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是剑道高手,自身所用的刀具,自然是上上精选,这一柄白光匕首,性能优良,绝不在南宫仕手里的陌刀之下。
南宫仕暗叫一声“惭愧”,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陡然涌上,他身子一矮,“倏”地转了半圈,反手又是一刀。
一高一矮,两条人影,在院里斗成一团。
南宫仕身形如电,脚尖沾地既走,进退之间,犹如一团轻飘飘的影子。
佐藤身体粗壮,却并不迟笨,两腿稍岔,姿势如同一个巨大的蛤蟆,前后移动,随着南宫仕的进攻,也是忽进忽退,随心所欲。
“当当,”两人手里的匕首相交,发出悦耳的钢铁碰撞声。
南宫仕脑子快,一边挥刀劈杀,一边回忆当初在海滩之时,与郝大鹏演武,破解剑道的情形。
郝大鹏说得一点也不错,眼前这个佐藤,一招一式,精炼沉稳,身形步法,虽然难看,但是极为实用,每一刀使出,与步法拳法,融合得自然紧密,毫无破绽。
比武,有多种比法,象戏台上常见的“招式对练”,那是表演给人看的,只管招式好看,其实完全没用。
而真正性命相搏时,姿势往往难看至极,每一次出手,都是最简单,最实用的方式。
眼下,两人匕首对匕首,夜色里相杀,其实凶险万分,稍有疏漏,便是血溅当场,因此匕首的直刺、斜劈、横挑,全是一招险似一招。
南宫仕连使几招“阴阳刀法”,猴刀,狼刀,虎刀,阴阳转换,偶尔也逼得佐藤手忙脚乱,后退几步,但是,佐藤步法丝毫不乱,白色的匕首前挡后杀,也是舞成一片白光,不但挡住了南宫仕的进攻,而且后劲有余。
“呀——”
佐藤也斗得兴起,大喝一声,匕首上一刀,下一刀,直刺十余刀。
他胳膊抡起来,身形一侧,向前步步紧逼。
南宫仕感觉呼吸有些阻滞,佐藤的“快刀劈刺”就和郝大鹏的绝招“飞脚连环锤”一般,招招紧逼,以巨大的力量为根基,辅以速度,威猛无比,使敌人前后左右,全笼罩在自己的气场之下。
这种斗法,力弱者,往往立露败象,稍欠灵活者,只能血洒当场。
南宫仕步步后退。
论身体的灵活性,他显然强过佐藤,可是论力度,他又显然弱于佐藤。
佐藤这几招直刺,显然是找到了南宫仕的弱点,以己之强,攻敌之弱。
这个家伙,不但武功精强,而且目光头脑敏锐。
南宫仕已经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佐藤眼看胜利在望,嘴里一阵狂叫,“呀——”挥刀猛劈。
南宫仕手里的匕首一边格挡,脚下一抬腿,猛踢佐藤的裤裆。这是一招地趟拳的招式。
在很多擂台上,这种“踢裆”是被严格禁止的。
但是,此时性命相搏,这种招式正是攻敌之所必救,佐藤不敢让南宫仕踢着,若是踢正了卵蛋,那是断子绝孙之虞。
佐藤步法甚灵,侧身躲闪。
南宫仕要的,便是他这一闪。
第243章 打输了()
南宫仕刚刚踢出的腿,倏地便收了回来。
自从修习阴阳九刀,他的身法步法,包括以前学过的地趟拳法,青萍剑法,都有了更深领悟,因此这一腿,使的也是“阳转阴”之策。
一腿踢出,看似凌厉,逼敌必躲,然而靠着自己的灵活与肌肉弹力,猛然回撤。
等佐藤明白过来,南宫仕已经纵身跃起。
南宫仕要撤退了。
他被佐藤逼到墙角,心里明白,今天自己输了。
不可恋战。
因此,南宫仕踢出一腿,立刻纵跃,论灵活与敏捷,他却比佐藤强出甚多,身子尚在空中,腰身猛地扭传,两手已经扒住墙头,向上窜去。
“叭,”佐藤一腿踢出,踹在墙上。
南宫仕已经飞身上墙。
佐藤怒吼一声,扑上一步,挥刀横削,一道白光闪过,精亮的匕首直切南宫仕的脚腕。
但是,此时已经晚了,南宫仕脑子反应快,一步得手,早已经想好下一步,两手一撑房檐,身子纵跃,已经上房。
若是比纵跳、爬墙、上房这些功夫,佐藤差得甚远。
南宫仕一溜烟地顺着房顶跑去。他的心里,升起一股酸酸的沮丧。
自己打输了。
单以武功而论,败在了佐藤的手下。
南宫仕近一个时期以来,从虞农老人那里学习阴阳九刀,武功大进,在战场上得心应手,杀敌时如虎添翼。
与别人拼搏比试,几乎没遇到对手。
可是今天,他实实在在地输掉了。
虽然今天并非比武,而是与敌遭遇,意在脱身,但是这种“输了”的感觉,让南宫仕的心里还是觉得非常懊丧。
但南宫仕是个生性倔强,不肯服输的人,他心里暗道:“佐藤,我一定会打败你。”
四周的夜色,一片宁静,南宫仕从房顶上跑过一排房屋,跳下来,隐入一个小胡同,加快脚步,贴着墙根,向前跑去
让南宫仕觉得新奇的是,自己杀掉了蒋国远,与佐藤打了一架,并没引起什么城里的轰动,也没发现敌人进行戒严搜捕。
第二天,他又去找屈万才。
“老屈,蒋国远死了,敌人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咳,日本人死了一条狗,也没怎么重视,”屈万才说道:“日本人没重视,中国人倒是人人暗地里称快,好多人都说,蒋国远早就该死,昨晚的飞贼,是替天行道。”
南宫仕点了点头,也许日本人以为,昨晚发生的,只是一桩谋财害命案。
“老屈,下一步,你就去争取当上科长。”
屈万才挠了挠头,有些为难。
南宫仕笑道:“请客送礼,如果是为了抗战大局,也不算丢人,对了,听说宋正豪要当县长,你可以去走走他的门路。”
他递给屈万才一叠钞票,“老屈,咱们用钱开路。”
“可是,要还碰上蒋国远这样的白眼狼呢?”
“杀了他。”
“好吧,南宫队长,不愧外面传说你神通广大,果然名不虚传。在敌人窝子里,说杀谁,就杀谁。”
“你拉倒拉倒,你可没看见,我败在佐藤手下,有多狼狈哈哈。”
当下屈万才按照南宫仕的计策,去活动门路。
南宫仕秘密布置城里的地下人员,继续侦察监视。管波也派了霍阴阳、包小乐带着几个战士,秘密入城,协助南宫仕行动。
然而,一直也得不到姜水生的确切消息。
这天晚上,南宫仕坐在孤竹饭馆里,和钱忠厚、霍阴阳等人,研究营救姜水生的事。
霍阴阳说:“我看,应该想个办法,把郎秀,或者陈翠姑,要不就宋正豪反正找个敌人的重要头目,抓起来,逼他们放姜水生,咱们来一个‘阵前换将’。”
“不行,”南宫仕说:“现在敌人还不知道姜水生的真实身份,你这一‘阵前换将’,岂不是不打自招?”
“那我觉得保不住密,如果郎秀到宪兵队遛达一圈,不是马上就能认出‘张大顺’是谁了吗?”
霍阴阳这一说,大家更加忧虑心急。
是啊,郎秀如果见到姜水生,立刻便认出他来了。
包小乐也不同意‘阵前换将’,“老阴阳,你想拿谁去换?郎秀?别做梦了,就算咱们逮着了郎秀,宫崎也绝不会换的,郎秀只是一条狗,死了,他一点不会心痛。除非你能抓住西村。”
他这一说,大家更加丧气。
议来议去,谁也没想出好办法,正在这时候,秋雪从外面跑进来,脸色有些慌张,“大队长,霍队长,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正说着,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叭叭,叭叭”的枪声。
这年月,夜晚听到枪声,并不稀奇,但是这一阵,来得急促激烈,就如同发生了战斗一般。
霍阴阳站起来,侧耳倾听,“这是手枪声,驳壳枪,还有六轮子,不是鬼子兵,象是便衣队。”
“叭叭,叭叭叭,”急促的枪声越来越清晰。
南宫仕等人,都站起身来,跑到屋外。
难道,城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远处,苍茫的夜色里,可以看见有亮光,有隐隐的喧哗声,南宫仕说:“我去看看,”
霍阴阳和包小乐都跟上来。
几个人跑出饭馆,顺着漆黑的街道,迎着枪声的方向,向前跑去。
敌人统治下的夜晚,一般老百姓都会早早关门闭户。现在枪声一响,更是没有人敢出来,胡同里,一片沉寂,远远近近不见人影。
“叭,叭叭,”枪声还在不停地响。
三个人贴着墙根,寻着枪声前进,南宫仕说:“注意,如果发现敌人,随时准备撤退。”
霍阴阳说:“全是手枪声,清脆的驳壳枪,我猜,可能是郎秀的便衣队,奶奶的,最好逮着这个王八蛋,姜水生也多一分安全。”
“是不是姜参谋长逃跑了,敌人在追他?”包小乐说。
南宫仕跑在前面,心里一片疑惑,要是包小乐说的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跑得跌跌撞撞,但速度很快,顺着黑暗的胡同,向这边奔过来。
南宫仕登时兴奋起来。
这人是谁?肯定不是平常的老百姓。
胡同里没有路灯,光线暗淡,看那人奔跑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伤,一步一拐,迎面跑来。
第244章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南宫仕撒开脚步,朝着前面跑过去。
“叭,叭叭,”枪声,不断地传过来,听声音,越来越近。
显然,后面有人在追赶这个逃跑的人。
南宫仕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上前去,那个正在逃跑的人,发现了南宫仕,疑惑地停下脚步,扶着墙喘气。
南宫仕心头一阵兴奋,他多盼望着这人是姜水生啊。
越跑越近,南宫仕失望了。
眼前那个人,夜色下看上去,比姜水生身材略高,颔下有胡子,看年纪最少有三十岁了。
不是姜水生。
但是,无论是谁,也得弄清楚,南宫仕猛冲几步,跑到近前,问道:“你是”
他的话刚说了没有一半,那扶着墙的人突然一挥手腕,一把大刀,朝着南宫仕直刺过来。
这把大刀,通体乌黑,原来一直拎在他的手里,黑暗的夜色里,这人扶墙而立,刀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很难发现。
南宫仕吃了一惊,身子一斜,疾向后闪,尖刀从胸前滑过去,南宫仕手疾眼快,右手一伸,去抓他的手腕子。
南宫仕吃惊的,不光是这人起刀迅捷,招式巧妙,而是这把刀竟然是黑风刀!
怪了。
黑风刀,明明就在自己手里,进城时没带来,放在野狼谷。
难道,黑风刀失窃了?
南宫仕目光锐利,没错,劈向自己的这把黑刀,从尺寸颜色,形制厚薄,甚至它发出的那种隐隐暗光,都与黑风刀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黑风闪过,寒气及身。
南宫仕不敢大意,凝神接战。
那人动作也快,刀尖一刺落空,刀柄稍转,变刺为戳,刀刃横着截向南宫仕的右臂。
这一下变招迅捷灵活,动作精确,显然是武功好手。
南宫仕心里一惊,此人手下功夫厉害,他是什么人?
黑风刀,锋利无比,若是截中手臂,必然在无声无息间,就将手臂斫断。
南宫仕来不及思索,急切里使了个“蛇刀”的回缩式,右臂猛地回收,同时左膝抬起,顶向这人的胯部。这一顶,招式虽然算不上精妙,但眼前这人受了伤,步伐不灵,正是攻敌之弱。
南宫仕这招,立刻奏效。
那人躲闪不灵,腰胯猛地被顶得歪了一歪,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他的脸,随着身子一歪,扭过来,正冲着南宫仕。
南宫仕忽然发现,这张脸,好面熟。
他是谁?
南宫仕脑子里一边思索,手下不停,左臂陡然伸出,抓向这人右肩,同时右臂趁着他身体转动不变,已经切向他的大臂。
转瞬间,南宫仕左手右手,同时得手,将这人肩膀连同大臂,一下抓住。
南宫仕臂力一绞,犹如两把铁钳。
“啊——”那人惊叫一声,已经没办法闪避,右手里的刀回不过弯来。南宫仕趁机手上用劲,将他摔倒在地。
那人又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痛苦,显然,是摔着了伤处。
就在这一刹那,南宫仕想了起来,呀,原来是他!
他不禁脱口而出:“是你拾粪派不不,老康,你是老康。”
“啊?”那人抵不过南宫仕,一两招间,便给摔倒,现在突然听南宫仕叫出自己的名字,更加惊讶。
南宫仕突然松手,说道:“别动,是自己人。”
这个人,正是南宫仕在千户镇擂台上见过的老康。
前几天,还在青玉楼妓馆看见过他。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老康,而且,他正被人追赶,而且,还受伤了。
此时,追赶声,枪声,已经快到眼前了。
“叭叭叭,叭叭,”
喧嚷声,传过来,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显然,一会追兵就会赶到。
南宫仕来不及说话,急促地说道:“快,跟我走。”
“好,”老康答应一声,但是他往前一迈步,却是一个趔趄,南宫仕不由分说,一把抓过刀来,同时将老康的身子一抡,背在自己肩上,向前猛跑。
“你是谁?”老康问道。
“我是南宫仕。”
“啊?”
这回轮到老康惊讶了。
南宫仕背着老康,一溜烟跑出胡同,霍阴阳和包小乐跑过来,包小乐气喘吁吁地说:“果然是便衣队,他奶奶的。”
“看见郎秀了吗?”
“没有。”
“快走,不准开枪,”南宫仕命令道。
三个人,轮流背着受伤的老康,跑回到孤竹饭馆里。
钱忠厚向四周观察一番,迅速关上了饭馆的大门。
南宫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