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辰听着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他走进了前,说道:“我就是彻辰。”
火把下一人走上了前,他跪倒在彻辰的脚下。
“我的恩主。”来人仰起头喊道。
“你是纳舍维奇·萨盖达?”看着那人的脸,彻辰终于认出了他来。
纳舍维奇·萨盖达便是那名被彻辰解救的哥萨克。
在安全离开后,这位哥萨克带着他的弟兄们投靠到了驻守基辅的安东·日丹诺维奇团队中。
纳舍维奇·萨盖达身强体壮并且富有战斗经验,这样的哥萨克在哪里都会受到长官的喜欢的。
安东·日丹诺维奇也不例外。他将纳舍维奇·萨盖达放在自己的卫队中做了一名小队长。这次来谢契,纳舍维奇·萨盖达便跟了来。
“恩主,现在整个谢契都已经炸了锅,所有人都往这边来了。你快换上我们的衣服,我把你藏起来。”纳舍维奇·萨盖达说道。
见到纳舍维奇·萨盖达如此的仗义,彻辰的内心极为的感动。可让他一个人独活而舍弃其他所有人,彻辰又如何能办得到!
“萨盖达,你能不能想办法救下这里的所有人?”彻辰问道。
纳舍维奇·萨盖达露出为难的神情。他来救彻辰,已经是担了极大的风险,若是再多那么一两个,他倒还有办法,可是使团有数十人,他一个小队长又怎么有这个能力?
彻辰看到纳舍维奇·萨盖达那为难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多谢你的好意,可我不能丢下大伙。抱歉了。”
见着彻辰拒绝,纳舍维奇·萨盖达急得直跺脚。有一阵子,他甚至想过打晕了彻辰,把他扛走。
从河上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一些人已经登上了岸。
这时,有一伙人打着火把赶了过来。带队的是布莱尔,他是包洪派来保护彻辰的。
可同样的,包洪也只下令布莱尔保护彻辰一人。
“布莱尔,使团的其他人是无辜的。这位是纳舍维奇·萨盖达,他也是哥萨克,他能证明。”
布莱尔摊了摊手。他说道:“彻辰,我当然记得纳舍维奇·萨盖达。可是现在群情汹涌,我们也没办法。”
布莱尔说没办法,可彻辰知道,办法是有的——在基辅,包洪就曾经和维戈夫斯基一起保下了希尔科和卢基扬。
“我要去见包洪大哥,”彻辰看着布莱尔坚定地说道:“我要去见他。布莱尔大叔,算我求你,在我回来前,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使团内的人,好吗?”
看着彻辰那恳切地眼神,布莱尔终于点了点头。
彻辰带着纳舍维奇·萨盖达去见包洪,而布莱尔带来的人堵在了大门前,阻挡着任何想要进去的人。
在谢契属于包洪的宅子内,那位扬言放弃波兰人的维戈夫斯基正苦口婆心地劝说包洪和他一起保全波兰使团。
维戈夫斯基如此做,他的出发点仍然是为了乌克兰的大局,因为维戈夫斯基很清楚,一旦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死在了谢契,那么哥萨克酋长国和波兰共和国之间就不只是添了一道新的仇恨那么简单,而是彻彻底底的不死不休了。
“包洪,可怜可怜乌克兰吧。”维戈夫斯基少有地哀求道。
可包洪不为所动。
在一旁,希尔科捻着上唇地胡须得意洋洋地看着低声下气的维戈夫斯基。
虽然成为大酋长的不是自己,可能看到维戈夫斯基这副可怜相,希尔科觉得值。
他和图布尔林以及马格努斯的努力就没白费。
一念及此,希尔科又有些恼怒。自己费心费力,最后得到实惠的却是包洪。这就好比自己好不容易养大了一棵白菜,结果被其他家当猪给拱了。
正当希尔科捻着捻着捻断了一根胡须的时候,彻辰带着纳舍维奇·萨盖达闯了进来。
包洪看见是彻辰来了,他撇下了维戈夫斯基走过去说道:“彻辰,你没事就好。”
“包洪大哥,”彻辰火急火燎地说道,他知道现在救人如救火,一刻都不能耽搁。
“包洪大哥,这位是纳舍维奇·萨盖达,他是哥萨克也是亲历者。事情不是传的那样。”
彻辰把纳舍维奇·萨盖达推上了前,让纳舍维奇·萨盖达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包洪。
第667章 反转()
第聂伯河上那即将毁灭波兰使团的火光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最美丽的焰火。
瑞典大使马格努斯和沙皇俄国大使图布尔林在屋顶上并肩站着。二人的身边放着一瓶鲜红如血的葡萄酒,酒瓶已空了一小半。
“叮。”
两只高脚杯碰在了一起。
马格努斯对图布尔林说道:“多么美丽的景色啊!在瑞典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宽阔的河流。”
说完,贵族气息浓厚的马格努斯甚至想赋诗一首,可他绞尽脑汁,却没想到任何应景的诗句。
无奈的,他只好又轻举了下手中的酒杯,向图布尔林致敬。
图布尔林露出了一口的黄牙。他说道:“还有好战的人民。马格努斯,这次多亏了你探听到的那个消息,我想这次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该是在劫难逃了。可惜了,如果不是分属敌国,这位老人是个值得尊敬的政治家。”
马格努斯听着图布尔林口是心非的话,他嘴角露出一丝的讥笑。煽动底层哥萨克的主意就是自己面前这家伙的主意,可现在他却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哦,瓦西里。你若是可怜他,我们大可以联袂去请求包洪他们,我想以我们二人的面子,保全下斯坦尼斯瓦夫的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受到马格努斯的揶揄,图布尔林尴尬地合上了嘴。
此时,哥萨克地小船已经在谢契靠了岸。一批又一批的哥萨克举着火把,手拿着火枪和刀枪朝着那幢波兰使团居住的木屋涌去。
那些在谢契开店的犹太人、瓦拉几亚人、鞑靼人瑟瑟发抖地躲在床底下、地窖中和衣柜里。每一次谢契的动乱,最先倒霉地总是他们。
心怀鬼胎的哥萨克们可不管你和他们针对的目标是否有关联,他们会抢走一切看到的东西——衣服、食物、酒,然后把店主杀死——这样,他之前欠店主的钱也就一笔勾销了。
几个区内的店铺开始燃起了大火,火势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还是不了。”
看着这一切,图布尔林突然对马格努斯说道:“斯坦尼斯瓦夫还是请求上帝保佑他吧。还有他的祖国,这场大火从谢契开始,将烧到利沃夫、烧到克拉科夫、烧到华沙。”
这位俄国大使竟到这时才回答马格努斯刚才的问题。
马格努斯认真看了图布尔林一眼。这位俄国大使一时蠢笨如牛,一时又睿智如狐,连马格努斯都分辨不出,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图布尔林。
这时,二人大身后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图布尔林派去打探消息的波将金回来了。
波将金一身的哥萨克打扮。即便如此,由于他那独眼的显著特征,波将金这一路上也受到了不少真正的哥萨克的盘问。哥萨克们要求他在胸前划十字,背诵祈祷词以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哥萨克。
“情况怎么样了?波将金。”图布尔林对他的副官问道。
“情况很不好,”波将金说道:“波兰使团当驻地已经被哥萨克们团团包围了。虽然使团的卫队和包洪的人在全力的阻挡,可包围圈却越来越小。我想过不了一时半会,哥萨克们就会冲进去将波兰人杀光。”
“包洪的人?他的人怎么掺和到这里面?难道希尔科没告诉他我们这是在帮他上位吗?”马格努斯奇怪地问道。
波将金看了一眼图布尔林,后者示意他回答这个问题。
“包洪的人并不是要帮波兰人,他只是想救波兰使团内的卫队长阿勒瓦尔·彻辰。因为他们两个人是是朋友。”
又是这个阿勒瓦尔·彻辰。
马格努斯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不安。这个阿勒瓦尔·彻辰,似乎总喜欢坏他们瑞典人的好事。
仿佛是为了回应马格努斯的不安一般,谢契广场上的羯鼓突然响了起来。
羯鼓,那是扎波罗热哥萨克除非有极重要的事情,否则轻易不会响起的。
马格努斯和图布尔林一齐地将目光投向了广场的正中央。
“是包洪,还有维戈夫斯基。哦,帕夫洛·戈蒙也在。还有希尔科!上帝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要做什么!”图布尔林惊呼道。
为了更清楚地看到广场上的情况,图布尔林甚至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支单筒望远镜(也不知道他随身携带这个是要做什么),这才将每个人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这四人站在广场的正中央后,分属四人的卫队以及帕夫洛·戈蒙的人纷纷地朝广场上集中。立时的,围困波兰使团的人便少了一小半。
接着,其他的团队长和有声望的连队长纷纷地也走到了广场上,他们纷纷和包洪等人在说些什么。
望远镜哪怕看的再清晰也不可能听的到这么远的对话。图布尔林心焦了,他感觉后颈开始冒汗,带着圆筒帽的头也如同蒸笼一般。
“波将金,你快去听听,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摘下帽子的图布尔林对副官命令道。
波将金急匆匆地下了楼。他跑的比回来的时候更加的匆忙,更加的快。
此时,广场上的情形又出现了新的变化。一名团队长走下了广场的高台,朝着尚被围困的波兰使团走去。
一路上,哥萨克们纷纷地让开了一条道。
“是帕夫洛·戈蒙!”图布尔林惊呼道。
因为看不清楚具体的马格努斯听图布尔林这么一喊,心急着想看帕夫洛·戈蒙这老家伙到底去做什么的瑞典大使竟试图从图布尔林地手中抢过望远镜。
可他的力气哪比得上“战斗民族”,瑞典大使的抢劫行为没有成功。
帕夫洛·戈蒙来到由布莱尔守卫的门前,他大声地对还围在四周的哥萨克喊了什么。
接着,帕夫洛·戈蒙走了进去。
只过了一会,他从里面拖出了一个人。
帕夫洛·戈蒙就这么在地上拖着,仿佛他手中的不是个人,而是一段不值钱的原木。
随着帕夫洛·戈蒙往广场方向回走,那些围困波兰使团的哥萨克们竟全部跟了过去。
这个人被拖到了广场上的高台上。接着,他被挂到了一根木柱上。
图布尔林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波兰使团的康尼茨基公爵!
身后的楼梯又想起一阵脚步声——波将金回了来。
“阁下,包洪、维戈夫斯基、帕夫洛·戈蒙和希尔科联名作保,虐杀俘虏的事情纯粹是波兰使团的康尼茨基公爵一人所为。”
两位大使震惊了。
剧情这么突然翻转成这个样子!他们原本准备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可这并不是波将金带回来最令人震惊的消息。接下来他说出口的,让图布尔林和马格努斯自觉自己在做梦。
伊万·维戈夫斯基将为了哥萨克酋长国的下一任大酋长。
第668章 爱的力量()
要清楚事情维什么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时间还要回到一个多小时前。
纳舍维奇·萨盖达的讲述并没有换来彻辰所希望的包洪对波兰使团伸出援助之手。
因为纳舍维奇·萨盖达是个老实的哥萨克,他讲述的是事实,而所谓的事实,仅仅是彻辰一人,又或者至多是他麾下的黑森骑兵对被俘的哥萨克饱含善意。
“包洪,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和亨里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做的孽,他们也是无辜的!”
此时的彻辰已经急得直跺脚了。因为在木屋的外面,一道道的火光闪过。彻辰不看也知道,那是登上了岸的哥萨克们在朝着波兰师团的驻地涌去。
包洪尚未答话,希尔科从踩着的椅子上放下了脚,他说道:“这位小朋友,我对你保护了我们哥萨克的兄弟是感激的。可是你说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那个老家伙是无辜的,这我可不同意。嗬!他是波兰人的头鸟,所有的雁儿可都是跟着他在飞。”
听了希尔科的话,包洪趋于坚定了。
包洪不贪恋于大酋长的位置,可不代表他不想当大酋长。希尔科、马格努斯和图布尔林支持他上位,他就必须对三人有所回报。而将波兰使团葬身于谢契,就是他们唯一的要求。
包洪很清楚也很明白作为波兰共和国大贵族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死在谢契意味着什么。可他不在乎——为了自由的乌克兰,他和波兰人、和俄国人斗争和十几年,如果需要,他还可以战斗下去。
反正他无妻无子、无父无母。
包洪拍了拍彻辰的肩膀,温言道:“彻辰,你和你的人现在在我的保护下,我可以保证你们不回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至于那些波兰人,你就不要管了。你也大可以放心,杀死他们的是我们哥萨克的人,哪怕你回到华沙去,那位扬·卡齐米日国王也挑不出你的一点点错来。”
听了包洪这话,彻辰将包洪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拍落了。
他很失望,甚至因为包洪的话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哪怕你回到华沙去,那位扬·卡齐米日国王也挑不出你的一点点错来”,难道自己做着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吗?如果是为了自己,在华沙,他将包洪交到国王的手中,他可以得到什么?在克里米亚,如果他死心塌地的为穆罕默德·格莱伊效力,他又能得到什么?
可他为了朋友,为了承诺,他都没有那么做。
“我真没想到,包洪你是这样的人。”彻辰失望道。
说完,彻辰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彻辰,你要去哪?”包洪喊道。
“回去,回去和大家同生共死。”彻辰头也不回地说道。
“拦住他!”
包洪对门外的侍卫一指道。
他又怎能看着彻辰回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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