑向了蒙古军队自己。
守在关隘上的明军士兵,看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