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公子无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红楼之公子无双- 第6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等所有考生过了搜检坐定,衙役到位,才有几位身穿皂服的差爷各自分到几间考房,手举木牌公告穿梭。这次乡试选拔的科考题目出自《中庸》二十六章,百八十字,是大题: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鱼鳖生焉,财货殖焉。

    《中庸》这一段是叙述天地山水自然界的话,即便它文字古老,却是现代高中生都看得懂、听得懂,算是比较好记的一段话了。

    试帖诗题目:“卓荦观群书”得“书”字。

    所有八股文考试,录取标准都绝大部分倾向于头篇八股文,其他的试帖诗、判、诰、表、论,仅仅作为参考。当然,也有这种情况,八股文不是很优秀,其他东西很卓越,也能增加考官印象分,从而录取,不过八股文作为第一标准是普遍情况。

    也难怪古人也有不少人痛恨八股,甚至把明朝灭亡推给了“八股文先生”:谨具崇祯夫妇两口,大明江山一座,奉申贽敬,晚生文八股顿首。

    把明朝灭亡完全推给八股文,这当然是偏激的,不过李贽说得非常对:其流弊以至于今日,阳为道学,阴为富贵矣!

    此次癸酉科考,贾琮好友匡六合、王应麟、张茂才皆在,西路厅五县生员大部分到齐,不来的是守孝、出事等原因。

    右边旁坐的那位仁兄司马匪鉴是近视眼,看不清,便推推贾琮:“贾神童,题目是什么?”

    “《中庸》二十六章一篇,卓荦观群书得书字。”贾琮好心答道,那位仁兄感谢。

    规规矩矩地写完一篇八股,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字数大约五百多,考试的纸张官府印发,红格纸、十八列,包括草稿纸也要收回。

    试帖诗的作法除了基本原则是颂圣,十六句从开头到结尾,也是完全按照“八股文模式”来做,破题、承题直到对比、结尾,必须紧紧围绕题目“书”字。

    如此,今天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蒲松龄《聊斋志异》有八股文句式,明清奏折、诗词曲赋有八股文影子。统治者需要的,就是这种顺从、死板的办公思维,从而使得社会稳定。

    那位仁兄小声问道:“贾神童,我忘了,书字是什么韵啊?”

    古代读书极度不易,试帖诗、八股四比除了背诵启蒙声律,还必须记得所有声韵。“书”字是上平声,六鱼韵,八十四字,一旦押韵超出了规定的八十四字,就属于不合格。数十字还是窄韵,宽韵的字更多。

    贾琮笑笑不语,哥们,这是正规考试耶,我能回答你吗?你想死,别连累我啊。

    那仁兄讪讪干笑,不好意思问他了,贾琮写完试帖诗,正要交卷,不想这位仁兄不仅近视,还身体木讷,竟然打翻了贾琮的砚台,墨汁淋湿了一部分纸张。

    我……贾琮忍住打人的冲动,时辰过了大半,哪里来得及再写?贾琮眼神阴沉沉地目视仁兄,仁兄顿首再拜,一脸愧疚,无声地作揖,表示是无心之举,贾琮无可奈何,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琢磨一会儿,末尾再加了一首诗……

    他不能亏待自己,也不能连累为难刘东升,如果他八股文不过关而被录取,刘东升是有性命之忧的。

    贾琮前世研究过八股文,虽然说不上精研,但是今生练习了这么久,有那些明清两朝的直观印象,个人理解是很深的。他知道,县府院、岁考、科考不像乡会殿极度严格,只要有脑子,还是能过关的。

    旧时启蒙杂句说“肯花十年苦功夫,考个秀才也不难”,贾琮有底子、有成人思维,再加上一部分记忆中的模范文供他抄,虽然那些模范文不能完全记得,但是他有能力加以借用、修改。

    现在出现了“卷面不洁”,他便希望这首诗能起到作用,类似于唐朝朱庆馀“近试上张水部”一样,希望通过诗文化解。

    当然,贾琮考中秀才之后,仅仅是过来熟悉科考乡试的一应规制,好做准备,即使不过关,也在他心理预期内。这位仁兄虽然莽撞,却不是有心的,贾琮只能自认倒霉了。古代考试和现代考试一样,考场出各种岔子最常见不过。

    ……

    岁考等级分六等,决定秀才功名生死。科考分三等,一等、二等准许参加乡试,三等的话……哥们,三年之后再来吧。

    这只是玩笑,乡会殿三年才有一次,第一场科考不过,还可以继续参加“录科”、“录遗”,同样由学政主持。但是,乡试预先选拔只取优秀的秀才名额,不管怎么努力、怎么考,大部分秀才,注定要被刷掉,乡试是省级考试,一个省几万秀才,能进贡院的,每年只能维持在一万人左右。江南贡院特殊一点,文化发达,最高可达两万多。

    东庑阅卷房,兼任学政的刘东升外穿三品大红孔雀补子,内里仍旧套了七品风宪官青色獬豸补服,头戴乌纱帽。前明有巡按御史提督生员的习惯,大顺就成了兼任。

    大顺县府院三级考试为防作弊也有糊名的习惯,但是卷子不抄录,考官可从笔迹认出熟悉的考生。

    作为他得意门生的贾琮,一手清丽馆阁体,刘东升一眼就鉴定出来,一开始望见卷面污秽,他便有丢入角落纸篓的冲动,细细一看试帖诗后面,还加了一首诗,刘东升不禁大笑:“好!有此诗,足以传一段师生佳话了。”

    今人最难理解的应该是,古代考官为什么往往一眼就能判定前十名?而且是卷子没有完全看完?这是不是草率?武断?实则不然,朝廷派的学政,几乎都是进士出身(贾政是个例外),八股文一毫一厘的好坏,全在他们胸中,甚至于一府、几县的大体风格,同在他们胸中,这是一名学政,必备的行政素质,否则小命不保。

    门外有学政仪仗队、衙役两层守卫,数日后,刘东升疲惫的揉揉太阳穴,吩咐沈镐、樊林等:“放榜、发考卷吧。”

第114章 科场眼泪、同行刁难() 
宛平城俨然一座京师西南雄关,东西长六百多米,南北宽三百多米,总面积二十万多平方。

    城池内有翁城、罗城,南北无门,东西开两城洞门,顺治、永昌,城郊市集、村镇密布,西面卢沟桥横跨永定河,它承载了十三世纪马可波罗的足迹、无数商队读书人的足迹。

    这日挨近孔庙的坊间饭店、茶馆、酒铺,人流云集。

    落榜的有人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有的失魂落魄、借酒浇愁,科考选拔上的人,又有一种优越感,有的写诗嘲讽他人,有的春风得意、沾沾自喜。儒教至此,丑态十足。

    良乡诸生魏无知也在过关之列,此人在家乡小有名气,关于他“无知”的名字,倒是少有人嘲笑,据说大有来历。《论语,子罕》篇,孔圣人说“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因此,根据孔圣人的解释,“无知”反而是一种谦虚、好事。纵使私底下有一部分读书人不尊敬圣人、辱骂孔子孟子,甚至拿“无知”二字嘲笑魏无知,他也不以为忤。

    坊间店铺内,宽敞大堂,三五知己成群结队,讨论话题都是这回科考。伙计、酒保、茶保来回穿梭。

    “魏兄,大顺第一神童贾子礼也过关了,据闻他卷面不洁,被墨汁浸染,我等没看过他的卷子,不知学政大人何以取他?”

    魏无知温言笑笑:“贾子礼的时文、试帖诗,在下看过了,虽也不是十分优异,但也无可指责,定在前十,是很公正的。卷面不洁是无心之举,据说是同座的司马匪鉴打扰的……不过他那首诗已经传开了……”

    “原来如此,究竟是何等妙笔,还请魏兄明言,我等洗耳恭听。”

    魏无知轻摇湘妃竹扇:“贾子礼诗云:宝藏在山间,误认却在水边。山头盖起水晶殿,珊长峰尖,珠结树巅。这一回,崖中跌死撑船汉,告苍天,留点蒂儿,好与朋友看!”

    “此诗果然有妙处,‘误认却在水边’,点明非是他打翻墨汁,是无心之举,倘若八股、试帖诗过关,卷面不洁也可原谅,倒也无人指责刘学台了。”

    “学台大人还是担心的,卷面不洁,本就能判为下等,可贾子礼馆阁体练得还行,学台大人见此回了一首诗,此事必然传开,又是一段文人佳话了。”魏无知道。

    “噢?是何诗?说来我们也听听,不仅能饱饱耳福,也让落选的同仁有个借鉴之处。”

    魏无知轻笑道:“刘学台诗云:宝藏将山跨,忽然间在水涯。樵夫漫说渔翁话,诗句虽差,文字却佳,怎肯放在他人下。常见得登高怕险,哪曾见会水溪杀。”

    “难得!难得!这是一段佳话了!”

    “昔有朱庆馀近试上张水部:洞房昨日填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张水部回诗,朱庆馀声名大震。今日贾子礼此举,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最难得的是,魏兄乃罗师兄表亲,他对事不对人,以直抱怨,此乃真君子,毫不讳言,这份心胸、气度,可敬可佩!”

    贾琮与匡六合、张茂才、王应麟角落一桌,侧耳倾听,后三人微微一笑,他们三人也取中了,过几天便要送往贡院。

    匡六合是孝子、苦读型,十四岁了,说是“肯下十年苦功夫”也不为过。张茂才是涿州天才,十三岁,王应麟则是宛平本地人,据他说家境殷实,他年龄最大,十六七岁,这四个山海盟元老,个个皆是八股精英,其中王应麟考过一次乡试,落第了,这回是第二次。

    他们正听着,中间靠左一桌唯有一位生员,自个儿斟酒、不点菜,方巾斓衫,面目无神,喝着喝着忽然嚎啕大哭,头伏于桌,顿时吸引了所有考生目光,贾琮望过来,此人正是他同桌考生司马匪鉴,司马匪鉴哭道:“我无颜面见桑梓父老矣!”

    一时椅子、条凳与地面木板的摩擦声响彻全场,有不少生员过来安慰,魏无知当先劝慰道:“司马兄何必自惭形秽,胜败乃兵家常事,科场如战场。何况现下只是头场科考,后面还有录科、录遗呢!若有信心、鸿志,何愁不过。”

    也有不少人感同身受,动了恻隐之心:“不错,不错,纵使今年不过,还有下一个三年,人生有几十个三年,和八股耗一辈子,一个考官眼瞎也罢了,不可能每个考官都眼瞎。”

    司马匪鉴以手袖揩拭眼角泪水,摇头晃脑:“多谢诸位仁兄好言劝慰!奈何在下非家境殷实者!我选为房山县学生员,已是滔天大幸!想昔日房山桑梓,老母劳累至死,春种秋收,去了赋税、徭役,笔墨纸砚之费尚有何几?忝为诸生,幸能免去家中二丁徭役!然笔墨纸砚、时文子集、赶考住宿之费,全赖桑梓父老捐赠矣,今不能中?安能回耶?”

    匡六合不禁听得潸然泪下:“司马兄也是我同年了,但生员过千,我也不知你现状。既然家中使费蜩螗,然而每年岁考,重定等级,司马兄若肯努力,判为一等,领些官府补贴,亦不是难事啊。”

    “你匡兼达是大孝子,历来得县尊看重,又有贾子礼帮忙,于你不算难事,却何以难倒我等诸生哉?一等廪膳生名额有定。我司马匪鉴非不努力耶?奈何无权无势耶!”司马匪鉴紧闭双目,热泪滚滚:“到得回乡,父老失望,流言蜚语似于万箭穿心!声律启蒙、四书五经、七五杂句、唐宗宋祖……吾哪本不熟耶?”

    贾琮冷眼旁观,他能场场顺利,得益于活过一世,甚至于记忆中的某些格式、文章他能抄袭过来改进利用,再加上一些应对急智,平日练习积累。若非如此,坐在那里哭的人,不是司马匪鉴,而是他贾琮。

    贾琮不会同情心泛滥,那一世经历的冷漠、这一世的勾心斗角,让他变成了看什么都没有安全感、充满质疑,且不说司马匪鉴险些让他科考失利,就目前来看,司马匪鉴明显用处不大,所以他只是冷漠地注视。

    现下又有几个秀才纷纷把目光看向贾琮,魏无知温文尔雅:“贾山海,久仰大名!今日咱们先不论虚的,司马兄诚为可怜。你贾子礼是国公世家之后,不缺银钱,可愿助他一臂之力?如此,我等生员皆感你海量!”

    匡六合于心不忍,于贾琮旁边小声道:“子礼,咱们帮帮他吧。”

    这是一个小小的难题,如果贾琮推卸,对他山海盟盟主、第一神童的名声,想必有所损害,魏无知虽然不像针对他,顺手推舟却玩得不声不响,这个魏无知,比罗国奇更可怕!

    贾琮冷冷地漠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

第115章 魏无知的刁难() 
在众多生员注视之下,贾琮团团作揖一圈,微笑着看一眼魏无知,右手捏捏左手宽袖,甚是沉稳地道:“诸君,魏兄说在下乃是国公世家之后,不缺银钱,然而我不敢苟同。其一,诸位有不少是家境殷实之人,在乡也有社学、在家也有家族,家族之钱,怎是一人之钱?我贾琮在贾家,不过一介庶子,与司马兄一般,抬头低头,无不征询长辈父母意见,诸位能明此理乎?”

    “这倒是。”人群有人应和,对于事实,魏无知也不好置喙。

    “其二,在下虽为山海盟盟主,但山海盟不过是同仁品文之团,我处处囿于家族,山海书社也不是我的,时下经商,哪有士人勋贵亲自挂名的?宁国府抄家不久,家兄死于非命,诸位岂有不耳闻的?我又怎敢顶风作案?”

    “那依你看,此事如何解决?”魏无知拉起司马匪鉴。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咱们能救一人,然而天下苦难者千千万万,谁能一个一个地救过来?诸位先不要说诗云子曰,倒是想想,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各人有各人的难处,诸位想想,我一介庶子,真能挥霍千金吗?我倒是想,非不为也,实不能也!”贾琮话中带几分揶揄意味。

    有人发笑,觉得这位大名鼎鼎的贾子礼还是有趣的嘛,贾琮看着司马匪鉴道:“今日一事,算我等同仁义举,我愿率先捐五两,诸位有余财的,一人捐个几钱,跬步可成千里,细流可成江海,司马兄今次也能度过难关了。”

    “就这个法子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