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黄皮狗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们快替我们报仇吧”
这些百姓的哭诉,让战士们个个义愤填膺。
牛半山是个性如烈火的人,当时便气红了眼,把手一挥,“走,打他个小舅子。”
在老百姓的带领下,牛半山拉着队伍,很快和追赶逃亡百姓的伪军士兵们碰了头。
这股伪军,是看守老百姓“定居点”的守军,因为定居点里的百姓,发生了逃亡,他们正发兵追赶,正好被牛半山赶上了。
伪军出动的兵力,总共二三十人,他们以为,追赶一帮饥饿疲惫的老百姓,那还不手到擒来?谁知道,在一处山沟里,突然与牛半山的这支一百五十多人的生力军迎面相撞
牛半山的三中队,善于猛打猛冲,这回没有摊上进城战斗的任务,本来就憋得慌,一见伪军,登时一阵怒吼,猛冲上去,
“杀啊——”战士们也不开枪了,一个个抡着黑色的陌刀,朝着伪军杀过去。
伪军们吓蒙了。
他们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一百多人,个个瞪圆了眼睛,手里抡着大刀,凶神恶煞般地杀过来,这是天兵天将突然下凡了么?
山坡上,山沟里,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伪军士兵们,吓得拼命飞逃,也没人顾得开枪了,跑得慢的,被八路军追上,一刀结果了性命。跑得晕了头的,掉下山崖,摔死了。
跑得快的,撒开两腿没命地狂奔,后边的八路军战士象是虎撵着山羊一样,紧紧追赶。
群山坡岭间,象是开了赛跑竞技场,场面颇为滑稽。
牛半山忽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干吗?这样追起来没完,岂不是耽误了正事?他赶紧命令部队:“别追了,”
战士们停下脚步,抄起枪来,“乒乒乓乓”乱打一阵,打倒了几个,跑了几个。
“快集合,赶紧去执行接应任务。”
牛半山集合了队伍,匆匆赶往县城的方向。
有几个逃出来的老百姓,却是缠着牛半山,“同志,让我们参加八路军吧,反正也活不下去。”
“不行,你们都快饿晕了,哪里能参军?等我们打完仗,发给你们粮食。”
“同志,我们其实身强力壮,就是让鬼子折磨成这样了。“
牛半山没功夫和他们磨牙,“好吧,跟在队伍后边。”
等牛半山带着队伍,匆匆赶到山神庙下的山包时,正赶上敌人用“肉包子战术”,全力猛攻山头,把姜水生带领的六十余名战士,压缩在山神庙前的阵地里,狂轰滥炸,狠狠攻击。
山头上,烟雾弥漫,枪弹横飞,烈火熊熊。
牛半山铜铃般的大眼睛,一下瞪起来,把蒲扇般的大手一挥:“给我冲,照着鬼子的屁股,狠狠地打。”
“冲啊——”
战士们一声喊,象潮水一样,向敌人冲过去。
第339章 (2) 漫山遍野,处处烽火()
牛半山这一百五十多生力军,突然加入战场,一下子就打乱了敌人的阵脚。
他来的正是时候。
敌人的队伍,摆成了三个梯次,在小炮机枪的掩护下,拼了性命,朝着山神庙前我军的阵地,潮水一般进攻,山坡上,倒下了一堆尸体,但是敌人在督战队的威逼下,死攻不退,山坡上象爬了一大群的蚂蚁。
枪声,爆炸声,响成一个点,小小的山神庙前,已经被浓烟烈火给包围了。
牛半山打仗,象他的性子一样,勇猛如火,当下大吼一声,把全队战士扇面摆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射击。
“叭叭叭,怦怦怦,嘎嘎嘎——”
步枪、机枪,手枪,一百多条枪的吼叫声,同时响起来,山坡下,象是刮起了一阵狂风。
牛半山两只手,各举着一支驳壳枪,晃着门扇似的身板,冲在最前面,两只手枪轮番发射,“哒哒,哒哒哒”就象一挺机关枪。
他手下这些战士,也全象一群小老虎一样,呐喊着,射击着,一阵风似的冲上去。
敌人登时乱了。
他们正在全力进攻山神庙前的八路军,注意力完全在山上。
自己的身后,突然杀出一支劲旅,而且,火力那么猛烈,冲击那么凶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下被杀了个手忙脚乱。
牛半山抄住的,恰好是敌人的后尾,乒乒乓乓一顿狠揍,杀得痛快无比,眼看着敌人被打得鬼哭狼嚎,东躲西藏,根本就来不及摆开阵势迎击。
敌人的队形,乱了。
首先,是敌人的小炮阵地,机枪阵地,被背后的牛半山一冲,登时垮下来,接着,他们的指挥部、督战队、后续梯队,全都乱了阵脚,一片怪叫,稀里哗啦地溃退下去。
正往山头上冲锋的敌人,也傻了眼。
他们本来在拼命朝山神庙前猛攻,却忽然被抄了后路。
后面枪声大作,杀声震天,连指挥所带督战队,全都被打垮,霎时间,战场形势逆转。
这就叫做“背后捅刀”。
牛半山这一刀,捅得正是致命的时候。
敌人傻了,慌了,退了,他们乱纷纷地再也顾不得进攻了,在山坡上乱跑乱窜。
山神庙前阵地里的姜水生,如何肯放过这一机会?
“冲啊——”他将驳壳枪一举。
战士们从硝烟里,从烈火里,端着枪一声呐喊,冲出来。
他们端起枪来,朝着坡上正在慌乱的敌人,一阵狠狠地扫射,一边呐喊,一边冲向前去。
整个山头,喊杀声,枪声,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热焰腾腾,烟火熊熊,枪声呼啸,杀声震天。
敌人队伍大乱。
兵找不着官,官抓不着兵,一个个慌乱地乱跑乱撞,朝山下没命狂奔。
他们下山的速度,比往上攻的速度快了数倍。
有些敌人,绊倒了,跑跌了,从坡上滚落,连枪都滚丢了。
坡上的乱石,被踩溜了,朝坡下乱滚,和逃跑的敌人撞在一起,更增添了混乱。
“叭叭叭,”
姜水生和石玉辉,指挥着队伍向前边追击,边开枪射击,不时有敌人惨叫着摔倒在坡上。
山上乱,山下更乱。
敌人里的核心战斗力,是鬼子,但是经过几番攻击,鬼子兵一直冲在队伍前面,残酷的战斗中,已经折损过半。
其余的绝大部分兵力,全是伪军。
伪军,就有这样一个特点,在战斗中,一点乱,全线乱,并且在逃跑的时候,“一呼百应”,“争先恐后”。
“哗——”黄乎乎的伪军队伍,象惊了的兽群,慌乱地飞跑溃散。
八路军趁乱猛追。
牛半山迈着大步,两手抡枪,跑地队伍最前面,嘴里在怒吼,两条驳壳枪也在怒吼,一串串子弹,噼噼叭叭朝前喷出。
“无常鬼来了——”
这情景,足够骇人。
敌人看见这个头大如斗,身似铁塔,眼如铜铃的大汉,象个黑旋风似的双手打枪,飞步杀过来,吓得“哇呀”乱叫,魂不附体,抱头鼠窜。
全线溃退。
姜水生带着队伍,冲下山来。
他看见,敌人,已经逃散了。
好几百黄色的军装,散在各个山路上、山坡上,没命溃逃,他们已经失去了指挥,失去了抵抗意志,只顾逃命了。
姜水生不禁哈哈一笑。
牛半山这个猛张飞,打仗就是这样,一股作气,劈头盖脸,重重一拳打出,往往让敌人难以招架。
其实,此时,敌人的兵力,若是合起来,仍然胜过八路军近一倍。
但是,兵,最怕失去信心,没有了魂的队伍,慌乱中的队伍,是没有战斗力的。
这叫做“兵败如山倒”。
姜水生把手一挥:“追,分散追击。”
八路军战士,也散在了山野里,大家发挥了“各自为战”的特点和优势,分成数路,不需指挥,不需支援,分头追击,分头作战。
这是八路军在艰苦环境中,练出来的技能。
伪军队伍,失去指挥往往立刻垮掉。但是八路军不同,他们长期处在敌后,很多时候需要各自为战,小组作战,同上级指挥员失去联系,失去支援,是家常便饭。
因此人人练出了独自作战的能力。
分散突围,分散游击,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只要确定了集合点,那么,把他们撒出去,随便作战,是跑是打,都没问题,最后一集合,几乎一个不少。
这一“分散追击”,立刻显出了八路军的优势。
“杀啊——”
“缴枪不杀——”
不停有敌人举着手缴枪,不断有敌人惨叫着倒下。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逃跑的敌人,到处都是追击的八路军。
处处烽火。
姜水生和石玉辉,并肩跑在一起,也不用指挥队伍了,他们俩痛痛快快地挥着手枪,一边追击,一边捉俘虏。
“老石,快,那里是敌人的指挥官,咱们俩快追。”
石玉辉是个山里通,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和姜水生一起,朝前面一拨猥集在一起的敌人,紧紧追赶,那伙敌人,在鬼子兵的护卫下,拼命飞逃。
“叭叭,”“怦怦,”
枪声,在山野里凌乱地响着。
敌人逃跑起来,速度也是奇快,姜水生和石玉辉一直追着敌人,到了县城附近。
他们没有追上那伙鬼子护卫下的指挥官。
不能再追了。
前面是县城。
姜水生发出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第340章 胜利()
这一仗,大获全胜。
突然袭击,两面夹攻,八路军凭着顽强的战斗意志,灵活突然的战术,把三四百敌人打得亡命奔逃。
这种以少胜多的战例,在我军的抗战史上,比比皆是。
姜水生和石玉辉,及时收拢兵力,开始撤退。
敌人逃进县城,不能再追了。
战士们背着缴获的枪支弹药,向后撤退,他们一路捡拾起丢落在山野里的武器,乐呵呵地收兵,这一阵摧枯拉朽般的追击,痛快无比,人人脸上洋溢着笑意。
石玉辉对姜水生感慨地说:“很久没打这样痛快的胜仗了,这一仗,把敌人算是打蒙了不知道南宫大队长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们那边有狡猾的老阴阳,有焦神枪,还有大队长亲自带队,没问题。”
最为兴奋的,是海北县大队的战士们。
以前,他们兵力少,武器差,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总是处于被围捕,被追击的下风。
现在,一鼓作气把敌人打回城里,痛快淋漓。大家对“猛金刚”似的牛半山,赞不绝口:
“牛中队长简直就象巨灵神下凡,一声吼,就把敌人吓晕了。”
“牛中队长两手打枪,真象个双枪巨无霸”
大家嘻嘻哈哈,回到那座山神庙脚下的山包。
山坡上,还冒着阵阵浓烟,枯草燃烧后的黑色坡坎,发着浓烈的焦糊味儿,横七竖八的敌人尸体,还躺倒在坡上坡下。
大家忙着打扫战场。
姜水生对石玉辉说:“石大队长,南宫仕大队长命令,把战斗里缴获的枪支,全都留给你们。”
“太好了。”
海北县的战士们,包括石玉辉在内,全都喜出望外。
他们的武器装备,比蓝海县差远了,有些战士身上,只有一把大刀。
这一仗,他们立刻“富裕”起来。
山神庙前,被手榴弹与炮弹,炸得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忽然有战士朝姜水生跑过来,“参谋长,庙里有可疑人。”
“嗯?”
姜水生愣了一下。
打了半天仗,大家谁也没有注意这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
甚至,直到仗打完了,也没有到庙里去看一下。
因为,这座山上的荒山孤庙,墙都塌了,被枯黄的野草快淹没了,寒冬腊月,有谁会呆在庙里?
姜水生随着战士,跑进庙里。
跨过残破的倒塌的院墙,趟过野草乱石,他们来到小庙唯一的正殿里。
屋内,果然有两个人。
这俩人,一老一少,老的约有六七十岁,穿着件磨光了毛的破羊皮袄,满面皱纹,一脸土色。小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
这大孩子脸色黝黑,神情紧张,手里拿着一把粪叉子,盯着走进屋来的八路军战士们。
“别怕,”姜水生说道:“老乡,我们是八路军,不会伤害你们。”
“哦,哦,八路军”老汉浑浊的老眼里,闪出兴奋的光彩。
“你们怎么呆在这里?”
那大孩子说:“从人圈里跑出来的,你们真是传说里打鬼子的八路军吗?”
“对啊,刚才外面打仗,就是我们跟鬼子打仗真危险,幸亏你们没被炸弹炸着。”
这一老一小都是破衣褴衫,面黄肌瘦,这是明显的营养不良,挨饿受冻的情状。
石玉辉安慰他们说:“我们马上就把人圈给砸了,让老百姓都回家去,你们也很快可以回家了。”
“真的吗?”那个少年扔掉粪叉子,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真的,八路军大部队过来了,我们就要跟鬼子算帐。”
“打人圈?太好了,我带你们去,”那个少年欢呼雀跃,高兴地跳起来,“里面的乡亲们,都盼着回家呢。”
“呵呵,”姜水生看着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袁小胜,这是我师父。”
“师父?”
“对呀,我师父是木匠,我也是木匠。”
原来,这不是一对祖孙俩,而是师徒俩。
聊了几句,姜水生知道,袁小胜从小没了爹娘,跟着师父学木匠,师父也是个孤老头,这师徒俩其实也和祖孙俩差不多。他们被敌人赶到“人圈”里。
人圈里面,木匠手艺没有用武之地,爷儿俩个既没有地种,又没有其他谋生之道,当真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要不是乡亲们周济,早就饿死了。
但是,长此下去,必然还是饿死。
因此,袁小胜悄悄带着师父,在围墙上悄悄打开一个通道,趁着看守的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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