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文,此刻脸黑如墨:我这一句话也没说,屁股还没坐热,这些人怎么又是认罪,又是抓阉党的…咋感觉这三司会审没我啥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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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慢慢坐回椅子上,把整件事梳理了一遍,又在纸上谢谢画画了一番道:“朕有一事不明。阮大铖,你说是天启元年贪墨的火枪,怎么一直没有出手?如今却又和田尔耕联手举报魏忠贤?阮大铖,你把这事说清楚。”
阮大铖弯腰道:“皇上,微臣是写戏曲的,因此整件事都是按照一个剧本来的,我们本以为这些年策划的天衣无缝,结果陛下眼光如炬,早就看了出来。”
“咳咳”,朱由校一口茶水呛进了喉咙里,他差点被这个不要脸的马屁给吓死。“咳咳,好好,这算的上一种解释。这样,你们把整件事给朕重新说一遍。”
田尔耕拱手致意一圈道:“皇上,诸位臣工。魏忠贤自任司礼监禀笔以来,堪称无恶不作,残害忠良指鹿为马的事数不胜数。臣虽有心杀贼,然而却一直没有机会。因此微臣甘心事贼,就是为了以后找到机会一举将魏忠贤及其党羽拿获,为国除害。
微臣获得魏忠贤信任后,便于暗中秘密收集各种证据。今年八月初九,微臣与魏忠贤在东厂密会。魏忠贤因为皇上落水一事,而担心害怕。便示意我暗中准备枪支弹药,一旦事态有变便图谋攻打皇宫,另立伪帝。
微臣得知以后,大为担忧,便与吏部尚书赵南星大人和工部给事中阮大铖,共谋擒贼大计。因而才有了这一次微臣控告赵大人一事。赵大人和阮大铖因为这事,可都受了大委屈。田尔耕在此向两位赔罪。
皇上,魏忠贤的罪状臣已经写好,还请皇上速速下发圣旨擒此恶贼,为国除害,为民昭雪,为以前受难的大臣平反啊。”田尔耕说罢,从怀里掏了一份折子出来,单膝跪地奉上。
朱由校接过折子也没看,只是拿在手里敲了两下道:“嗯,这事朕知道了。对了,阮大铖,你贪墨的火枪到底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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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尔耕对于皇上的态度很是奇怪,而阮大铖更是脑门上冷汗直冒,他上前一步道:“皇上,这火枪,臣确实交予了孙祎。但是这火枪去哪儿了,微臣不知。”
朱由校闻言一笑,打开手里的信,缓缓道:“八月初八,漕运共发出一百二十只船,其中满载二十只发往辽东。余船一百只,分别发往江西、淮安和山西。其中发往江西和山西的船中,有部分船只确实装运了货物。你当真不知道火枪发往了那里?”
阮大铖此刻有些害怕地看着皇上,他实在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皇上不会又给我下一个套子吧?他想了想后,还是坚持说道:“微臣将货物交给孙祎后,就没有再过问。”
“我就奇怪了,这么重要一件事,你们怎么会忘记的这么干净?这可是重要的证据啊。你们如今要告魏忠贤,总得拿出切实证据吧,不然怎么让朕相信你们。”朱由校的话语依然不紧不慢。
这时田尔耕站出来道:“皇上,这火枪微臣后来让孙祎转交给我保管,因为滋事重大,微臣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批火枪就在微臣的京郊的别院里,日夜命人严加看管。微臣这就命人取来。”说罢,田尔耕别有意味地看了阮大铖一眼。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嗯,好吧,工部尚书王舜鼎,你与信王一起,速速前往田尔耕的别院,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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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将折子看了一遍后说到:“田尔耕,你这信中罗列的罪状,朕都已经明了。你立刻将相关资料交给刑部尚书。刑部尚书乔允升,朕令你将此案与孙祎自杀一案,并案侦查。”他正要挥手散朝,眼睛一下盯在了状子中的“崔文升”三个字上。
如果田尔耕所说属实,那么崔文升和此案的关系就不大,最多也就是附逆或者行贿一类,但为何又把崔文升排在逆党第三顺位?这个位置就说明崔文升与魏忠贤的关系匪浅。
既然排在第三顺位,为何他们设计这个局的时候,不想办法把崔文升一起设计进来呢?按照他们的计划,这很容易实现。图谋攻打皇宫,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他们这个做法怎么那么矛盾呢?
八月初八,崔文升还在京城办事。而八月初十,魏忠贤奉我的旨意,乘坐漕运的船离开京城,前往沧州。崔文升也于当日晚间离开京城返回淮安。而从孙祎自杀前的表现来看,他也确实在前往江西的漕运船中装运了货物,这货物到底是什么?
如果魏忠贤确实想要火枪,而且又与崔文升关系密切。为何不是阮大铖或田尔耕将火枪直接交给崔文升。却是阮大铖交给右都御史孙祎,再转交崔文升?难不成这里面有啥隐情?这么简单的步骤为何要弄这么复杂?
朱由校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下,就慢慢放到桌上。他又把这案子想了想,感觉这个案子设计的过于精巧了。绕那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对付魏忠贤?以他们对魏忠贤的熟悉程度,用得着这么费事?难道这案子还有玄机?
第一卷风云动 第四十一章顺藤摸瓜()
朱由校觉得这种设计过于精巧的案子,要么是主谋人有强迫症,要么就是有更大的图谋。很明显田尔耕属于强迫他人,善待自己的那种。难不成…
而且阮大铖贪墨火枪的事确实存在,这事又该怎么解释?算了,阮大铖的事先放一边。他看了看准备打卡回家的群臣,便把手里的折子一放说到:“刑部尚书乔允文,你过来一下。对了首辅大人和次辅大人,你们过来一下。”
“叶首辅,你对这事怎么看?”朱由校将茶盖拿在手里把玩道。
“皇上,老臣认为,此事应当按照田尔耕提供的资料,尽快将魏忠贤抓获归案。”叶向高拱手道。
“韩次辅,你认为呢?”朱由校继续问道。
“皇上,此事不管过程如何,只要能将魏忠贤抓获归案,就乃朝廷幸事。”韩爌说完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嘴巴张了张后却没有说出来。
“嗯,好,我知道了,麻烦二位阁老,去和诸位尚书大人一起,拟定一个官员名单给我。这魏忠贤一抓,势必有很多职位空缺。这种空缺可不能等久了,国家还有很多事要做。”朱由校说罢,眼睛就看向了一直在宫殿角落的傅山,这小子也挺机灵,立刻就跑了过来。
“傅山,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皇上,说真的,这个案子听得我头疼。我小时候在家乡抓鸟,就用的最简单的笼子,那种复杂的捕鸟笼需要好几个人操作呢,当然抓的鸟也多。所以啊,多半不是田尔耕想的计谋。要是他能设计这么精妙的计谋,怎会屈居在魏忠贤之下?”
“你说的有道理,越是精妙的计谋,需要的助力就越多,而且还很容易被各种因素打断。这个计谋到现在为止,都没出现大的纰漏,那说明是很多人齐心协力在完成这个计谋。”朱由校嘟囔了几句后,便又开始梳理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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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我有句话说。”傅山小声道。
“说,别废话,我这忙。”
“皇上,您不觉得这案子过于戏剧性了吗?”
朱由校抬头道:“确实如此。赵南星对于阮大铖的恨意,完全无法用语言表述,这是痛彻心扉才有的表情。而阮大铖的表现则不好说,这家伙是个戏子,搞不好还是拉玛西亚毕业的。”
“??拉玛西亚,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傅山就这点讨厌,总是新名词很感兴趣。
“咳咳,说起来复杂,不解释,不解释。对了,阮大铖好像有几次想要说什么话,结果都被阻止了。而且朕问他火枪问题的时候,他额头上冷汗直冒。田尔耕却帮他解了围。”
“皇上,这事不好说,也许阮大铖已经被您给问懵了。”
朱由校想起他阴阮大铖的事,不由得笑了笑道:“如果他心里没鬼,怎么会怕朕问呢?对了,你昨天给我说过崔文升是走的谁的路子?”
“走的魏忠贤的路子,这事我刚才问了几个大人。他们都说,崔文升为了得到这个漕运总督,不知道给了魏忠贤多少钱。而且他们还说,当年红丸一案,很多大臣受到了牵连,唯独这个崔文升,只是被发配南京。这运气也太好了。”
“是啊,朕有时想这事,也觉得不可思议,崔文升让父皇一夜入厕几十次,居然没被砍了脑袋。听说后来大臣们还为他说话,朕也觉得奇怪,这文臣不是最恨宦官嘛。”
“皇上,也许有的宦官就是人缘好呢。”
“呵呵,人缘好?怕是他的靠山郑贵妃能量大吧。”说到到这里的朱由校,慢慢把手里的资料打开又看了看,长出一口气,微微一笑道:
“傅山,这件案子朕要重新审问。你立刻通知侍卫,今晚开始,这殿内的人谁都不能离开。让猛如虎在殿内来回巡逻,一张纸都不能飞出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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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朝堂上显得昏昏欲睡的顾秉谦,这会儿突然变得精神了,昂首挺胸的样子更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公鸡,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将朝堂上的人打量了一个遍。
田尔耕在一边小声道:“大学士,您刚才为何示意我把这事说出来?小皇上看样子好像并不想干掉魏忠贤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到现在都还没谱。你说,这要是万一…魏忠贤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顾秉谦微微笑道:“左都督,方才阮大铖已经方寸大失。弹劾魏忠贤这事被皇上问出来,和我们自己说出来,可是两回事。被皇上问出来,难免不被人怀疑是自保之策;但我们自己说出来,那就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虽然承担些污名,可谁都不能那捏住咱们。
你别看小皇上刚才一副不准备马上追究的样子,那是小皇上要找到确切的证据。你没见小皇上对于那五百只火枪有多重视了吗?只要找到这五百只火枪,任魏忠贤如何狡辩,都难逃一死。至于崔文升之流,嘿嘿…”
田尔耕轻轻一拍脑袋道:“原来如此,我说大学士怎么非得在我家里放上五百只火枪,当时我还不大高兴,私藏火枪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重罪,现在看却是这个道理,大学士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啊。可大学士您是如何知道,小皇上非要找到这五百只火枪的?”
顾秉谦捋了捋胡子,看了看正在和傅山交谈的皇上,低声道:“皇上清查工部的时候,就要求凡事都要拿出依据。信王去民间铁器作坊,核查各种价格的时候,可是真正的货比十家。
你还不知道吧,这种价格核查,甚至细致到了一颗铁钉的价格。最近听工部的人说,再过不久,工部针对非军品要搞什么价格招标。
老夫虽然不懂这里面的道理,但从这两件事里,就能看出小皇上的脾性。老夫也因此提前做了些布置而已。再说那个阮大铖本就是小人之辈,所以我们必须留下后手,以防万一。”
田尔耕闻言佩服的点点头道:“大学士之言令人茅塞顿开,受教,受教了啊。”
顾秉谦捋了捋胡子拱手笑道:“老夫虽略有点墨,可这一切还都要依仗左都督的人脉和关系啊。如今到了瓜熟蒂落之时,浙党姚宗文之流想要摘桃子,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因此老夫为左都督计,才让左都督刚才向皇上谏言。如今咱们占着诛贼大义,又有献策之功,皇上怎会不对我们刮目相看。老夫提前恭祝左都督名利双收,他日更上一层楼啊。”
田尔耕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味来,原来顾秉谦刚才示意自己抢先说话,有着占领道义制高点和占据利益分配优势的的双层含义。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看着齐楚浙三党,顿时眼睛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如同一只刚刚发现了羊圈的饿狼…
就在此时,他听见皇极殿门外有“轰隆隆”的铁甲撞击之声,这分明是有大批重甲卫士正在快速前来。接着,他与其余大臣就吃惊的发现,数十个红缨将军从门外冲了进来,将乾清宫内的一众大臣,围了个水泄不通。领头的,正是那个铁塔的般的皇上侍卫猛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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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玄甲重铠,头戴吞面兽盔的猛如虎,“咣咣”上前两步,就听见他如金石撞击般的声音响彻整个皇极殿:“皇上口谕,重新审核赵南星图谋造反一案。所有臣工一律不准离开皇极殿,违令者,斩!!”说罢将手中雪亮的青龙偃月刀,狠狠往地上一杵,顿时便有砖石飞溅。
见几位老大人被傅山这阵势,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傅山摸摸鼻子道:“猛如虎今天气势十足啊,看不出来这家伙穿上盔甲还人模狗样的。”
朱由校无可奈何的低声笑骂道:“狗屁的人模狗样,这二百五最近看多了三国演义,天天叫唤着要当关二爷。”
“二百五?皇上这是何意?”傅山的好奇宝宝病又发作了。
“二百五就是缺脑子,不解释了,你快下殿去,帮朕看着点。”朱由校小声道。
没等群臣想明白怎么回事,朱由校便朗声说到:“朕方才查阅资料之时,发现几个问题。觉得有必要再次审核一下,把这件案子搞清楚。既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恶人,因此赵南星图谋造反及魏忠贤意图不轨之事,并案审查。但是之前,还有件事。”
朱由校说罢,便将整理的好的资料,往刑部尚书乔允升面前一放,又看着群臣道:“其实这两个案子在朕看来,无非和你们往常争吵一样,算不得大事。
但是你们当中有人,通过精妙的设计,将朕一步步带向了另一个案子。朕思虑良久,决定满足你们的愿望。刑部尚书,赵南星图谋造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