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焦神枪一声令下,战士们又抬起头来向岗楼射击。
就这样,双方打打停停,就象“逗猫猫”一样,枪声此起彼落,打得热热闹闹。
远处的岗楼,也在打枪,“叭叭叭,”原野上枪声四起,介仿佛展开了一场夜战。
趁着焦神枪掀起的这场“枪战”,姜水生小队,匍匐前进,带着铁钳铁锤子,秘密运动到铁路路基下。
“上。”姜水生挥了挥手。
丁蛮牛一马当先,猫着腰窜上路基,拿着手里的铁钳,去拧铁轨上的螺丝。其它几个战士,分工协作,有的拆枕木,有的撬钢轨,有的卸螺丝,忙得不可开交。
岗楼附近的“战斗”还在忽紧忽慢地进行,这里“偷铁轨”的行动,紧锣密鼓。
焦神枪等人的枪声打紧了,“叭叭叭,”象爆豆一样响成一串。敌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连探照灯,也不往这里照了。
丁蛮牛卸下一截铁轨,好几个战士一起抬起来,轻轻喊着号子,往路上运。
路上,停着三辆马车。拆下来的铁轨,装上马车,一声鞭子响,立刻便乘着夜色运走了。
岗楼旁边的战斗,依旧打得热热闹闹,“叭叭叭,”的枪声,把这个漆黑的夜晚,搅得乱乱纷纷
第49章 血痂凝成的梅花()
站在山坡上,远眺,满眼苍翠。
农田似棋盘,河水象玉带,身边的坡峰涧谷,长满黄色红色的小野花,草木葱茏。
何碧瑶仰起脸来,满脸喜色,望着南宫仕,“呀,真好看,你看蓝玉河,可不就象满河蓝色的玉石,镶嵌在绿色背景里”
南宫仕看着面前这个欢天喜地的小姑娘,心里觉得热乎乎的,冲着她点头微笑。
山坡下,县委派出的民运工作组,正在一个叫“栗子沟”的村庄里,开展减租减息、建立两面政权工作。南宫仕带着一个班,负责警戒保卫。
他在这里意外地遇到了何碧瑶。
何碧瑶穿了一身白衫黑裙学生装,在村外的山坡上游玩,采了一大把的野花,象一头灵巧的小鹿,快活地在坡上坡下跑来跑去。
“南宫——”她看见了南宫仕,兴奋得满脸通红,撒着欢连蹦带跳,急匆匆地跑过来。
“碧瑶?”南宫仕愣了一下,向她笑道:“你怎么在这儿?今天打扮得象个洋学生。”
“我本来就是城里中学的学生呀,”何碧瑶脸色潮红,微微喘着气,站在南宫仕面前,笑容灿烂如春天的桃花。
“我舅舅家就在这儿,我来走亲戚的。”
看着天真活泼,美丽单纯的何碧瑶,南宫仕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忽然想起那天“擂台比武”的事来。
“对了,碧瑶,打擂台那天,我让他们给拉走了,来不及跟你说话”
“我知道,”何碧瑶调皮地冲他一笑,“你有正事,我不会耽误你的,你在我心里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抗日大英雄。嘻嘻。”
“咳!”
忽然何碧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阴沉了一下。
她想起了那个扶着南宫仕走下擂台的女孩子。
南宫仕并没发觉,他哪里会明白女孩子儿这些细微心思?笑着对何碧瑶说:“我哪里是英雄,顶多算个狗熊。西瓜大的字,都认不了一扁担。可羡慕你们这些有墨水的文化人了,”
两个人坐在山坡上,望着远处的秀丽山水,都是满心欢畅。
“南宫,你这个名字,起得可真挺文雅的,南宫仕,多美呀,听着挺象文化人的,嘻嘻。”
“咳,”南宫仕摇摇脑袋,“我大伯家的堂兄,名叫南宫象,轮到我呢,也没人会起名字,就按照象棋棋子的叫法,‘象’完了,不就该‘仕’了吗?所以,就叫做南宫仕了。”
“哈哈”何碧瑶笑得前仰后合,把手里的花束都丢到了地上。
湛蓝的天空,飘过一丝雪白的云朵。
两个少男少女,坐在长满野草野花的山坡上,聊天打趣,满心满身都是畅快甜蜜。
“南宫,等我中学毕业了,就参加你们游击队吧。”
“那可不行,我们整天在枪炮里打滚,随时都是枪林弹雨,刀光剑影,你可受不了。”
何碧瑶噘起了嘴。
“不过,”南宫仕笑道:“你想做抗日工作,我还是大力支持,双手欢迎,你有文化,懂得多,可以投身到宣传战线去”
“嗯。”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向山坡上走来。
“表哥——”何碧瑶站起身来,朝着年轻人摆手打招呼。
年轻人文质彬彬,身材瘦削高挑,一双细长的眼睛总象是在笑,他礼貌地冲南宫仕点头致意,“我叫郎秀。”
“你好,我是八路军战士,南宫仕。”
“噢村里开展的减租减息,是你们?”
“对。”
何碧瑶骄傲地说:“南宫,表哥是省城里的大学生。”
郎秀笑着摇头,“别提了,暑假前,同学们组织秘密学联,准备投身抗日救亡,结果被鬼子察觉,差点给抓住,逃到家里来,东躲西藏,如丧家之犬”
南宫仕心里一阵高兴,“你也在参加抗日?”
“国破如此,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这些青年学生,谁不是一腔热血,恨不得食倭之肉,寝倭之皮?可惜啊,大家报国无门,有个同学,不远千里投笔从戎,想参加二十九军,杀敌抗日,可半路上便被逃跑的散兵捉住,差点丢了性命”
“表哥,你参加八路军吧。”
郎秀两眼烁烁,看着南宫仕,满眼期待之色。
南宫仕爽快地说:“郎秀,你若是愿意在老家参加抗日,我们欢迎你。
郎秀上前抓住南宫仕的手,兴奋地摇了摇,“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正式参加抗日队伍了。”
“嗯郎秀,这样,你文化高,能说会写,适合做搞宣传,就先跟着我们,搞民运工作。”
“行,什么都行。”郎秀情绪高涨,一副踌躇满志状。
何碧瑶也高兴,“南宫,表哥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他有文才,你有武功,你们一文一武,肯定能珠联璧合。”
郎秀坐在草坡上,他向南宫仕讲了一件事。
“前两天,我在千户镇外面,看见一个被杀死的汉奸,血流满地,脑袋都给割掉了,南宫队长,是你们干的吧?”
“没有啊,”南宫仕有些奇怪,“什么汉奸?”
郎秀摇摇头,“我也只是偶然遇到的,听人说,那人是据点里宋富贵手下的短枪队,被人一刀劈掉了脑袋,奇怪的是,那汉奸的脸上,被刺了五个血窟窿,五片血痂,凝在脸上,就如同一朵鲜红的五瓣梅花,既可怕又诡异。”
“不是我们干的。”
南宫仕心下奇怪,杀人也就罢了,为什么在脸上刺出血窟窿?
郎秀说:“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我听附近村里的老百姓说,最近这些日子,已经有好几个人,莫明其妙地被杀死了”
“都刺出五瓣梅花吗?”何碧瑶睁着大眼睛,露出惧色。
“嗯,是的。”
“天啊。”何碧瑶双手拢在胸前,采来的那束野花,都扔在了地上。
南宫仕问:“死的都是什么人?”
“听说,有城关镇的维持会长,有两个单独外出的治安军士兵,还有一个外地来的客商这年月,死个把人自然不奇怪,可是,这些被杀死的人,有的在脸上,有的在脖子上,全给刺了五个血窟窿,鲜出涌出,凝成五瓣梅花之状”
南宫仕摇头,“我们八路军游击队,向来只杀罪大恶极的鬼子汉奸,从来不滥杀人,更不会留什么血梅花”
血梅花!
何碧瑶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向南宫仕身旁靠了靠。
第50章 遭遇短枪队()
“班长,你看,那是什么?”
远处,一溜黑影,穿过田野间的羊肠小路,象是一串幽灵,迅速向这边逼近。
包小乐和霍阴阳趴在村外的一道土岗上,把身子隐在茅草丛里,正在放哨。
他们俩瞪大了眼睛,盯着远处那一溜黑影。
这些人全都身穿便衣,行动迅速,游动在绿色的青纱帐间,象是一群诡密而敏捷的田鼠。
这是敌人!
霍阴阳抽了抽鼻子,“小乐,这帮狗日的地鼠子,是来咬咱们的,你快去报信。”
包小乐爬起身,连蹦带跳地跑向村里。
村里的民运工作队,正在开展“减租减息、合理负担”工作,南宫仕、郎秀等人都在村里。
郎秀自从参加工作以后,非常积极主动,他文化高,口才好,掌握政策全面细致,做起工作来头头是道,很快成为民运工作队的骨干。
但是这片游击区,敌我犬牙交错,工作队常常遭遇敌人的追捕,前几天,工作队在一个小山村里开展工作,突然就遭遇到伪军的包围袭击,南宫仕指挥警卫部队拼命阻击,靠着山里地形复杂,堪堪脱险。
工作队却被追得狼狈不堪。
今天上午,工作队刚到村里,工作还没有展开,怎么又有敌人摸上来了?
南宫仕接到包小乐的报告,立刻便部署紧急撤退。
“叭叭,”村头处,已经传来了枪声。
霍阴阳独自在村头开枪阻击。
很显然,这股敌人,就是奔着村里来的,他们一个个手里提着短枪,象一群悄悄溜出洞口的老鼠,悄无声息地奔向村口。
“不行,得把他们阻击住,”霍阴阳心里想道:“一定要给工作队留出转移时间。”
“叭,”他拿起步枪,朝着那溜扑过来的黑影,开了一枪。
那些人突然遭到枪击,猛地全都趴倒在地上。
枪声,陡然打破了小村里的宁静。一群麻雀,扑愣愣地被惊得飞起来,绕着天空盘旋。
“叭叭叭——”一串枪弹,朝着霍阴阳隐藏的这片茅草丛飞来。
“奶奶的,”霍阴阳身子一个骨碌,滚往旁边一条小沟,嘴里骂道:“全是大肚子盒子炮,肯定是宋富贵手下的短枪队。王八蛋。”
盒子枪是连发快枪,好几支一起开火,赛过机枪,“噼噼叭叭”子弹象飞蝗似的朝霍阴阳头顶飞过来。
霍阴阳没带机关枪,只拿了条步枪,他趴在沟里打了两枪,眼看顶不住敌人猛烈的盒子枪火力。
不行,老子得撤。
霍阴阳估计这功夫,工作队已经得到通知撤走了,于是伏着身子,边打边退。
“嗷——”那些黑影嚎叫着,边打边往村里冲。“噼噼叭叭”的枪弹打在霍阴阳四周,把他封锁得站不起身来。
“奶奶的,”霍阴阳咬牙骂着,从背后掏出一颗手榴弹,扬手甩了出去。
“轰——”手榴弹掀起一阵浓烟黑雾,敌人又全都趴在了地上。
霍阴阳猛地蹦起来,一溜烟退向村内。
迎面,跑过来几个身影,是南宫仕带着战士们来接应霍阴阳了。
“快跑,是短枪队。”霍阴阳高声喊道。
南宫仕安排好工作队撤退,赶紧便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迎击敌人,他听霍阴阳说是短枪队来了,嘴里也骂了一声,“宋富贵这个王八蛋。”
“叭叭叭,”敌人的子弹,又猛烈起来,朝着村里扫射。
“打,”南宫仕大喝一声。
“叭叭叭,”十余名战士乱枪齐发,一片弹雨盖过去。
“撤。”南宫仕知道自己的火力比敌人相差太远,这种突然遭遇战,短枪大占便宜,硬顶是顶不住的。
南宫仕带着战士们,拐了个弯,朝村西一片山包撤过去。
得把敌人引开,让工作队顺利转移。
战士们边打边撤,但是短枪队的盒子枪火力太猛了,“哗哗哗——”的枪弹始终在身边如飞蝗一般掠过。南宫仕和战士们只能猫腰利用每一个地形,隐蔽身形,偶尔还枪,边打边撤,没过一会,便有两三个战士负了伤。
“准备手榴弹。”南宫仕喊道。
敌人脚跟脚地追过来,嘴里狂呼乱叫,在他们眼里,这支十来人的八路军部队,已经是他们嘴里的食物了。
突然间,十来只黑色的手榴弹,一起甩过来。
“轰轰轰——”爆炸声接连响起来,一片浓烟烈火,翻卷起砂石尘土,巨大的气浪将庄稼野草都给推倒了。
短枪队盒子枪的火力猛地停下来。
趁这功夫,南宫仕和战士们一阵猛冲,跑到了村外的山包后面,这里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凌乱的卧牛巨石、土岗草丛,不论是游击缠斗,还是撤退隐蔽,都有了充足的回旋余地。
南宫仕松了一口气。
“奶奶的,”霍阴阳一边瞄准一边骂道:“可惜老子的机枪没带来。”
“队长,”有一个战士惊叫道:“这里有一具死尸。”
南宫仕循着战士手指的方向,扭头一看,果然,一处沟坎里的草丛中,露出一个翻倒着的人身体。
他走过去一看,这人早已死去多时,脸色黑青,胸前一处刀伤,血流满地,看死尸的装束,一身黑布裤褂,腰里扎着条板带,旁边还扔着把匕首。
不象是个普通农民。
让南宫仕惊愕的是,这具死尸,脑门正中,被戳了五个窟窿!
五个小窟窿都只米粒大小,涌出来的血,凝成血痂,形状愉如一朵红艳艳的五瓣梅花。
血梅花!
那回听郎秀说过血梅花的事以后,他一直心有疑惑,但是自己战斗任务太忙,这些天一直给民运工作队做保卫,发动群众,开展抗战宣传,开拓游击区每天忙得脚跟打后脑勺,也没功夫仔细琢磨这事儿。
突然亲眼看见了血梅花。
谁干的?
但是此时容不得他想这件事情。
短枪队二十几个敌人,正在猖狂进攻,手枪的弹雨,噼噼叭叭在身前身后乱蹦,先带着队伍,脱离险境要紧。
战士们利用山石草丛掩护,朝追击过来的敌人射击。
南宫仕灵机一动,将这具死尸拎起来,摆放在一块巨石旁边的显眼处,脸朝下放好。
他取出两棵手榴弹,塞在死尸身下,揭开盖子,把拉弦缠在死尸怀里的宽板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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