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脖子堪堪躲过剑锋。
身高体壮的丁蛮牛,从路旁窜过来,飞起一脚,猛踢特务的脑袋。
特务反应也快,身子一蜷,后背着地,滴溜一转,躲过丁蛮牛势大力沉的一脚,同时右掌横出,狠狠扫过丁蛮牛的脚脖子。
丁蛮牛躲避不及,髁骨上的“后筋”猛地一痛,站立不稳,“咕咚”栽倒在地。
特务身手之快,力量之强,倒是让南宫仕吃了一惊,很显然,这人也不是庸手。
此时,特务已经把手枪拔了出来。
崭新的手枪,发着蓝汪汪的光,枪身上的烤蓝尚未褪去。
但是,此时近身肉搏,手枪却远不如短剑好使,南宫仕一刺不中,下招再至,特务身子尚未来得及爬起,正好让南宫仕的“地趟拳”有了用武之地,尽展所长,他身子陡然一侧,右腿骤起,一招滚剪腿,直奔特务肩膀。
这一招,使的是地趟拳里“蹬剪诀”。
南宫仕的拳法,习练时间不长,还算不上高明,但这小伙子天生机敏,反应特快,将拳法里的招式连接与临敌变化,发挥得淋漓尽致,因此临敌应用见效最快。这招滚剪腿,去势如风,一脚踹在特务肩膀上。
踹个结结实实。
特务闷哼了一声,被踹了个翻滚,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同时,又觉得手腕一痛,原来南宫仕出手极快,前招力道未老,后手又至,短剑一挑,刺中特务手腕。
手枪“当啷”落在地上。
特务又痛又急,怒吼一声,屈腿猛蹬,以图败中救胜,这手“兔子蹬鹰”使得也是又快又猛。
南宫仕一剑挑落特务手枪,身子前仆,顺势翻滚,此时,两个人全是着地打斗,恰恰对了南宫仕的撇子,地趟拳“绞绊勾扫”之诀,件件皆灵,特务一腿蹬向南宫仕后脑,他稍一歪头,使出一招“老汉絮被窝”。
这招的妙处,在于精巧,根据敌势之变,应我之变,南宫仕反应迅捷,招数递出,分寸拿捏得准之又准,正在特务伸腿踢蹬,出腿力度用老这一刹那。
精钢短剑闪过一道弧光,“扑嗤”一声轻响,刺入特务心口。
一股鲜血,喷出胸膛。
特务大瞪着两眼,喉咙里“咕咕”两声,两臂一扬,栽倒在路上。
此时,丁蛮牛刚刚站起身来。
“好,老南宫,真利索。”
南宫仕顾不得同丁蛮牛说话,赶紧把特务的手枪拣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枪真是好枪,崭新瓦蓝,散发着一股新鲜生发油的气息,保险枪机,还都没有磨损,手摸上去滑溜溜的格外舒服。
“哈哈,”南宫仕乐得嘴都咧到耳根上了。
忽然丁蛮牛急急地说道:“快,有情况。”
南宫仕抬头一看,果然,前面百十米开外,绿色庄稼地掩映着小路上,一面日本太阳旗,正在向这边移动,旗上那块烧饼形的红圈,看得格外清楚。
鬼子!
南宫仕二话不说,冲丁蛮牛挥了挥手,用手拽起特务的尸体,便往旁边的庄稼地里撤。丁蛮牛拎起特务的自行车,两人迅速躲进这片茂盛的玉米地里。
鬼子太阳旗,正在顺着小路,往这边移动。
庄稼地里,粗粗的玉米枝杆叶片形成一片绿色的海洋,南宫仕拖拽着特务尸首,怕引起庄稼剧烈晃动,不敢速度太快,他回头观察,发现身后不远有个巨大的土堆,长满荆棘杂草,咬了咬牙,把特务一直拖到土堆后面。
他擦了把汗,伏在土堆上的草丛里,向前察看。
这时丁蛮牛拎着自行车,也窜了过来,趴在他的旁边。
鬼子太阳旗,依然不紧不慢地移动着,沿路而行,一阵“伊里哇啦”的日本话,夹杂着阵阵狂笑,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就在这时,丁蛮牛的眼睛瞪大了,拉了南宫仕一把。
南宫仕扭过头来,眼睛不禁也瞪大了。
特务那具尸体,被南宫仕拽过来,本来就放在身旁,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尸体正在往土里陷落。
啊?
没错,特务的尸身,迅速往里面陷进去,四周的泥土,已经把腰部掩埋了大半。
正在两个年轻人吃惊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下的土堆,忽然往下一松。
他们两人的身体,也迅速往下陷进去。
第3章 广陵之曲()
这一下,事起突兀,让他俩措手不及,大惊失色。
身子急速下落,手脚均无抓凭之物,只觉得泥土瞬时便淹没了头脸,哗啦啦地覆满全身。
“啊——”两人都不自觉地轻声惊叫。
就象是从一座山崖上,猛地坠落下来。
稀里哗啦,一阵土泥掉落。两人的身体,坠入一个洞窟里,被摔得头昏脑胀。
丁蛮牛身子深重,却摔得不重,原来他掉在了那个特务的尸身上。
南宫仕摔得眼冒金星,呲牙咧嘴,等到屁股落了地,泥土哗啦啦地落下来,把他埋住了大半截,感觉不再有泥土落下来,他睁开了眼睛。
上方,一个大大的洞口,阳光照射进来。
身旁,是一个一丈见方的洞窟,黑古隆咚,散发着一股腐败难闻的气息,身旁,几段枯朽的木头,把南宫仕吓了一跳,这一定是棺材。
原来这是一个坟窟。
刚才着急隐蔽,没有注意,这个长满荒草的大土堆,原来是一座坟。
野地里的坟,灌进了雨水,慢慢坍缩,逐渐形成一个地下洞窟,被南宫仕和丁蛮牛一压,表面的土层压塌,两个人加一具尸体,便坠入到这座阴森森的坟窟里。
“老南宫,你怎么样?”
“我没事,屁股痛。”
“奶奶的,呸呸,”丁蛮牛吐着嘴里灌进的土,“真倒霉,掉坟坑里了,一定是有野鬼寂寞了,找咱们俩聊聊天。”
丁蛮牛抖落身上的土,站起来,慢慢往洞口处爬。南宫仕腾出手来,拽过特务的尸体,先把他的枪套摘下来,然后搜查他的身上。
特务的绸衫里,搜出半盒纸烟,几张钞票,还有一个用布包着的扁平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叠纸张。
其中一张黄色的厚纸,粗糙老旧,折叠得都快断了,泛着浓浓的陈旧沧桑感。南宫仕小心地把它展开,就着洞口照进来的阳光,仔细观看。
纸的顶端是四个楷书小字:广陵之曲
下面,竖排的一行行小字。
这些字,有些奇怪,并不象是一篇文章,而是字大行稀,排列错落,几个字便有间隔,很多字旁边还有标注符号。
南宫仕学过几天识字课,认识的字不多,他仔细阅读,能认下来“尺、工、上四、七调”等简单字样,但通篇字体,却是很难念成行。
“这他奶奶的什么文章。”南宫仕摇了摇头。
这张黄色旧纸下面,有个信封,撕开,里面是一张崭新的信纸,上面的字,南宫仕倒是能顺得下来,上面写的是:
宫崎太君:属下缴获之广陵之曲,奉命呈上阅示。此古曲据宿儒详解,暗藏古代重大宝藏秘密,因年代久远,曲中隐秘,失传大半,可惜藏谱人意外身亡,只留下“谱图相配,能定天下”之语。意还有一张广陵之图。卑职正努力查询,以图查获此图。职:宋富贵谨呈。
南宫仕费了半天劲,大概弄懂了信里的意思,他长出了一口气,“哦,原来是狗汉奸宋富贵,写给宫崎鬼子的信。奶奶的。”
宫崎,是县城鬼子中队长,驻军最高长官。
宋富贵,是千户镇伪军中队长,远近闻名的大汉奸。
可是,这张又老又旧的纸,所谓的广陵之曲,是什么东西呢?南宫仕可就完全搞不明白了。信里说有什么“重大秘密”,什么秘密啊?
什么广陵之曲,又什么广陵之图?
莫明其妙。
第4章 崖壁蛇窟()
南宫仕没弄明白,宋富贵信里的意思。
他把几张纸好生叠好,又用包裹包严实,揣进怀里。
“鬼子走远了。”趴在洞口的丁蛮牛回头说道。
“好,撤。”南宫仕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爬出这个阴森而怪异的坟窟。
不远处,庄稼地里的羊肠小路,又恢复了安静。
鬼子的太阳旗,不见了踪影。两个小战士钻出坟窟,沿着茂密的青纱帐,象游在大海里的两条小鱼,迅速回撤。
他们来到一处叫做“羊砬子山”的地方。
按照连长龙一雄的安排,部队攻打据点的战斗结束以后,要撤回这座地势险要的山里,进行休整。
忽然丁蛮牛冲着南宫仕招手,“老南宫,这里有血迹,快来看。”
这是一片山脚下的红薯地,丁蛮牛说得不错,那片红薯地,被踏得乱七八糟,红薯叶子都被踩断翻卷了,一片血迹,洒在紫红色的叶片,和黄色的土壤上。
“有人在这儿打过仗。”南宫仕判断道。
“而且是刚打过仗,这血还没干呢。”
“不管它,快,咱们麻溜找部队去。”
就在这时候,一阵“怦怦叭叭”的枪声,从山里传出来。
“不好,”南宫仕说:“是不是咱们连队又跟鬼子干上了?”
“叭叭叭,”枪声越响越激烈,山谷间,枪声响成一片,又引起回声,呼隆隆隆在半空回荡。“轰——轰——”的炸弹爆炸声,又传过来。
“不好,这是鬼子的六零炮。”南宫仕从腰里抽出刚缴获的王八盒子,“老蛮牛,快走。”
丁蛮牛提着自己的“独角龙”土造手枪,一言不发,紧紧跟在南宫仕的身后,两个人脚下生风,东拐西绕,迅速爬上面前一个高地,向前观察。
前方的山峰间,一阵阵战斗的烟雾,弥漫升腾,枪声,便从峰谷间传出来。
这座羊砬子山,面积并不大,只有几座凌乱的小山包,午后的阳光下,一阵阵爆炸的烟尘火光,在山峰上冒起,一片黄乎乎的军装,正在山坡上向前蠕动。
“鬼子。”南宫仕叫道。
“肯定是龙连长他们,跟鬼子干上了。”丁蛮牛判断道。
“老蛮牛,咱们俩从侧面上去,突然袭击。”
“好。”
南宫仕迅速作出了选择。他虽然只有十八岁,但也是参军两年的“老战士”了,学习了一些“游击战”、“麻雀战”的军事常识,前面战场上的敌人,少说有两个中队,后尾有警戒,直接往上冲等于送死。不如从侧面的山崖上,悄悄爬上去,突然插入鬼子作战队形,对支援下面作战,效果最大。
两个无畏的小战士,提着武器,绕开正面,向侧面的山崖奔去。
山路峰回路转,陡峭难行,但对于南宫仕和丁蛮牛来说,如履平地。他俩跨陡坡,下沟涧,很快来到一处山崖下。
枪声,越来越近了。
崖上,就是战场。南宫仕抬头看了看,山崖就象一面嵯峨的狗头,陡峭突兀,长满枯藤杂树,他毫不犹豫,向上攀登。一切可以利用的树藤岩角,都被利用着,两人象两头灵巧的松鼠,向崖上窜去。
“等一等,”丁蛮牛忽然喊道。
南宫仕一愣,停下脚步,他定睛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自己面前,两个小小的草绿色脑袋,正在微微摇晃着,向着自己示威似的张开了大口。
这是两条小蛇。
南宫仕素常胆大,但就是怕蛇,他对这种全身冰冷的小动物,充满厌恶,每每见了蛇,总有恶心欲吐之感。
现在,突然在登山的路上,遇到这两只讨厌的小东西,他有些着慌,此处陡峭难行,并没躲避回旋的余地,一时让他手足无措。
“闪开,”丁蛮牛赶了过来。
这个身高体壮的大个子,最善于捉蛇,他手里拿着一根顶端分岔的木棍,猛地挥舞起来,手起棍落,一条绿色小蛇瞬间被他打落崖下。
另一条小蛇,脑袋一扬,朝着南宫仕窜过来,吓得南宫仕往后一躲,一脚踩空,踩得崖上碎石滑落,差点翻下去。
“噗,”丁蛮牛的树棍,伸了过来,正好叉住小蛇细长的脖颈,一挑一绕,把小蛇整个从草丛里揪了起来。
南宫仕站稳脚跟,心里咚咚直跳,只见丁蛮牛就象耍着个小玩艺儿,用树棍挑着小蛇一阵摇晃,那蛇便软塌塌地耷拉下头去,不动了。
“老蛮牛,你真行。”
“小菜一碟儿。”
“呀——”南宫仕又惊叫起来,“坏了坏了,老蛮牛,咱们闯进蛇的老窝了。”
只见身侧一处草丛,同时伸出好多个小脑袋来。
这些蛇,有大有小,有青色的,有花色的,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天啊,简直是遍地蛇阵,大大小小的蛇,扭曲着缠绕着,昂着头,探着身,丝丝的叫着,吐着舌头。
这情景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南宫仕大惊失色,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直要呕吐出来。
丁蛮牛将他一拉,“你先躲我后边去。”
这座崖壁,一定是蛇的老巢。因为上面的战斗,爆炸连声,引起震动,从而惊动了群蛇,引起了众蛇出洞,偏偏赶巧了,南宫仕和丁蛮牛要从这里登山,与蛇群不期而遇。
丁蛮牛手拿树棍,郑重其事地念叨了几句:“蛇仙蛇仙听我说,我们要从此路过,请你让出一条路,咱们朋友还能做。”
念叨已毕,丁蛮牛小心翼翼,顺着这堆蛇的侧面蹬上一块突出的狗头石。
一条鸭蛋粗的菜青蛇,“忽”地朝他窜过来,扁长形的脑袋,发出一股恶臭味。
丁蛮牛手里树棍一摆,把这条蛇脑袋往旁边一拨,另一只手往前一探,便揪住了蛇的后尾,用力一扯,把整条蛇从草丛里给抻了出来。
粗大的蛇身,冰凉而滑溜。
丁蛮牛左手急抖,蛇身剧烈扭动,蛇头昂起,几次欲扑向丁蛮牛的脸。
丁蛮牛用树棍护着脸,狠狠抖了几下,蛇身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叭”声。
大蛇的骨架,被他给抖散了。
蛇身终于软下去。丁蛮牛左手一甩,将半死不活的蛇身扔在草丛里。
“好,”侧下方的南宫仕看得惊心动魄,喝起彩来。
“你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