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现这道狭窄的山梁,停下了观察了一下,大概在研究对策,然后,拉开距离,踏上这道二尺宽的山梁。
他们很狡猾,距离拉得很开,就算此时有人攻击山梁上的人,也只能最多打中一个两个。
然而,没有枪声,山梁附近一片安静。
敌人一个接着一个,越过山梁。
他们的动作,也个个敏捷,象是一串夜行的猴子,从窄窄的山梁上一跃而过。
过了山梁的敌人,发现坡上有一个破旧的碉堡。
他们朝着碉堡摸过去,往里打了几枪,碉堡里毫无动静。钻进去一看,里面空无一人。
一个空碉堡。
敌人开始在碉堡周围集合起来,一番简短部署之后,开始继续向前进攻。
山梁上,敌人还在一个接一个地越过来,因为道路实在太窄,只能一个个地过。
好在敌人的动作快,一会功夫,便有几十个敌人,越过山梁。
就在这时候,一阵爆豆般的枪声,突然响起来。
冲在前面的敌人,一下被突然飞过来的枪弹,给打蒙了,嚎叫着纷纷卧倒在地,拿枪还击。
“叭叭叭,怦怦怦——”
枪声骤然激烈,比刚才县大队那一个班的阻击力量,强大了数倍。一阵飞蝗般的子弹,朝着北特警噼噼叭叭地飞过去。
原来,这是管波安排的埋伏兵力。打响了。
这一阵排子枪,猛烈而突然,一下把进攻的敌人打得压缩回去。
敌人正在拉开距离追击,并没做好“阵地攻坚”的准备,陡然遇到强大的火力阻击,登时支持不住,嗷嗷叫喊着,退下去。
一下退回到那个碉堡附近。
第324章 野狼谷的夜()
一通猛烈的火力急袭,把进攻的北特警,压缩回碉堡附近。
这一阵火力,又猛又急,几十条枪,一起开火,子弹似一阵稠密的冰雹,向北特警的头上砸去。
北特警的队伍,已经越过狭窄山梁的几十个人,拉长一条长线进攻追击,自然挡不住这样突然而凶猛的火力,惨叫着,败退回碉堡跟前那片稍平坦些的空地旁。
这是管波早就设计好的伏击战术。
民兵们,在鲁大壮的率领下,在这片乱石横生的阵地里,设下了火力网,等县大队牵着鬼子队伍,越过山梁的时候,他们立刻打出了第一拨排子枪。
县大队的战士,也立刻返身加入了射击。
“叭叭叭,怦怦怦——”
大家狠狠射击着。
北特警被打退了,他们被压回碉堡附近,有人试图往碉堡里面钻,却不响踏响了地雷。
“轰——”爆炸声中,夹杂着惨叫。
但是,北特警毕竟战斗力强悍,最初的混乱之后,立刻组织起反击。
他们重整队伍,开始朝前面进攻,在指挥官的组织下,排开队伍,一边射击,一边低姿跃进。
“叭叭叭,”北特警的火力,开始展开了。
正当北特警试图往前推进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闷响。
“轰隆隆——”
黑暗中,火光一闪,好似一道光彩夺目的红色火龙,喷溅飞涌,空气中一股灼热的气流,突然间席卷而至。
一片闪着红光的铁砂,朝着北特警的队伍扫过来。
这是“抬杆炮”。
炮筒里塞满铁砂、铁钉,用黑火药催动,点燃药捻,发射出来时,铁砂呈散射状喷出。射程既不远,射击又不准,但是,这种“散射”状打击,对于近距离内面状进攻的敌人,却是最为有效。
一片通红通红的铁砂,猛地喷射到正猫腰进攻的北特警身上。
登时一片惨叫。
铁砂打到身上,力道不强,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嵌入肉里,也是皮破肉烂,立被灼伤,疼痛异常。
至于被打中眼睛,或是击中要害,就是性命之虞了。
就象是一把巨大的钢铁扫帚,猛地把进攻的北特警给扫了一下。
“轰隆隆——”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抬杆炮又响了。
火光骤然冒起,又一片红通通的铁砂,怪叫着喷射出来。
北特警再也坚持不住了。
再强悍的战斗力,在这样要命的铁流喷射面前,意志也顿时丧失,在连声惨叫中,北特警垮下来,没命地往后撤退。
但是,撤退却是有难度的。
后面的山梁,只有两尺宽,一大半的队伍,还在山梁那面,没有过来,山梁上还有人在往这边跑。
一下混乱起来。
敌人慑于抬杆炮的威力,争相顺着山梁撤退,一下把狭窄的山梁挤乱了,有人跑上去,脚下一滑,掉入深谷。有人被旁人一撞,两人一起掉下去。
这时,埋伏着的民兵与县大队,甩出了一阵手榴弹。
“轰轰轰轰——”
手榴弹接连爆炸,碉堡附近,火光冲天,弹片横飞,硝烟四散,惨叫声声
凶悍的北特警,终于被打晕了。
山梁这边的队伍,过不去,山梁那边的队伍,撑不住爆炸的打击,乱纷纷地后撤,不断有人惨叫着,顺着山梁跌落下去。
其实,这些北特警们不知道,这种“抬杆炮”,每回只能发射一次。
发射的过程,颇为复杂,需要先装药,捣实,安捻一系列程序。打出去以后,想再次发射,至少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这处伏击阵地,一共只有两门抬杆炮,已经全发射完了。
但是,北特警们哪里知道这些啊?
他们连滚带爬,伤痕累累,再也没有勇气坚持下去了。一个跟着一个,逃过狭窄的山梁,没命地往后撤退。
大队人马,终于在野狼谷的夜色里,吃到了苦头。
这时,县大队和民兵们,在管波的指挥下,开始追击了。
“叭,叭叭,”
漫山遍野,枪声响起来。
战士和民兵们,采取的是“分散追击”的方式,大家从四面八方,各个山头,各个方向,东一枪,西一枪,瞅冷子就打。
夜幕下的野狼谷,似乎处处都是八路军。
北特警不再反击,没命地奔逃
但是管波不敢追得太猛,毕竟,一个班的兵力,太过单薄,而几十名民兵,又没有足够的战斗经验。
就这样,管波和战士们,一直用枪声“欢送”着敌人,追出野狼谷外
管波停下脚步。他提着手枪,向前张望。
敌人,逃远了。
身后的战士们,民兵们,也都停下来,鲁大壮跑到管波面前,“政委,还追吗?”
“等一等。”
再往前追,就没有野狼谷里那样有利的地形了。
忽然一片火光,在前面升腾起来。
啊,那是后水峪村。
敌人把村子给点着了。
鲁大壮一下瞪大了眼睛,怒骂起来:“狗日的鬼子,他们在烧房子,政委”
管波也看到了,可恶的北特警,在野狼谷里吃了亏,把怒火民泄到了村里的民房上。
后水峪,已经被烧过一回了,那回宫崎领着大队人马,也是在野狼谷里吃了亏,然后就把后水峪点着了。
这回又是这样。敌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管波一挥手枪,“走,”
眼看着敌人烧房,不管是不行的,冬天里,严寒天气,没有房屋,老百姓会冻死的。
虽然,前面可能会有北特警的人马,但是没有别的办法。
管波命令县大队的战士们冲在前面,鲁大壮带着民兵跟在后面,如果遇到北特警,便立刻变成梯次撤退。
然而大家一直跑到村子跟前,并没遇到敌人。
他们点着了房子,然后就逃掉了。
战士和民兵们,迅速投入了救火。
冬天风干特燥,火势一起,立刻蔓延,整个村庄里,充斥着灼热的气浪,几乎不能站人,但是大家为了抢救自己的家园,都奋不顾身地投进火场里。
提水、扑火、扬沙大家对于救火有了经验,不用吩咐,自动分成几队,流动作业,冒着腾烟火,忍着呛人的浓烟,在火场里穿梭进出。
好在前些日子的积雪,尚未融化,用铁锹铲起来,便可就地利用。
火光中,战士们和民兵们,身影穿梭
大家一边救火,一边怒骂。
每个人心里,都充满着对日本鬼子的愤恨。
鲁大壮的脸,在火场里被熏黑了,满面流汗,一边拿着铁锹扬沙灭火,一边骂道:“狗日的鬼子,若是县大队在这儿,哪里还容你们逞凶。”
是啊,这句话,把大家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县大队,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第325章 骨肉相逢()
后水峪的老乡们,大多隐蔽在鹰鹞洞里。
鹰鹞洞,已经被县大队彻底改建过了。
洞里新开辟了支洞、侧洞、暗洞,形成了一整套的攻防体系,把原来那个毛机灵和包小乐发现的暗洞,改造伪装,建成了撤退秘道。
而且,洞里用炸药炸出好多空位,开辟成各个“房间”样的洞厅,用于住宿、储藏、屯兵。安置了好多生活设施。
整个鹰鹞洞,变得能住,能打,能藏,能撤,逐步建成了象模象样的战斗堡垒。
老乡们藏在洞里,由田翠娥等人负责指挥照顾。
董二愣背回来的那个女伤员,被秋霜等人,安置在一个干净的洞厅里。
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头上负伤,昏迷不醒,田翠娥和几个村里妇救会的姐妹,把她伤口洗净,上药,包扎。
擦净了头上的污血,一张秀丽的脸庞,显露出来。
“秋雪,”翠娥吃惊地叫起来,“呀,原来是秋雪。”
秋雪?
旁边的秋霜却是大吃一惊。
她听何碧瑶说过,她认识秋雪,而秋雪是自己的姐姐呀!
难道,就是面前这个受了伤的女孩子?
秋霜伏下身去,仔细打量。
鹅蛋形的脸蛋,笔直的鼻子,小巧的嘴唇这张美丽的面容,看上去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秋霜的心里咚咚跳起来,她长得和自己多象啊。
这时候,秋雪慢慢睁开了眼睛。
翠娥拿了一个水葫芦,凑近秋雪的口边,“秋雪,你醒了,来,先喝口水”
秋雪的眼睛,看了一眼翠娥,然后把目光凝视在秋霜的脸上。
她也惊呆了。
面前这个姑娘
一股由内而外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是奇怪而熨贴的,仿佛,有种天生的亲切,滋生在心里,这是谁?这是谁?
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她。
同时,又可以肯定,自己同她是如此的熟悉。
这
两个人的目光,结成了一条线,脸上吃惊而喜悦的表情,一模一样。
旁边的翠娥,也愣了。
她瞅瞅秋霜,又瞅瞅秋雪,忽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叫道:“呀你们,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呀,你们是亲姐妹吗,这是怎么回事?”
秋雪忽地坐起身来,一把拉住秋霜的手,“你你叫什么名字?”
“姐”秋霜再也不怀疑了,她眼里陡然涌出了泪水,“我是秋霜啊。”
“秋霜——”
秋雪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
抓着秋霜胳膊的两只手,颤抖起来,眼里的泪,登时流下来。
姐妹俩抱在一起,嚎淘大哭。
姐姐的眼泪,滴在妹妹的胸前,妹妹的眼泪,沾湿了姐姐的后背。
在这个暗幽幽的山洞里,外面响着噼噼叭叭地枪声,战火硝烟,随时都会烧到眼前,姐妹俩,奇迹般地相见了。
十五年的悲痛,十五年的离别。
多少痛苦、思念,都含在尽情宣泄的泪水里。
旁边和翠娥等人,都看呆了,她们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痛哭了一阵,姐妹俩擦干了眼泪,又互相望着对方的脸,秋雪问道:“秋霜,这是怎么回事?你”
“姐,我被咱们的叔叔,给卖到荷花寨了”
秋霜把遇到解峰,获悉自己身世的事情,讲了一遍。
“叔叔,”秋雪的眼睛闪出仇恨的光来,咬牙切齿地说:“这个贼心烂肺的人,咱们爸妈活着的时候,就没少受他的气,爸妈没了,他把我卖到妓馆里,要不是遇到南宫大队长,我早就没命了。”
“嗯,现在他当了汉奸。”
“我明白了,秋霜,你三四岁的时候,忽然丢了,爸妈和我,三里五村都找遍了,也没找见下落,妈妈当时哭了三天三夜大家都以为,你被山时原狼叼直闻,或是叫人贩子拐走了,原来原来是叔叔把你给偷卖了,他就是人贩子。”
“嗯,下次遇到他,我绝不会饶了他”
姐妹俩的体己话,说起来象长流的蓝玉河水,没完没了。
旁边的翠娥等人,也不禁为这姐妹俩的遭遇身世,而感慨唏嘘。
忽然秋雪一拍脑袋,“哎哟,光顾着和你说话,差点把正事人忘了。”她扭头瞅瞅翠娥,不好意思地笑道:“翠娥姐,你看我我是来送情报,快要走到后水峪的时候,跟敌人遭遇了,恰好遇到董二愣政委呢?我有情报给他。”
“政委带着队伍,在外面打仗呢。”
这时,野狼谷里的枪声,还在沉闷地响着。
秋雪侧耳听了听,外面的枪声,忽远忽近,此起彼落,可以想见,战斗一定还很激烈。
秋霜说:“姐,我也是来送情报的,我见过政委了。”
“嗯,秋霜,很好,咱们姐俩都能参加抗日,没有象叔叔一样,辱没祖宗,总算对得起九泉下的父母了”
说到这里,姐妹俩的眼睛,又涌上了眼眶
天明的时候,老乡们回到了后水峪。
虽然经过县大队和民兵的抢救,很多房屋,还是被敌人纵火烧得一片狼藉。
村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难闻味道。
乡亲们一片骂声,把鬼子汉奸的祖宗十八代,都给诅咒遍了。
大家忙着整理被野兽糟蹋过的家园,清理垃圾,修缮房屋,村里一片忙碌。
秋霜和秋雪两姐妹,都来到翠娥的家里。
管波看着姐妹俩,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摇头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