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天辉一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广陵之图,那是一个让人心驰神往的宝贝啊。
不论维系在这张图上的财宝传说,是真是假,光是凭这幅古图本身,就已经是价值不菲的文物了。
值多少钱?谁说得上来。
如今战乱年月,朝不保夕,天知道日本鬼子能混到哪年哪月,明哲保身,把钱财捞在手里,才是最踏实最牢靠的道理。
无论任何时代,有钱能使鬼推磨。
庞天辉心道:“你倒会捧我,老子不缺钱不爱财?放屁。”
况且,这图,决不能让慈慧这个老家伙得了去,慈慧为人歹毒,他若是得了势,谁也讨不了好。
他瞪着眼睛问孔金山:“怎么回事?慈慧这个老王八找到图了?”
孔金山凑上来,面带神秘地说:“团座,昨天我在城外,无意中碰到一桩凶杀案。那凶手,正是慈慧。”
“嗯,”庞天辉眼皮不眨。
这年月,凶杀案,多了,他不感兴趣,尤其是慈慧这种人,杀个把人,有什么稀奇。
“本来嘛,死个人,也算不得什么,慈慧杀这个人,只是为了灭口。但是,死的这个人,却和那张广陵之图,大有干系。”
“嗯?”
“团座,您大概听说过,那神秘的广陵之图,在野狼谷白果寺的老和尚手里”
“咳,老和尚不是跑了嘛,当初熊老八没抓到,闹得满城风雨,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事,陈翠姑还曾经亲自调查过,狗屁也没捞到。”
“嘿嘿,团座,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和尚是跑了,可是,老和尚手里到底有没有图,始终是一桩悬案,那个老和尚,也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老和尚,对吧?他也有父母祖宗,他手里如果有图,那也一定是父母祖宗传下来的”
“你是说,找到老和尚的父母了不对不对,老和尚都七十多了,哪来的父母,他又没有子女”
“嘿嘿,团座,这就得说,慈慧这个人,心眼通透极了,他虽然没找到老和尚的父母子女,但是找到了老和尚幼年时候的邻居我碰见他们的时候,慈慧,还有他手下那头野狼,正在审问,我耳朵里听了一言片语,被审的人,正是白果寺老和尚的邻居,审问完了,一刀就给杀了。”
“你都听到什么了?”
“这个咳,团座,我也不敢太靠近了啊,要不,被杀的就不光是那个邻居了我只听说,他们要到城里,李家大院,把那张图起出来团座,老和尚和野狼,说到‘起图’的时候,那两人的眼睛里头啊,唰唰直放绿光”
“李家大院在哪儿?”
“这个团座,我也没听到啊。”孔金山苦笑了一下,摊了摊手。
万麻子从旁边凑上来,说道:“庞兄,看样子,慈慧这个王八蛋,确实有两下子,他竟然刨根问底,把老和尚的祖宗三代给挖出来了,这人确实聪明话又说回来,既然孔金山老弟,探听着了这个信息,那么,咱们还能容慈慧大摇大摆,把图给盗走么?”
“嗯”
庞天辉靠在椅子背上,翻着眼皮,想了想。
慈慧挖着了宝图的线索,这事,确实是不能放过的,就是硬抢,也得把宝贝从慈慧的嘴里抢下来。
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万麻子既然得到了线索,他怎么这么好心,巴巴的跑来跟我商量?
他自己不会下手吗?
虽然慈慧没有人性,在讨厌慈慧这一点上,我们俩能“同心协力”,但是,面对巨大财富的诱惑,万麻子怎么肯来跟我分享?
这家伙的心里,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万麻子似是瞧出了庞天辉心里的犹豫,嘿嘿一笑,点了根烟卷,说道:“庞兄,那个慈慧,是西村面前的红人,我琢磨半晌,若是贸然去惹他,只怕他告到西村那里,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因此,这才来找你协商当然了,你如果也胆小如鼠,不敢惹他,那就算我没说,咱们各过各的安生日子。”
庞天辉恍然大悟。
原来万麻子怕惹不起慈慧,这才来拉上自己。
这也难怪,万麻子虽然是警察局长,但是手里没兵权,自然不敢太硬气。
“嗯”
庞天辉翻着眼皮,琢磨了一阵,心里打定了主意。
他看了黄皮寡瘦的万麻子一眼,“万兄,你的意思,这笔买卖,咱们合作?”
“对,”
“那好,我老庞最讲究个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不在话下这么着,咱们俩合作对付慈慧那个老王八蛋,把宝图夺下来,然后呢,嘿嘿收成么,二一添作五。”
“行。”
他们俩达成了一致,“二一添作五”了,可把旁边的孔金山给急坏了。
“庞团长,万局长,这您二位‘二一添作五’,一分了帐,可是,兄弟怎么办?兄弟总不能一点收成也没有吧,这”
他摊着两手,一脸苦瓜相,咧得就跟慈慧那张脸似的。
庞天辉皮笑肉不笑地说:“孔老弟,你嘛,你跟万兄是一股,至于你们俩怎么分成,那是你们俩的事”
“别啊,庞兄,这可就太不仗义了吧”
万麻子和孔金山都不愿意了,三个人,为了“分成”的比例又急扯白脸地讨价还价,争论起来
第426章 青玉楼闹剧()
“大哥,我明白了,上回,我追踪害一个丫头片子,一直到青玉楼妓馆里”
“你是说,你被人家一枪打趴下那一回?”
“对,在妓馆里头,不是正好撞见那个梅花党的首领了嘛,他把馆子里的龟奴、老鸨什么的,都给抓了起来,当时我还纳闷儿,他抓老鸨子做什么?有仇还是有恨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在逼问老鸨,查找宝图的下落。”
“你真是笨,当时怎么想不到?”
“我不是让人家打伤了嘛,差点把老命丢了”
慈慧和燕槿,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顺着街道,直奔青玉楼妓馆。
“兄弟,咱们哥俩做这一票买卖,如果能成了,就挖了财宝,远走出高飞,离开蓝海县这块是非之地奶奶的,跟宫崎这些日本人打交道,早晚得陪上条性命。”慈慧操着尖声尖气的破锣嗓,恶狠狠地说。
“对,大哥,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哥俩当初投靠日本人,无非也是为的升官发财,可是,恕我直言,咱们枪里来炮里去,几次差点丢了命,捞着什么好了?不如拿了财宝,远遁深山,逍遥快活去”
“哼,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宫崎身边有庞天辉、万麻子那样的浑蛋,咱们也好不了”
忽然燕槿扭过头去,四下观察了一通。
“大哥,不对呀,我怎么觉得背后冒凉风,象是有人在跟踪咱们。”
“不会吧,城里,是咱们的天下,有谁敢到老虎头上来捋胡子?”
“可也别这么说,南宫仕那帮八路军,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有八路吗?”慈慧也疑惑起来,放慢了脚步,探头探脑,朝四下观察了一阵。
冷冷清清的大街上,象以往一样萧条而破败,北风卷着灰尘,满街筒子乱飞。即将除夕的日子,却一点也显不过过年的气象。
不论怎么样,一切得小心谨慎。慈慧和燕槿,都把手枪抽出来,一路东张西望,朝着青玉楼的方向匆匆走去。
青玉楼前,也是一片空旷冷清。虽然门口挂着红灯笼,但是大过年的,又有哪个闲汉,会来嫖院子?
一个龟奴,从里边迎出来。
“哎哟,佛爷,您来找姑娘么喂喂,这两位爷,找姑娘可用不着动手枪,请收起来,可别走了火。”
慈慧阴沉着眼睛,瞪了龟奴一眼,恶声恶气地说道:“老鸨子在吗?”
“嗯我们老板么,这个请问您二位,到底是来找姑娘,还是您是哪个军头的”
一句话没说完,燕槿一把抓住龟奴的手腕子,稍一用力,龟奴象杀猪似地叫唤起来,“啊——哎哟,您慢点,有话好说”
“把老鸨子找来,老子有话要问。”
燕槿象是老鹰捉小鸡一样,扭着龟奴,进入青玉楼院里。
院里有些侍仆,看见龟奴呲牙咧嘴,狼狈万状,都觉好笑,一阵忙乱,胖老鸨赶了过来。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慈慧大师。”
胖老鸨扭着胖身子,把几个人迎进门旁那间宽大的“客厅”,慈慧一路左右打量,只见这院里的房子,大都象是新建,只有胖老鸨这间“办公室”,古木梁柱,沧桑陈旧,看上去足有百年以上了。
“慈慧大师,今天我给你找个有滋有味儿的姑娘”
“少废话,”慈慧阴沉着脸说:“我问你,这座院子,是什么时候从李家买下来的?”
“什么?”
老鸨子愣了一下。
“院子里,都是哪间房是老房?”
老鸨转了转眼珠,疑惑地瞅着慈慧。前些日子,就有一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人,来到院子里,把自己和手下给捆起来,逼问院子是否是老院子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燕槿忽然把眼睛一瞪,把枪举起来,对准了老鸨的胸脯。
“你想死还是想活?”
“哎哟别闹别闹,大姐我还没活够呢,有话好说,你们问这院子呀,确实是当年从李家买下来的,房子嘛,里边的差不多都拆完了,新盖的,就只剩下这三间,我看着还结实,一直留着”
“就这三间?”
“可不是嘛,我说慈慧大师,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们这么动刀动枪的,可是不太合适,一会,警察局万局长,还要来院子里玩儿”
“你少拿万麻子的名头吓人,他又怎么样,把老子惹急了,把他脸上一个个麻子坑,都给抹平了。”
燕槿拿手枪的枪口,捅了捅老鸨的下巴,把老鸨脸上的胖肉,挑的一阵颤动。
这时候,门帘挑开,几个妓馆里的保镖,涌进屋来,看见老鸨被人用枪逼住,都有些惊讶,有人捋胳膊挽袖子,要往上冲,燕槿一摆枪口,恶狠狠地喝道:“谁敢上来,全枪毙。”
老鸨子见风使舵,赶紧冲着慈慧和燕槿咧开涂得红红的大嘴岔子,施展怀柔策略,“别别兄弟,咱们玩笑归玩笑,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到底有什么事,姐姐我还能不帮忙么”
“你们接手李家院子的时候,有没有得到一张图?”
“图?”
老鸨眼里,闪出迷茫之色,“什么图?当初,我公婆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我还没嫁过来呢没听说什么图啊,您是指施工图?”
慈慧和燕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鸨的胖脸。
看样子,老鸨倒也不象是说谎。
慈慧抬头打量着这间房。
房子,是古式四梁八柱砖木结构,房梁上榫柳纠结,依稀可见当年雕梁画栋之色,只是陈年旧木,结着很多蛛网尘垢。
慈慧朝着燕槿使了个眼色。
燕槿点了点头,挽了挽袖子,一挺身,踏上房间里的桌子。
老鸨和龟奴、保镖们都吃了一惊,他要做什么?
只见燕槿飞身一纵,攀着屋里的立柱,象个猴子一样,向房梁上爬去。
“啊?”
大家谁也没搞明白,都大眼瞪小眼,老鸨子苦笑着问:“慈慧大师,你们”
“别说话,给我乖乖地呆着,把佛爷惹恼了,一个个送去西天极乐世界。”
第427章 房梁上的秘密()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有本事,要把我脸上的麻子坑,给抹平了啊。”
随着一声阴阳怪气的话语,一脸麻皮,身材瘦削的警察局长万麻子,一挑门帘,走进屋内。
满屋的人,都吃了一惊。
慈慧正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胖老鸨和几个龟奴、保镖都站在旁边,房梁上,还有一个刚刚爬上去的燕槿。
万麻子手里拎着一把手枪,身后跟着几个穿黑制服的警察,一个个荷枪实弹,涌进屋内。
慈慧愣住了。
万麻子提着手枪,瞅着慈慧一阵冷笑。
那几个警察,用手里的步枪,对准了屋里的几个人。
屋里的气氛,登时一阵紧张。
胖老鸨倒是松了一口气,拍着大腿叫道:“哎哟,万局长呀,您可来了呀,我冤枉呀,您说我这招谁惹谁了我”
“闭上你的臭嘴,别吵吵。”
万麻子喝止了胖老鸨的罗嗦。
慈慧面露尴尬,讪讪地对万麻子说道:“万兄,今天这么闲在呀”
“哼,慈慧大师,我没你那么闲在,刚才听到有人报告,说是有歹徒来到青玉楼妓馆里,无事生非,迫害良民,破坏地方治安,兄弟这才过来看看,也是巧了,既然有人要把我脸上的麻子抹平了,那我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嘿嘿,误会,误会。”
“误会不了,梁上君子,公然偷盗,大家都已经看见了,罪行昭然,想抵赖也不行,来呀,把那个梁上的小偷,给我抓下来。”
此时,燕槿正爬到了房梁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爬到房梁上,却是百口莫辩,你不偷盗,何苦上了人家的房梁?
几个警察,都把枪口对准了房梁上的燕槿,一片乱吵乱嚷,“下来,下来,奶奶的,明目张胆,偷盗良家财物。”
慈慧站了起来,尖着嗓子嚷道:“万局长,请等一等,我们是奉西村太君的命令,来这里清查不良分子的,你不要假公济私,横插一杠。”
“嘿嘿,假公济私的,只怕不是我万某人,请问慈慧大师,房梁上有不良分子么?弟兄们,把那个小偷给我抓住。”
此时燕槿爬在房梁上,却是异常尴尬。
下面的好几支枪口,都对准了自己,但是身处高空,动转余地太小,空有一身武功,却也难以施展。
他一伸手,也把自己的手枪掏出来,对准了下面的警察。
就在这时候,他的眼睛,看见了一件东西。
房梁的木结构分成两层,都用粗大的榫柳连接,好多地方漆皮剥落,木纹开裂,就在一段方形梁架上,露出一条缝隙来。
房梁上好多经年的灰尘,堆了足有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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