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来时将他安顿下来之后,去他家吃过一次饭,后来他忙,我也忙,他又绝大部分时间带人在海上训练,屋里都是女眷,就不太方便了。”余聪道。
秦风微笑道:“那你觉得周立的那个如夫人长得漂亮吧?”
“这个陛下,这是周立的内眷,我只见过一次。没有多大映象。”余聪尴尬地道。
“昨天朕去的时候,他们都出来拜见朕了,可以看得出,她们还是很重视朕的,盛装打扮,身上所穿的衣物,所戴的头面,余主事,你知道那些值多少钱吗?”
“很值钱吗?”余聪完全是一问三不知。
秦风一笑,余聪在楚国的时候,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工匠,哪些东西,只怕就是摆在他面前,他也识不得其中的珍贵。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秦风道:“但乐公昨天晚上回来后告诉朕,那些东西都极其珍贵,任何一件,只怕都要花你余主事数年的薪饷才买得起。”
余聪顿时便呆了,他现在的薪饷可不低,他除了拿着五品官的薪饷,还有作为大匠的各类补贴,算下来一年有好几千两银子,可听陛下所说,周立的内眷随便一件首饰都要花上万两银子才能办到,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周立的认知。
“会不会……”
“乐公在皇宫之中掌管大内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秦风笑看着余聪:“余主事,你现在想到了什么?”
余聪脸上的汗啪哒啪哒地掉在地上,脸上完全变了颜色:“陛下,您是说,周立,他,他他他本身就是一个海盗。”
“很有可能!”秦风道。
余聪一言不发,朝着秦风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便要走。
“你到哪里去?”秦风问道。
“臣,臣要去质问他!”余聪怒气冲冲地道。
“为什么要质问他?”秦风呵呵一笑,问道。
“陛下,他是一个海盗啊!”余聪怔住了。
“朕倒并不在乎他是一个海盗。”秦风笑道:“便是朕,最早的时候,不也是被人叫作山匪吗?”
“就这样不闻不问吗?”余聪纳闷地问道。
“朕不在乎他是不是海盗,但朕在乎他能不能坦承相见。”秦风淡淡地道:“朕希望他自己来和朕淡。余主事,你可以稍稍点一下,但不要明说,如果他是一个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他连这个也做不到,我还真不敢用他了。”
看着秦风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余聪打了一个冷颤,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既然是他多年老友,便做到仁至义尽吧!”秦风笑看着余聪,“朕回去了。”
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余聪站在原地,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周立,你害死我了!他在心里愤愤然地道。
脚步觉重的走回到船坞之内,工匠们的争论还在继续,而周立也从一个将领的角度,不时的提出自己的看法,看到余聪走了进来,周立兴奋地挥着手,“老余,你跑到哪里去了,快来,这怎么能少了你这个行家?要将霹雳火装上去,船的结构便必须要改动,可少不了你的主意!”
余聪苦笑了几声,“老周,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周立看着余聪的脸色不是太好,搓着手走了过来:“什么事有比这还重要的,你怎么啦,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余聪盯着周立看了半晌,突然恶狠狠地道:“老周,你骗得我好苦,原来你那么有钱啊!”
周立莫名其妙地看着余聪,“你这是怎么啦,发什么疯?”
“我发疯?”余聪恨恨地瞅着他,“我拿你当知心的朋友,以为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你,不该这么对我!”
丢下这句话,余聪愤愤的拂袖而去。
看着余聪的背影,周立眨巴着眼睛,眼光缓缓地扫描着整个船坞之内,刚刚太投入了,连皇帝和他的随从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腊黄一片,拔腿便向外跑,跑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脸上表情瞬间变幻了数次。
他的确是一个聪明人,余聪就这么几句话,他立刻就明白,自己的老底儿只怕被人窥破了。
他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周立啊,这一下你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回头看了一眼船坞内还在争论着的工匠们,他脚步沉重的向外走去。
宝清港内,秦风的住所,乐公公一边替秦风沏着茶,一边担心地问道:“陛下,您是很看重他的,要是他不来怎么办?”
“他会来的。”秦风笃定地道:“这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否则,他就没有必要到我们这里来了,他不甘心一辈子就做一个海盗的。更不甘心他的后人继续步他的后尘。”
第八百七十七章:更在乎你的坦承()
傍晚时分,乐公公捧着一叠厚厚的奏折走进秦风的房间的时候,他正在伏案疾书。
秦风在写信,在给闵若兮写信。
他已经写了好几页纸,尽是一些絮絮叨叨的小事,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一些喜闻乐见的乡野趣话,宝清港目前的发展等等。
乐公公将奏折放到了秦风的案头之上,后退一步,束手而立。搁下笔,秦风拿起排在最上面的一封奏折打开,那是鹰巢的探子从楚国发来的消息。
楚人两路大军出击,罗良率主力出击高湖,副将江涛出击泰州,而皇帝闵若英竟然也御驾亲征了,他率领着他的亲卫火凤军亦在罗良的攻击队伍之中。
齐人正在败退。
从整个大陆局上来讲,齐人似乎正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场面之中,在与明人的战场之上,他们可以说是一路溃败,大踏步的后撤,最后的防线就是昭关,而明军在大将军吴岭的率领之下,正在步步紧逼。秦人肖锵出虎牢,短短一个月时间之内,连接拔除了齐人在横山之中的数个重要的军寨。
齐人三面受敌,形式恶劣之极,这让楚国人觉得遇到了天大的良机,他们面前的齐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从各个方面反馈出来的情报,都显示着齐人将一部分主力正在火速调往昭关与明军的战场之上。
秦风随手将奏折扔在了桌面之上。他对这个没有任何兴趣,因为他早已经预测到了结果。
所谓的明齐之战,只不过是双方妥协之后的一个骗局,明人要的是益阳,武陵,桃园三郡,抵达昭关之后,他们前进的脚步就将停下,而在他们的身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齐国大军。有的只是齐将鲜碧松指挥的一支由一万余齐国败军和匆匆忙忙集结起来的郡兵,甚至临时征召起来的青壮组成的军队。
至于横山方和,秦风相信,当郭显成利用空间换时间的策略奏效之后,肖锵就会遇到强有力的反击,而心有二用的肖锵根本就没有心思与郭显成纠缠,只要小有挫折,他就会撤兵,毕竟,肖锵现在的重心在秦国国内,相比于对外开疆拓土,在秦国国内获取他想要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而楚军,正在不知不觉之中慢慢地钻进齐人的大圈套。
齐国亲王曹云,的确是一个极度优秀的将领,秦风拉出一张地图,在齐楚交界的地方逡巡着,能将一支多达数十万的军队指挥得如此得心应手,一边抵抗对方强大的进攻,一边慢慢地给对方挖坑,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秦风觉得自己就根本做不到。这种战略,除非主帅对自己的能力,对自己的军队有着极强的信心,否则根本就敢轻易使用,因为这有可能一不小心便演变成为一场真正的大溃败,但至少现在,齐军有条不紊。
“乐公公,告诉千面,都派人手紧盯永州。”秦风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良久,最终落在了一个地方。“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永州将是齐人最后的决战之所。”
乐公公凑了过来,“陛下,一路退到永州么?齐人未免也太托大了,这样一来,他们可就让楚人在齐国境内突进近五百里了。”
秦风嘿嘿一笑:“没办法,齐人胃口更大。看到了沅江了么?曹云肯定是想将楚军诱过沅江,到了那时,只需一只军队截断沅江退路,楚军便会陷入到绝境当中,一场大败便不可避免。”
“楚国此败,只怕就此一蹶不振了。”乐公公摇头叹道:“楚人也不乏英才良将,难道就一点也没有看出来这场骗局吗?”
“贪心啊!”秦风道:“罗良贪心,闵若英也贪心,就算是程务本,到了眼前这个地步,只怕也会高兴的,楚人自上而下,都犯了这种病。再英明的人,一旦犯了这个病,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陛下说得极是。”乐公公道:“陛下,那个周立在外头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还让他继续跪着吗?”
“外头今天很冷吧?”秦风瞅了一眼屋里新添的火盆,道。
“是的。”乐公公点头道:“立冬过后,这天气似乎一下子便冷了许多,细雨朦朦的,奴才看那周立的衣衫都湿透了。”
秦风哈的笑了一声:“他是该好好清醒清醒。算了,你让他进来吧!”
乐公公应了一声,转头进屋,秦风却又提起笔来,开始给闵若兮写信,他没有提到楚齐之战,同样的奏折,越京城也有一份儿,作为坐镇越京城的皇后娘娘,首辅权云应当向她禀报过了,以闵若兮的聪明,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楚齐打到了这个份上,已是不可逆转的事情了,除非有一方先行崩溃,否则谁也不可能改变这个结果了。
在秦风看来,崩溃的必然是楚国无疑。
闵若兮肯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甚至会恼火于自己,但作为大明的皇后娘娘,她也必须理解,这对于大明才是最好的结果。
闵若兮是知道秦风想干什么的。一统天下是秦风的夙愿,不择手段的削弱自己敌人的力量那是必然的选择,不论是齐国,还是楚国,从长远来看,都是秦风的敌人。
先秦再楚最后齐,这是秦风整体的战略构思。这一次闵若英的御驾亲征,是春风喜闻乐见的事情,因为闵若英的亲临战场,将会便楚军即便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也不会轻易崩溃,而是会死战到底。
楚军的战斗力是不差的,一支面临绝境拼死一战的军队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也必然是惊人的,曹云会胜,但恐怕付出的代价也必然不会低,此战过后,楚国再无外侵实力,自保恐怕都会很成问题,大败也会引发国内的矛盾大爆发,闵若英在位这几年,濒发战争,几乎快要淘尽闵威杨一和在位时几十年积存下来的老底儿了。
而齐国经历了这数场大战之后,就算他家大业大,也非得有好几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养足自身的元气,而有了这几年的时间,足够让自己吞并秦国,一统西北了。一统西北之后的大明,才会真正的走上争霸天下的舞台,与齐国一较短长了。
那时的楚国,将会是自己手中有力的筹码。
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秦风听到了周立的脚步声,进门之后的周立一言不发的又跪倒在了地上,秦风并没有回头,继续提笔,向闵若兮倾述着自己对她的思念之情,对小文小武的舔犊之情,解释自己滞留长阳宝清的苦衷,甜言蜜语了一番之后,他终于停下笔来。
将厚厚的信装进信封,搁在一边,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垂头丧气跪在哪里的周立。
听到秦风转身的声音,周立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本以为自己那些隐秘的事情,在遥远的明国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但几个小小的破绽,便让聪慧的皇帝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本质,也是自己太过于得意忘形了。
“衣服都湿了?”耳边传来秦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之色:“乐公,给周将军换一套衣服,对了,他与朕身材差不多,把朕的便衣给他拿一套过来吧。”
“不不不!”周立没有想到秦风一开口居然说得是这样一件事,整个人都有些蒙圈了,“陛下,末将,末将受得了,末将不冷。”
“身上都湿透了,就算你身子骨好,可也经不起这样折腾的。舒疯子曾说过,再最好的时候不要折腾,更要懂得保养,才是养生之道。周将军,将湿衣服都脱了吧?屋里都是大男人,你还不好意思么?”
乐公公笑咪咪地转身找了一套干爽的衣物进来,“周将军,陛下让你脱了湿衣,这可是君言呢!”
周立咽了一口唾沫,无奈的爬了起来,三下五除二脱下身上的湿衣,赤身**的站在秦风的面前,一身黝黑的健壮的肌肉展现在秦风的面前,更让秦风感兴趣的,是他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刀箭伤痕。
“啧啧啧。”秦风咂吧着嘴,“周将军,这些伤,都是在大海之上得来的?看起来海上的盗匪们还是很厉害的嘛?能让你这样的人都受了这么多伤!”
秦风愈是温言私语,周立便愈是害怕,也顾不得赤身**了,卟嗵一声又跪了下来:“陛下,末将有罪,末将有欺君之罪。”
秦风嘿了一声,“周立,你还是先起来把衣服穿好吧,朕对你的这些伤疤感兴趣,对你赤身**可不感兴趣。乐公,去给周将军弄一碗姜茶来,这又冷又饿又受惊吓,可别把朕的水师大将给弄病了,那可就损失大了。”
“陛下!”周立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惊诧地看着秦风,听皇帝陛下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打算怪责自己。
“周立,朕今天很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秦风盯着周立道。
“末将知道!”
“你不知道!”秦风哼了一声。“朕不在乎你当没当过海盗,但朕在乎你的坦承。”
第八百七十八章:大海的模样()
周立赤身**趴伏在地上,以额触地,不敢作声。秦风抬了抬下巴,后方的乐公公会意的走上前去,抖开一件长袍,轻披在周立**的身体之上。
“君臣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互信。”秦风缓缓地道:“如果没有信任作为基础,那朕又怎么能放心将一支军队交予你?特别是像水师这样的部队,周立,一旦你扬帆远航于大海之上,与陆地断绝音讯,你我彼此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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