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愣瞪大了眼睛,扫了扫这一家人。
这是一窝什么东西!
一窝畜生。
“这人是全县闻名的八路队长,日本人悬赏几百大洋要他的脑袋,比那个狗屁姓闻的,值钱多了,交出去,就是白花花的大洋,幸亏没让你给打死给我听好了,这几个八路,还有席有仁,给我好好看管,不许打死,更不许挖心剖肝什么的”
这婆娘叉着腰板儿,说给老公和儿子听,嘴里骂骂咧咧,凶蛮强横,满是教训语气。索玉贵和索小友,只是默默听着,不出一声。
“等你冯叔叔来了,把他们交给日本人,全须全尾,不许残缺,听见了吗?笨蛋。”
她就象是训斥佣人仆妇。
蹲着抽烟的索玉贵开口了,闷声闷气地问道:“那姓花的婆娘呢?”
“你娘的王八蛋浑蛋羔子”王寒桃象是被蝎子蜇了似地跳着脚骂道:“你看上她了是不是?贼坯烂屁股的玩艺儿,她是你师弟的媳妇,你不怕你们师父从棺材里跳出来砸你的卵蛋子”
索玉贵分辩道:“我又没说你瞎胡说个什么”
“哼,你一撅尾巴,我还不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快去,把那个姓闻的提溜上来,还有席有仁,呆会冯小哥来了,一块装车运走。”王寒桃象使唤下人一样,对索玉贵颐指气使。
董二愣心下暗暗纳罕,这个婆娘眼看着弱不禁风,怎么对粗壮孔武的索玉贵,如此有威力?
索玉贵一言不发,站起来便走出去。
时候不大,他押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走进屋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闻海山。
闻海山胳膊受伤,又被绑着,显得精神萎靡,没精打采,头上脸上,有几道血痕,破口处流出的血,凝成血痂,看样子,也是傻小子索小友用棒子砸的。
他被押到屋里,吃惊地看到地上歪卧着的董二愣和小和尚,不由瞪大了眼睛。
王寒桃斜了一眼闻海山,得意地说道:“看见了吧,你们南宫队长,也让老娘给抓来了,服气吗?哈哈哈都说八路军威风八面,南宫仕一把大刀,杀遍四方,威镇全县,还不是都在老娘的裤裆下变成了叭儿狗,哈哈哈”
她的笑声象尖利的夜猫子叫。
闻海山瞅着董二愣,一脸惊讶,他没搞明白为什么董二愣忽然成了“南宫队长”。
后面那个被绑着的人,有五十多岁,面色憔悴,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脸上被打出一道道伤口,不住咳嗽,他是郎中席有仁。
王寒桃得意地冷笑了一阵,指手画脚地命令道:“小友,拿黑布套,把他们的脸给蒙上,一会准备装车,运到城里。”
索小友象他爹一样,一言不发,扔下棒子,走出门外。
闻海山瞅着董二愣和小和尚,疑惑地问道:“你们”
董二愣朝闻海山挤挤眼睛,扭头朝王寒桃高声骂道:“把老子运到哪里,都是一样,贼婆娘,八路军早晚把你们全家抓住,抽筋扒皮,大卸八块。”
忽然王寒桃眼睛一瞪,跨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董二愣的嘴里。
“呜——”董二愣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又酸又臭的气味,直逼嗓子眼,紧接着,喉咙里火辣辣地又痛又痒,说不出的难受,仿佛好多只咬人的虫子,一起顺着嘴巴钻进脖腔里狠咬。
“啊——”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大叫起来。
王寒桃用鼻子哼了一声,踢了一脚董二愣,“我这‘臊鼬丸’的滋味儿,还好吗?你倒是继续嘴硬呀?我告诉你,在老娘的手下,还没有哪个汉子能硬撑得过去,就算你是铁打的铜铸的,我也让你化成水融成泥,乖乖地给老娘**丫子。”
闻海山、小和尚、席有仁,都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
这个婆娘,当真是其毒无比,阴险至极。
一会功夫,索小友取来几个黑色的头套,给董二愣等人套在头上。
董二愣被黑布套住了头,嘴里依旧怒骂,“王八蛋呜烂婆娘呜老子早晚给你呜”
他骂了一阵,王寒桃倒不理他了,再过一阵,只听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象是有人来了。
董二愣黑布套了头,目不视物,耳朵里听见王寒桃尖声尖气地说道:“哎哟,冯兄弟,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嘻嘻,我正想你呢。”
她的声音,忽然有了几分柔媚。
尖利难听的嗓音里掺了柔媚,却更加让人觉得肉麻难受,董二愣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只听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嘿嘿,姐姐,你有召唤,我还敢耽误么?急着跑着,也赶来了。”
这声音里,也是充满着猥狎。
董二愣却是心里一惊。
这个“冯兄弟”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第213章 南宫仕来了()
那个“冯兄弟”开口说话的时候,让董二愣吃了一惊。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他的头上套着黑布,看不清四周面目,但听声音,“冯兄弟”很象是熟人。
而且听上去,“冯兄弟”和王寒桃语言狎猥,互相打情骂俏,让人难解,难道索玉贵就在旁边,他听不到么?
忽然董二愣想了起来。
这个“冯兄弟”的声音,不就是冯光么?
没错,就是他,那个曾经混进县大队的汉奸,自己还曾经上过他的当。
奶奶的,原来是他!董二愣登时火冒三丈,开口便骂:“你奶奶的直娘贼,冯光,你个王八蛋原来还活着。”
“咦?”冯光的声音说道:“这人是谁?”
王寒桃得意洋洋地说:“这就是八路军队长南宫仕啊,让老娘给逮住了,兄弟,你说我本事不本事?嘻嘻,咱们发财的日子到了,你把南宫仕,给日本人送过去”
“这不是南宫仕”冯光叫道:“他是我看看,呀,是董二愣。”
“董二愣?他是八路军里的什么官儿?”
“他是什么官,他狗屁都不是。”
董二愣想起当初被冯光欺骗的情形,心里怒火骤起,挺着脖子大骂,“冯光,操你十八代祖宗,老子早晚将你大卸八块,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嘿嘿,”冯光在旁边一阵冷笑,“姓董的,死头临头嘴硬,有狗屁用,呆会把你送进宪兵队,你跟狼狗比比,是谁的嘴更硬,奶奶的。”
“咣,”冯光在董二愣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董二愣气得呼呼直喘粗气。
但他脑袋被黑布套着,胳膊被绑,反抗不得,眼睁睁被冯光欺负却没办法。
他和闻海山、小和尚、席有仁一起,被推推搡搡,出了大门。
王寒桃听说抓住的不是南宫仕,有些扫兴,悻悻地说:“冯兄弟,我还以为抓着南宫仕了呢,唉,这一回可走了眼了,弄这么个虾兵蟹将过去,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哎哟,我的姑奶奶,”冯光笑嘻嘻地说:“瞧你说得轻松,抓南宫仕,你别做梦了,南宫仕是什么人?他伸一伸小姆指头,也把你捻成肉末了,日本挖空了心思,派了大队兵马,总是头破血流嘻嘻,你能抓个董二愣这样的,也算本事不小了。”
“哼,”
董二愣等人被推搡着,扔上了门外的一辆马车。
索小友虽然憨傻,力气却大,抓起董二愣这样的壮汉,揪着便扔上马车,把几个人象扔死猪一样的扔上去。
董二愣也倒罢了,席有仁年纪大了,闻海山身体弱,都被索小友给摔得哎哟哎哟直叫。
冯光坐上车辕,说道:“这几个虽然没有南宫仕值钱,行情也凑合了,皇军想抓个八路,比登天还难,这一回,咱们总算是运气好。”
“哼,下回,老娘非把南宫仕抓住不可。”
“你就吹吧”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声怒喝,象晴天打了个霹雳。
“南宫仕来了——”
这一声吼,嗓门宏亮,来得突兀,一下子把众人吓了一跳。
“南宫仕”这个名字,陡然把一群人全给震惊了。
“啊——”一阵惊叫。
道观外不远,便是那个巨大的坡岗,从坡岗上,象天神下凡一样,好几条人影,正迅速沿着土坡冲过来。
最前面一人,脚步如风,威风凛凛,正是南宫仕。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冯光,他大叫一声,拔腿便跑。
“叭,叭,”枪声响起来。
南宫仕带着好几个战士,象旋风一样冲下山坡。
冯光、索玉贵、王寒桃、索小友象是兔子见了狼,再也不顾得其他,抱着脑袋,一溜烟跑向道观里。
“叭叭,”子弹追着他们的屁股飞过去。
“啊——”一声惨叫,跑在最后的索小友,被子弹击中,翻滚着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其余三人,也不顾被打中的傻小子索小友,拼了命往里跑。
“叭,叭,”枪声里,冯光被打中了,身子歪愣了一下,但是这家伙惊叫一声,不敢停下脚步,跟在王寒桃的背后,跌跌撞撞,进入道观,并急匆匆把大门掩上。
“叭叭叭,”子弹打在大门上,咚咚作响,木质门扇被打出好几个窟窿。
南宫仕怎么来了呢?
原来,董二愣等人追踪闻海山的踪迹,一去不回,姜水生知道不妙,赶紧报告了南宫仕。
南宫仕说:“坏了,拖得越久,闻专员越危险,若是他被敌人抓去”
下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姜水生默默点了点头。
若是被敌人抓去,就得看人的意志,能否经受考验了。
他们不敢怠慢,赶紧出动全队兵马,四下搜寻,并把守住通往县城的几条道路。
南宫仕亲自带领一个班,顺着羊肠小路,一直追踪到这座小道观的上面。
也巧了,等南宫仕登上土坡,四下了望的时候,正看见王寒桃等人,把闻海山、董二愣等人押上马车。
南宫仕甚至听见了王寒桃说:“老娘非把南宫仕抓住不可。”
他毫不犹豫,立刻大吼一声,顺着坡岗便跑下来。
这一下,吓得冯光等人立刻屁股尿流,不顾一切,象是被老虎追着的羊群,撒开两腿跑进了道观里面。
南宫仕带着人一边打枪,追下坡来,一直跑到马车跟前。
这时,被捆在马车上的董二愣等人,已经听出来,那声“南宫仕来了”,正是南宫仕本人喊出来的。
啊,南宫仕来了。
还有什么声音,比这更让人激动吗?
几个人心里,不由同时涌起一阵狂喜。
董二愣被黑布套蒙住,目不视物,嘴里大叫道:“大队长——”
“来了,”
南宫仕几个大步,飞跑到马车跟前。他一把摘去董二愣头上的头套,其余的战士,也把小和尚、闻海山等人的头套,摘下来扔到一旁。
闻海山找到了。
南宫仕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将手枪一挥,留下两个战士解救闻海山等人,带着其他的战士,冲向道观。
“咣,”南宫仕飞起一脚,将大门踹开。
第214章 闻海山的尴尬()
南宫仕踹开了道观的大门,飞步闯进观里。
道观的院子里,已经不见了人影。
“搜,”南宫仕一挥手枪,命令道。
几个战士,迅速挥着枪,跑到几处正殿偏殿,进行搜查。
“大队长,在这儿——”
一个战士叫起来,
南宫仕跑过去,在一间厢房里,捆着好几个人,有两个妇女,还有两个孩子。
这些人是花嫂和她的孩子,还有席有仁的老婆孩子。
南宫仕不认识她们,他急切地命令道:“快,搜查冯光他们的下落。”
然而其它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刚刚逃进院里的冯光、索玉贵等人,都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董二愣解脱了身上的绑绳,匆匆跑过来。
“大队长,大队长,偏殿里有地道,快——”
“地道?”
董二愣一摆手,带着南宫仕等人匆匆跑进偏殿,这时花嫂从后面追上来,“等等,我带你们去。”
“你”南宫仕疑惑地望着这个中年妇女。
她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的鞋子,都显示正在服丧,她是谁?
董二愣匆匆说道:“大队长,这是花嫂,她可了不起了,本事很大,还会下毒”
匆忙间,董二愣越说越糊涂,南宫仕摆了摆手,“快,咱们一块儿去追。”
花嫂和董二愣,领着众人跑进偏殿里。
那间有地道的偏殿,大门敞开,里面的一个个茶几,翻倒在地上,可见,刚才逃窜的人们,有多么慌张。
“等一等,我先进,”花嫂喊道。
南宫仕愣了一下,董二愣解释道:“地道里有毒,花嫂懂这一行”
南宫仕点点头,“花嫂,谢谢你。”
“你是南宫仕大队长?”花嫂一边用鼻子嗅嗅屋里的空气,一边问道。
“是我。”
“跟我来,”花嫂走到墙角那个地道跟前,地道的盖板,都没有盖,直接敞开着,一股阴森森的冷气,从里面冒上来。
几滴血迹,洒在入口处。
董二愣找到一根蜡烛,点燃起来。
花嫂走下地道。
地道入口处是一级级台阶,大家一个跟着一个,走入地道里。董二愣拿着蜡烛,紧跟在花嫂身后。
里面,并没有毒雾之类的东西,大概是索玉贵等人逃得匆忙,来不及布置了。
地道里,并不宽敞,挖得也甚粗糙,拱形的顶,洞壁的泥土墙面,也没修整,很多地方,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南宫仕提着驳壳枪,时刻戒备,然而走过长长的一段路,并没看见有敌人的影子。
倒是在一个拐弯处,发现了一堆弓弩之类的东西,花嫂说:“这是防御用的,王寒桃她们逃得慌乱,也顾不得设置了。”
“嘿,”董二愣说道:“这个狗日的毒王母,牛皮吹得暴响,说什么抓住南宫仕,真南宫仕来了,她却吓得屁滚尿流了。”
再往前走,地势越发向上,花嫂说:“快到出口了。”
忽然一股怪怪的酸臭味道袭来。
花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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