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息个屁,”贾虎瞪起了眼睛,“让我坐到坡下边去睡觉?你可真想得出来。”
每个突击队员,都往身上尽量多挂手榴弹,把刺刀上在枪筒上。
“老贾,别争了。我熟悉老焦的神枪,知道他往哪儿打。”姜水生不容贾虎再分辩,把驳壳枪一挥,“突击队,跟我上。”
十几条猛虎,嗖嗖的向坡上窜去。
焦神枪的“神枪队”开始射击了。
他们射出的子弹,零零落落,在整个战场暴雨般的枪弹声中,毫不起眼,但是却立刻取得了神奇的效果。
躲在憋姑寺围墙后面的机枪,哑火了。当作机枪阵地的墙头,子弹“噗噗”乱迸,射手被打死两个,再也不敢露头了。
其它几处敌军扼守的阵地,枪声变得稀疏了,只要有敌人射击,立刻便招来精确的“神枪”还击,接二连三,好几个敌人惨叫着歪倒伤亡。
趁着敌人火力这眨眼间的蓑减,突击队员象一群勇猛的丛林虎,迅速突进到憋姑寺外面的一道石坎下。
“准备手榴弹。”姜水生命令。
这时候,寺里的敌人,已经发觉了突击队,一种末日将至的感觉,让敌人陷于疯狂,枪弹,又象暴雨般地向下倾泻。
姜水生一声令下,十几颗手榴弹,飞向空中。
由下往上扔手榴弹,效果不佳,有的手榴弹在寺门外爆炸了,有的又滚落下来,还有的,在空中就爆炸了,就听“轰隆隆——”一连串爆炸响声,弹片横飞,硝烟四散,泥土砂石,掀起一阵冲天黑雾。
“跟我上,”姜水生提着枪高喊。
十几条黑影,迎着爆炸的浓烟,冲上前去。
“嘎嘎嘎,”敌人的机枪,没被炸掉,又复活了,火舌,从围墙后喷吐出来。
坡下,焦神枪等人的“神枪队”,与敌人展开对射,狠狠封锁机枪阵地,双方打出的子弹,在空中穿梭碰撞,一溜溜弹道划破空气,发出难听的“啾啾”破空声。
两个冲在前面的突击队战士,被敌人的枪弹射中,叽里骨碌地滚下坡来。
子弹,打在冲锋的道路上,形成一道火网。
冲锋,又被阻住了。
姜水生圆睁两眼,紧紧盯着这座破败的小寺庙,他知道,敌人在困兽犹斗,他们武器先进,弹药充足,兵力雄厚,在面临被歼灭的危险时,必然拼命反抗。
憋姑寺,眼看成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姜水生心急火燎,此时,若是有一门小炮,多好啊,只消轰上两炮,便能把寺里的敌人给“抠”出来。可惜县大队的装备,比自己这些游击队员还差,连挺机关枪也没有。
霍阴阳凑了上来,“班长,用火,用火攻。”
一句话提醒了姜水生,是啊,寺庙早已经破败,处处长满了蓑草,围墙内外,枯草野树,都可以引火。
很好,那就用火攻。
霍阴阳把自己的狼牙棒,用破衣服、干草绑起来,用火柴点着了,一片火光燃起来。他大叫道:“丁蛮牛。”
丁蛮牛一言不发,接过“狼牙火棒”,将身一挺,猛地甩了出去。
黑乎乎的狼牙棒,象个臃肿而奇怪的“火龙”,忽忽悠悠地飞过天空,划过一道弧线,直朝寺里飞去。
与此同时,在“神枪队”的掩护下,好几个突击队员,甩出了第二批手榴弹。
硝烟弥漫的空中,象飞过一群黑鸦。
“轰——轰——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一片火光闪过,茅草着起来了。
那支冒着火的狼牙棒,落在一片乱草树棵子里。
山上,空旷干躁,而且风大,最适宜放火,一点火星,往往引发燎原,草棵子里的火,很快蔓延开来,烧着了墙外的野草,又引燃了墙里的树丛。
寺里,一阵怪叫,好几个士兵,在烈火浓烟里,用树枝扑打火苗,“神枪队”发威了,“叭叭叭”几声枪响,露头的士兵,惨叫着摔倒在火焰黑烟里。
“冲啊,”姜水生抓住机会,振臂高呼。
突击队从隐蔽的土坎下冲出来,又一次冲上前去。
“冲啊,”老贾指挥着后续部队,脚跟脚地冲上来。
“冲啊,”从公路上,又增援过来人马,公路上的战斗,在分区部队的勇猛冲击下,风卷残云,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岳涛及时派出人马,支援憋姑寺的战斗。山上山下,漫山遍野,都是呐喊声,冲锋声,枪弹声,爆炸声。
憋姑寺里的敌人,陷入了绝境。
令人胆寒的喊杀声,形成了摧枯拉朽的力量。
一片冲锋的人潮,淹没了憋姑寺。
突击队的勇士们,冲到寺跟前,又一排手榴弹,甩入寺里。
“轰轰轰——”爆炸声把小小的寺庙,炸得墙倒屋塌,摇摇欲坠,浓烟烈火,把寺庙整个给包围了。
“缴枪不杀——”
一根树枝,挑着件白色的衬衫,跑出寺来。敌人投降了。
一群群被烟火熏得象糊家雀似的敌人士兵,高举着双手,从寺庙里仓皇涌出来,咳嗽着,哀嚎着,跌跌撞撞。
战场上,枪声稀落了,山坡上,公路上,野地里,处处是“缴枪不杀”的声音,战士们在追歼逃敌,搜寻敌人指挥官,在浓烟烈火里,在山沟石缝里,处处是喝斥声、怒骂声。
俘虏真多啊,一排排一列列,被枪口逼着,走下山岭,到公路上集中。
一堆堆的马四环步枪,一箱箱的子弹,被喜气洋洋的战士们抱到山下。好多人围在公路上,观看那挺马克沁重机枪。
几里地的天空,都被硝烟笼罩了。空气里充满了呛人的炽热。
第31章 匪患()
前面闪过一片五彩亮光,变幻莫测,象彩虹,又象星光,点点烁烁,美丽得就象仙山琼阁。
忽然眼前一暗,就象一片墨水泼洒了,把所有景物尽皆染成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没有道路,没有光亮。
忽然刮起了风,霎时间,狂风呼啸,地动山摇,一阵恐惧的吼叫声,既象狼嗥,又象虎吼,继而一条又黑又粗的蛇,从半天云里窜出来,那条蛇,却长了个人脑袋,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柳眉杏眼,神态妩媚,忽然从樱桃小口里,吐出一股鲜红的血来
南宫仕猛地摆了一下脑袋,他醒了过来。
原来做了一个梦。
奇怪,自己怎么会梦见陈翠姑了?这个可恶的女人,美女蛇,南宫仕感到从心里腻味,他爬起身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从床上起身下来,慢慢走动。
南宫仕身体强壮,伤口恢复很快,子弹没有伤着骨头,虞老人祖孙俩尽心服侍,他伤口慢慢愈合,很快便能下地行走了。
屋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腊月在和谁聊天?
他扶着墙壁,走出屋子,呀,原来是霍阴阳,坐在高大的核桃树下,正摇头晃脑地跟腊月白话。这个霍阴阳,不论遇见谁,嘴里永远是云山雾罩,吹起牛来没边没沿。
“霍阴阳。”
“嘻嘻,队长,你醒了啊,我正跟腊月学说憋姑山打败治安军的事呢,嘿,那一仗,可真痛快,伪军一个整营,一个没跑,全叫咱们给收拾了,全部歼灭”
“真的吗?”南宫仕一阵欢喜。
霍阴阳将憋姑山战斗的情形,跟南宫仕又白话了一通,他就象是说书先生一样,连比带划,声情并茂,把那场战斗的激烈场面,足尺加三,说得热热闹闹。
南宫仕和虞腊月两个人听得津津有味。
“缴获的那挺机关枪,”南宫仕问道:“分给谁了?”
“给县大队一中队了。嘻嘻,队长,你是不是眼馋了?其实咱们队里好多人都眼馋,咱们去和岳队长要吧。”
“我不要,咱们将来一定会有机关枪的。”
“那倒是。”
霍阴阳还带来一个消息:千户镇上,伪新民会组织的“天地仁武会”,要举办一场比武大会,说是“以武会友,广纳贤士。”据说,邀请了好多高手参加,有日本大力士,有中国功夫高手,还有泰拳高手。镇里镇外,都贴出了“招贤榜”。
“让他们闹去吧。”南宫仕不感兴趣。
腊月眨眨大眼睛,“还有外国高手?很厉害吗?”
“嗯那肯定是啊,腊月,你不去跟他们较量较量?”
“我才不去呢。”
南宫仕的心里,却是翻起了波澜,游击队的战士们,在和全分区一起,浴血奋战,疆场厮杀,而自己这个队长,却躲在山清水秀的核桃峪,轻轻闲闲地休息。
他多想和全队一起去拼杀啊。
过了几天轻松的养伤生活,每天除了学武习武,便无所事事,现在听霍阴阳讲部队生活,那热火朝天的战斗,攻城掠地的豪情,都让他心痒难熬。
“队长,你赶紧把伤养好了,回部队吧,现在咱们队里,鸟枪换炮,装备一新了,五支崭新的马四环步枪,五支三八大盖,剩下的都是汉阳造,打起仗来哗哗的”
告别了核桃峪,霍阴阳下山赶回草花湾。
他这个人,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半路上,遇到一个背着黑布褡裢的商贩,便凑上去嘻嘻哈哈地聊起天来,两人结伴一路前行。
前面的山路,曲里拐弯,路边群峰突兀,石壁高达丈,小路只有三尺来宽,地势险要,这商贩从腰里拽出一把匕首,吞在袖口里,霍阴阳问道:“怎么了?”
“这段路不太平,爱闹匪患,前些天总有劫道打闷棍的。”
“咳,大白天,哪来的闷棍”霍阴阳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人回头一看,几见十几匹马,正飞驰而来。
骑马的人,都身穿各色便装,但是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枪,霍阴阳吓了一跳,他自己是土匪出身,一眼便看出来,这些人八成便是土匪,在这样崎岖狭窄的山路上,十几骑马,十几把凶霸霸的刀枪,还能有什么好事了?
商贩拔腿就跑,霍阴阳聪明,知道在路上绝不可和马匹赛跑,他朝旁边一看,小路一侧,是陡峭的山壁,但有些缝隙,可以穿行,他毫不犹豫,闪身便爬上一块路边巨石,向山上攀登。
蹄声杂乱,十几匹马,转眼便到了跟前。
霍阴阳攀着岩石,奋力往上爬,正要踏上一处石砬子,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一条粗绳,已经套住自己的脑袋。
他大惊失色,赶紧用手往下拽扯,但绳子迅捷无比,眨眼间便收紧了,往下一拽,霍阴阳“啊”的一声大叫,跌下山崖。
这一摔,把个霍阴阳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好几只手,同时按住了他的身子,七手八脚,便把霍阴阳捆绑起来,他嘴里高叫:“饶命,我是个阴阳先生,饶命呀”没有嚷完,一团破布塞进他的嘴里。
紧接着,就和霍阴阳预料的一样,一块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被人提上马背,横着放在马屁股上,一路颠簸,向前跑去。
肚子贴在马背上,随着马匹奔跑颠簸,是件非常难受的事,寻常不惯骑马的人,骑在马背上还常常被“铲”了屁股,疼痛数日,何况柔软的肚皮,反复被马背骨挤压摩擦?没有多大功夫,霍阴阳胸口欲裂,恶心无比,头晕目眩,只想大口呕吐。
这群狗日的匪徒,要把老子给弄到哪里去?
他们要做什么?绑票么?
蹄声杂沓,一路曲折前行,地势忽高忽低,似乎是一直走入了山里。
过了好大一会,马匹停往,霍阴阳被从马背上揪下来,他早已经瘫软得站不起来,身子象一滩稀泥一样软倒在地,两双手,把他拎着肩膀揪起来,横提竖拽,向前走去。
眼前一暗,难道是进了屋里么?
他的鼻子里嗅到了一股香味儿,是酒肉气息,霍阴阳心里纳闷,这些人不辞辛苦把自己绑来,难得是要请我赴宴么?拿酒肉来犒劳我姓霍的?
第32章 山洞匪巢奇遇()
“嗡嗡嗡,”一阵说话声,嗡声嗡气,有轻微的回声响起。霍阴阳明白了,这地方,八成是个山洞。
坏了,进了匪巢了。
匪与匪,大不一样,遇到牛半山和遇到马蜂五,命运迥然不同,生死之别。
霍阴阳正在猜测,自己脸上的黑布,被拿掉了。
他眨了眨眼,发现这里果然是个山洞,自己正身处一个几丈方圆的大洞厅里,四周黑黝黝的洞壁,点着几只火把,十几个人,穿着各色便衣,有的提着砍刀、扎枪,走动说话,洞里一片嘤嘤嗡嗡之声。人群走动,又象鬼影憧憧。
正前方,摆着一张长条木桌,桌上放着几个粗瓷大碗,盛着猪肉、菜肴、米酒,香气,正是来自那里。
霍阴阳一见,不由得魂飞魄散。
他自然懂这些行当,那张长条木桌,无疑是供桌,土匪在拜祭的时候,供奉祖师神灵,才摆这些祭祀品,那么他们抓自己我的天啊,一定是杀头活祭,把我老霍当成鲜牲。
眼看脖子上凉嗖嗖的,要挨一刀了。
他扭扭脖子,发现那个背着黑布褡裢的商贩,绑在旁边。
霍阴阳眼珠骨碌碌转,仔细打量洞里这些土匪,端详一阵,他失望了,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想攀交情,至少眼下还无从下手。
乱乱哄哄,又有人在供桌上,摆了茶点,点了香烛。接着,又放上一个木头牌位。那牌位一尺多长,做得甚是漂亮,黑底银边,刻着精美的云纹兽纹,但奇怪的是,牌位正中并没写“某某先祖先师之位”之类的话,而是刻了一枝梅花。
那梅花青枝白花,显得漂亮而又诡异。
再也不会错了,眼看,这座洞窟里,便是一场黑道拜祭。自己马上要被当作活牲,杀头祭祖了。
怎么办?
霍阴阳想施展自己的“嘴皮子功夫”,可被破布塞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这门功夫被废了。
“请龙头——”旁边一条大汉,喊了一嗓子。
洞厅里,安静了许多,人们纷纷站在洞壁两旁,列成队列。
从山洞深处,走出几个人来。头前一个黑脸胖子,身穿一件青布大褂,迈着方步,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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