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是说?”文彦博努力回忆了一番,唇边忽然泛起一丝笑意,“不错,此人,还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怎么说?”旁边的富弼急于进入角色,听了这半天哑谜,直急的额头冒汗,一边拿帕子擦着,一边向文彦博催促道:“快别卖关子了。”
“这位种大人,乃是文官,当年太后当政时,他得罪了太后和吕蒙正,被赶出了朝廷,去西北鄜州当判官,但在西军中,这么多年下来,他比刘平更得人心,若是此人经略西军,或者西军战力会更强些也说不定。”
文彦博说着,手指尖在桌上轻轻的敲一敲。
方仲永伸手抽出一份信函,这信函原是种世衡通信与张亢,张亢又让小儿子张熹转交方仲永,希望相助达成此事的。
“这是种大人的来信,信上,种大人非常敏锐的发现了青涧城这一战略要冲,而且,依据种大人对西夏动向的描述,西夏方面,也对青涧城志在必得。”
方仲永简明的说了,就将信双手递到范仲淹手中。
范仲淹接过信来,细细看过,微微颔首,定定看向方仲永道:“也就是说,现在的困难有两方面,一方面,是青涧城的修筑问题,另一方面,是修建城防的同时,还要与西夏人小规模不断交战的问题。”
方仲永点点头:“范相公明鉴。不过,依在下看,还有第三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在座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是,缺水的问题,”方仲永依照后世历史知识,开始讲述青涧城修建过程中一个被忽视,导致后期工程量成倍加大的重要问题:
“青涧城,也就是范相公所言的宽州,如此重要,那么,为何当时会被荒废了呢?”
众人听方仲永这般一问,也纷纷陷入沉思。
“因为缺水。整个青涧城没有任何水源来源。城外虽有延水河,但城中无水。平常时,或许可以将延水河引入城中,解决饮水问题,但,我们建青涧城的目的,乃是战备。
作为战略堡寨考虑,如若没有更合理的水源,一旦敌人切断延水河的水源,城中不战自败。”
方仲永说完这一番话,满座平日里不可一世,对谁也不服的馆阁大学士们,无不目光中,带上了几许敬佩之色。
就连欧阳修,都不住的点头,眼神里那灼热的期待,似是又看到了下一位范仲淹——甚至是比范仲淹更加大牛人物的崛起。
“那,方大人可有什么良策,来解决这青涧城的饮水问题呢?”范仲淹放下信笺,定定看向方仲永,目光中满满的期许和鼓励之色。
……
柳月娥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身在一间朴素的屋子里了。脱下的盔甲擦得很干净,摆放在衣架上,一个英俊的背影,正对着柳月娥的软剑,细细的擦拭着剑鞘。
柳月娥挣扎起了身,一番动静,那个身影已经转过脸来。
一字眉,丹凤眼,唇如绛点,眸若晨星,蜂腰猿背,鹤势狼形,说不出的俊俏豪迈,只是面上两行醒目的金印,标记着贼配军的身份。
“你是?”柳月娥轻轻开口,绵软无力的哼了一声。
“在下狄青狄汉臣,乃是庞籍大人帐下八十万禁军教头,柳将军受了伤,是您的副将董珏将残兵和军械押运前来的,文书已经缴了,折将军我们也正在寻找,请柳将军安心养病则个。”
那貌若潘安加俩金印的男子,用一种柳月娥生平不曾见过的怜惜和欣赏之色,对柳月娥流利的说完了这番话。
“谢谢,狄——”柳月娥有些微微记不清楚狄青的字。
“狄汉臣,柳将军身上有伤,不要乱动。”狄青一面轻声提醒着,一面走到桌边,为柳月娥倒了一杯水。
水递到柳月娥唇边,柳月娥轻轻喝下去,又忙忙的抓住狄青的手:“折将军,是被一群狼,哦不,是被狼王带走的,你们,你们可能寻到附近的狼洞?”
狄青安抚了一下柳月娥,接着道:“庞大人问过几位副将,已经派人去寻了,放心。这里确实近两年来,有狼群出没,但说也奇怪,这群狼从不伤我汉儿,也是忠义之狼了。”
柳月娥听得此言,如若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再一次,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心中揪着痛的那个地方,一个劲儿的在叫着:依然,你要没事,一定要没事啊。
……
赵祯拿着方仲永那册,为贡院添置抽水马桶的奏章,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的张贵妃一脸蒙圈的看着赵祯,揽过他的手臂,抱在自己的双峰上,又用赵祯的手从上到下抚摸着自己的“维密天使内衣”肩带,一点点将那肩带褪下来。
赵祯一边抚摸着张贵妃的身子,一边拿着方仲永那侧奏本附上的图,对张贵妃进行一番解说。
张贵妃听得入神,过不多久,就娇嗔的爬上赵祯的身子,将他按在床上,一边抚弄,一边笑嘻嘻宽衣:“若是真有抽水马桶这等有趣的东西,何不在宫里先修它一二个,试一试效果呢?”
赵祯被张贵妃弄得浑身灼热,直想一口吞下眼前的美人儿:“成啊,拟个条陈,交政事堂核准,工部定稿,户部拨款,就可以修建了。”
张贵妃忽然坐起身子,略略有些扫兴的样子道:“陛下贵为天子,想做个什么,却这样的不自由。”
赵祯抚弄着张贵妃如墨的长发,轻轻趴在张贵妃背上,安抚道:“朕不自由,才有天下的自由,况且,你个妇道人家,议论这些,让人听去了,又要捉你的不是了。你又懂得什么叫自由呢?”
张贵妃嘟一嘟小嘴,轻轻吻上赵祯的脖颈,缠绵的说:“臣妾自是不懂的。只要陛下懂,就是了。”
说着,一粒小小的药丸,从张贵妃荷包中滑落,赵祯轻轻用手捏起那粒药丸,含化在口唇之中,又递送一半到张贵妃口中。二人就此缠缠绵绵**天涯,涉嫌不可描述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足底按摩()
♂
方仲永从袖中,抽出另一页自己绘制好的打井装置,轻轻在地图上面展开,然后对众人做出了一个大致的解说:
“重修宽州废城——也就是建造青涧城,需要打井,依据我与沈括沈大人共同推测出的结果,青涧城下方确有泉水,然而,必须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打到二百尺的深度,才能出水。
如若提供一些有效的辅助打井工具,那必定能事半功倍。”
众人纷纷围上来,文彦博一马当先的拿起那张打井装置设计图,颠三倒四的看来看去,而后,略略狐疑的看了看方仲永,心道:看不懂这是什么工具,但似乎也只有打井一条道儿可循。
“既如此,老夫当向官家禀明此事,力陈由种世衡种大人前往宽州废城,着办此事。具体预算等等,还要方大人和户部的几位大人多多留心才是。”范仲淹平静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
柴麟坐在方仲永房中等着方仲永回来,谁知下朝的时候过去了许久,却左等不见他回来,右等也不见他回来。
无聊之下,只得踱步到门外,又一步步向里间里晃悠。
方府门前是大照壁,照壁皆是磨砖对缝的,四周琉璃瓦镶沿,中间嵌着“迎祥”二字,和旁边的柴府一样是琉璃特制的,不过柴府嵌的是“进宝”二字。
雁翅结构的大门,象征新年的红灯笼已经挂的高高。两边门垛上都是刻得砖花,一边是松鹿长春,一边则是鹤寿千年,仪门内,通过了两排班房就是二门,二门花墙内,两侧抄手游廊直达正厅。
中间是甬道,两边是花坛,西侧种着西府海棠,东边则是玉兰,两排新移进来的腊梅,是柴麟精心搜罗的绿梅品种,看过去洁白如雪,只有和白色腊梅放在一起时,才能看出淡淡的碧色。
柴麟转悠着,眼神却一直向着王子月所在的东边院子东厢房瞅。年下午后,婢子们三三两两的在廊檐下打瞌睡,逗鹦哥,前后的门都敞着,只是挂了厚厚的棉门帘。
柴麟想了想正在为《甄嬛传》和自己闹腾的马二丫,决定还是一个人向王子月的东厢房走去。
靠近东厢房时,只听得一阵嬉闹之声,柴麟在门外轻轻咳嗽一声,里面顿时有些微微安静的尴尬。过了好一阵,砚侬才笑嘻嘻出来招呼道:“柴公子来了,快请进来吧。”
说着,就将柴麟招呼进去。
柴麟拉过砚侬,小声问道:“你们方才做什么那么乐和呢?”
“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呗。”砚侬和柴麟也是相熟的,只一下就把他推进了王子月房间。
王子月依旧是那般美人如玉的样子,坐在书桌前,只是桌上,正四脚朝天躺着一只雪白的小猫儿,而王子月正拿了针灸的针另外一头钝的铁片子,在小猫儿的足下挠着猫咪的脚底板子。
那猫咪被这般“足底按摩”一番,四脚朝天的越发娇嗔,一脸很爽啊,很爽啊,千万别停下来的喵喵叫着。
再看看旁边的一众丫头们,个个都像是刚刚穿上鞋袜的样子。柴麟忽然明白了方才,那些笑声,都是谁促狭了,在别人脚底板子上行针,挠的笑出来的。
王子月见柴麟进来,起身给柴麟见了礼,又指一张桌子让他坐下。
“柴公子可想试试,足底按摩之术?”王子月画风清奇的问出这句话。
桌上的小猫意犹未尽的喵喵叫着,用脑袋蹭着王子月的手,表示拒接换人。
柴麟感到,王子月学医之后,那个心中的女神形象在华丽向着女神经转化。
……
夏竦和刘平在延州城最有名的“暖香阁”中坐定,早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引客娘子前来招呼。
刘平是熟客,只说是贵客,让给开两个单间,那引客娘子点点头,就下去安排。
过不多时,一个相貌如若胡汉交杂的女子,款款上前来,身着中间一截露着肚皮的衣衫,薄纱附身,扭动腰肢,开始以玩肚皮为主要卖点的劲歌热舞。
马头琴琴语悠扬,音乐和舞蹈浑然一体,显得十分别致,很有边地风情。
夏竦生平倒也不曾见过这等边地“野味儿”,此时细细看过一回,也来了兴趣。
待一曲终了,夏竦便招呼那女子上前,询问道:“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一个胡旋坐到夏竦腿上,热情如火,倒也说得一口好汉语:“奴奴今年十七了,叫敖多拉,生在边塞,并不知自己是何处人,只知道最爱这大宋丰腴富饶。”
说着,她将一杯酒盏递到夏竦唇边,含笑劝道:“大官人先印下此杯,待奴奴再为大官人舞一曲。”
夏竦和刘平彼此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此卿颇有点儿意思。
……
方仲永回到家,就见柴麟一瘸一拐的从东院走过来,样子很是狼狈。
柴麟见到方仲永,那简直是热泪盈眶,直直向方仲永这边行来,拉住方仲永,连一口茶都不让吃,两人就半拉半扯着进了方仲永房间去。
方仲永一脸诡异的看着柴麟,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后,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能没事儿吗?被用铁片子戳了一下午脚底板子,还说这里虚了,那里又虚了的,按照你的那些个话说,我现在是‘物质’‘精神’双重遭受重创啊。”柴麟一脸惫懒的就要把头靠到方仲永肩膀上来。
方仲永一只手掌推住,制止了柴麟的脑袋继续靠近,而后扶着他,坐到另一边的蒲团上。
“怎么?月儿给你足底按摩了?你好大福气啊。就你那臭脚,有女神按摩,还有啥好丧着一张脸的。”方仲永半玩笑半认真道,说着,又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哪有啊,让丫头片子给我洗了三边,脚上皮都洗掉一层,然后又用那些铁片子,在我脚心窝子这里点一下,那里点一下,那个用劲儿啊,别提了,又哭又笑的这一下午啊——不堪回首。
不管,方大人啊,我都是为了等你才遭此横祸,你可要为人家负责。”柴麟挤眉弄眼的一脸欠扁。
“呃,说吧,你到底想要做啥啊?”方仲永不由觉得很是纳闷。
柴麟笑模笑样的,凑到方仲永跟前说道:
“那天你送月儿回去,我看了你桌上放着的,要给贡院修抽水马桶那份奏章。那玩意儿看着不错,你看,到时候,能不能我来给工部拉个老板承做,让我从中间赚钱利头?”
“嗯?就是你看完了给我放官袍里去的?”方仲永转过脸,一脸无奈的看向柴麟。
柴麟摆出了一个咸鱼般商不厌贪的姿态,眼神里都是闪烁的铜板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斥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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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竦和那敖多拉舞娘美人儿床榻间眷恋完毕,一身大汗,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边地各国的民俗。
出乎意料之外的,那敖多拉见识广博,如若游历过四处一般,对大宋,西夏,回鹘,吐蕃的情形,都是十分的了解。
夏竦不禁感到意外惊喜,于是一心一意的跟这位美人儿套话,打听西夏近几年来的军事实力增长情形。
并且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要怎么说,才能既保证自己延州地界,有足够的兵源应对外患,确保自己个人的人身安全,又能将西夏的军事实力编撰的,和那份范仲淹、方仲永等人探查出来的结果,有所不符呢?
眼前这个女子,不论什么身份,不论说的对错,总之很是能迎合自己的需要,那么,抓她回去,让她做一份口供,呈送给官家,万一有何出入,只消推给她就是了。
夏竦的如意算盘打定,犹自哼着歌儿,打算从床榻上爬起来,却忽的感觉身后一寒。
待回头再看时,我的天啊,那敖多拉舞娘已经拿了一柄雪亮的弯刀,抵在了夏竦的背心上,只消得轻轻用力,夏竦老人家也就就此报销了。
“你想干什么?”夏竦按捺下心底,人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噎着的怨天怨地,尽可能镇定道:“有话好商量。”
那敖多拉的弯刀却直是抵的更用力了些,刀锋微微刺破夏竦后背的衣袍和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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