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长安城。”
荀直低下头看着茶杯里冒起来的热气:“若是在长安城之外,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可在这里,即便到了今时今日我也只不过有六成,天子脚下啊。。。。。。况且他还是天子的人。”
这个长安城里,知道流云会东主是叶流云的人不多,虽有人猜测可无人证实,荀直知道,是因为有太后那边的人给他足够精准的消息。
“风泉两部,岁寒三友。”
荀直看向另外五个人:“该你们了。”
五个人起身,默不作声的离开,虽然他们坐在那的时候一言不发,可整个茶馆里的人都觉得这里他们在的时候气温骤降,这盛夏时节,五个人放佛连空气都能冻结。
五个人离开之后,那些看似正常闲聊的人却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屋子里边又多了几分闷热。
“那五个人可行?”
光头道人问。
荀直摇头:“不行。”
叶流云的马车顺着大街一直往前走,不紧不慢,马车里面装饰之奢华令人叹为观止,坐在这车厢里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而且隔音极好,外面大街上的来来往往都会变得像是远去的声音,只有熟悉叶流云的人才知道,他习惯了在车里睡觉,他有很多个家,可自从创立了流云会之后他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睡不踏实,哪怕床再柔软舒适,哪怕地方也足够安静。
他自己或许都不记得了,他已经有多久没办法在床上入睡,反而是在稍显颠簸的车厢里会入睡的轻易些。
白牙坐在叶流云对面,手始终放在面前的东西上,那东西看起来那像是半扇门板,外面裹着一层一层的白色棉布,于是总是会让人觉得不太吉利,可这东西对于他的敌人来说,从来都不是吉利的。
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个矮桌,桌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空酒壶,酒壶旁边是吃剩下的几粒花生米。
“放松些。”
明明之前还发出微微鼾声的叶流云却在此时开口说话,把白牙吓了一跳。
“放松?”
白牙忍不住问:“东主的意思是,今夜不会再有人动手了?”
“不。”
叶流云依然闭着眼睛:“我的意思是,今夜终究是有人要动手,也许是一拨人也许是数不清几拨人,既然终究要来,别让自己绷的那么紧,放松些等着就是了。”
白牙深呼吸:“东主说得轻松,若是在酒楼里不出来他们或许还不敢轻举妄动,偏偏东主想要回去,这一路上我若是放松了可能会死的莫名其妙。”
“高估了他们。”
叶流云嘴角微微一勾:“大宁之内,能杀我的人就那么多。”
“那,大宁之外呢?”
声音很大,白牙距离叶流云那么近自然不用大声说话,所以说话的根本就不是白牙,说话的人在车顶。
于是白牙立刻抓起来他的门刀,身子冲天而起直接撞碎了马车车顶冲了出去,那人什么时候落在车顶的?是不是因为之前有一阵风稍稍大了些,以至于赶车的车夫武艺不俗却居然没有任何察觉。
车顶粉碎,叶流云便觉得有些懊恼。
这车,很贵。
白牙一刀切出去,白布尽碎向后飘洒,他的刀之所以叫门刀是因为太大太宽,寻常人别说舞起来,便是正常拎起来也颇吃力。
一刀扫过,刚刚蹲在车厢顶上的人向后荡了出去,两只手拉着披风展开,人就像是一只怪异的大蝙蝠。
白牙运刀的方式比那人更怪异,他一刀看似扫空了,可是因为刀太沉重所以把他自己甩了出去,人到了刀前边,握刀的手往下一拉,刀柄忽然就被拉出来一截,刀柄里边藏着的一条长足有三米的锁链,很细但极坚固。
半空之中的白牙已经借助惯性往前冲出去数米,人在半空,可刀却在身后数米,然而在这一刻锁链到了尽头,他于半空之中一声暴喝!
“开!”
刀从身后数米被拽回来,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圆。。。。。。刀向上越过了白牙的头顶,一个半圆形的轨迹之后刀狠狠的落在他身前数米外!
这一刀,被锁链甩出来一个直径六七米的半圆后会有多大力度?
那个之前看似潇洒的人蹲在车顶上时还有几分自得,可此时却真的怕了,他轻功身法极好,是风泉两部之中的风部,他本有意戏弄车厢里的人,而且对方确实追不上他。。。。。。刀追得上。
那一刀从天而落,气势如虹。
风部向前疾冲于半空中无处借力所以不能避开,于是只好强行转身将自己的长剑抽了出来两只手抬着举过头顶,才举起来刀就到了。
刀是画了一个完美的半圆,所以剑无用。
砰!
半个门板一样的大刀斩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直接将青石板劈的粉碎!
激荡起来的碎石碎渣朝着四周洒出去,还打出来一片一片的火星,白牙在几米外落地,手里握着半截刀柄,铁链哗啦一声也随之落地,然后是两片尸体。
风部被这一刀直接从中劈成两片,血糊糊的内脏洒落下来,那场面极血腥惨烈。
而此时此刻,叶流云还在心疼自己的车顶。
马车停下来,白牙在十几米外。
忽然之间车底碎了,一把弯刀从车底下刺穿出来,叶流云在车底破碎的那一瞬间人飘然而起,一袭白衣的他犹如雪雾一样升上半空,而弯刀则脱手而出依然紧追不舍,叶流云在半空之中屈指一弹,一颗很小的东西被弹出的时候便裂开,一半击中弯刀,当的一声轻响后弯刀荡飞,而另一半则击中握刀之人的眼睛,直接打出来一股血。
那是一颗花生米,被弹出去的时候一分为二。
离开酒楼的时候叶流云在车里喝了一点酒,佐酒的菜只有一碟五香花生米,那么大一个老板,稍显寒酸。
捂着眼睛的刺客向后暴退,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球好像都被打进脑子里似的,眼眶里此时塞着的是别的什么东西,一股一股的肿胀…疼痛让他心中顿生恐惧。
他刚落地,捂着眼睛的那只手还没有来得及松开,一条马鞭就甩了过来精准的缠在他脖子上,赶车的车夫往后一拉,那刺客的脖子就被切开一条一条血痕,马鞭子上绑着很多铜钱,锋利如刀。
风从天际来,泉自地下涌。
白牙哼了一声:“瞧着便是传闻之中杀人无算的南疆垌寨人,风泉两部已经出来了,那么岁寒三友何在?”
他转身往四周看,于是看到了三个人自三个方向而来。
。。。。。。
。。。。。。
【有几句话想说,因为心里稍稍有些急办事不顺利就变得烦躁起来,今年是我和妻子结婚第十三年,想着自我穷苦时跟着我直至今日从无要求,越发觉得亏欠,之前去西安见了很多朋友借了不少钱,因为我想送她一件比较大的礼物。。。。。。房子。本来我答应了的,因为新盟主的出现而加更,但今天跑了一天却没有把事情办完,更遇到了一些难题,心境变得乱起来,加更怕是无法做到,今日两更吧,心境不好也写不出对得起大家的文字,好在我是言而有信好少年,加更很快就会来。】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一二而已,对吧。】
第二百九十章 不愧是大当家()
西蜀道山路难行,翻重山也未必可见一村一寨,当年大宁的战兵在平原上横扫楚军,逢战必胜,可唯独是在西蜀道的时候遇到了阻滞,这阻滞第一是西蜀人悍勇,其斗志坚不可摧,第二是因为那里确实太过险恶,大军无法施展。
当年大楚的都城为紫御城,城破之日,大宁开国皇帝宣布楚灭。
后大宁皇帝亲征西蜀道之地,久战不克,感慨说若当初蜀军守紫御,岂可轻破?
又感慨,蜀军不败,楚犹未灭。
还是后来大宁皇帝写亲笔信给蜀地楚国将军,劝他说:“大宁已经代楚,天下归宁,宁不可将蜀地置于国外,战则必战,可天长日久,蜀地百姓遭殃,十城九枯,沃野荒芜,将军与朕皆是千古罪人。”
当时蜀地楚将廖耀先思谋多日,率军出,降于大宁,为感谢廖耀先之功绩,大宁皇帝封其为一等侯,又因感念蜀人忠义,皇帝免去蜀地十年钱粮赋税。
可是在西蜀道崇山峻岭之中,时至今日,仍有一些藏于深山密林之中的人不愿为宁人,依然奉大楚为国,他们便是垌寨人。
数百年前,楚皇巡游蜀地,见一位姑娘清丽脱俗便纳入后宫,这姑娘便是垌寨人,垌寨族人数极少,各部加在一起也没有五万之数,后来这位垌寨族的女孩成为楚国贵妃,时常派人回去送族人一些好处,逐渐的,垌寨人便坚定的认为他们是楚人,而且是近皇族。
楚灭之后,宁军入蜀,垌寨人便退入更深远的山中生活,就是不肯投降,时不时出来袭击村镇劫掠而去。
其中最凶者,被称为风泉二部岁寒三友。
白牙听过很多关于这五个人的传说,当初黑眼保护一位重要的客人远赴西蜀道,那一路上听到的传闻归来后也都讲给了他,风泉二部神出鬼没,两个人屠一山村的事做过就不止一次,垌寨人和其他部族都是蜀人,可他们却视其他部族之人为大楚叛徒,所以下手极为凶残,廷尉府和刑部都曾调集高手围剿,奈何在那般深山密林之中根本无迹可寻。
离开了山林的风泉二部,哪里还有那么可怕。
求立人以水欺宁,垌寨人以山欺宁,可离开了水离开了山,怎么可能继续欺人。
风部被白牙一斩两片,落地之后已经成了残尸。
泉部被叶流云的车夫以马鞭绞死,看起来奄奄一息却尚未气绝。
“风泉二部,不过如此。”
马夫哼了一声。
倒在地上的泉部嘴里不住溢血出来,却惨笑着问:“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们名为风泉?”
风无定,水无息。
马夫忽然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胳膊上黑了一片,竟是没察觉什么时候有几滴污浊之物已经染在皮肤上,不疼不痒,但是却有一股恶臭味,只是一开始风部被杀,车夫还以为那是内脏肠子之类的东西洒落出来的味道。
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还有一条一条的白色小虫在肉里钻进钻出,偏偏就是没有感觉到疼!
车夫大惊,一刀将自己的左臂斩断,脸色瞬间惨白,他将刀子丢在地上,想撕开衣服裹住伤口,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胸口的衣服上破了几个小洞,他将衣服撕开,胸口已经黑了好几片。
噗的一声,车夫喷出来一口血后向前扑倒在地。
另外一边,白牙也察觉到了异样,风部明明已经死的透彻,人都一分为二了自然死的不能更死,可他却刚刚发现那尸体的左手右手上分别有些闪烁着微光的东西,那是细的不能更细的丝。
白牙猛的后退,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车厢上被定在那一个匣子,细丝就在匣子之中抽出,噗的一声轻响后细丝从尸体两手之中迅速的弹了回来,白牙的眼睛骤然睁大猛的往后翻倒下去,可是倒下去的时候右手还抓着他门刀锁链,细丝一扫而过,他的右臂自臂弯处被直接切断,半截手臂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白牙在地上翻滚了出去,细线带着锐响缩回匣子里。
一死一伤。
叶流云掠过来扶了白牙一把,白牙看着自己的右臂断处眼神悲怆:“提不得门刀了。”
“回去练你的左手。”
叶流云把他向后推了一下:“马车边等我。”
远处有三个人自三个方向走来,三个人一样的装束一样的面无表情,三人品字形将叶流云围住,而叶流云则将黑眼挡在自己身后。
“东主,走。”
白牙咬着牙喊了一声。
叶流云淡淡道:“流云会什么时候丢下过自己兄弟?”
白牙还想说什么,叶流云将地上一把长刀踢过去落在白牙脚边:“左手也可提刀,不能杀人,便杀自己。”
可死,不可受辱。
正对着叶流云的那个人面无表情的将背后的包裹摘下来,打开之后才看出来那像是一个古筝,只是更长,上面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孔洞,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琴上有字,是为松。
这人用左臂托起古筝,右手在上面琴弦弹了一下,声音空灵。
在琴声之中,一片细小如松针般的东西密集而来,速度快的令人咋舌,随着琴声逐渐加速,一个一个的小洞里激射出来的犹如松针般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叶流云单手握剑,剑在身前洒出去一片银芒,汇于一处,有若银盘。
钢钉打在长剑上发出暴雨落地一般密集的声音,被剑荡飞出去的钢钉打在四周的地上墙上树上,那场面令人无比的震撼。
可叶流云只有一把剑,在左后方的那个人也将背后的包裹摘下来打开,里边是一把琵琶,他将琵琶抱于怀中,却没有弹响,而是摘下来一根琴弦屈指一弹,琴弦竟是能无限延长一样激射出去,直奔叶流云后心,而那琵琶上有一个竹字。
右后方的人没有带着包裹,他比另外两个人多了一件披风,双臂往外一展,披风打开,里面挂满了犹如梅花一样的五瓣飞镖。
双手一抓便是八枚飞镖,两只手连绵不尽般往前甩出去,便有无数梅花飞落。
叶流云右手持剑挡住身前密集松针,脚下一点,踩碎了一块青石板,青石板一头抬起来挡在他身侧,飞过来的琴弦噗的一声将青石板击穿,打透了之后琴弦的一端忽然张开犹如一个利爪一样扣住了青石板,随着琴弦往后收缩竟是把青石板拉了回去。
叶流云左手抬起来将身上披风解开,像是转手帕一样将披风转了起来,也不知道那披风是什么材质所做,梅花镖打在上面就好像打在厚厚的皮革上一样竟是不可击破。
“东主,打不打?”
白牙靠着马车站在那,长刀戳在一边,左手摸着胸口,怀里显然有什么东西。
“不必。”
叶流云回答的时候依然云淡风轻。
他左手忽然一发力,披风转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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