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怔眉头微皱,一时也看不出李岑用意何在。
李岑也没想到自己种瓜却得了豆,就让对方去慢慢研究自己无意间扔出的这颗小石子儿吧,投石问路或许也不一定只有盲目。
一颗顽石被扔出去后,通常人们只会欣赏石头入水激起的阵阵涟漪,很少会有人去想这颗石子怎么样了。
杨易这颗小石子现在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杨易知道自己做了出头鸟,但这也是被抢给惊吓的,此时得好好想想怎么躲过无数只瞄准器了。
有人倒是给他解了围。
“啊?父皇要见我?”杨易疑惑的盯着老宦官。
老宦官笑着点了点头:“是的,皇上召九皇子入宫一叙。”
杨易噌了噌鼻子道:“刚不才见过吗?”
“九皇子还是赶紧跟奴才走吧,不然待会儿还是会有人请你。”
杨易看了看周围,这些监视跟踪的探子比起前世港片中的警察可差的有些远,一富富要债的表情让杨易来火,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捉奸在床了。
还是去见一趟皇帝吧。
幽长的宫巷虽然挂满了烛火灯笼,却依然暗的可怕。
“敢问公公贵姓?”杨易抓出一把瓜子儿磕着赶路,随口问了句,似乎在找话题,自己跟老太监走后,后面的眼睛就落在很远的地方。
“回殿下,老奴内侍总管赵贵。”老太监头也不回,笑道。
“额,我听娘亲说过,赵公公跟着父皇有些时日了。”
“老奴跟着管家想来也有二十余年了,凝妃娘娘当年进宫时是见过奴才的。”
“额?那您老可是看着我长大的啦?”
赵贵回身看了看杨易,刚好路过宫灯死角,杨易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奴才只在殿下年幼时见过,如今殿下已然翩翩而立,让老奴也有些分不清了。”
杨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多做解辩嘿嘿两声憨笑,磕巴的一声咬了一颗瓜子儿,这老太监是敌是友还暂时不敢定论,在杨易的看来中,凡是皇帝身边的太监,都不简单。
杨易不说话,赵贵也就默默领路,穿过四宫三院,来到了一道灯火透明的宫苑。只需要看看周围太监,宫女,守卫甲士就知道皇帝就在里面。
还未进宫门,就听到屋里传来数声咳嗽。
“官家,九皇子殿下到了。”赵贵站在门口轻声道。
“嗯,让他进来吧。”屋里传来皇帝沉重的声音。
赵贵应了一声,轻轻推开门,示意杨易进去。
杨易将没磕完的瓜子儿放进兜里,向赵贵略一点头表示感谢,便两脚踏了进去。
待杨易踏进房门,赵贵又轻轻将门掩上,转身向一旁招了招臂中的拂尘,身后黑暗中行出一个黑影,双手抱拳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去把苍蝇赶一赶,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是。”那黑影应了声,躬身又退回黑暗中。
赵贵吩咐完,转身面相殿外,轻轻一甩拂尘搭在臂膀之上,闭目而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十章 皇帝召见()
杨易踏进屋内,十六盏琉璃灯将屋子照的透亮,房间略显简单,左右两方摆着两只书架,书架后面依着屏风,屏风上画着江山白鹤图,装饰朴素而不失威严。
正对门有一张大几案,案旁摆着青沐檀香,檀香粼烟洵洵,气味很好闻。除了檀香,桌上就放着几沓厚厚的奏章和书籍,几乎将案几后的皇帝给遮盖住,给杨易一种前世高三学生书桌的即视感。
“儿臣杨易见过父皇。”杨易觉得今晚自己的膝盖快跪肿了。
还好皇帝正好批完一张奏折,将奏折放到右手,抬头看了眼杨易道:“嗯,起来吧。”说完又从左边拿过一张奏折继续批阅。
杨易起身候在一旁,偷眼打量了下皇帝,方才朝贺时,皇帝戴着冕冠根本看不清模样,此时一看,只觉得自己这便宜老子比想象中要老,不到六十,却已经有了些许白发,面容看起来也像七十多岁,也不知是不是古代人都这样。
皇帝又批阅完一副奏折,这才放下笔,抬头看了看杨易,端起一旁的浓茶喝了一口道:“你母亲还好吗?”
杨易躬着身,眉头一皱,这上来第一句话就让自己来火。
杨易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没穿越大光成了这个傻子九皇子,可以想象凝妃母子两的日子会有多难熬,那就是待着一个傻儿子守活寡,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很想发泄的说两句:“托么你老婆你自己不知道?你问我?”这种男人放在前世那叫渣男,能被社会舆论给淹死!
但最后还是忍住。淡然的回了句:“母亲安好。”
皇帝看了看一旁闪烁的烛火,似是自语道:“这些年,倒是我亏欠她了。”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凝了许久才道:“我听说是李妃让你们来参加朝贺的?”
“是。”
“你把李妃的贴身太监打的不成人形?”
李易心中忐忑,这是被告状了吗,急道:“父皇,那太监是孩儿打的,和母亲无关。”
皇帝饶有意思的看着杨易道:“你一个皇子打一个太监算得什么事,何况这狗奴才出言不逊。”
“不过这事你做的有些鲁莽,至少不该当着李妃的面如此鲁莽。”
“李妃…”
皇帝挥手打断杨易,又拿过一纸奏折,边看边道:“我不是说你不该打,但在宫中做事情一定看看时机,看地点,要多一份心思明白吗?”
杨易轻轻一勉嘴道:“父皇说笑了,孩儿是傻子,傻子只会该出手时就出手。”
皇帝闻言一怔,看了看杨易,笑道:“哈哈,朕倒是忘了,朕的第九个儿子是个傻子。”
“孩儿是傻子,傻子做事是没有套路的,傻子只要觉得谁欺负我母亲,就是我的生死仇人。”
皇帝没生气,反而点了点头道:“看来有时候你这个傻子比聪明人更明白事理。”
杨易道:“傻子明白的不是事理,是本性,这种本性哪怕是动物也会有。”
“嗯,这种本性确实动物也明白,偏偏有时候人会忘掉。”
“易儿你要答应父皇,用你傻子的本心保护好你的母亲。”
杨易有些诧异,因为他感觉皇帝说的很认真:“孩儿明白。”
“你今年多大了?”皇帝突然道。
“回父皇,儿臣过了四月就十七了。”
“为什么不去上学?”
“宗学可不会收我这种傻子。”
杨禄没有立太子,所以皇子们上学都在宗学,凝妃也曾数次去找过宗学,想要让杨易去进学,但一直被拒绝,没有哪个大佬愿意教一个傻子,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
“那你去国子学吧。”
“啊?”
国子学也是国代官方学校的一种,与宗学不同,这里号称海纳百川,无论你有才学还是有钱财,都能去进学,也出过不少大家,学士。
回去的路上,杨易一直在想离开时,皇帝说的那句话“有时候爱,并不是爱,不爱也并不是不爱。”
这句话看似很有深意,在杨易看来却无比的可笑,这是一种不负责的态度,无为而治?不是在任何地方都适用的。
回到住所,杨易累的像个死狗,一屁股坐在靠椅上,吩咐哑婆赶紧打盆水来泡泡脚。
正自闭目养神的时候,凝妃从内屋走了出来。
“孩儿把娘亲吵醒了。”
凝妃摇了摇头:“你没回来,我怎么睡的着。”
“娘不必担心,一切都很顺利,父皇很喜欢那副绣画。”
杨易想了想,还是将皇帝找自己谈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凝妃发了好一会儿神,才说了句:“他已经有了白发丝了啊,唉,总有忙不完的事。”
杨易撇了撇嘴道“那位置自古就不好坐,做明君被累死,做昏君被骂死。”
见母亲投来责怪的目光,杨易赶紧闭上嘴。
“父皇叫我去国子学读学。”
凝菲总算笑了:“好事。”
杨易揉了揉太阳穴,对于一个“纨绔”来说,上学和坐牢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去了国子学,母亲你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你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吗?”凝妃完全无视了杨易的阴谋,并且不给任何余地。
杨易进入国子学读学,对凝妃来说也是一种安慰,但对杨易来说是一种煎熬,因为上一世他就应证过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终究没能让母亲心软。
杨易失落的将母亲送回去,出来时发现哑婆还没有将水打来,杨易有些恼火,便径直去了后厨。
宫中规矩只有皇后与个别受宠的妃子才能有自己的厨房,唯独杨易母子两例外,因为御膳房甚至都没有计算他们的伙食,就别谈有人送来了。
当杨易来到后厨却是被吓了一跳,只见水桶打翻在地,洒了遍地的水被月光晃的透亮。
杨易心下一冷,快步走了上去。
“哑婆?”
“呀~~啊!!”
哑婆缩在房檐吓瑟瑟发抖,嘴里咿咿呀呀的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再仔细一看,院子里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杨易上去踹了两脚也没反应,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杨易蹲下,皱着眉头仔细查看,两人都是一身太监打扮,看样子是有一番激烈搏斗。
“哑婆你没事吧?”杨易小心的将哑婆扶起,看的出来她被吓的不清。
哑婆指了指地上的人,又咿咿呀呀的,似乎很是担心。
“没事的哑婆,你不要惊扰母亲,我给你写个纸条,你去找当班的侍卫头领来。”
明天自己要去国子学报道,杨易觉得必须要把这些黏人的苍蝇赶走。
一张“有刺客”的纸条,足以让当班侍卫惊出一身冷汗,不过半柱香时间一队侍卫便提着灯笼急步而来。
杨易靠在门边,磕着瓜子儿,悠闲的看着众侍卫一番查验之后,将尸体抬了出去。
“哎那谁,你,对你过来下。”杨易像一个穿着银铠,看似领头的人道。
那人转过身来,见杨易叫自己,错愕了一下,还是走上了台阶。
“九皇子殿下。”那人低着头,拱手轻拜了下。
“你叫什么?”
“属下左武卫骁骑将军洪直。”
洪直回答的很平淡,似乎没有因为一个傻皇子叫住自己而感到惊讶。
杨易看了看侍卫们抬出去的尸体,有看了看洪直道:“你认识这两人?”
杨易方才看的很清楚,洪直等人刚进来时有些紧张,但在看到两具尸体面目后缓和了很多。
洪直怔了一下道:“这两人是宫中今晚当值的太监。”他并没有说这两人是在哪个宫当值的。
在宫中妃子之间互相监视是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唯独让洪直感到恼火的是这两个太监胆子太大,既然跑进来了,而且还被人发现。他很担心这傻皇子追问他这两人是谁家宫里的,无论告不告诉杨易,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可是杨易却问道:“你觉得这两人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属下查看过,两人应该是互殴双双晕倒。”
杨易点了点头,将手中瓜子儿放进兜里,拍了拍手上的渣壳道:“我不管他们来这里来干嘛,也不问他们是哪里来的,我只希望洪将军明日过后能在这附近加派一些岗哨,不要让这些苍蝇打扰了我母亲。”
“这…属下会奏请皇城司。”这是毫不掩饰的打官腔。
杨易觉得自己很被动,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厌恶,他觉得需要改变,扮猪吃虎这种事杨易难得去干,自己不是猪,也没有心思去扮猪。
如果一定要比喻,杨易宁愿做一只在沙漠的中晒太阳的眼镜蛇,永远不会介意给打扰自己或者母亲休息的路人来上一口。
第十一章 商业筹划?()
翌日清晨,天空方明,昨晚的一场轻雪给皇城凭添许多丝丝连连的白色雪迹,空气格外好闻。刚露出城头的太阳,顺着石墙城垛照射进来,地上的残雪不可见的在融化,淌出的雪水又将阳光反射带起,折映到宫墙上,煞是好看。
杨易吹着口哨,左手端了碗水,右手拿着柳条枝,径直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屁股蹲在门口花园边上用蘸着茯苓等中药的古代“牙刷”柳树枝,洗洗哗哗的漱起口来。
从外面行来一队侍卫,约莫有十多人,也不搭理古怪的杨易,由领头的分配,分散站开,将杨易他们的住所给守卫了起来。
“你们来干嘛?”
“启禀殿下,我等奉命来守卫此地。”
“谁叫你们来的?”
“左武卫洪直将军。”
“不是皇城司?”
“不是。”
“嗯知道了,你们记住,有人敢打扰我母亲,就往死里弄。”
这件事有些奇怪,如果是皇城司派兵,按照常理需要走很多程序,不会如此之快,很有可能是那个叫洪直的直接派兵过来。杨易必须找机会问清楚,杨易知道这些人有可能是守卫自己,也有可能是监视自己的,不过无所谓,自己和母亲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少现在看来,那些各家各户的探子没那么容易进来了。
杨易今天要出皇宫去给刘文徵他们报信,昨晚《大光上京图》大获成功的事得支会他们一声,并且杨易有许多想法需要落实,他觉得自己和母亲应该过的更好些,虽然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但母亲年岁大了,经不住折腾。
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一路上杨易见人就嘿嘿的笑着打招呼,吓得那些宫女太监连忙避开。
九呆子这几日在宫里干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一会什么狂痴病发作,将李妃的随身太监打得半死不活,一会又跟个正常人似的给皇帝献贺礼,还大出风头,更有言者他和南国侯家的大小姐有说不清的关系。
看他今天这模样,众人心里皆道:“这九呆子又犯病了!”赶紧躲得远远的,免得殃及鱼池。
出了东顺门,杨易直奔东市刘文徵家。
大光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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