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可都是他的部下。想到这里,王筠只觉得心都在滴血,特别是樊昌,可是他一向都极其看好的新秀将领。这一次回来的机率就更小了,像这样的战斗之中,将领的死亡率,甚至要远远地高于普通的士兵。
正想再度劝说秦武回去,一直眺望着远方的秦武突然欢呼起来。“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王筠心头大震,猛然转过头去,远处山道的尽头处,一些小黑点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不用他吩咐,他们身后的卫兵已是飞奔着迎了上去。
一柱香功夫过后,赵二带着二十名疲惫之极的士兵,拖着一辆辆的爬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爬车之上,装着伤兵还有那些战死士兵的遗体。
看到王筠,赵二还没有说话,却已是先放声大哭起来。
“王将军,樊头儿他。。。。。。”
王筠竭力压下了心中的惶急,“大胡子怎么啦?”
“樊头将我赶回来了。他带着三十个兄弟去追闵齐他们了。”赵二号淘道:“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樊头那样,只怕,只怕他这一次,回不来了。”
大哭着的赵二突然看到了王筠身边的闵齐,顿时像见了鬼一般的跳了起来,指着闵齐,怪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盘龙山了吗?”
王筠一把揪过赵二,低声斥道:“闭嘴。你根本就不知道樊昌与你分手之后的情况是吧?”
赵二点了点头,“樊头将我们赶回来了,我不回来,他就要军法办我。”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仍然瞟着秦武,满眼都是不解之色。
“好了,我知道了,先带着兄弟们回去吧,去洗一个热水澡,喝一口热汤,再好好地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筠道。
“王将军,樊头他们可好吗?”赵二问道。
“飞鹰传讯,大获全胜。”王筠简单地道。
赵二顿时破涕为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樊头一向运气好,这一次果然也是如此。”
看到赵二压根不知道后面的情况,秦武黯然垂下了头,转身向着飞虎口要塞行去,看着秦武的背影,心情转好的赵二扯了扯王筠的衣角,指了指秦武的背影,无声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被王筠凶狠地瞪了一眼,顿时便缩了头,将疑惑压在了心里,老老实实地指挥着手下拖着爬车跟在王筠身后向军营而去。
深山之中,一支小小的队伍扎下的营盘之中,火光熊熊。有四位宗师压阵,一切便都变得简单起来。
野狗一拳下去,树上厚厚的积雪便轰然落下,一顿老拳过后,便将好几树给硬生生地拗弯靠到了一起,胡不归跳到树上,一阵摸索之后,那些手臂粗的枝条便纠缠到了一起,连绳索都不用,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树屋。石书生站在这个树屋的中间,以自己为中心,也不见他有多少动作,地上的积雪便飞舞了起来,涌向四周,形成了一堵堵的雪墙。
这样的扎营手段,看得樊昌是大开眼界。虽然雪墙并未封顶,但却足以为他们遮风挡雪了。等这三位搞好这一切,贺人屠已经拖着小山一般的柴禾归来了。
说是柴禾,其实便是贺人屠操起他杀人的桨刀用来当了柴刀而已,一根根的柴禾劈得长短粗细大小一致,让士兵们无不啧啧称奇。
周波在吃了一颗贺人屠拿出来的药丸之后,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他受伤要比樊昌更重,但武道修为却也比樊昌更高,本来就已经是七级巅峰修为的他,此时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突破到八级的迹象。
与樊昌两人坐在火堆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从盘龙城中搜罗来的酒水。与周波一样,樊昌的内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倒是那些外伤,恐怕还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荃愈。
“这酒一点儿劲也没有,比起我们大明的烧刀子差多了。”将酒壶扔给了樊昌,周波摇摇头:“不过聊胜于无了。”
接过酒壶,樊昌仰头喝了一口,看着雪屋之外,那些巨大的雪爬之上一具具早就冻得硬梆梆的遗体,悲怆了低下了头。将酒壶扔还给了周波,站了起来,走出木屋,来到那些木爬子跟前,伸手清理着那些落到雪爬子上面的遗体。
看到这一幕,周波也走了出来,用自己那只还完好的手帮着樊昌。
一具具地清理着,樊昌看到了一件披风的领口处绣着振武校尉标致的遗体,在这一次的队伍之中,只有两个人是振武校尉,便是他的后勤官和书记官。
他轻轻地拉开了合拢在一起的披风的排扣,书记官那张苍白的脸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和他一起相处了几个月,我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樊昌看着身边的周波:“他用的应当不是他的真名吧?”
周波点了点头:“他是齐王殿下的贴身护卫,他叫高建华,后勤官叫李其望。他们本身都是军人,副将衔。武道修为也要比我高,只是这一战,咱们两人倒是活下来了,他们却没了。”
“原来你叫高建华啊!”樊昌慢慢地将披风合拢盖好,两行眼泪缓缓地流了出来:“他是替我挡了一次致命的攻击才死的。死的那个人原本该是我。周波,你可能不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们一个好脸色看。”
“别想太多了,战场之上,战友之间互相掩护,本来就是应有之意。换成是你,也会如此做的不是?”周波安慰道。
“话虽如此说,但心中终是不得劲儿。”樊昌道。
“别想得太多。如果你心中真不舒服,以后便在战场之上多替他们杀几个敌人吧。”周波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睡吧,你对这里的地形熟,我们还要几天才能走出去?”
“三天吧,最多三天便可以出山了。”樊昌道。
三天之后,风雪依然笼罩着这一片区域,秦武依然每一天准时会来到山口子里眺望着远处。就在他与陪着他一起守候的人,再一次失望地准备返回的时候,视线的尽头,一个赤膊的大汉,身上拴着粗大的山藤,拖着一个巨大的雪爬子出现在了远处。
“是甘叔!”秦武大叫起来,拔腿便向前飞奔而去。
野狗的身后,又陆续出现了三个木爬子,胡不归,贺人屠,石书生三人一个拖着一个,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几个小爬子,小爬子的后边,是几十个相互搀抚着踉踉跄跄在风雪之中行进的人影。
“快去禀报吴大将军和辅国公。”王筠对身边的一名卫兵吩咐着,自己却拔腿追向前面跑得飞快的秦武。
野狗停了下来,贺人屠,胡不归,石书生将木爬子停成了一排,身后,樊昌等人拖着的小爬子之上,受伤的士兵挣扎着爬了下来,在那些战士遗体之后开始列队。
樊昌看着远处飞虎口要寨,眼睛再一次模糊了起来。
“兄弟们,我们回家了啊!”他大声喊了起来。
“兄弟们,回家了!”几十个残存的战士高声喊了起来。
1778:定性()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屋顶,雪白的床单被褥,甚至连桌子椅子的颜色都被漆成了白色。整个屋子只有一个窗户,离地面极远,离屋顶极近,透明的琉璃之外是一根根粗大的带着倒齿的铁栏杆。
这是桃园郡国安局的一间留置室。而樊昌在这间屋子里已经住了整整五天了。从大山之内返回之后,他的士兵的伤重的送去了医馆,轻伤的处理过后返回了马王集的驻地,而樊昌,则以汇报战情的理由被带到了桃园,然后便进了这间留置室。
樊昌自然是极聪明的,心中的委屈,愤怒,不解,在第一天一位国安局的官员与他谈话之后,他立即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孔连顺一定是有问题的。因为国安局官员的问话,全部都集中在自己与孔连顺的交往之上。从自己与他怎么认识,到后来的每一次谈话的细节,国安局的官员问得极其详细。同一个问题,会在不同的时间里,被突如其来的再次问上一遍。
连续三天的问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官员过来了。一个人呆在这样的一间留置室中,一个意志薄弱的人,或者都无法坚持下去。人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他们或者不怕酷型折磨,肉体上的伤害他们能够坦然受之,从容而对,但却无法面对孤寂的折磨。特别是在一些特定场合之中的这种针对精神的打击。
润物细无声,现在的国安局的手段早已经脱离了单纯的肉体打击而进化得千奇百对,只要你进来,他们总是能找到你的弱点进行有效的攻击。
无懈可击的对手不是没有,但至少到目前,国安局的人还没有碰到。
当然,樊昌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而且,他呆在这里,并没有受到一些特别的对待,除了没有自由和问话之外,他的一日三餐,伙食还是相当的不错的,有肉有酒,比他在军营之中吃得还要好一些。至少酒水不但管够,而且还都是大明最好的美酒。
当然,没有一个人与他讲话。每天到了饭点,厚重的铁门上便会打开一个小小的窗口,有人将饭食放在托盘之上,从那里推进来,吃完之后,再放回去。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小窗户外面飘飞的雪花。脑子里却仍在回想着与孔连顺交往的点点滴滴,被国安局的官员一次又一次的详细地盘问之后,很多以前他几乎都快要忘记的细节,也被从记忆深处翻了出来。
能让国安局如此对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孔连顺是齐国的奸细。得出这个结论的樊昌几乎无法相信,从他与孔连顺的交往之中,他实在感觉不出来,对方哪里像是一个齐国谍探了。
会不会是搞错了?
他在心里抱着万一的期望。
对于他而言,孔连顺无疑是恩人,如果没有孔连顺,小妹现在还在长安城里受苦呢。回来过后,也是孔连顺一点一点地将心中充满了愤恨的小妹,一点一点地扳了回来,离开马王集的时候,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小妹的变化,那时的他,还在准备着这一次历练回去之后,便带着小妹一齐回家呢。
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樊昌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转身将床单抚得平平整整,又将豆腐块样的被子再次整了整,这才走到桌子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想来又是一次新的盘问了。
厚实的铁门被推开,让樊昌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次来的不是前几天盘问他的官员,看对方的服饰,竟然是一个级别相当高的将领。
他立即站了起来,站得如同标枪一样笔直。这人竟然比他的直接上司抚远营王筠将军的级别还要高。
乌正廷很满意樊昌的状态,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得笔直的年轻的将领,他径自坐到了桌子的对面,抬手往下按了按。
“樊昌,坐下说话吧。先认识一下吧,我是乌正廷。”
樊昌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有见过乌正廷,但是,却从王筠哪里听说过这个人。这个人可在武陵战区,可是几乎能与吴岭大将军并驾齐驱的人,虽然他的地位没有吴岭大将军显赫,但身处的特殊位置,却决定了他在武陵战区的地位。
“抚远营第二尉樊昌,见过乌将军!”樊昌一丝不苟地先敬了一个军礼,这才端端正正地坐在了乌正廷的对面。
乌正廷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要对自己盖棺定论了。但樊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着急模样。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樊昌自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所以当然也不怕鬼敲门了。
“孔连顺现在也在桃园郡,当然,他不会有你这样的待遇。”乌正廷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留置室,微笑着道。
“他真是齐国的探子?”樊昌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齐国的探子呢?”乌正廷笑问道。
“都这样了,我要是还猜不出来,那也就太蠢了吧,乌将军。”樊昌有些不满地道。
“你很坦然。”乌正廷点了点头。
“是,而且我也觉得他不像。”樊昌道。
“事实与你所想的不太一样。”乌正廷摇了摇头:”孔连顺在被我们抓到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招了,他不但是齐国的探子,而且是受齐国鬼影大头目秦厉直接指挥的一个大谍子,从现在对他的审问结果来看,从他哪里泄露出去的情报是极其多而且其中有不少是相当重要的。”
樊昌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好半晌,这才慢慢地放松下来。低头想了片刻,”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我,也肯定是泄露军情的一员了是不是?”
乌正廷缓缓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孔连顺正是从你这里知道了你们将要进山历练,从而确定了齐王殿下的的行程。”
“可是我并不知道闵齐就是齐王殿下,我是在盘龙山之战后才晓得,原来闵齐便是齐王殿下的。”樊昌轻轻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这话说得并不错。但这与泄露军情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乌正廷反问道。
樊昌怔了片刻,不由颓然道:”乌将军说得不错。这样的军情,本来是不应当让外人所知晓的,我不冤。但是我绝不是齐国探子。我也绝不会背叛大明。”
乌正廷笑了起来,”没有人说你是齐国的探子,我们也都相信你是大明的忠臣。”
“谢谢乌将军!”樊昌感激涕零地道:”不知道会怎么样处置我?”
“你觉得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乌正廷笑问道。
樊昌霍地站了起来:”只要不开除我的军藉,哪怕就是重新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我也没有意见。”
乌正廷大笑起来,”坐下吧。你的运气不错啊,甘大将军,王筠将军都亲自到我这里来给你说情,最关键的是,齐王殿下也亲自来为你说情了。”
樊昌嘴巴一咧,露出了些许笑容,有这么多的大人物为自己说情,或者处罚会轻一些吧。
“国安局最后的结论是,你虽然泄露了军情,但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为敌所欺骗,但作为将领,缺乏最基本的保密意识,漠视军纪,因此必须要接受惩罚。”乌正廷站了起来,看着樊昌道。
“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樊昌道。
“你是军人,因为只是违纪,所以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