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锋双目赤红,他当然看到了身后的大宁战兵铺天盖地而来,他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这个叫沈冷的年轻人算计了,然而此时此刻,除了一决生死之外他已经再无任何想法。
宁军虽然强悍凶狠,可要杀到这片空地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最起码这片空地上他的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沈冷那点人已经扛不住多久。
“这片土地,不收你的尸骨。”
阮青锋一刀一刀砍下去,刀刀狠厉。
“杀了你,挫骨扬灰。”
他的刀很快,能纵横海域十几年,阮青锋的武艺自然不用多说,再加上决死一战必杀沈冷的信念,他的刀就变得更残暴。
沈冷被弯刀逼退数步,可脸色却平静之极。
阮青锋已经知道自己必败,这刀上的绝望化作力量,沈冷如何感觉不出来?
“这片土地自然不会有我的尸骨,将遍野都是求立人的尸骨,多年之后你们尸骨做养分开出来的花儿,会为大宁歌功颂德。”
沈冷一刀横扫,刀锋划出如同一道闪电,刀光竟是如此璀璨。
弯刀将黑线刀荡开的同时阮青锋大步向前,一脚踹向沈冷的胸口:“你们宁人就算再强横,求立人也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不屈,这不屈会让你们陷入泥潭,哪怕开始的时候你们飞扬跋扈,最终你们的战兵将会被举国上下都心怀仇恨的求立人送进地狱。”
沈冷侧身避开那一脚,一刀将阮青锋逼退:“你以为,你们现在所承受的,不是仇恨?”
两个人的刀在不断的接触,刀与刀碰撞之中火星四溅。
“别太自信了。”
阮青锋再次冲上来:“凭什么只能是你们宁人赢。”
“幼稚。”
沈冷一低头躲过阮青锋横扫过来的弯刀,身子往前一冲,肩膀重重撞在阮青锋的胸口,阮青锋的双脚离地人朝着后边飞出去,才刚刚飞起的时候,沈冷的脚也到了,一脚正中小腹,阮青锋向后飞出去的速度骤然增加,若炮弹一样砸在地上,尘烟炸起。
“战场上分胜负,你问凭什么?”
沈冷跨步向前。
阮青锋落地之后迅速翻身滚出去,才刚刚挪开,黑线刀噗的一声剁在他刚刚倒下的位置,刀子劈开土地犹如劈开浪潮,土往两边翻卷。
沈冷一刀切空,双手趁势在地面撑了一下,膝盖收回然后猛的弹出去,双脚重重的踹在阮青锋的后背上,阮青锋扑倒在地,脸在地上搓出去至少两三米远,砂砾摩擦之下,脸上肉皮都快给磨掉了。
阮青锋没有站起来,趴在地上的时候忽然侧身把弯刀甩了出去,弯刀急速旋转着,就好像有一个月亮飞向了沈冷。
距离太近,避无可避。
噗的一声,弯刀砍在沈冷的胸口,这一刀的力量居然切开护心镜,刀子卡在那,沈冷低头看了看,血从伤口里往下流出。
他抬起手将弯刀拔下来,血便流的更凶。
弯刀被他随手扔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阮青锋走过去。
四周的求立人潮水一般涌上来,沈冷的刀便再一次泼洒出去一片血光。
海边的阳光总是那么好,天空总是那么蓝,所以血也显得那么鲜红。
沈冷脚下踩着血浸泡成沼泽的大地往前走,泥土从鞋底挤向四周,那里边有已经流逝的生命。
沈冷的肩膀上被一刀砍中,皮甲的厚度不足以将弯刀上的力量都抵消,刀子切开皮甲砍进了肩膀里,而沈冷的黑线刀则将那求立将军的人头扫上半空。
阮青锋挣扎着站起来,血流满面的求立水师大将军看起来像一个妖魔,披头撒发,铁盔已经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长发被血液粘在脸上,看着如此狰狞。
他一把将身边亲兵的佩刀抢过来,嘶吼一声再次冲向沈冷。
求立士兵也似乎看到了杀死沈冷的希望,沈冷身边拥挤到人脸都变得扭曲。
黑线刀在扭曲的人群中上下翻飞,血液在黑线刀后边追随,人一个一个倒下去,沈冷身上也增加了一道一道伤口,皮甲上的刀口太密集,然后皮甲破碎,一条一条挂在沈冷身上。
阮青锋一刀刺向沈冷,沈冷侧身避开的时候稍稍慢了些,体力消耗太大,身体反应已经跟不上思维,刀子在他胸口上横着切出来一刀伤口,而与此同时,沈冷的黑线刀也砍在阮青锋的肩膀上,差一点就是砍中了脖子,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地,血糊糊的两个人啊,看起来竟是分不出谁是谁。
求立人蜂拥而至,刀子落下。
铁标飞来,密密麻麻,求立人随即如被放倒的麦子一样一层一层的倒下去。
距离沈冷最近的那个求立人刀子已经往下劈砍,铁标从他的胸口贯穿过来,标枪上的力度将他撞的往前扑倒,刀子擦着沈冷的耳边落在他身后。
宁军到了。
杀出了怒火的大宁战兵一刀一刀的将求立人砍翻,还在反抗的,倒地没死的,刀子无情的在他们的心脏咽喉头颅上掠过。
陈冉像是一头发了狠的猎豹,眼睛血红血红的冲过来,看到沈冷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炸了一样。
“冷子!”
陈冉冲过去将沈冷扶起来,阮青锋的刀离开了沈冷的身体,沈冷的刀也离开了对方的肩膀。
跌坐在地的阮青锋似乎已经没几分力气,艰难的抬起刀又落下,明明已经不可能再砍到沈冷,却还是在一下一下的抬手落下,仿佛这样能把沈冷千刀万剐。
烈红色的大宁战旗席卷上岸,求立人兵败如山倒,本就已经没了胆气,剩下的人除了逃之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
陈冉扶着沈冷往后走了几步,沈冷摆手示意还是让自己坐一会儿,他朝着陈冉咧开嘴笑了笑,那血糊糊的脸上便没了煞气,笑的时候露出那么白的牙齿。
在地上坐下,沈冷看着对面的阮青锋,而阮青锋还在用刀子比划着他。
“你赢了。”
阮青锋吐出一口血水,想啐,可是已经没那么大力气,张开嘴,血水便顺着嘴角往下淌。
“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你,为我姐报仇。”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冷,这是唯一还能做到的。
不屈服。
“你我一样都想亲手杀了对方,不过你想亲手杀了我的恨意来的还比我晚些,你姐死了之后你才开始想,我一直都在想,从我知道求立人的水师大将军叫阮青锋开始,我就想亲手杀了你。”
沈冷伸手从陈冉腰带上把烟斗摘下来,那烟斗立刻就变得黏糊糊,陈冉连忙为沈冷塞上一些烟丝,然后点燃,沈冷嘬了一口后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血珠儿从嘴里喷出去很远。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看伤,太多了,看不过来,想着这模样可不能让茶爷看到了,不然她会心疼死。
“别说什么仇恨。”
阮青锋狠狠的盯着沈冷:“就算是我们求立人没有去你们那边,以你们宁人的野心也早晚都会打过来。”
“嗯,你说的对。”
沈冷居然裂开嘴还在笑:“以我们宁人的野心,即便没有你们到我家园之中的屠戮掠夺,我们早晚也是会打过来的。。。。。。不过我想着,陛下应该不会说那句臣服之地皆宁地,臣服之人皆宁人,求立除外。”
他看了阮青锋一眼:“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你们自己招惹,大宁的屠刀不会这么狠。”
阮青锋的表情怔了一下,一时无言。
沈冷挣扎着站起来,右手拎着他的黑线刀走向阮青锋,刀尖在地上划过,声音很轻,每个人却都听到了刀尖磨过砂砾的声音。
“那时候我刚刚见到沈先生,沈先生说,人生之中苦楚郁闷太多,人又太复杂,有恩有怨,要想让自己不那么难过,不被俗事纠缠,便只能豁达。”
沈冷走到阮青锋面前:“我问先生,何为豁达?”
“先生说,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无愧本心,不留遗憾。。。。。。所以豁达。”
黑线刀落下,人头翻滚出去。
沈冷拄着黑线刀没有倒下去,看着那无头尸体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好累。”
他一屁股坐下来。
“真他妈的疼。”
。。。。。。
。。。。。。
【多多少少被最近发生的事影响心境,我欠的更新,以后都会补上。】
第四百二十二章 庄母鸡()
这是沈冷第一次见到海沙,一个看起来干干净净没有什么侵略性的年轻男人,沈冷知道的海沙应该已经三十几岁,可这个人眼睛里依然有着十几岁的少年才有的清澈单纯,很少见。
海沙看起来并不是有多年轻,这段时间在窕国征战,率领水师风吹日晒,皮肤又怎么可能白,可干净和白并无关系。
正因为那双纯净的让人觉得不染尘埃的眼睛,他就显得很年轻。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冷,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沈冷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而在海沙身后,陈冉杜威名王阔海杨七宝窦怀楠等人都在,见沈冷醒过来,所有人嘴角都不约而同的微微上扬。
“躺着别动。”
海沙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轻柔,丝毫也让人无法和那个传闻之中的杀神联系在一起。
沈冷没见过海沙,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亲近。
“我叫海沙。”
海沙介绍自己只用了四个字。
也够了。
大宁这片江山这个天下,只要是当兵的人哪个没听说过海沙武新宇?如果说沈冷孟长安是这一代年轻人之中的传奇,那么海沙武新宇就是上一个传奇。
沈冷张开嘴想说话,嗓子里疼的厉害,好像烧着一团火。
陈冉连忙过来端给他一杯水喂了,沈冷慢慢喝完嗓子里才恢复了一些。
“海将军。”
海沙已经是正三品,比沈冷高一级。
“幸好看到你醒过来了,庄将军交代我,让我看住你。”
海沙笑了笑:“他说你不安分,说你派人去找他请求水师分船过来就一定没憋着什么好屁,料来你是要与阮青锋做个了断,所以让我过来,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后悔过来,庄将军说让我看着你,结果第一眼的时候感觉你要死了,我回去没法交代,你不死,我心甚慰。”
沈冷心说这话说的也没谁了。
可是海沙这性格真心不错。
庄雍果然是了解自己的啊,他派人去窕国请求庄雍分兵的那一刻,若换做别人是水师提督怕是要骂娘,陛下确实说了要把水师分开,可沈冷你居然大咧咧的自己不来,随便派个人过来就要分兵,那么心急分权的吗?
然而庄雍知道沈冷不是那样的人,他太了解傻冷子。
沈冷要分兵,肯定有所图。
所以他不放心,这只远在异国他乡的老母鸡只好让最能打的海沙过来看着沈冷。
结果最能打的觉得自己来晚了,若是早到些的话沈冷就不至于打的如此惨烈,不过沈冷却觉得海沙来的恰到好处,若是早了,求立人未必上当,晚了自己可能就真嗝屁。
沈冷笑起来,一笑伤口就疼,可还是想笑。
“也把我吓了一跳。”
声音来自沈冷另外一边,沈冷转头过去才看到唐宝宝那张可爱的脸。
唐宝宝认真的说道:“某个傻小子说要跟我结拜兄弟,我把鸡头黄纸都准备好了,左等不回右等不回,于是用黄纸做引火点燃了一堆木柴,炖了一锅鸡头,加了些辣子,味道还不错,差一点就浪费了。”
沈冷:“呸。”
唐宝宝笑道:“呸你婆婆一脸尿。”
沈冷:“庄重些。。。。。。”
唐宝宝:“庄重是个屁。”
他哈哈大笑:“我兄弟没死,哈哈哈哈哈!”
沈冷:“你笑起来的时候,
我依稀还能闻到干锅鸡头的味道。”
唐宝宝:“。。。。。。”
他瞪了沈冷一眼:“你大爷的,老子刚刚才煽情,被你一句干锅鸡头噎了回去。。。。。。不过确实挺好吃。”
医官进来给沈冷查看了伤势,看着沈冷身上那一身纵横交错的伤口,忍不住叹了一声:“浑身上下,快没一处好地方了。”
沈冷一惊,拼尽全力的抬起手来拉开被子看了看,那玩意还在,于是松了口气。
“你可吓死我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医官听了都想捂脸。
若茶爷听了应该想打人。
十天后,沈冷伤势稍稍好转一些,便随海沙乘坐大船往窕国去见庄雍。
沈冷特意带上了一把躺椅,天气不错的时候就请人帮忙把躺椅摆在甲板上晒太阳,海沙处理完军务走过来挨着沈冷坐下,看着沈冷好一会儿:“我听人说,你在杀阮青锋之前说纵然没有仇恨大宁也会灭了求立,只是不会这般凶狠?”
沈冷点头:“说过。”
海沙笑起来:“问你个问题,大宁四处征战,让天下臣服,战争到底有什么意义?”
沈冷沉默片刻:“待大宁天下至强时,大宁不想打谁不动兵戈,便是天下太平。”
海沙点了点头:“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想。。。。。。大宁说不许打,没人敢打,大宁说要打,没人敢拦,大宁说天下太平,于是天下太平。”
他拍了拍沈冷的肩膀:“所以,我们任重而道远。”
沈冷也好奇一件事:“海将军是什么时候被陛下调到水师这边来的?这事做的好隐秘,可能除了陛下之外,整个朝廷里的大人们都不知道你在某地秘密训练水师督造战船。”
“陛下说。。。。。。”
海沙有些无奈的看向大海:“你姓海啊,去水师吧。”
“就这样?”
沈冷觉得确实草率了些。
海沙:“你以为陛下会认真解释一下?”
他站起来:“陛下从不会选错人,刚好我姓海而已。”
沈冷笑起来:“大海可还好?”
海沙点头道:“大海很好,比陆地还辽阔,大有可为。”
又半个月后,舟车辗转,沈冷终于在窕国往北求立境内四百多里的地方见到了庄雍,其实从求立北疆沈冷与阮青锋激战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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