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能弄错了呢?”邢夫人率先责问。
“个中缘由,我也不知啊。”王夫人脑子错乱得以手抚额:“也许是……蟠儿那里出的差错,那孩子最是胡闹不正经,我妹妹也一时忙不过来。”
“如今说那些也没用,究竟是怎么安排?怎么圆这个谎?”邢夫人冷冷一哼:“万一传出去,我们两房,不就成了笑话了?”
“我看他们两对,今晚未必肯圆房……索性悄悄来个对换,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王夫人死灰复燃,她不甘心,不甘心把宝钗送出去,林黛玉有什么好的,只会给她添堵,看着就烦心。
“两位太太……”王善保家的添油加醋:“才刚我两处都听过了,琮爷和宝姑娘未圆房,宝二爷和林姑娘,已经圆房了……”
“啊?!”王夫人拍案而起,气得浑身哆嗦:“孽障!这个孽障!”
邢夫人面有得意:“这还能对换吗?”
“那大嫂子你说怎么办?”王夫人胸口剧烈起伏,千算万算,竟然算不过呆霸王薛蟠的“反戈一击”,这是天意吗?
“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为维护两房的脸面,明儿一早就改婚书,把名字换了就成。因为当初你们为了哄林姑娘,纳彩问名,就瞒天过海,说林姑娘是要嫁宝二爷的,当时也有不知情的下人这样认为,如今假戏真做,索性将错就错了,知情的也只是下人,口风严点,也没啥事,那时谁归谁,今夜之前,谁都不知,只知是薛家待嫁的林、薛两位。”邢夫人道。
王夫人点点头,回去了,刚进耳房家门,仍然不甘心道:“我的宝钗啊!”
蓦然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耳嗡嗡,周瑞家的惊道:“快来人!快来人!太太晕过去了!”
……
靠在晴雯床上的贾琮也是没睡着,这事倒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不管她们两个是谁,贾琮都不怎么排斥。
如果是林黛玉,也许他们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但是林黛玉毕竟先入为主地心里藏着她的宝哥哥,一旦得知所嫁之人不是宝哥哥,贾琮也不知道林黛玉会做出什么。
那么像今天这样,也许对黛玉是好结果,起码遂了她的心愿,宝钗虽然不适合谈恋爱,也未必怎么中意他,但是他娶正妻进门,就不是来谈恋爱的,而且宝钗比他深明大义,家事不用他担心。
至于感情,以后有呢,则好。不有,也就算了。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爱情是一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人的事。
贾琮又想,薛宝钗和贾宝玉是奉旨成亲啊,奉的是贾元春的懿旨,不过……有王夫人在,懿旨什么的都好说,又不是皇帝的圣旨,他奉的才是圣旨呢,不成亲都不行。
……
次日,薛宝钗盘了头发,拜过贾赦、邢夫人,二老倒还满意,还要拜舅姑、宗庙,古人成婚忙完这点,才算大婚告成。
第189章 婚后生活()
一大早的堂屋外就听见莺儿的声音,晴雯来回话:“可不好笑吗,陪嫁的人,还有走错的时候,今早她和紫鹃才来了个对换,像是林姑娘本来要进我们这边似的。”
贾琮品茶不说话,薛宝钗脸红了一下,刹那又变得正常起来:“莺儿,别胡闹了,下去收拾东西,你的假期……到什么时候?”
“国朝正月,官民同乐,二月去不晚,每月还有休沐日,收拾妥当了?去祠堂?”贾琮伸伸懒腰。
薛宝钗点点头,饭后要乘轿出门,晴雯懒得去吩咐,叫香菱去说给孙福,薛宝钗想想道:“你家的丫头倒不多。”
“嫌少?我也觉得嫌少冷清,你把莺儿再给我,就不少了。”贾琮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莺儿哪有晴雯好,都惯坏了,手脚不利索,我怕她不周到,耽误了你值班怎么好。”薛宝钗摇头,袭人又进来传话:“我们宝二爷都等急了,一起去祠堂罢。”
说着新婚的两口子出来,年龄仍属贾琮最小,十四,宝钗十六,贾琮开玩笑道:“花大姑娘怎么好像哭过?主子欺负你了?还是主母欺负你了?”
“爷快别说这些,怎么会呢,宝二爷新婚燕尔,我高兴都来不及。”袭人红着的眼圈却在笑,薛宝钗反而在安慰她,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什么,只听见一句说“你是出了名的贤惠”。
薛宝钗要乘轿,贾琮骑马,到门口就汇合了,林黛玉要和宝钗同坐,贾琮和贾宝玉反而没什么聊的,少有共同语言,不过贾宝玉自己也自得其乐,人逢喜事精神爽,真以为一开始便是娶林妹妹,有人哄他的,其余的事他才不管,因此这一段路上,只有贾琮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事,贾宝玉看什么、听什么都好,小心情塞似神仙,尤其后面就是两个女人的欢声笑语,谁真心,谁假意也难说,大概贾宝玉认为,若是鱼与熊掌兼得,那死也无憾了吧。
“琮叔来了,祠堂侄儿叫人打扫过了。”贾蔷迎出大门口,贾琮问他:“你还忙吗?”
“忙什么,东府又没什么事,吃闲饭的。”大宗宗子本来在族内有很大权力的,甚至于生杀予夺,像贾珍那样,不过贾蔷的不同在于,东府现在没有了财力资源,想要因为分配之权而一家独大也不可能,再说他辈行小,事事受长辈拘束。
石子路上的落叶被清扫干净,伸出墙檐的古树让此地显得阴森,贾蔷着人候香,贾琮、薛宝钗、贾宝玉、林黛玉各执了三柱,插在香台上,贾琮率先起立,他们还在拜。
出来的时候,林黛玉拉薛宝钗说想回大观园,薛宝钗沉吟道:“等回门了,我们回去看看,他们两个去么?”
“去去去。”贾宝玉一个劲点头,看看薛宝钗,似乎还有点痛心。
“随便,又不远。”贾琮的回答要显得无聊得多,也只有林黛玉表现得情真意切,贾琮忽然想到,王夫人既然不喜林黛玉,往后林黛玉未必能遂心如意,不过现在好歹有贾母宠爱,对这结局贾母应该顺心。林黛玉既然喜欢她宝哥哥,她要怎么过,根本不关贾琮的事,既然她愿意还泪,就让她去还吧,如果等到王夫人死,她还没死,那估计就解脱了。对于美人,尤其是陌生的美人,人们总是一厢情愿地去幻想美人的内在美和外在美是一致的,也只有贾琮不这样想,虽然他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喜欢女人的皮相,但他更愿意相信,再美的人,待久了,也会腻的。
……
“好,好,黛玉,宝玉,过来这边。”贾母摩挲道:“我的一对玉儿噢,可是把我操碎了心……”
“宝钗啊,这孩子也不错,是哪一年来着,刘姥姥进来,咱们去蘅芜苑,我就说宝钗的家室装扮,太素、太淡,不像个千金小姐,但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不像黛玉多愁多病,进了琮儿的门,那是委屈你了。”
薛宝钗倒无不好意思,不过真不敢和贾琮一块坐,邢夫人大体对这儿媳妇也比较满意,宝钗风评极好,不会给她堵心,唯独王夫人的老脸,笑一下阴一下的。
“老祖宗,就是去年的事儿,刘姥姥还给大姐儿取了名字呢,瞧老祖宗都忘了。”王熙凤提醒。
贾琮没听那一屋子的唠叨,和贾迎春小声聊,贾迎春兴致不高,贾琮嗑瓜子:“孙家的婚书定下了?”
“婚书没定,不过人来了三次。”贾迎春害羞,嗔道:“你都是当丈夫的人了,应该操心你女人去。”
本来迎春应在他之前出嫁,但是他奉旨成亲,又快了一步,贾琮本想加一味大黄,先让贾赦去死,儿女守孝,也就拖住了,但是这样对他自己影响太大了,如此一来,他必须丁忧,守孝三年,三年之后,怕是连自己也保不住了。
也就只能探探孙绍祖的老底了,先把那个中山狼整死了再说。
“可惜这一门好亲事,政儿出差不在,不然再无遗憾的了。”贾母还在那欢喜。
……
蓟州黄崖口营。
口关的冷风飕飕吹过,登楼可见青山口寨、太平安寨、小平安寨,鱼阳驿在后方荒道的夕阳剪影里。
“任指挥使,杀良冒功,该当何罪呀?”王子腾顶盔贯甲,轻飘飘地问道,口营的帐篷被风吹着,他脚下是新刨开的土地,里面有几百无头尸体。
任指挥使刚跪下来,王子腾回身按住他后背,任指挥使挣扎一阵,等王子腾抽出刀子,只见鲜红的血液飚出来,溅湿了他的脸和脸庞的盔甲,亲兵递过白布,王子腾一边用白布擦拭心爱的宝剑,一边淡淡道:“废物!本统制要你何用!”
蓟州黄崖口营的参将、游击、都司纷纷单膝跪地的跪在他左右,王子腾面向北方道:“那些,是你们给朝廷的!这些,是你们给王子腾的!鞑子不退兵,你们杀良冒功给我王子腾有什么用!鞑子能输一百次、一千次,而我王子腾,一次都输不起!”
“统制,鱼阳驿来信,贾修撰奉旨大婚了。”探马传信来,王子腾拆开浆糊,随意一看:“此去顺义有多少里?”
“三河驿到密云再到顺义,二百二十里。”
“寄信回去。”
第190章 贾琮戏宝钗()
回门的车马还没到薛家,贾琮道:“你哥成婚了吗?”
“还没呢,快定了。”薛宝钗细思不对劲:“不也是你哥吗?怎么是我哥?”
贾琮若有所思地端详薛宝钗,心里无力地叹息一声,果不其然,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为什么这么一个好妹妹,非要配一个一无是处的哥哥呢?
薛蟠这个恶少,将来还不是等着他帮人家擦屁股?
摊上了一个恶劣的大舅子啊。
“等会儿再跟你说。”贾琮迎头就碰见垂头丧气的薛蟠,薛蟠这货因为把妹妹的婚事捣鼓坏了,被薛姨妈臭骂一顿,整天没好脸色,其实贾琮对他也没好感。
“哎呀,妹子、妹夫回来了?快请,快请。”薛蟠眼睛一亮,对妹妹觉得很是愧疚。
薛宝钗跨门进去,旁若无人似的不看哥哥,一边说道:“我去看看妈,你若嫌热闹,别理哥哥就行了……”
“嗯。”贾琮认真点头。
薛宝钗笑道:“你就不会跟我客气客气?”
贾琮撇嘴道:“一家人,客气什么,我知道你说的是客气话,我还会给你丢脸不成?”
“这话应该我来说。”薛宝钗道。
“难怪孔夫子说……”贾琮拖长腔调。
“难怪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怨,远之则不恭,是不是?”薛宝钗点点头:“好,我离你不远不近就是了。”
“唉……”贾琮仰天长叹,老婆太聪明了也不好啊。
“唉……”薛蟠也仰天长叹,拍拍妹夫肩膀,领他到后院听曲。
那唱曲的就是柳湘莲,等唱完了,共同入座,好酒好肉摆上来,当场烤那暹罗国(泰国)进贡的猪肉,薛蟠卷起手袖,一只脚拖地,一只脚踩凳子:“妹夫,柳湘莲你应该见过,也听说过了,京中戏班子唱戏的,就琪官和他不分伯仲……”
“那一年赖尚荣上任,我和他还有些仇怨,后来在平安州遇到山贼拦路,反而是他救了我,一回生,二回熟,这就杀……杀血为盟……”
贾琮吃相文雅:“是歃血为盟。”
“管他呢,都一个样,反正就是杀血为盟了,嘿嘿……”薛蟠傻笑道:“这次回来,嫁了妹妹,我妈说你是个有前途的,什么仕途官场,我是一窍不通,别亏待了我妹妹就行……第二给柳贤弟说一门亲事……”
贾琮认真打量柳湘莲,皮相真是生得好,尽管也有些偏向女人的阴柔,大概是柳湘莲喜欢串女人的戏而培养出来的,不过柳湘莲会武,生得比贾蔷要好看顺眼一些,贾琮随意道:“柳兄看中哪家姑娘了?”
不会要来祸害尤三姐吧,但是二尤没去参加赖尚荣酒席,他们现在应该不认识。
“正在找呢,找不到也不着急。”柳湘莲彬彬有礼:“我浪迹江湖惯了,萍踪侠影,现在安家定居,总觉得不习惯。”
“我那一房的堂妹生得好,和柳贤弟是绝配。”薛蟠傻呵呵地笑。
“宝琴?她不是进京和梅翰林的公子完婚吗?”贾琮道。
“那是老黄历了。”薛蟠不以为然:“梅翰林的儿子一病死了,他们又不是指腹为婚,自然做不得数,不能过去守寡。”
同喜来叫人:“太太叫大爷带姑爷、柳小爷过来吃饭。”
……
贾琮进堂屋的时候,薛姨妈正和薛宝钗唠叨,也听不见说什么,几人重新坐下,重开杯盘,丈母娘一直在打量姑爷,“今儿总算大局已定,姑爷在任上很忙吗?”
“也不怎么忙,讲讲书、考考试的事,过几月,职位应该会有变动。”贾琮坦然无惧。
薛姨妈夸道:“见过皇帝的人,这气势就不同,妈就宝钗这么一块心头肉,你们得闲了,常回来看看。”
“应该的。”贾琮给丈母娘夹菜,薛姨妈越看他越欢喜了。
除了庶子的地位,在家里不得势,容貌、官位、品性、谈吐,那简直没得挑了,她还生怕宝钗套不住这位姑爷,毕竟她们家只是商家,饭后还回房拉宝钗长谈:“有了儿子,你地位就稳固了……妈看你们,不像是行过房的,宝钗啊……”
“妈,别说了。”薛宝钗脸红得把头埋进母亲怀里,这种事情,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
贾琮扶她上了马车,叫孙福牵马,自己也踏上去,进了车厢,他们谁也没问谁,行了一段,贾琮道:“你哥虽行事荒唐,但对你可好,我们贾家,还有王家、史家,就找不到这种事。”
薛宝钗鼻头一酸,以帕掩口哭了一会儿,贾琮拍拍她肩膀:“又不是生离死别,还是亲戚,要回来一趟,还不容易么。”
“你看我脸哭花了没?”薛宝钗抬脸问,白得吹弹可破。
“没有,哭花了也好看。”
“你说哥哥怎么荒唐了?”薛宝钗皱眉道。
“公然抢婢,打死冯渊,算不算荒唐?”贾琮说完,薛宝钗不反驳,但她也不郑重其事,宝钗似乎也不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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