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识了马尼拉士兵们的近战水平和齐人的顽抗精神之后,宁则远决定多耗费一些炮弹,先将岛上的敌人炸一个七荤八素再说。
炮击整整持结了一个下午,而遭到如此猛烈轰炸过后的长兴岛早已经面目全非,齐军耗时半年多修建的地面建筑基本上已经荡然无存,直到此时,宁则远才下令登陆作战。
数十艘登陆船只满载着士兵向长兴岛划去,直到此时,长兴岛上才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击的迹象,十数枚石弹从岛上升起,轰向了这些准备登陆的战船。
登陆的战船像受惊的鸟群一样,四散分开,躲避着这些从天而降的石弹,比起他们的战斗水平,这些海岛出身的士卒操控这种小舟的技巧倒是可圈可点。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登船的小型战船却是安然无恙地继续向前,冲上滩头。
士兵们纷纷从船上跳了下来,开始向前挺进,在他们的前方,是一道低矮的胸墙,胸墙之后,一名齐军将领恶狠狠地盯着冲来来的敌人,怒吼道:“射击!”
弩机哒哒的开始啸叫起来,无数弩箭飞蝗一般地扑出来,射向了蜂涌而来的登陆士卒,将对方一排排的扫倒在沙滩之上,余下的大惊失色之下,纷纷转身向后逃去。而在弩机响起的同时,霹雳炮的声音也开始响起,他们打击的目标,却是停在浅滩之上的那些登陆战船。挤在一起的登陆战船此时却没有多少可以腾挪的空间,在密集的霹雳炮的打击之下,顿时纷纷中弹,要么火炮熊熊,要么便是干脆被打成了两段。
“出击!”齐军将领提着大刀,从隐身之处一跃而出,身后,跟着无数咬牙切齿地齐军士兵,整整半天的光挨打不还手,此时他们冲于有了一泄心中怒火的机会。
第一次登陆作战以失败而告终,出击的上千士兵只有一半逃了回来,剩下的全都躺倒在了沙滩之上,看着这一幕的樊新得意地大笑起来,宁则远却只是瞟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就这点水平了吗?那接下来你就好好地看着吧,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片刻之后,第二波登陆作战再一次地开始了。似乎与先前还是一模一样,不过这一次,登陆的战船上面,都统一地带上了一架强弩。这是明军给马尼拉战舰统一配发的武器,发射出去的弩箭之上,都带着一个炸药包,发射之时,点燃火线,弩箭命中与否并无关第,只要大概在想要射中的目标附近便可以了,杀伤,主要就靠弩箭之上带着的炸药包了。
当战船再一次停泊在了沙滩之前,士兵们准备登陆,而齐军则准备依样划葫芦地再给对手以致命的打击的时候,所有的战船上的强弩同时向着对面开始射击。
轰然的爆炸之声将前方变成了烟雾与火光的集合体,惨叫声不绝于耳,残臂断肢与其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漫天飞舞,呐喊声中,马尼拉士卒冲上了滩头,向着前方疾奔而去。在他们的后方,战船还在不停地发射着弩箭,将射击的落点开始向更前方延伸。
巨大的武器代差面前,弱势的一方就算能够获得暂时性的局部胜利,仍然无法改变整体失败的局面。
被认为是坚不可摧的堡垒被轻而易举地炸平,再精巧的埋伏设计,再炮火的轰击之下亦荡然无存,那些坑道直接被马尼拉士兵用火药将洞口炸塌,内里的齐军士兵被活生生地埋在了里面,相比起海面之上的战斗,长兴岛上的战斗只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被马尼拉士卒完全占领。驻守在岛上的三千余陆战队士卒当场战死超过两千人,剩下的,则全部成了马尼拉士卒们的俘虏。
四千多名战俘被塞进了五艘被俘的齐军战舰之上,宁则远眯起眼睛看着那五艘战舰,身边,是被几名卫兵架着的齐军主将樊新。
“樊将军,这个时候,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了。”
“没有什么可谈的。”樊新神色惨淡,绝望之中却仍然不乏硬气。
宁则远嘿嘿一笑,“当然有很多可以谈的,比如宁则枫跑到那里去了?比如你们应当还有第二个藏身地点,这些,其它的人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
“我当然知道,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樊新嘲笑道:“宁则远,快点杀了我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口舌了。”
“你是个硬汉子,我倒还真没准备为招降你而浪费口舌。”宁则远笑了起来:“不过我现在手里有很多的筹码是不是?看到那五艘战舰了吗?每一艘里头大概装了有九百到一千名你曾经的部下,樊新,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不想浪费时间,从现在开始,我问一次,你如果不回应我的话,那么,就将有一艘船被炸沉,当然,船上的人也会一齐落到海里去喂鱼。”
樊新脸色大变,看着宁则远,嘶声吼道:“你们明人不是不杀俘虏么?”
宁则远大笑:“瞧瞧,瞧瞧,那些准备炸船的可不是大明军队,他们是马尼拉联军。樊新,可以告诉我宁则枫去那里了吗?”
樊新脸上青筋暴露,眼眶充血,要不是几名士兵牢牢地架住他,他就要冲上去咬死眼前这个微笑着的男人。
“这是第一遍,你没有回应我,真是可惜。”宁则远作了一个手势,远处,一艘战俘军舰发出轰然的爆炸,在烟火弥漫之中,缓缓地沉向海中。
1862:驰援()
大规模地处决战俘,不仅是在明齐对抗之上,便是在百余年来的四国对峙之中,也几乎没有出现过,究竟原因,虽然大家身处四国,但彼此却又都认同为是同文同种,击败对手,获得胜利,可以不择手段,但获胜之后,一切便宣告结束,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想要报仇,回家去积蓄力量重新来过。
所以樊新万万没有想到,宁则远飘飘的一个命令,近千名被俘的齐军水师官兵便伴随着爆炸之声沉入了海底。
双眼通红的樊新破口大骂,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士兵的挟持,想要冲到宁则远身边去狠狠地咬上他一口,可惜他除了像一条蛆虫那样蠕动身子之外,却什么也做不到。
宁则远冷冷地看着他,手再一次地举了起来。
“樊新,这是我第二次问你了,你一共有五次机会,所以你还可以坚持。”宁则远的声音之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告诉我,宁则枫去哪里了,你们的备用基地在哪里?”
看着宁则远的手缓缓下落,樊新绝望地停下了痛骂,”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床上。”宁则远嘿嘿地笑着:”我希望某一天,我驾驶着船行走在大海之上,然后被一枚炮弹击中,在爆炸与火光之中沉没在大海之中。”
樊新死死地盯着宁则远,”停手,我说,我都告诉你。”
宁则远哈哈大笑起来:”樊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对嘛,来,请樊将军去我的舱室,咱们慢慢谈。”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宁则远铁青着脸走出了自己的舱室。
半个时辰之后,四支舰队的指挥官集聚到了太平号的作战指挥室内。
“各位,根据樊新提供的情报,宁则枫率领一支舰队前往辽东半岛,接应那里的数千生女直,准备将他们投放到我们的江南各郡。”宁则远看着众人,一字一顿地道。
作战室内顿时一片哗然。生女直的野蛮,众人虽然都不曾见过,但也却都有所耳闻,不论是大唐帝国,还是齐国,在他们的鼎盛时期,都没有真正地将这个民族折服。生女直所过之处,一向奉行的就是烧光,杀光,抢光。这样一支严蛮的队伍,如果出现在人丁众多而又繁华的江南各郡,会有什么后果简直不敢相象。
“咱们的鹞鹰能不能马上将情报传递回去?”有人提出了建议。
“你以为这是哪里?别说距离大明本土了,便是距离葫芦岛也超过了二千里,鹞鹰怎么可能飞越如此远的距离?”马上便有人出言反对。
“周保桢的舰队呢?能不能通知他们?”周扬帆提出了一个更据可行性的方案。
“周保桢的舰队奉兵部的命令保护航道,配合我们剿灭齐军水师,现在他们距离大明本土也很远,更重要的是,他们全都是风帆战舰,根本就没有可能及时赶回去。”宁则远摇头道。
“那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们还赶得回去吗?”有人叹息道。
“我们必须赶回去。”宁则远大声道:”现在我们的技术官员正在计算宁则枫的航行距离,航行速度,以及我们的航行距离和速度,看看我们还来不来得及。”
说到这里之后,宁则远顿了一顿,道:”就算来不及,我们也要想办法将宁则枫的回路堵死。”
众人尽皆默然。目光都落在了一边角落里正在帮着丈量海图以及在不停地翻阅着资料的一众军官。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之中,角落里的军官们终于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一名领头的拿着一迭稿纸走了过来。
“怎么样?”宁则远问道。
“宁侍郎,根据我们计算的结果,如果我们想要在对方抵达目的地之前截住他们的话,那就只能走捷径,但这条海路,我们一直没有走过。可能存在着未知的风险。”军官将一迭稿纸交给了宁则远,宁则远并没有看这些,而是将其一把拍在了桌子上,”你就告诉我,能不能追上?”
军官尺疑了片刻,”侍郎,如果燃料充足,这条航道之上没有特别的情况的话,我们便能堵住他们。”
“那就行了。”宁则远这才瞄了一眼手里的稿纸,”走最近的捷径,直达葫芦岛,在哪里补充燃料,然后在直扑江南,争取在对方抵达江南各郡之间截住他们。”
“是!”室内所有的将领轰然起立。都是水上的老手,一条从未走过的航道之上会蕴含着什么风险,那是不言而喻的,要是好走,那早就应当被开辟出来了,既然到现在还没有人走过,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周扬帆,你留下来,统御马尼拉舰队返回马尼拉,整修,整编,结合这一次的战斗,总结经验,提高战斗力。”宁则远看着周扬帆,道。
“侍郎,我也要回去救援江南。”
“我们都回去了,这些马尼拉舰队怎么办?放羊吗?你别忘了,你还是西马尼拉公司的水师指挥官。宁则枫的事情,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是提高马尼拉舰队的战斗力,却是当务之急的,谁也不知道西边的敌人什么时候来,能多一天让他们提高都是好的。孰轻孰重,你心里自个掂量掂量!”宁则远凝声道。
“是。”虽然有些垂头丧气,但周扬帆却也只能服从命令。
“另外,把你船上的燃煤统统给我腾出来给其它几艘战舰。”宁则远拍了拍手里的这叠稿纸:”咱们的补给船带的燃煤不够了。”
周扬帆一怔:”那我怎么回去?”
“怎么回去?”宁则远瞪了他一眼,”你麾下上百艘风帆战舰,你还怕你回不去,让他们把你拖回去。”
虽然现在气氛有些紧张,但屋里的将领仍然被宁则远的话都逗得笑了起来。
周扬帆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接着道:”侍郎,这些战俘怎么办?”
“带回马尼拉去。”
周扬帆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侍郎,今天你炸沉了那艘船,那些人可都看到了,都带回去的话,这件事可就捂不住了。”
屋里所有人听了这话,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周扬帆这话里的意思,可就再清楚不过了。
宁则远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把他们都杀光了,这件事就捂得住吗?别说是还有那么多的马尼拉人都看在了眼里,便是我们战舰上的监察官,就会隐瞒不报吗?”
一语及此,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是啊,水师之中的监察官,只怕这个时候已经在起草报告了。对于这些人,战舰上的人没有好感,但也谈不上厌恶,因为这些人在战时的时候,是可靠的战友与伙伴,但是在平时,他们却会事无巨细地将水师的情况向上一级一级地传递。既不添油加醋,也不会隐瞒不报。
“我不在乎有可能到来的惩罚和非议,我更喜欢马尼拉人将我看成一个恶魔,反正我在哪里已经做过很多了。”宁则远不以为意地道。”你们不用愁眉苦脸的,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呢。扬帆,据樊新交待,在距离长兴岛一百余里的地方,还有一个海岛,是宁则枫真正的老巢,不过那里的水文状况相当复杂,在你返回马尼拉之前,先将那里给我剿灭了。”
“遵命,侍郎!”
“这些齐国战俘带回马尼拉后,也不要关着浪费粮食,现在马尼拉的很多基建工程都缺人,这些人送过去,正好补充人手上的不足。”
“只怕他们不肯认真干活。”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几千人而已,每个工地之上摊开能分几个,聚在一起他们或者敢生事,分开安置,这里几个,哪里几个,用不了几天,便把性子都磨平了。”
“是,侍郎。”
“那就这样吧,下去都做好准备,这一路上,可是会很辛苦的。”宁则远挥了挥,道。
一夜忙忙碌碌地准备之后,凌晨时分,以太平号为首的六艘蒸汽战舰排成一路纵队,风驰电挚地向着大明帝国的方向行驶而去,在他们的身后,周扬帆率领的另一支庞大的风帆战舰编队则驶向了长兴岛左侧的大海。在哪里,还有另一场战斗在等着他们。
就在宁则远率领着他的舰队在大海之上没日没夜地奔波着的时候,在另一边,他的大哥宁则枫所率领的十余艘战舰满载着女直人,也正在大海之上行驶着,事实上,宁则枫所率舰队的行进速度远远要比宁则远的下属军官预估的要低,一来是因为在辽东上船的时候,纪律散漫的生女直人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二来现在的大海是明人的天下,宁则枫同样的不敢走那些熟悉的航道,他也只能绕道走一些从来没有走过的路。宁则远走陌生航道是为了走捷径加快行进的步伐,而宁则枫则是无奈地为了安全起见而不得不走更远的路。路程远了,速度也慢了,如果宁则远的舰队能够一路畅通无阻地赶路的话,他们便能在半路之上截获宁则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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