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大了。吕布的锦袍已然湿透,步战几十回合后,这被雨打湿的锦袍,显得尤为沉重。
吕布看好一个空挡,向后撤了一步,索性斩断锦袍下襟。这个动作看在陷阵营的眼中,大家知道,吕布要发狠了。
关羽也是累了,吕布武力不输自己,有逢大雨。他索性解下甲胄,单以青巾绿袍着身,与吕布再战。
二人步战至一百回合,吕布深感身体沉重,这种感觉仅有对战拉赫曼那个非人类之时才有。
关羽也累啊,生平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且此人如此大义,临战借马。
关羽一直在想,若是没有赤兔马相助,他能否骑斗与吕布平分秋色。答案一定是否定的,武艺相当之下,战马的作用会被放大到无穷大。
二人稍缓下力气之后,忽又不约而同的加紧了攻击。吕布仙人指路起招,而后腾空而起,关羽作势抵挡,但见吕布在空中居然猛然下落,恰似苍鹰俯冲而至。
此等招式,已经不是人类所能用处了的了吧。不止关羽骇然,就连赵云也是嘴角上扬,心道:这奉先总有新奇招数。
赵云如此了解吕布,仍对这招心惊,关羽也是心头一紧,不敢怠慢,一连两个后空翻闪开。
吕布落地之后,眼见关羽还在后空翻,持剑前冲底扫而去。关羽见状继续翻,而后忽然上前,打了个节奏差。
这刀不好闪避,吕布索性向后一跃,手中剑插在地上,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吕奉先偏爱险中取胜,手中匕首倒握,迈着诡异的脚步,直奔关羽。
关羽早就看出来了,吕布之强,在于贴身近战,匕首比起长剑,更适合他。想着关羽紧了紧手中刀,亦向吕布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但见关羽刀至,吕布却到了其身后,一把匕首,抵在了关羽腰间。
“好!”观战之人积累的情绪,一瞬间迸发出来,叫好声回响在这狭谷道中,久久不散。
“我败了!”说着,关羽放下手中刀,目光当中一片释然。关羽骄傲不假,但那是对那些凡夫俗子,对于与自己伯仲之间的吕布,关羽唯有惺惺相惜。
“二爷承认!”说着,吕布收好匕首,扭头望向韩浩、史涣,问道:“还要打吗?”
此时,雨渐缓,吕布身上皆已淋湿。韩浩史涣亦是如此,但见吕布眼神之中透着寒芒,此二人也只好连连摆手称:不。
巨大的实力差距,令二人心如止水。此时,二人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听候吕布发落。
“二爷!”吕布恭敬了唤了关羽一声,继续说道:“你的人,如何处置?”
“此番战败,已然有愧曹公。”说着,关羽神情之中有一丝黯淡,技不如人不值得惭愧,但是有负所托,便有些内疚了。
“将军可否任此二人自去?”关羽知道此言强人所难,却也知道,吕布必会答应。
“二位大人,暂且让路。”说着,吕布对韩浩、史涣说道:“待我陷阵营先过。”
韩浩、史涣立即命人让出道路,吕布携陷阵营缓缓继续前进。出夹谷道,至赢县,雨仍未停。吕布断不会入赢县城中,自找麻烦,而是在外寻一村庄扎营。
傍晚时分,雨停乌云未散。陷阵营七百三十多裸男围着篝火,烤着衣服,口中哼唱着并州民谣。
关羽眉头紧锁,望着陷阵营这松散之象,居然还有人在饮酒,不禁问吕布道:“此军如此散漫,何以为战?”
“上梁不正,下梁歪呗。”赵云刚好路过,不由挖苦吕布一句。治军之事,吕布往往嘴上要求严,实际做起来,太过随性。
关羽闻言大笑,问赵云道:“子龙久随奉先,为何不谏。”
“走一遭你就明白了!”说着,赵云坐到关羽身侧,对吕布说道:“刚刚买了二十只羊,烤串啊?”
“少点吧!“说着,吕布转头望向魏越,说道:“小茴香还有吗?”
魏越是亲兵,也不是厨子,哪知道啊?闻言立即起身,去问厨子。陷阵营的厨子,上马能战,下马做饭,见魏越来问,笑道:“有的是!”说话间,厨子满脸傲娇,小茴香价比黄金,哪个当兵的吃过?
魏越问到有小茴香之后,并没有回禀吕布,而是直接带人到周边村子买牛羊,七百多人口粮,想要在村庄凑齐,还是要看运气的,这里可不是并州,成群的牛羊随处可见。
魏越回来之时,晡时已过,吕布见这身后一队牛羊,向将士们大吼道:“赶紧找树脂串串。
关羽一直看着县阵营分工协作,很难想象,一支军队可以如陷阵营一般,秦如兄弟。关羽似乎也被这种画面感染了,与吕布一起分切羊肉。
一切准备妥当之时,夜已黑。一股浓浓的香气在关羽鼻尖环绕,这实在是太香的,饶是关二爷如此淡定之人,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与陷阵营将士吃过一顿烧烤,关羽算是明白,这吕布军中为何如此随意了,大家亲如兄弟子侄,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啊?
是夜,陷阵营进入梦乡之中,关羽又留意到守夜的士兵,他们虽然瘫软的坐在那里,看似漫不经心,但是他们的一双眼睛一直警觉地盯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他们的手都会伸向腰间刀柄之上。
也是这晚,稍早些时候,夏侯惇帅大军追至夹谷道处,迎面见到了韩浩、史涣二人。此二人新败,却未说关羽不是,只是将事情如实道来而已。
夏侯惇识得关羽,此乃曹操最为推崇的将领,闻听关羽战吕布而不胜,夏侯惇不禁面色一沉,问此二人道:“这夹谷道中可有伏兵。”
“应该没有!”说着,韩浩有些不确定,望向史涣。史涣也不确定,毕竟他们撤出狭谷道中,并未留探马。
此时,张郃路过,对夏侯惇说道:“吕奉先仅有七百余骑,依山设伏,人嫌太少。我等不如乘夜突袭,必能将其赶上。”
夏侯惇闻言望向许攸,但见许攸轻轻摇头,夏侯惇心中也有了一副有色的眼镜,怎么看张郃都像奸的,于是下令大军扎营。张郃无奈摇头叹息,夏侯将军何至如此?
吕布敢在赢县扎营,便是料定夏侯惇不敢过这夹谷道,这一夜若洛走平阳入兖州,扶罗韩、步度根携四万军渡青州。
马腾帅庞德走颍川入兖州陈留郡,河南残破,百姓流离失所,一路上马腾竟然招募了五万多人。虽然兖州边境,不比内陆,还是有驻军的。但是马腾一路所向披靡,一日下三城,抢粮、招人继续向兖州腹地进发。
吕布修书说,邀他同救徐州,马腾的目的地也是泰山郡,一路上招兵买马,劫掠粮食,马腾见队伍日益壮大,兖州内部业已空虚,索性不理吕布那摊事了,直接攻向陈留城。
当然,马腾没有把事情做绝,同时也修书吕布,命人送至泰山郡。
三日之后,曹操攻下琅琊国,出兵东海郡,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坏消息接踵而至,先是吕奉先轻骑弛向泰山郡。
而后是鲜卑人同时进犯兖、青二州,曹操不知道,他吕奉先哪里来的这么大能量?
夜半三更,曹营大帐中灯火通明,文有荀彧、程昱、郭嘉等人居右,武有夏侯渊、曹洪、曹仁、乐进居左。
郭嘉看着战场沙盘,忽然灵光一闪,指着严女侠、若洛的位置,对曹操说道:“此支部队,要赴泰山驰援吕布。”而后又指向青州方向说道:“此支部队,是要打通青州至渤海的要道。”
郭嘉一眼,曹操茅塞顿开,这三路兵马看似毫无关联,各自为战,没想到这郭嘉只看一眼,便知其中联系。
程昱、荀彧也是对郭嘉大为赞赏,郭嘉此时不过二十出头,能有此见识,前途不可限量。
郭嘉说完吕布部署,程昱望着沙盘,指着严婧、若洛的位置对曹操说道:“此支部队,乃是承接其他两支部队所用,不如以一万虎豹骑攻之。”
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了?虎豹骑乃曹操手下最精锐的部队,如今就在泰山郡或进徐州,或退兖州,随时待命。如今以虎豹骑去击区区万人部队,而放弃阻拦吕布。
荀彧只是想想,却未言明,一切等曹操定夺。曹操则立即下令道:“曹仁,命你领虎豹骑,攻幽州方向鲜卑军。”
“末将领命!”1
第二百八十二章 虎豹骑()
虎豹骑乃是一支新军,曹操在部队中百里挑一,组织了一支精锐部队,由曹操从子曹纯任都尉。
曹纯在虎豹骑中的地位,类似于陷阵营初期的李封,是整个部队的统领,但还需另派将领率领,毕竟曹纯不过二十二岁,虽然武勇有余,谋略不足。
曹仁是曹纯兄长,年长曹纯两岁,在军中任厉锋校尉。若是去攻吕布,曹操必会派上曹真,但是对于一只鲜卑部队,由曹仁兄弟二人,加上虎豹骑足矣。
虎豹骑分两营,虎骑和煲骑,虎骑选择雄健之马,以鱼鳞甲披于马身,已经有了重甲骑兵的雏形。豹骑选马则是轻盈矫健之马,将士着皮甲,用环首刀,就是要把速度发挥到最大化。
如果仔细听这支部队的行军声,就会发现,吕布军中的马镫、蹄铁,虎豹骑皆有装备,若不是蹄下有铁,这虎骑马匹也不可能驮着铠甲征战。
兖州不比并、凉、幽三州,不产战马,曹操武装这虎豹骑也是下了血本,为了这支部队,他不知道派人挖了多少达官贵人的墓穴。
豹骑行军,轻盈快捷。虎骑行军,步履沉稳。二军北上平原郡,屯与乐陵。严婧、若洛一路奔袭,两日后行至乐陵,见曹仁虎豹骑沂水列阵,倒吸一口凉气。
虎豹骑是一支新军,名号严婧、若洛闻所未闻,但是但看河对面,明晃晃的甲胄,二人就知,遇到精锐部队了。
此河无名,不宽浅可见底。策马而过不在话下,但是战马涉水,行动不便,若敌军箭矢齐发,必定损失惨重。
两军隔江对峙,曹仁、曹纯相视而笑。这是哪来的部队,统帅居然是两个小娘们,而且还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再看这支万人部队,一半的娘子军,曹仁不禁哈哈大笑,对将士们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回头抢两个鲜卑娘们回去当媳妇。”
待若洛上马,英姿尽显,曹仁不禁紧了紧眉头,对曹纯说道:“这员女将,也许有些本事。”
“再有本事也是个娘们。”说着,曹纯翻身上马,对曹仁说道:“末将请命,帅豹骑出击。”
“且先等等。”曹仁的目光一直都未离开若洛,若洛胯下马,掌中刀,一身亮银甲,巾帼不让须眉。
严女侠眼力了得,曹仁表情的变化,一直没有逃过严婧的眼睛,眼见曹仁的表情由嬉笑转为轻蔑,而后又在若洛上马之际转为一种惊讶,显然曹仁这个曹仁很懂得看人。
“堕马!”说话间,严女侠表情冷艳,嘴唇都未动,随手掏出一个铜钱,打在若洛的马腿上。
若洛所骑战马,乃是塞外良驹,饶是严女侠力道不轻,此马也未惊,仅是一个踉跄。
若洛见状,虽不情愿,却也故作狼狈的堕马而下,摔得那叫一个疼。严婧见状,立即下马将其扶起,若洛则问道:“严姐姐为何要我堕马?”
“示弱!”说着,严婧将若洛拉起,扶着她坐到马上。
这一系列动作自然引得虎豹骑捧腹大笑,对若洛阵中叫嚷道:“小娘们,小心点。”
曹纯见状立即笑道:“兄长你看,这小娘子脸都红了。我这就去把他捉回来,给兄长暖床。”
相距甚远,怎能看出脸红?曹仁知曹纯年少,好嬉戏,也不理他。看来这女将也没什么本事,想着曹仁对曹纯说道:“且小心鲜箭矢。”
“你说这帮小娘们?”说着,曹纯指向鲜卑两翼女兵,他们各个手持角端弓,身着皮甲。
“去吧!”曹仁听曹纯的话,自己都笑了。这么一只男女参半的部队,能有何危险。估计根本不是什么驰援吕布的部队,就是鲜卑哪个部族的公主,凑了一支部队,来我大汉见见世面。
大汉一朝,女兵其实并不是头一份。高祖刘邦连年征战,兵源不足,萧何便给了他一支男女混军。
后来这支女兵部队,还救高祖于荥阳。当然,这不是什么巾帼英雄。而是高祖诈降,这帮女兵簇拥着假的高祖出城投降,掩护刘邦与数十骑从城西门出。
项王发现之后,这支女兵的下场可想而知,若洛建女军,倒不是熟识这些典故,而是当真觉得,女儿家不比男人差。
夏四月,午间的日头甚毒。士兵们身披甲胄,头上皆是汗水。女兵也不例外,香汗淋淋之下,倒也是楚楚动人。
曹纯帅豹营两千渡水,前有虎营五百骑持盾开路,严婧见这架势,此时放箭恐对敌杀伤不大。
“率部缓撤!”严婧开口对若洛说道。
若洛可是个暴脾气,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听从了严婧的话。悄然命部众道:“后队改前队,缓撤。”
按若洛的性格,自是治军严谨,她一直自认杀伐决断,尤甚吕布。众将虽亦不想缓撤,闻听若洛命令,无一人敢有异议。
“要跑!”曹纯见状,立即帅豹营绕过虎营策马追击。
时候到了!豹营没有持盾虎营掩护,而后又是两翼长阵追击。
“调转开弓!”严婧一声令下,若洛的部队立即调转马头。他们早就跃跃欲试要与这虎豹营一战了。尤其是两翼女兵,望着蜂拥而至的两千豹营,心中怒道:刚刚就是你们笑是不?
敌军忽然掉头,曹纯却不以为然。两翼骑兵直对两翼女兵,这帮小娘们能有什么本事?
“兄弟们,随我虏了这帮小娘们!“说着,曹纯策马扬鞭,由左翼突袭。右翼统帅乃是曹休,任虎豹骑宿卫,算是曹纯的亲卫。
两个人是族兄弟,年龄又相差无几,关系非比寻常,也是个年少轻狂之徒,脸上的表情与曹纯无异,还看上了若洛手下独领一役兵马的女将。
此女名唤花木瑰,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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