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又感动哭了。
未央宫。
皇帝走进保极殿,大殿里等候的群臣全都站了起来,这不是上朝的太极殿,而是东暖阁所在的之处,规模比太极殿小,不过容纳数百人也不是问题。
皇帝进来之后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不要行礼了,快步走到沈冷面前看了他一眼:“干得不错。”
沈冷垂首:“谢陛下。”
皇帝走到正座那边坐下来:“今日朕就在这保极殿里设宴,宴请刚刚从南疆战场上凯旋归来的大宁将士,你们之中有没有人来之前没跟家里请假的?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赶紧安排人回去跟你们的夫人说一声,朕还得为你们家庭和睦而操心,真累。”
群臣笑起来,赖成想着陛下你还好意思说我们。
皇帝道:“朕不能和你们聊太久,朕的士兵还在承天门外边等着,你们就在着等着朕回来,顺便派人知会家里一声,沈冷,你带着你的人跟朕到承天门外。”
沈冷连忙应了一声,皇帝站起来大步往外走:“跟上朕,有话问你。”
沈冷加快脚步跟上,其他人全都故意放慢了脚步。
皇帝一边走一边说道:“朕知道,你去南疆这两年,在一个地方停留就没有超过一个月的,一直都在奔波,一直都在厮杀,一直都在为大宁驱逐外敌平定叛乱,两年对于长安城里的人来说一日一日平平淡淡所以显得很慢,对于大部分大宁的百姓来说也一样,可对于你来说,每一日都不安全,朕很欣慰,你虽然年轻,但没有辜负朕对你的希望,也没有辜负大宁百姓对战兵的信任。”
沈冷道:“陛下,臣只是尽忠职守。”
皇帝道:“每个人都知道该尽忠职守,可不是每个人每一天都能做到,人都是会懒的,你很好,比朕见过的大部分年轻人都要好。”
沈冷:“谢。。。。。。”
没等他说出来,皇帝道:“朕不是夸你,朕是觉得自己应该有些自豪。”
沈冷:“啊?”
皇帝没解释,心说你是我的儿子,你优秀难道不是得到了我的遗传?
皇帝道:“跟朕说说安息人是怎么回事?你对安息人如何评价?”
“狼。”
沈冷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说道:“一群真正的狼,他们和黑武不一样,黑武对大宁更多的是仇恨,也是不服气,黑武也已经很少向外扩张,再大的话也统治不了,黑武扩张是为了增加疆域并且会加以统治,安息人不是,他们是为了战斗而战斗,为了杀人而杀人,他们不会因为占领了一个地方而思考以后如何统治,他们只会思考占领一个地方之后杀多少人抢走多少东西。”
“他们打下的任何地方都是一片狼藉,再难恢复,人都没了也就没法恢复,将被击败的部族或是国家所有人都杀光,安息人认为这样就不会有后顾之忧,至于荒废的土地他们不在乎。”
皇帝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只是为了掠夺。”
“是的。”
沈冷继续说道:“安息人他们始终不认为自己打下来的任何地方就是他们的地方了,在他们的观念中,只有家乡才是他们的地方,所以哪怕不远万里,他们也会将掠夺来的女人和物资送回到安息国。”
皇帝道:“你认为安息的军队如何?”
“很强,不输于黑武人,安息人一直都在发动战争,几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任何一个族群的人哪怕天生身体条件弱一些,可不间断的战斗会让他们变得强悍起来,黑武人尚且有许多军队没有参加过战争,可安息人一直都在打仗,只要发动战争,举国上下,所有壮年男人都会变成士兵,每一次安息人出征,都是如此。”
皇帝点了点头:“那你认为如何应对?”
沈冷回答:“常年在日郎国驻军,设置都护府,训练日郎人,并且提供一定的兵器装备和物资,好在日郎人不缺钱,所以这种提供只是为了安他们的心,数量不需要太多,摆明态度就好,臣从日郎国回来把杜威名留在那了,可陛下也知道,那是臣的态度不是陛下的态度,有了陛下的态度,日郎人才会真的踏实下来,才会真的相信大宁是不会不管他们的。”
皇帝回头:“赖成,你过来。”
赖成加快脚步跟上:“陛下有什么吩咐?”
“沈冷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
“臣听到了一些。”
“那你认为如何?”
“沈将军说的极有道理,陛下有旨意过去,并且设置一个官府,不管是什么机构,那都是大宁的态度,所以日郎人就会安心,沈将军早就说过的,如果一定会发生战争,那就让战争发生在大宁之外,日郎国就是最合适的战场。”
皇帝点了点头:“都护府。。。。。。大宁从来都没有设置过,距离太远了,不可能调派太多人过去,能留在那边几千兵力就近乎极限,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日郎人打安息人,这样,内阁商议一下,都护府的级别怎么定,职权怎么定,商议好了之后尽快给朕报上来。”
赖成垂首:“臣立刻就去安排。”
沈冷道:“臣的建议是,都护府的级别不能太低,而且明确下来承认日郎王和其他周围小国的王权,只要他们向大宁称臣,大宁就会提供庇护,当然这只是安他们的心,都护府完全可以发挥作用,以大宁的雄厚国力为依靠,将那些小国的力量串联组合起来,以外族抵御外族。”
“以外族抵御外族。”
皇帝沉吟了一下,点头:“这事得尽快,就暂定。。。。。。安南都护府,杜威名这个人能力如何?”
沈冷回答:“其才不在臣之下。”
“嗯。”
皇帝又问:“他现在军职是什么?”
“正五品。”
“确实低了些,难以让那些外族的小王信服。。。。。。赖成,你看能不能从礼部和礼部调派人手过去,杜威名就暂时定下来提拔为正四品。。。。。。从三品吧,军务事都归他管,其他的事和礼部吏部派过去的官员商议着办,以他为首。”
赖成道:“直接提为从三品怕是不太妥当,还是正四品好一些,陛下,臣以为不如给杜威名加爵,再给临机专断之权。”
“也好。”
皇帝点头:“内阁尽快商议出来。”
一边说着已经到了未央宫门口,站在承天门附近等着的人连忙让开一条路等皇帝登上承天门,皇帝在那停了一下,然后大步走出承天门:“朕不上去,朕要到将士们身边。”
虽然陛下说让群臣在保极殿里等着就行,可谁也不能真的就等在那,陛下到了承天门外,所有人都跟了出来,人群中,任刑部尚书还没几年的钟上梁往御史台的那些大人们那边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对劲,他是刑部尚书闫举纲被杀之后提拔起来的,在刑部之中没什么根基,不过好在他能力很强,所以很快就稳定下来。
他故意走的慢了些,等着御史台那边的人过来,御史台副都御使公车右知道他在等自己,看了钟上梁一眼:“尚书大人有话说?”
钟上梁道:“陛下今天很开心。”
公车右淡淡的说道:“可御史台的职责,往往就是让陛下不开心。”
钟上梁道:“不然还是和都御史赖大人商量一下?”
公车右摇头:“不行,赖大人。。。。。。他已经不算是御史台的人了,他思考的太多,权衡的太多,所以很多事都做不到真正的公正无私,赖大人已经暂代内阁首辅,他要考虑的和御史台的人要考虑的不一样,如果我不做,我对不起大宁对不起陛下,如果我去找赖大人商量,一样是对不起大宁对不起陛下。”
钟上梁知道这个公车右的脾气,如果不是又臭又硬怎么可能在御史台德高望重,连赖成平日里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远处陛下还在和将士们说话,一阵阵的欢呼声传来。
钟上梁叹道:“我只知道,今天真的不该说。”
公车右哼了一声:“为陛下做事,不等明天。”
一个时辰之后,保极殿。
皇帝看着围坐的群臣眉眼带着笑意,今天确实很开心,所以他打算多喝两杯。
皇帝端着杯站起来,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皇帝笑了笑说道:“今日这第一杯酒,朕觉得还是应该敬沈冷,敬大宁的巡海水师。”
大家纷纷举杯,沈冷和王根栋他们都有些紧张甚至是惶恐。
就在这时候,皇帝注意到唯有御史台副都御使公车右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不举杯也不起立,而是死死的盯着沈冷那边。
“公车右。”
皇帝叫了一声:“你是有话说?”
公车右站起来大声说道:“今日这保极殿里的文武群臣,陛下说让臣敬谁臣都愿意,可唯独沈冷不行,臣这杯酒,不敢敬结党营私试图谋逆的乱臣贼子!”
一句话,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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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你如何解释!()
公车右没有看着皇帝,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那边端着酒杯站在那的沈冷,在这样的场合,公车右的话像是一块大石头扔进了水池里,原本平静的水池一下子就波澜涌动。
一块小石头扔进大海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一块大石头扔进池子里就不一样。
皇帝的视线慢慢从公车右身上转到了沈冷身上,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回到座位那边坐下来:“公车右,说说吧,你所说的这个结党营私试图谋逆之人做了些什么。”
公车右从桌子后边绕过来,大步走到沈冷面前:“臣想请陛下做主,让臣和沈将军面对面说话,臣问他几个问题,希望他能在陛下和诸位大人们面前如实回答。”
皇帝看向沈冷,沈冷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后点了点头:“可以。”
大学士赖成脸色有些不好看,公车右是御史台的人,他这个都御史还没有卸任呢,可是公车右绕过他直接在这样的场合向沈冷发难,他的脸面能好看?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似乎谁也不能阻止了。
沈冷做了个请的手势:“副都御使大人,有什么话你可以问了。”
公车右哼了一声:“我想请问沈将军,如今督管求立等三地的大将军庄雍和你的私交是不是非同寻常。”
沈冷点头:“是。”
公车右又问:“我还想问,沈将军与长安城最大的暗道势力流云会走的很亲近,身为朝廷将军,将军和一伙恶事做尽下三滥的歹人走到一起应该是谣传吧?”
沈冷道:“不是谣传。”
赖成吓得脸上变色,下意识的看向皇帝,皇帝的脸色也已经沉了下来。
这个朝廷里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叶流云是皇帝的人,当然也就不可能知道流云会是皇帝的,这种事很多人其实知道了不知道无所谓,但皇帝不可能让御史台的人都知道的,那还不得天天被这群大人们堵在那骂,身为大宁皇帝居然经营暗道生意,御史台的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公车右似乎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沈冷回答的居然这么痛快,甚至连解释都没有,所以他突然有些愤怒,因为沈冷这种态度在他看来就是仗着陛下对他的信任和重视所以有恃无恐,连辩解都不辩解,就是不当回事,不把国法当回事,也不把他当回事。
“看来沈将军很真诚。”
公车右道:“我还听闻,沈将军在永立道不惜损耗国库收入也要大力铲除鬼瘾花,以至于原本已经安定下来的永立道民怨沸腾,不只是永立道,云海道也一样,沈将军,可有此事?”
沈冷点头:“有。”
公车右笑了笑:“沈将军不打算解释吗?”
沈冷道:“不打算。”
公车右一怔:“你是觉得在陛下面前解释没有意义?”
沈冷道:“不是,是和你解释没有意义。”
公车右脸色猛的一变,怒视沈冷:“沈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冷认真回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公车右气的转了一圈,看向皇帝的时候发现皇帝的脸色也已经很难看,皇帝也在生气,公车右心里底气更足,他一步迈到沈冷面前,两个人近在咫尺,他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沈冷的眼睛大声说道:“看来沈将军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嚣张跋扈,横行无忌!”
沈冷这次连话都没说。
公车右大声问:“再问你一件事,你在永立道清剿求立叛军,攻破东窑岛的时候,是不是得到了周国的天子剑和周国的传国玉玺?”
保极殿里一片低呼,所有人都看向沈冷,又都下意识的看向皇帝。
周天子剑和周传国玉玺象征着什么谁都知道,一直都有传闻,谁得到这个东西谁就是天命所归,如果这东西到了沈冷手里。。。。。。
公车右不等沈冷回答,大声质问:“我还听说,永立道南屏城府治严豁严大人因为知道了你私藏周天子剑和传国玉玺的事而被你栽赃陷害,沈将军又作何解释?”
沈冷微微摇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公车右:“我说过了,没必要向你解释。”
公车右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沈将军猖狂到连国法都不顾,在陛下面前还如此嚣张!”
“第一。”
沈冷看着公车右说道:“你不是国法,第二,我没必要跟你解释,第三。。。。。。咱们来谈谈周天子剑和周传国玉玺的问题,在公车大人看来,这两件东西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公车右大声说道:“沈将军你在装什么糊涂,谁不知道周天子剑和周传国玉玺象征什么?还用我直说?不过既然你问,那我就告诉你,世人皆说,得周天子剑和传国玉玺者是天命所归,沈将军得到了这两件东西却私藏起来,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
沈冷问:“那你相信得到周天子剑和周传国玉玺的人是天命所归吗?”
公车右都要喊出来了,忽然察觉到这个沈冷在把自己往坑里带,一旦他说相信,那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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