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儿轻轻摇了摇他胳膊道:“哎呀哥哥,我姐姐当初还没过门呢,你这她男人男人的多难听。我姐姐不是因为被人骂作扫把星,心里不舒服嘛。她一直想争口气,证明她不用靠男人也能活下去。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的。”
王忠吾轻轻一点允儿的头道:“不靠男人?就凭她自己?这成何体统。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不懂不懂。这都怨爹,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们读书。结果一个现在成了没人要的活寡妇,出个门都要戴面纱,免得被人指着后背骂。一个…算了,你们两姐妹都不让人省心。”
在王忠吾心里,他已经认定允儿和朱由校有了不可描述的男女关系,但这话现在不好说出来。妹妹面子薄,要是真翻脸了,那可不好对付。自己这妹妹什么脾气,他很清楚,别看平时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真要发起火来,她真敢把房子点了。
“允儿,这次与大公子商议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外泄,你姐姐哪儿我会去说。我王家成败在此一举,你知道这买卖有多大吗?”王忠吾看了看四周悄声道:“告诉你,相当于重修一个大同府。”
见到允儿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王忠吾却叹口气道:“允儿,哥哥以前很混蛋,总是不好好做事,害得婉琳打小便要抛头露面,结果好好的一个大美人,硬是没了名声。弄得来要嫁给别人当小妾,当哥哥的心里有愧啊。
和大公子合作这事,哥哥就一个人做了。我非得要你们看看,哥哥也是有本事的。哼,我王家的女人岂是随便那个人都能娶的?看着吧,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姐妹俩,整个大同城最丰厚的嫁妆。”
王允儿听完眼圈一红,紧紧抓住了哥哥的手。她看着朱由校离开的方向,心里也暗下决心,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大公子看看,王家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能比的。只要能让大公子下定决心,不让其他人参与进来,我便是也尽了一份力帮助哥哥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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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朱由校接到了一封请柬,却是王允儿邀请他去凤临阁一会。朱由校扬了扬手里的请柬,对着身后几人说道:“布日固德、阿尔斯楞、赵赫平,你三人继续与那王婉琳交涉。记住,一定要把这个生意说得越大越好,朕要看看,这里的商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傅山你和猛如虎随朕再去一趟凤临阁,会会这个大富商。钟迅,你等我们去了凤临阁以后,便在凤临阁四周埋伏,看看范永斗是否参与其中。另外,探查范永斗底细的事,也要抓紧时间,免得夜长梦多。”
朱由校乘车来到凤临阁后,惊讶地发现,往日的车水马龙之地,如今只剩下秋风卷着落叶四处打滚。除了凤临阁依然张灯结彩外,其余的店铺竟然都关上了门。别说乞丐,连个鬼影都看不见,知道的这里是大同繁华地段,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一个鬼城。
朱由校下车后,脚下突然一软差点摔个跟头,低头一看心里便暗暗咋舌:酒楼门口铺红地毯不意外,可脚下铺的却是纯正的白色羔羊毯。这十多米长的羔羊毯,可得花费不少钱啊。我类个去,这家伙排场够大的,竟然比皇家还牛叉。
入得内堂,朱由校又被吓了一跳。几日不见,凤临阁里居然多了一个能喷水的假山,而且整个布置完全按照江南特色装扮,加上四周隐隐的丝竹之声,让人仿佛置身苏州园林。要知道,这可是北方的十月了,光这些用作装点的绿色植物,就不知会花费几何。
几个漂亮的素衣侍女,如仙女般翩翩而至,带着一口甜腻的吴侬软语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随后便带着三人上了二楼,进到了天字号房内。
一个青衣童子迎上前来,恭敬地施了一礼后,便朗声道:“三位请稍候片刻,我家主人随后便到。”话音一落,包房内的门帘被人挑起,一个中年人便走了出来。
其人身高臂长美髯过胸,目光清朗面貌雄奇,倒像个赳赳武夫。来人看到朱由校后,心里也是暗道一声彩,如此俊美的少年人倒也少见。不过,他却因此看低了这少年几分,心中已有轻视之意,对于王允儿所言倒有了几分怀疑。
朱由校长身玉立傲然自负,他肯定不可能首先施礼,那中年男子也负手而立神色倨傲。两人便这么面对面的打量对方,谁都不肯先低头。屋内气氛一时尴尬无比。本来坐在屋内的王允儿,秀脚一跺。跑过来道:“你们两个看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坐下说?”
中年男子闻言对着允儿说道:“如此也好,看在允儿姑娘的面子上,鄙人就却之不恭,先落座了。”
傅山眉头一皱,出言道:“慢着,按照国法,应该是我家大公子先坐。大公子,您请。”说罢,傅山用袖子故意朝中年人方向挥了两下,扫了扫凳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个商人居然敢先于皇上落座,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微变,眉宇间已有恼怒之色。他随后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某便效法古之礼仪。来人,上位加一张桌子,我与大公子席地而坐,把酒而论。”
猛如虎眉毛倒竖,怒声说道:“上位岂是你能坐的。某家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如此。”说话间,几个彪形大汉便从屋内一闪而出,与猛如虎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揍人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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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儿一看,急了,跳着脚把中年男子和朱由校拉倒桌边,气咻咻地说:“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今天是来谈事的,不是来摆谱的。都坐下,不然本姑娘真怒了。”两人闻言,鼻子里都哼了一声,随即落座。
允儿命人上了酒菜后,又给二人分别倒了满杯酒,对着两人说道:“这位是京城来的朱大公子,这位是金陵来的沈伯伯。嗯,你们…”随后,允儿便吐了吐舌头,她第一次独自参加这种聚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话了…
朱由校压了压心里的不满,开口道:“听允儿姑娘说,你有意参与承德科学院分院的建设,不知你打算如何参与?”
中年人也不急着答话,一杯美酒在嘴里转了几圈后,才吞进肚里,缓缓说道:“大公子,此言谬矣。鄙人记得却是允儿姑娘说,这个分院建设,因为资金不足想要借助外力。我今天便特地来了解一下,你们有何计划?”
朱由校端起酒杯转了两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分院建设规模庞大,不亚于新建一个大同府。如此,你可满意?”
中年人闻言笑了起来,摸着长须道:“都说年轻人,一个个根基不牢,口气都大得很。鄙人之前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见傅山张着嘴巴想说什么,朱由校用眼神制止了他,随后轻笑道:“都说商人,一个个鼠目寸光,犹如井底之蛙。今日一见,此言不虚。”
对于眼前这个商人,朱由校已是刮目相看,此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富商,放后世估计是马云级别的,少见少见…
对于朱由校的反应,中年人也很是吃惊,他纵横商海数十年,见过无数的青年才俊,却没有一个如眼前之人。普通人见到今日这阵势,不说矮半头,至少这气势上就先得落了下风。这年轻人却视如无物谈笑风生,丝毫不以为意。难得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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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儿没有经历过谈判,不知道在进入正式磋商之前,谈判双方都有一个秀肌肉的过程,目的就是为了在其后的商谈中占据上风和心理优势。古往今来,无论外交国事,还是商业会谈,概莫如此。
允儿如今见两人,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废话,心里一下便急了:这是在搞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见面好好说吗?要是能抢在哥哥姐姐之前,便做好这事,那就帮了他们大忙了。于是,她便借口催促店家上菜溜了出来。
允儿找到店家的一个小二,对着他嘱咐了几句,又立刻写了一封手书,让小二即刻赶去代王府,说京城来的朱天启朱大公子,与金陵来的沈百五沈客商,正在此处会谈,让代王前来做个见证。允儿说完,便一步三跳地跑回了楼上。小二带着手书也匆匆离去。
转过街角后,小二来到隐蔽之处,拿出允儿的手书细细看了一遍。便朝着与代王府相反的方向而去。躲在隐蔽处的钟迅,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他略一琢磨后,立刻命人前往城内军营,暗中调集卫队前来。这小二离去之时,眼中可是凶光毕露…
朱由校还在和中年男子相互秀肌肉的时候,十多个黑衣人已经从侧门悄悄进入凤临阁内,领头之人微一点头,十多人便亮出兵刃,悄无声息地向着二楼摸去…
第五十九章 以命相交()
王允儿给小二安排完毕后又回到了房内。见朱由校和沈百五二人,依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允儿便很不高兴。她气呼呼地坐下说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小女子今日就是让你们二位过来商讨一下合作的事情,又不是让你们商讨国家大事,何必弄成这般模样?”
谁知这句话,让王允儿挨了四只眼睛两对白眼。王允儿心里很委屈:都说女儿心,似海深。我看男人就是乡下的大牯牛,动不动就吹鼻子瞪眼的。你们谁要是先下个矮桩,这事不就结了,面子真的有这么重要?
沈百五心里轻叹道:女子不足以论大事矣。先不论此事真假,这种规模的合作,谁先低头谁就等着吃亏吧。再说了,劳资好歹也是富豪,不是土豪,怎能如此轻易给人低头?
朱由校心里也很不爽:劳资是皇帝,动不动就给人好脸色,以后这队伍还怎么带?就算这中年人不认识我,难道不能感觉到满屋的王八之气?大明朝像劳资这么牛的少年有几个?
见两人依然眼睛望天,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王允儿终于发怒了:“沈伯伯,您往日里与代王谈古论今笑看风云。心胸之开阔,见识之渊博,看法之精妙,令代王与小女子佩服不已。但今日,您让小女子太失望了,想必代王也很失望。”
“还有你,”王允儿话锋一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朱由校道:“明皇天启皇帝,虽未及弱冠,但去年在宫中恶斗权臣梳理朝纲,令海内侧目;成立皇家科学院兼顾中西,令士林为之一振;今年更是御驾亲征,荡清蒙古之威胁,令国人振奋。
你不思像吾皇一样披肝沥胆励精图治,成为少年之楷模,反而像个菜市场的大嫂一样,如此小肚鸡肠。你…你让我好生失望。亏你长得一副好皮囊,难不成真要如那理刑千户西门庆一般,只知游戏人生勾引良善?我王允儿真是看错你了。”
朱由校被允儿这番话说得脸上发烫:西门庆?劳资堂堂大明皇帝用得着勾引良善?等等,西门庆共分两版,官至理刑千户的是…想当初,本王为了尽快熟悉明朝民间风俗,才头悬梁锥刺股地研究其精要部分,你王允儿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居然也看《金瓶梅》?唉呀妈呀…
王允儿此时也发觉自己失言,一片玫红从脖子根儿一直蔓延到脑门。沈百五也觉得奇怪,但平日里毕竟看书的时候甚少,此时正把西门庆的形象,在《水浒传》和《金瓶梅》之间来回切换时,就听见对面的少年发出一阵咳嗽声。
“咳咳,王允儿,你刚才说明皇的那一段,是听何人所言?”朱由校帮王允儿解了围,同时他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如此称赞于他。尤其是夸奖他英明神武那一段,充分满足了一个穿越者的心里诉求,知音,难寻啊。只是这番话,绝不可能是王允儿能想出来的。
王允儿不由自主地捂着红得来烫手的脸颊,头也不抬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去看看芙蓉鸭烧好了没有。”然后便捂着脸溜到后堂,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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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允儿之言,朱由校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随即便恭敬地抱拳施礼道:“不才之前放浪了,得罪之处还请沈兄见谅。”对于有真才实学之人,朱由校向来礼遇有加,这不丢人,即使自己是皇帝。
沈百五能说出当今皇上种种行事的真实意图,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当下也弯腰行礼道:“公子说的没错,鄙人商贾出身,眼界心胸小了些,刚才惹得公子愤懑难消。鄙人粗陋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朱由校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满饮一杯,随即相视一笑。男人嘛,有了错大方承认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本公子也就把话说明了,承德科学院分院建设一事,是皇上委托于在下,寻找可信赖之民间商贾进行。沈兄想必也明白,有些事如果直接由朝廷出面,会有很多不妥。敢问沈兄,您在金陵以何为生?”朱由校率先打破僵局道。
“敢叫公子知晓,鄙人家族世居金陵。自太祖时期至今已历经七代,如今有了几分薄名。科学院分院建设一事,我沈家自然愿尽绵薄之力。”既然双方都打开了天窗,沈百五也言无不尽。既然要与官府合作,还是把话敞亮了说好,藏着掖着反倒不美,容易产生误会。
“沈兄是爽快人,我也就不说废话了。您先看看这个,再来决定不迟。傅山,拿出规划书,请沈兄指教一二。”朱由校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上干货。
沈百五有些疑惑的在心里,不断念叨着规划书这一新名词,随后恭敬地接过傅山递上来的小册子详细看了起来,只看了第一页,沈百五心里便暗暗点头:建设规划清楚,步骤清晰,用料与人工要求明确,质量要求更是精准到分毫,大公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佩服啊…
沈百五快速的在脑中合计了一下,得出了让他都有些暗暗咋舌的金额。心里思衬道:如此庞大的数字,官府当真有实力拿出?即使官府愿意拿出,这公子既然能从皇上手里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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