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雄壮的队伍,满可以跟鬼子伪军们,掰掰手腕了。
队伍分成几路,分别拉上山去。
雪,仍在下,飘飘悠悠的雪会,一会便将战士们踩出来的脚印,给掩埋住了
战士们都进入了埋伏阵地。
山上,天寒地冻,没办法构筑完整的阵地,大家只好搬一些乱石,堆在眼前,并借助天然的沟坎,做成机枪巢,当作掩体。
每个人都冻得浑身发紧。
雪花,飘在脸上,钻进脖子里,透心的凉。
大家跑步、跺脚,抵御严寒。这样的三九腊月,北方的气温,正是最寒冷的时候,滴水成冰,哈气成霜。
南山上,两棵“消息树”倒下了。
负责观察的哨兵,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向南宫仕报告:“大队长,前面的一号哨,传下消息来,敌人出现了,是大队人马。”
消息树,就是在远处的山头上,负责警戒的哨兵,用来传递消息的用具,一棵高高的树杆子,竖起的时候就是“平安无事”,放倒了,那就是看见敌人了。
倒下一棵,是有敌情,两棵一起倒,是敌人大队。
南宫仕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敌人,终于盼来了。
他马上命令霍阴阳:“老霍,埋雷。”
霍阴阳立刻带了一阵战士,匆匆奔赴铺满白雪的山路上,布置阻击阵地。
埋雷,在这样的天气里,实在太容易了。根本就用不着刨坑,就把地雷往路上一放,堆上一些积雪,就成了。
战士们在路上,埋设了地雷、铁蒺藜、烟爆弹
他们干起这些活来,轻车熟路,手脚麻利,片刻便完成了,然后撤回山坡上。
很快,飘飘扬扬的雪花,把他们的痕迹,渐渐掩盖起来
敌人来了。
三路纵队,沿着曲折的山路,顶风冒雪开过来。日本鬼子的钢盔上,都蒙了一层洁白的雪花。一面太阳旗,在茫茫白雪里无力地垂落着。
山上,几个八路军的指挥员,都举着望远镜在张望。
南宫仕伏在一处石砬子后面,望远镜的光圈沿着敌人的队形移动,他发现敌人至少出动了五六百人的队伍,前头拐过山脚,都快进入埋伏圈了,后尾,仍然还看不到头。
敌人队伍中,有四人抬的马克沁重机枪,有骡子拉着的山炮。光骑马的军官,就有十来个。
敌人下的本钱不小啊。
他放下望远镜,对旁边的姜水生说:“这一仗,还得赶鸭子啊。”
姜水生默默地点了点头。
赶鸭子,就是击溃战。
每个指挥员,都盼望着能打“歼灭战”,俗话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但是,歼灭战得有兵力、火力上的绝对优势,还得有地形、指挥上的得当。
眼下,敌人出动的兵力、火力多于我军。
战斗的设想,只能把目标定为“击溃战”了。
山路两侧的山头上,埋伏着的战士们,一个个卧在雪里,一动不动,白茫茫的雪花飘在头上身上,很快便把他们变成一片白色,与雪地融为一体。
雪,成了最好的伪装。
敌人的先头部队,进入了这片狭窄的山路。
也许,他们意识到了这段路的危险,队伍停下来,几个骑马的军官,凑在一起研究了一阵,然后派出十来个兵,向两侧山坡上搜索。
几个端着枪的士兵,向着焦顺一中队埋伏的坡上走来。
山坡,被积雪覆盖,有些兵走着走着,便跌一跤,引起一阵咒骂。有的士兵,走几步,便向坡上胡乱开枪。
“叭,叭,”子弹打在岩石上,凿下几片石块。
焦顺和战士们,躲在山坡顶端的石砬后,沟壑里,一动不动。敌人射出的子弹,有时候就打在身边,溅起的石屑,飞迸在身上。
没有人稍微移动一下。
焦顺暗暗担心。
若是敌人走到跟前,那就只能提前发动进攻了。
越走越近,前面的士兵,几乎就要踩着埋伏着的战士脑袋了。
战士们埋着头,一动不动,似乎他们就是山上的石头。
满身的雪花,与岩石一样的白。
一阵寒风吹来,白雪乱飘,越往上走,风越冷硬,那几个士兵,终于停下脚步,骂骂咧咧着,转身往山下走了。
焦顺松了一口气。
他埋在雪里的手,已经冻僵了,稍微活动了一下。
敌人的队伍,又开始顺着山路前进了。大队人马,在铺满白雪的狭窄山路上,拥拥挤挤。
“啾——”
一声怪响,一串“钻天猴”炮仗,尖叫着飞向天空。
这是南宫仕发出的“开始”的命令。
执行命令的第一枪,要由焦顺来打。
焦顺抬起头来,把两条胳膊抖了几抖,活动活动冻得僵硬的手指,把狙击枪上的雪给抖落下去。
他瞄准了一个骑在马上的军官,扣动了扳机。
枪机既冷又滑,差点脱手。
“叭——”
一声清脆的枪响,那个军官大叫一声,仰面一翻,从马上栽下来。
第350章 小炮打大炮()
“叭叭叭,怦怦怦——”
随着焦顺那一声枪响,激烈的枪声,在山路两侧的陡坡上,骤然暴起。
敌人的大队人马,憋在这个狭窄的山路上,顿时大乱。
无处隐蔽,无处躲闪,被山上射下来的火力,象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扫倒。
一声声惨叫,死尸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鲜血,把白雪染得通红。
“哗”的一下,敌兵队伍,四散奔逃,队伍前面的,往前跑,后面的,往后退。
“轰——轰——”
往前跑的人马,踏中了霍阴阳埋下的地雷,爆炸声中,倒下好几个,还有好些人脚上扎了竹签、铁蒺藜,拐着脚乱跑乱跳。
队形大乱。
“叭叭叭,”山上的八路军战士抓住敌人混乱的时机,狠狠开枪射击,枪弹横飞,寒冷的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呛人的火药味儿。
最初的混乱之后,敌人很快苏醒过来,迅速从这段狭窄的山路上撤退。
但是,路窄,人乱,撤退哪有那么容易?
一颗颗手榴弹,象恐怖的火鸟,从天而隆。
“轰——轰——轰——”
手榴弹丢在拥挤的山路上,造成的后果,是灾难性的。
浓烟烈火里,爆炸声和惨叫声掺杂在一起,一个又一个黄色军装的身影,扑倒在路面上,再也爬不起来。
一条狭窄的山路,成了敌人的“死亡”之路。
古代兵书上讲,天时不如地利,地形上的优势,在作战中是巨大而致命的,八路军埋伏在陡峭的山坡上,居高临下往下打枪,扔手榴弹,这种打击效果,猛列无比,几乎闭着眼睛就能射杀敌人。
顶着浓烟,冒着弹雨,没被打中的敌人,拼着性命,从狭窄的山路,退出回来。
他们的指挥官,开始组织反击。
大群的敌人,从山路上散开,朝两侧的山坡上进攻。
几百兵力,乱糟糟地开着枪,象蚂蚁般往山坡上爬,枪声,逐渐越来越激烈,两方面都在拼命射击,“叭叭叭,怦怦怦,哒哒哒——”
各种各样的枪声,在纵向两三里长的路面上,一起响起来,简直分不清个数。
两个县大队的战士,从两侧山坡上,趴在冰冷的雪窝里,朝着仰头进攻的敌人,狠狠射击、投弹,两面白雪覆盖的山坡,都被枪弹打得尘烟滚滚,黑土白雪搅起来,再加上红色的鲜血,一片零乱而肮脏。
敌人的山炮,就在路上架起来,朝着山坡上轰击。
“轰——轰——”
炮弹在坡上爆炸了,土石飞散,硝烟飞扬。
伏在石坎后的八路军战士,被炮弹弹片击中,也被飞起的石块击中,鲜血洒在积雪的山岩上。
姜水生大叫道:“二东,开炮——”
八路军那两门缴获的山炮,并没有带来,战士们“打炮技术”还不够,在这样居高临下的战斗中,山炮也不好用。
二东把六零小炮架起来,朝着山下敌人的两门山炮,熟练地略一瞄准,“日——”一发炮弹离了膛。
小炮打大炮,本来远远不是对手,可是,如今两方面离得近,一寸小一寸巧,反而显出了灵活快速的优势。
二东,现在已经是个优秀而熟练的炮手了。
“轰——”小炮炮弹,在山炮的跟前爆炸了。
一片尘烟弥漫,黑色的泥灰和白色的积雪一起扬起,敌人的几个炮手,正在忙着填炮,还没来得及把炮弹发射出去,小炮炮弹已经在身边炸响了。
几个炮兵,被炸得吱哇乱啊,翻身栽倒了一个,其余的,顶着浓烟拔腿就跑。
“轰——”小炮炮弹,又飞过来,在另一处山炮跟前炸响了。
一片浓烟升起。弹片乱飞,山炮被淹没在黑烟里。
“打得好,”姜水生忍不住为二东喝起彩来。
“轰——轰——”二东的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在两门山炮附近,把路上的山炮周围几米方圆,炸得硝烟弥漫,弹片横飞,成为了一片火海。
战斗打得白热化了。
枪弹,炸弹,雨点般地朝着路上倾泻,山路,成了烟路、火路。
敌人仰头往上进攻,地形不利,攻到半山腰上,被头上劈头盖脸的枪弹,给阻住了。
一堆堆进攻的敌军,伏在坡上朝上打枪,却被上面射下来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有几个敌人,刚刚直起腰往上冲,便被子弹射中,惨叫着翻倒在坡上。
山坡上的积雪,被打开了,打散了,打化了。
岭上防守的八路军,是两个县大队的主力,四百多人,兵力稍弱于敌人,但是火力丝毫不弱。
好几挺机关枪,都在“哇哇”地往下喷射着火力。
这样有力的地形,炽烈的火力,敌人仰头往上进攻,其实就是在自找苦吃。
攻到一半,敌军的指挥官,终于明白过味儿了。
这一仗,八路军的兵力,火力,太强大了。
远远颠覆了他们以前的印象。
一直以来,海北县的抗日武装,主要就是石玉辉的县大队,充其量几十人,在强大的日伪军面前,只能打打游击,以麻雀战扰乱敌人,正正经经打起来,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因此,敌人遇到战斗,很自然地“蔑视”八路,他们以为,只要架炮一轰,摆开阵势一打,就能把八路给消灭了,起码,打跑是没问题的。
但是,现实整个翻转了。
眼前这一仗,八路军的力量,完全出乎他们想象。
稠密的子弹,雨点般的手榴弹,不停地倾泻下来,坡上坡下,躺满了穿着黄军装的伪军尸体。
枪声,象是刮起的风暴,响成一片,
黑色的浓烟里,八路军的枪炮声,那么猛烈而恐怖,战斗的风暴,正在把进攻的敌人,一点点的扫除,就象狂风席卷落叶。
敌人明白了,他们这不是在进攻。
这是在送死。
迎着八路军的子弹冲上去送死。
敌人的指挥官,终于发出“撤退”的命令。
但是,撤退,没那么容易,攻到半山腰的敌军,想要撤下了,也得冒着横飞的弹雨,稍不小心,就会被击中摔倒,扑在坡上永远爬不起来。
一片蚂蚁般的敌人,开始往坡下退缩。
猥集在公路上的敌人,没命地往后逃跑。
整个队伍,进攻不成,退又没序,变成了一窝蜂,而且是混乱慌张的一窝蜂。
兵找不见官,官抓不住兵。伪军是没有“各自为战”的能力的,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等于放了羊。
垮了。
第351章 抓了条大鱼()
兵败如山倒。
伪军士兵,一旦失去了建制,指挥便成了一句空话,大家争相逃命的时候,在很短的时间里,便会溃不成军。
这是伪军和八路军最大的区别,
八路军战士,哪怕没了指挥,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一个组,也能沉着冷静,各自为战,因为,他们秉承的基本战术,便是游击战与麻雀战。
伪军不同。
他们只要一点溃败,就会很快酿成全局溃败。
逃,一窝蜂地逃。
南宫仕从坡上站起身来,举起驳壳枪,大喊一声:“冲啊——”
战士们看见大队长发出“冲锋”的命令,立刻从各自的掩体后面冲出来。
“冲啊——”
一声声呐喊,顿时汇成一片,响彻整个山坡。
从沟坎后,从乱石后,冲出无数的身影来,人人端着枪一边射击,一边朝坡下冲锋。
枪声稀落下来,呐喊声此起彼伏。
几百个人,端着枪嗷嗷呐喊冲锋,象老虎一样从山下冲下来,那种气势,是震人心魄的。
对于失去了组织,失去了战斗意志的队伍,这样勇猛冲击的威慑作用,往往比枪弹更可怕。
不断有伪军举着双手投降。
不断有伪军中弹栽倒。
战场形势,陡然转了向,伪军们乱哄哄地撤退逃跑,然而撤退的道路,只有一条,这就形成了前面跑,后面追的局面。
看谁跑得快。
“阵地战”很快变成了“追击战”。
应该说,在拼命逃跑的时候,伪军们的速度并不慢,他们扔掉了装备,扔掉了伤员,一股劲地拿出“赛跑”的劲头,沿着山路使劲往前飞奔。
南宫仕指挥着县大队的战士,紧紧追赶。
但是他心里清楚,想要全歼敌人,是不可能的,尽可量地把敌人击溃、击散,已经达到了作战目的。
这场“公路追逐赛”,充满了戏剧性的场面。
因为路上满积雪,被踩实了踩硬了,分外光滑,拼命奔跑时,免不了要摔跤,而爬起来继续摔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所以,叽里骨碌,连滚带爬,你撞我,我绊你。
有些伪军跌糊涂了,乱跑乱撞,跑反了方向,直接被八路军捉住。
有些伪军跑得累晕了头,直接跌在路上起不来。
骑着马的军官,跑得比别人更快,马蹄有时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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