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越向吕布一拱手。
“你可拉倒吧!”吕布闻言,口中颇有不屑对他说道:“才把你救出来,咋的也得让你蹦跶两天啊!”
吕布话虽粗俗,此言却深得人心。将领战必在前,士卒自当死命追随。魏越闻吕布言,面有愧色,吕布见他有些兴趣不高,对他说道:“你要是想战必在前,回去就给我好好练练!”
魏越也知道,吕布这是在鼓励他,于是不再言它,只是随后紧跟吕布。吕布也不理他,命陷阵营以及安定诛羌将士,与吕布拉开二百步距离。
安定诛羌从未见过吕布这等将领,羌族仍处在奴隶社会,将领惜兵,还不及汉军。
若宜敌有诈,无论是再有得的将领,必引一支小部队赴险,而后大部队跟随。如此一比,他们打心底认定吕布,更有人交头接耳道:“此役必要奋勇杀敌,以后归于吕将军帐下,咱们可不能让这并州陷阵营比下去。”
部队如此,必是杀气腾腾。部队肃整,吕布见魏越还是紧紧的跟着自己。吕布也不和他墨迹,与赵云策马登山而上。
魏越本是打定主意,不离吕布左右,他本以为吕布会出言阻止,没想到吕布未发一言。
直至赤兔马一跃登上陡坡,魏越方才讪讪下马,回到陷阵营阵中,而后帅军牵马登丘陵走山路,缓慢向前进军。
庞柔虽然已从峭石上下去,其部众却仍有人在观瞧吕布。此人名唤庞烈,庞烈,乃是庞柔、庞德从弟,庞烈见吕布轻出登山,部众在后二百步,心道:这吕奉先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庞烈立即翻身而下,急见庞柔。庞柔此时已有退意,正在收拢部队。庞烈见状立即谏言道:“执此吕布轻出之机,不与其战,难道要等到吕布大军而至,你再战吗?”
庞柔闻言,深知弟弟血气方刚,乃不知吕奉先之强。对他结束道:“吕奉先此人,多智善奇谋。为兄虽常被人称文武双全,乃不及那吕奉先万一。”
这兄长是被那吕奉先吓破胆了,想着庞烈不顾长幼秩序,指着庞柔鼻子问道:“二哥尚在狄道住手,襄武李参乃一墙头之草。你我有此战机,不杀吕布,难道要让二哥孤军奋战马?”
庞烈口中二哥,便是一直在狄道驻守的庞德。灵帝北伐,皇甫嵩久攻狄道不下,便是庞德拒城死守。
庞烈提到庞德,庞柔便把心一横,心道:干了。三兄弟乃羌汉混血,母亲乃一汉人,三兄弟从小对家庭、兄弟的观念,远比一般羌人要重。
庞烈见庞柔首肯,立即说道:“吕布行军路上,有渭水虽不深,但是苦寒。我等只需距渭水守之,击那吕奉先与马匹渡水苦寒之时,吕奉先死,此千余骑完全不足为惧。”
庞柔闻此言,不禁上下打量这个家中最小的兄弟。从军多年,一直拿他当一孩童,如今看来,如今看来,这孩子长大了,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统帅了。
夹谷道有渭水,严丘陵腰部缓流,至吕布前方不足五里,横亘狭谷道。冬十月,渭水尚未结冰,水里苦寒,马虽能渡,寒凉间再登陆是需要缓一会的。
庞柔大军,武器乃是夺的。乱战之下,木制弓箭都已破损,他们手中无弓,唯有持刀屯兵渭水以东。
当然,刀兵相见,庞柔恐不能战胜吕布。他又命人在渭水底至绳索绊马。赤兔马即使能驰城飞堑,又如何看到这水中绊马索。
吕布行军至此,已近午时。策马驻足,吕布与庞柔隔渭水相望,见他五千大军整齐列阵,看来是要与吕布决战于这丘陵之上。
庞柔见吕布,策马而出,欲激怒吕布,笑道:“吕布竖子,你并州草原平坦,可善丘陵之战?”
“竖你妹!”说着,吕布拿起角端弓,一箭射向庞柔。
吕布一言不合就放箭,庞柔倒是下了一跳。二人相距不远,庞柔见吕布抬手,便以跃马而下,方才躲过吕布之箭。
庞柔翻身下马,引得吕布阵中哈哈大笑,吕布反讽庞柔道:“庞柔竖子,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庞柔吃瘪,知西北的汉子说不过他们汉人,再说下去无异于自取其辱。想着,策马返回阵中。
吕布不攻庞柔,庞柔倒也拿他没有办法。二军一直对峙到午时,吕布此时早已猜到,水中肯定有问题。
吕布见庞柔不死心,估计他一时半会不会撤军,所以下令埋灶开饭。吕布生火开饭,这可馋坏了庞柔汉阳郡。他们夜半之时,便以随庞柔出战,如今以致午时,腹中空空,他们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吕布所部吃饭,连连吞咽口水。
吕布部众开饭不久,便闻听身后有大军行军之声,吕布大惊望向赵云,而赵云对吕布说道:“此军行军,马蹄无铁声,恐不是我军部曲。”
这是哪里来的部队?吕布皱眉肃整军队,思顾望去。前有渭水后有敌军,左面峭壁右面仍是渭水,如此绝境,饶是善奇谋的吕布,也是连连皱眉。悔不当初,未在部队后方置探马。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破庞柔()
陷阵营被围,毫无退路,还是吕布带兵以来第一次。他毕竟不是神,能够算到庞柔在东侧渭水置陷阱,又怎能算到李参天降奇兵,由西侧包抄。
魏越闻听西侧行军声临近,对吕布说道:“将军与子龙,皆有胯下宝马。不如渡渭水向南,逃至狭谷道,而后由夹谷道而返。”
“滚犊子!“吕布闻言,没好气的瞪了魏越一眼,对一众将士说道:“可有人记得,我们打过多少次硬仗?”
吕布话音刚落,立即有人答道:“数不清了!”
“可有败绩?”吕布四个字,掷地有声。
“没有!”所有陷阵营将士,一齐答道。
七百多人,放在战场上,人数实在是太少了。若是一齐高声回答,这声音倒有地动山摇之意。
隔岸的庞柔只感觉耳中轰鸣,然后一直嗡嗡作响。李参大军将至,庞柔也听到了李参行军之声。吕布行军,马踏石有哒哒的声音。庞柔虽未洞悉,吕布马蹄有铁,却也听出来了,这支部队绝对不是吕布的。
不是吕布的,那便只能是李参的了!想到这,庞柔心头大喜,随即悄悄吩咐庞烈道:“引兵一千,退至夹谷道,包围吕布。”
李参路上,已知这狭谷道中一战惨烈。死的都是羌人,自己又方才战过羌零零混,这安定诛羌定是败在庞柔手上。
想到这,李参不由加快行军,直至探马回报,有一支不足两千的部队,与庞柔隔渭水对峙,庞柔手中部队,近有五千。
能让庞柔五千大军,与其隔水对峙的还能有谁啊?此军统帅必是吕布!想着,李参心中大喜,立即围上吕布,并派人与庞柔联系。
李参来使,庞柔大喜说道:“果然是李相如至此,天助我灭这吕奉先,回禀李参,围而不攻。”
“零混大军不时将至,太守大人邀您共击吕布。”庞柔大喜过望,使者不由向他泼上一泼冷水。而后说道:“太守大人以你攻击为号,呈夹攻之势。”
其后还有大军,庞柔自是不得怠慢,立即命人潜水,拆除绊马索,而后命人上马渡水,来战吕布。
庞柔之兵入水,吕布便知他是要渡水了。此处地势平坦,骑兵渡水倒是可以,但绝对容不下如此大军会战。
想着,吕布命陷阵营列阵,齐聚渭水之滨。庞柔见状,心头冷笑。我汉阳骑兵冲锋而至,你并州骑兵立而待击,如何胜得了我?
想着,庞柔命部众冲锋渡渭水,吕布则令陷阵营拿起标枪,一轮齐射掷出。陷阵营将士,皆是有力之辈,虽无战马狂奔惯性,但掷出标枪,还是将渡水汉阳郡串成串的干掉。
一轮标枪过后,陷阵营突然下马。庞柔以为这并州兵要下马步战,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点火!”
吕布一声令下,陷阵营分批次点燃马尾。七百余匹大宛良马啊,吕布一点都不心疼,命部众分批次放出,庞柔欲相仿吕布斩马阻拦,但是此时二军相近,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眼看着中了自己才用之计,庞柔不由一阵懊悔。然而,他的懊悔没有持续太常时间,一马当先的庞柔立即被陷阵营火马装至马下,而后被马蹄踩死在这渭水之中。
此段渭水,宽、浅而十分清澈。庞柔堕马,眼见着渭水自下而上泛起一丝红色,而其后骑兵一同堕马,渭水很快变成了一汪红水,直至瞎下泄至夹谷道处,有了一道红色的瀑布。
火马呼啸而出,程银眼见庞柔被马蹄活活踏死,怒不可遏,立即持刀冲上,欲效仿魏越,斩马阻拦一路。
庞烈上前冲锋,空有心气,手中却是马刀,要知道魏越当时用的可是长矛,一长一短,饶是武艺相当,庞烈也难逃死于马蹄之下。
庞烈身死,李堪、程银拨马便逃,留下了四千余无主之兵,欲随之逃去,然而丘陵崎岖,哪里容得下如此五千之众逃遁,汉阳兵皆相撞堕马,而后惨死马蹄之下。
骑兵作战,战阵大乱乃是大忌。这也是步骑混编之军,骑兵往往屯与两侧的原因。
随着渭水以西大火起,汉阳军的惨叫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吕布知道,如今只剩下李参部曲了。
战争打响,李参便帅军冲锋。直至庞柔败了,李参还未行至吕布驻兵之地。非是李参行军太慢,实在是吕布破庞柔,破得太过轻松。
庞柔身死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帅一千步卒守在夹谷道的庞烈耳中。庞烈闻庞柔身死,悲不能自已,唯有取吕布首级,为兄长报仇。
李参性格反复,先投韩遂,而后改投马腾,庞烈对其颇有微词。庞烈自知一千步卒,绝不是吕布的对手,索性命人四处引火,欲将吕布烧死在这丘陵山路之中。
李参与庞烈关系不好,与庞柔倒是好友。吕布至火马冲庞柔阵中,李参深知庞柔难逃升天,于是下定决心,拼得这条性命,也要为庞柔报仇。
迎战李参的乃是赵云,赵子龙一身胆,领一千安定羌骑,迎着李参大军冲锋。此段山路不甚平坦,断不能用那火马之计了。赵云胯下照月夜狮子,白如雪,手中龙胆亮银枪,冷若霜。
李参读书人,带兵自有先锋将领。此先锋将领有勇,直冲赵云而去。赵子龙见状,手中亮银枪闪着寒芒,一枪封喉。
赵云不似吕布,亮银枪也没有两石重的方天画戟那种横扫一大片的威力,只见他手中亮银枪,出枪必是封喉,带兵却是张弛有度,在李参肃整的军阵之中,看出了一条通路,单骑离队轻出,连挑十余骑,直奔李参。
李参见赵云将至,拨马而退,赵云提枪追击,一路又是连挑十余骑。此时赵云白衣已被鲜血然后,胯下雪白的照月夜狮子,也是通体血红。
李参军中但见一个血红之将,策马奔袭,唯有手中亮银枪,闪着寒芒,滴血不沾。
忽一人大呼火起,对战两军皆四下望去。吕布方才加入战场,眼见四周大火,唯有渡渭水而逃。
吕布自是不知防火之人是庞烈,但是庞柔分兵一千,屯与夹谷道他是知道的。这将领实在是太过狠辣,李参天降奇兵来援,居然敢防火烧山,吕布知道逃遁之路唯有渭水,然而大火不时将至,皆是马皆惊,此时必须弃马而逃。
若是只有吕布一军,弃马而逃自非常容易。但是如今两军交战,弃马无异自寻死路。
想着,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策赤兔马而出。一路上,吕布大喝道:“扔刀不杀!”随后挥动方天画戟,将未扔刀之人,尽数斩杀。
吕布不知夹谷道屯兵的是庞烈,襄武兵却知。如今被自己人置于险地,又遇吕布这大杀神,哪还有战意,纷纷在士吏的授意下,放下手中武器。
吕布行至赵云之处,但见赵云手中亮银枪,直奔李参而去。赵云见火起,更是加紧催促胯下马,他是准备挑李参而后招降其兵。
“子龙住手!”吕布一声急喝,赵云枪未收回,而是挑着李参腰间腹甲,将他至于空中,而后望向吕布。
“赶紧把人放下来!”吕布见赵云手中有准头,故作责备道:“这员智将天降神兵,乃是一壮士。如今被己方将领置于死地,我等又怎能杀他?”
吕布一句智将、一句壮士李参很是受用。他虽不善细谋,但是纵观天下大势,便是董卓他也不虚。
当然,在此情况之下,李参还是需要表现出一些气节出来的。否则便是被这吕奉先看扁了。
待赵云将他放下之时,李参直视吕布怒道:“你吕奉先兴兵凉州,与我便不共戴天。今日拼得身死,也要与你同葬这火海之中。”说完,李参一面整理衣襟,一面做肃穆状。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货还有心凹造型呢?想着,吕布对李参说道:“将军听我一言,为将者,战死沙场死而无憾。今你突袭来援,却死于受援之人之手,奉先为将军不值。”
“士为知己者死,我与庞柔兄弟至交好友,即便他放火烧山,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已全兄弟交情。”说着,李参脖子一横,对吕布喝到:“要杀便杀!”
这读书人太墨迹了,他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三推三让。王莽篡汉之时,便是三推三让。高祖刘邦登位之时,也是三推三让,吕布知道此事,对李参笑道:
“将军义气,奉先五体投地。便更不能令将军身死,我等分东西渡水而去,而后再战何如?将军部队数倍于我,又有经天纬地之才,吕奉先必是不敌。“
吕布话都说到这了,三推三让已过,李参已经有台阶下了,于是命部曲罢兵,渡渭水而逃。
吕布谨守约定,渡渭水向西,李参则渡渭水向东。二郡罢兵之际,虽然火光冲天,但是还未危及到交战之地,士兵从容撤退,而后在夹谷道列阵对峙。
重新对峙,李参仍有战意。吕奉先威名远播,今日一见远非马腾之流可比。李参虽有投效之心,但他已先后投的韩遂、马腾,如今再投吕布,也要在受降之时。
吕布大抵知道这李参的想法,他虽然吹捧李参,但是这李参既然有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