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动摇了。因为他遇见到,为瑞典军队服务的他,要面对的还是无穷无尽的屠杀和暴行。这和在亚努什这里有什么区别呢?
“还有你,团长。你也要去参加晚宴的。”皮德罗听彻辰只提到了三个名字,赶忙提醒彻辰他是一定要去的,不然肯定会让元帅不满。
“叔叔,我很累。你和采佩什他们去吧。”彻辰意兴阑珊地说道。一想起壕沟内那些未来得及掩埋的尸体,彻辰就想呕吐的不行。
皮德罗还想再劝彻辰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几千人的大屠杀确实够残酷的了。皮德罗也是感同身受。当年在马格德堡,这座城市在1631年5月9日陷落的时候,早在尼德兰等地就与新教徒厮杀的提利伯爵,让手下的全体雇佣军劫掠3天。30000多名马格德堡市民丧生丧生。那时候皮德罗比彻辰大不了几岁,还是初出茅庐的青年。当其他雇佣兵们都在屠杀和抢劫的时候,皮德罗也是吐的稀里哗啦。
“那么团长你既然忧心维克多的伤势,晚上要去看他而不能参加元帅的晚宴,到时候元帅问起的话,我会如实说的。相信元帅大人也能理解。”最后,皮德罗为彻辰找了一个理由。维克多重伤至今未醒,他又是彻辰和皮德罗的同胞和好友,彻辰惦记维克多的伤情不去参加晚宴,也是情有可原,谁也找不出错来的。
彻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默认了皮德罗的说法。
而采佩什则若有所思地看了阿尔吉尔达斯一眼。
在从营帐内出来后,采佩什将阿尔吉尔达斯拉到了一边。他附在阿尔吉尔达斯的耳边悄悄地说了段话。
“你要我诬陷团长!”阿尔吉尔达斯震惊地看着采佩什。这完全是与他贵族荣耀不相容的事情。
采佩什一把捂住了阿尔吉尔达斯的嘴。
“该死的,你想让整个佣兵团都听见吗!这怎么能算诬陷呢?不能算是诬陷,当时你也看到了的,那些逃兵的确是从斯帕索库科茨基那里脱逃的,而且那个神父的确是故意放开了一个缺口是不是?”采佩什小声地说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是团长让神父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还?”
“也许是团长的命令呢,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这是一次机会,只要我们扳倒了彻辰,我有把握亚努什亲王会任命你我为佣兵团的指挥官。有这样强大的佣兵团,你我就不是寄人篱下的小军官了,连奥金斯基将军都得和和气气的和我们说话。我们一定会在大亲王的手下飞黄腾达。你不是一直想复兴你们家族吗?这是最好的机会。”
阿尔吉尔达斯想反对,可是采佩什那句复兴家族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来。
第248章 谁的胜利四()
维克多躺在病床上。他赤裸着上半身,一条白色的绷带从他左肩斜穿过然后扎了几圈绑在了腰上。在他的双腿和手臂上也都缠着绷带,这些绷带有些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
维克多的面色苍白,他那漂亮的胡子也失去了光彩。事实上,自从受伤昏迷以来,维克多的情况就一直的不稳定,他偶尔会剧烈的抽搐,这时候他的伤口就会崩开来。
“彻辰团长,感谢您能来看我们队长。”一名留着黄白相间的山羊胡的老兵对彻辰说道。这名老兵是步兵队的掌厨,叫沃尔特,是个普鲁士人。沃尔特原先也是个佣兵,不过他时运不济,和大多数的佣兵一样一辈子都是个大头兵。临看着年老体弱了要退役,是维克多留下了他在步兵队里。沃尔特手里拿着一碗肉汤,昏迷的人吃不下东西,只能靠喝肉汤维持营养。
“别这么说,沃尔特。维克多是我的长辈。他现在受了这么重地伤,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看他的。”彻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今天若不是皮德罗提醒,还没那么快意识到要来看看维克多的伤情。
傍晚六点钟的时候,皮德罗和采佩什、阿尔吉尔达斯便去了利达堡参加元帅的庆功宴。各个军营里的军官差不多都去了。留下来的那些士兵们没有了管束,一个个也全跑到了随军集市内逍遥快活。那里的商人和流莺都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今晚恐怕是他们最后一天的生意,一个个都卖力地出卖着酒水和肉体。从集市里传出的喧闹声甚至于超过了利达堡的礼炮声。
相对的大营内冷清了许多,每个营地只有稀稀落落地一小群人。这些人或是在战争胜利前就花完了口袋里的最后一个泰勒,或是在这场战争中受了伤,只能待在营地里。
彻辰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维克多。他问沃尔特:“沃尔特,医生说维克多他还有康复的希望吗?”
沃尔特摇了摇头。他坐在了病床的另一头,将盛有肉汤的碗放在了一张空着的椅子上,然后将维克多的身体略微抬起了些。
“医生说他已经用了最好的药物,可能不能醒就看队长他的意志力了。”
听沃尔特这么说,彻辰有些黯然。他回忆起维克多曾经说过的等战争结束了就会退役,然后带着科尔夫夫人(那个时候或许已经是维克多夫人了)回到西班牙家乡。言犹在耳,可维克多却已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当我离开可爱的故乡哈瓦那,你想不到我是多么悲伤。
天上飘着明亮的七色的彩霞,心爱的姑娘靠在我身旁;
亲爱的我愿同你一起去远洋,像一只鸽子在海上自由飞翔;
跟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风破浪,你爱着我啊像一只小鸽子一样。
亲爱的小鸽子啊,请你来到我身旁,
我们飞过蓝色的海洋,走向遥远的地方。
当我回到家乡哈瓦那好地方,是你唱着歌儿等候我在岸旁;
母亲我在异乡多么想念你,每天每夜把这离别的歌儿唱;
亲爱的我愿随你同去远航,像一只鸽子在海上自由地飞翔。
和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风破浪,你爱着我呀像一只小鸽子一样。
亲爱的小鸽子,请你来到我身旁,
我们飞过蓝色的海洋,走向遥远的地方。”
彻辰默默地哼着这首家乡的民歌,他希望维克多能听见,向小鸽子一般飞回到西班牙。
一首歌唱完,帐篷内又恢复了安静。很长的时间,只剩下沃尔特的汤勺敲击碗发出的声音。
“彻辰团长在吗?”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帐篷外面穿了进来。还未等彻辰回答,一个人便掀开了帐帘走了进来。
这人留着一头披肩的棕色长发,四十多岁的年纪,身穿着一身半胸甲。他的身材挺拔,裸露在外的古铜色的双手犹如钢铁般的强壮。
这位军人进入帐篷后朝三人扫视了下,他的目光很快便停留在了彻辰的身上。
“你是彻辰团长吧?”那人问道。
彻辰从床沿边站了起来。
“是的,我是阿勒瓦尔·彻辰。”彻辰回答道。
这名军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卡尔松,在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的麾下服役。我奉元帅的命令请彻辰团长您前往利达堡。”
“有什么事情吗?”彻辰问道。他记得自己已经推托有事不去赴宴了,可现在元帅竟然又派人来请自己,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
“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请你去利达堡。”卡尔松守口如瓶地回答道。
知道从卡尔松这里问不出什么,彻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愿意去那被鲜血浸染的利达堡,可是布拉厄·威兴斯堡命人来叫自己,他不想去也得去了,不然就是违抗军令。
走出帐篷,彻辰望了望天空。今夜是个好天气,夜空中繁星点点。军营里了无生气,灯火最为光明的地方在军营的两面,那里被火光映衬的白昼一般。一名科尔松的随从牵过了两匹马,彻辰和科尔松上马后便朝着利达堡的方向而去了。
一路上,彻辰和科尔松闲聊了起来。科尔松显然是个健谈的人,除了关于元帅叫彻辰去利达堡的原因外,他什么都和彻辰聊了。快到利达堡的时候,彻辰已经将科尔松的生平知道了个大概。这些可都不是彻辰问的,而是科尔松自顾自的说的。
科尔松参加过扬科夫战役。在那场战役中,科尔松在伦纳特·托尔斯滕松将军的麾下击败了最为优秀的日耳曼军团,那也是他最光荣最快乐的时刻。也因为这功绩,伦纳特·托尔斯滕松将军将他推荐给了布拉厄·威兴斯堡。进入元帅麾下不久,他便参与了利达堡之战。
在聊天中,彻辰感觉科尔松的记忆力似乎不是那么好。同样的话他和彻辰说了一遍后,过了不久他又和彻辰说一遍。
“科尔松,我们好像到了。”
当科尔松还要将他的服役经历讲第三遍的时候,彻辰打断了科尔松的话。
在利达堡那已成废墟的大门前,两名持戟的瑞典兵站立左右。
第249章 谁的胜利五()
彻辰到的时候元帅的晚宴已经结束,大厅内满是收拾残局的仆人。布拉厄·威兴斯堡和奥金斯基等几位最重要的人物都不在大厅内,彻辰粗粗地扫了一眼,也没看到皮德罗叔叔的身影。
彻辰正感到奇怪,卡尔松拍了拍彻辰的肩膀道:“元帅和几位将军在二楼等着你。”
说完,卡尔松便首先地走上了楼梯。而彻辰也紧随其后。
在二楼那间原本是扬·索别斯基办公的房间内,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坐在主座上,奥金斯基和道格拉斯将军分别坐于元帅下首的左右两个位置。皮德罗和采佩什、阿尔吉尔达斯三人站立在下方。三人的表情各异:皮德罗一脸的焦急,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心里满是手汗;而采佩什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他不时地看一眼皮德罗又看一眼上首的三位大人物,脸色在嘲弄和谄媚间不住地转换;阿尔吉尔达斯是一脸的严肃,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看着元帅身后那悬挂着的纹有威兴斯堡家族家徽的巨型旗帜。
“元帅,彻辰到了。”
卡尔松的一声提醒唤醒了所有人。房间内的五个人或抬头或转头地看着走进房间的彻辰。
被五个人直视着的感觉并不好。彻辰先是一愣,可他马上调整好了状态。彻辰缓步地走近前,当走到皮德罗等三人站立的位置的时候停了下来。
“元帅、将军,晚上好。”彻辰施了一礼说道。
布拉厄·威兴斯堡和奥金斯基仍然面无表情,道格拉斯将军却是微微一笑:“彻辰团长,免礼。”
彻辰抬起了头,他看了看身边的三人,又把目光返回到正前方。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元帅召唤自己来有什么事情。
既然不知道缘由,彻辰只得先这么站着,等待着元帅或者将军先说话。可面前的三位似乎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一个个只是看着彻辰,却没有一个开口。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三分钟。这期间,采佩什不断地晃动着眼珠子,左边瞧瞧、右边看看。
终于,还是道格拉斯先开了口。
“彻辰,威兴斯堡元帅召你过来是因为有一件事关重大的事情涉及到了你。你的这两位部下在晚宴上告诉元帅说你故意放走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对于这样诬告,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皮德罗听完道格拉斯的话心中一喜。道格拉斯将军显然是站在彻辰一边的,他一开口就将事情定性为了“诬告”,显然是在为彻辰开脱的。
这层意思采佩什当然也听得出来。他急急忙忙地反驳道:“元帅、将军,我可不是诬告我们团长啊。斯帕索库科茨基放走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可是我和阿尔吉尔达斯亲眼所见的。当时斯帕索库科茨基率领的长枪兵明明可以挡在骑兵的前面阻挡他们,可他却让开了。这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我可以让我手下的佣兵为我们证明。”
布拉厄·威兴斯堡虽然也觉得道格拉斯将事情定性为“诬告”言之过早了,可采佩什质疑自己的同僚的行为是威兴斯堡所不能容忍的。元帅大声警告道:“采佩什,注意你的身份。我们要你说话了你再说话。”
见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发了火,奥金斯基也狠狠地瞪了采佩什一眼。
“彻辰,对于采佩什的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奥金斯基也问了一句。
彻辰没想到佣兵团里竟然出现了叛徒,不过他很快也就释然了。本来采佩什、阿尔吉尔达斯二人和自己就不是一路人,是因为亚努什的强令在扭合在了一起。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某种意义上也是必然的。
“元帅,两位将军。我并没有命令我们团里的中队长斯帕索库科茨基放走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一伙人。当时战场上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亲卫们为了突围决死突击,我的部下斯帕索库科茨基为了减少伤亡才让了开来。他并不知道逃兵里面有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而且我的火枪队队长费多特率领的火枪兵们一直从侧面射击逃跑的敌人。”彻辰平静地解释道。
“这么说你的那位部下只是无意之失咯?”奥金斯基代替布拉厄·威兴斯堡问道。
“是的,当时的情况道格拉斯将军很清楚,我的佣兵团和一个瑞典中队在左翼夹击数千波兰骑兵本来兵力就是捉襟见肘,我们即使挡住了这一路的敌人,其他敌方也会出现空当,让一些敌人逃走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况且我和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素未谋面,又为何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放走他呢?”
皮德罗听了彻辰这话暗暗叫好。自己的侄子指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动机。在明面上,不管是彻辰还是斯帕索库科茨基都没有任何的动机去放走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
听了彻辰这话,道格拉斯也是微笑着点点头。而采佩什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
“元帅!我们团长说他没有动机,可是他和叛军之中的米哈乌·沃罗德雅夫斯基、安杰伊·克米奇茨都是朋友,这就是他的动机啊!而且他说自己不知道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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