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义军们都进村吧,我马上让村里的娘们做菜。”村长笑呵呵地说。
。。。
两个时辰后,夜幕落下。谷满仓呆头呆脑的和兄弟们坐在一起,手里捧着一碗菜汤和两个热馒头,有三个村里的姑娘和他们坐在一起,饶有兴趣的询问着他们行军打仗的事情。
谷满仓没有理她们,他知道自己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他也没有娶个河南小老婆的心思。他呼呼吹着手中的菜汤,虽然这晚餐并不丰盛,但是至少菜汤和馒头都是热的,比干巴巴的干粮要好吃很多。
有一个姑娘从家里提了一篮子鸡蛋跑过来,埋着头说:“我娘让我把这些熟鸡蛋给你们,杀狗官兵辛苦了。”说完她红着脸抬头看了士兵们一眼,马上扭头羞答答地又跑回家了。
坐在谷满仓旁边的姑娘从篮子里拿了个鸡蛋吃,笑着说:“燕子还是那么害羞,嘻嘻。”这村里大部分姑娘都和燕子一样,很少见陌生人,虽然知道这太平军善待百姓,但要她们落落大方地与之相处还是太为难她们了。
只有少数的姑娘,常年在大山里游走,开朗放得开,加之好奇心重,太平军她们这些年听过不少,不过这次倒是她们第一次见。
几个士兵瞧见这光滑的煮鸡蛋忍不住伸手去摸,立刻被谷满仓瞪了一眼,这几个士兵只有灰溜溜缩回自己的手,低头继续啃馒头。
“大哥怎么不吃鸡蛋呢?燕妹子都替你煮熟了。”姑娘将蛋壳剥下,抬头瞧见了他们的举动,不解地问。
谷满仓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不起,军中有令,士兵在外不得欺辱百姓,不得接受百姓一针一线。”
那姑娘劝他们说:“这是咱们自愿给的,又不是你们抢的,难道你们营长还会抓了你们么?”
“不好意思,这是营规,请恕在下驳了那位姑娘的美意。”谷满仓说完又喝了口茶汤。
其实他和其他兄弟一样,都想吃那美味的熟鸡蛋。行军的日子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干粮,只有偶尔运气好了路上碰上些野果子,嘴里还能有点味道。
可是现在河南兵荒马乱,清兵到了一地便强征给养抢劫民脂民膏,就算闹出人命了,他们随便将罪名嫁祸给太平军也就算是给朝廷交了差。
所以清军所到之处,州县还好些,那些乡镇村子就是赤地千里,和强盗洗劫了一般。因此北伐军走了一路虽然没有骚扰沿途百姓,可这河南还是难民成群,路上的野果子当然少的可怜。
谷满仓偷偷看了一眼那篮子里的鸡蛋,在火光的照耀下像是充满了莹莹的光泽。他咽了口唾沫,在心中告诉自己,军规就是军规。
“谷班长,快去食堂领鸡蛋,刚做好的。”另一个班长笑呵呵地挎着一个鸡蛋篮子,催促他。
谷满仓一愣,马上从地上蹭起来,询问:“哪来的鸡蛋?”
“将军向村长买的,每个士兵一人一个,你快去吧!去晚了就只有吃疙瘩面了。”
“好!”谷满仓笑着看了一眼欣喜的兄弟,赶快朝着那里跑过去。
三个协两千四百人左右,杨越让他们以连圆村为中心,搭建营帐,强调士兵不可到民居中休息。
百余个营帐密密麻麻地搭建在一起,夜幕刚降临,士兵们行军累了一天正坐在火堆旁边吃饭边聊天。
几个郎中拉着一车药材来到村里,看着这里灯火通明,全部是兵,还来不及逃跑,就被抓了进去。
在被村长大义凛然的话说了一通,然后周博文每个人放了几锭银子到他们手里,那几个郎中便应了下来。这些日子累计起来的伤患绝大部分都得到了他们的治疗,之后便安顿在特别的伤兵营帐,有人专门负责照顾他们。
(本章完)
第38章 贼窝()
石信天放下大帐,满脸笑容地说:“这村里还不错,明日休整好了,我们还可以向他们再买些熟粮路上吃。”说完他瞟了一眼周博文和吴成良,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就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幸好没有听他们的放弃兄弟自己远遁。
吴成良闷着声,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周博文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运气好,有谁能想到这村里五谷丰登,麦子又刚收,有这么多存粮呢?如果是到了一般的村子里,粮食只够村民的口粮,就算我们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要想补充粮食只有从百姓手里抢。而这个村子,虽然人丁兴旺,粮食丰足,但是有一点你们注意到没有?”
说着他抬起头从他们的眼前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杨越的脸上。杨越沉吟了片刻便说道:“这村里男人太少了。”
“对!”周博文重重地点了头,表示自己要说的就是这个。
“是吗?”石信天愣了一下,吴成良也陷入沉思当中,石信天埋头数了数,发现刚才在村里逛了这么一圈,加上村长在内看到的男人不超过四十个,但是这村里的妇女却有两三百。
“这男人都到哪里去了?被清军抓去充军了吗?”石信天想了会问到。
吴成良说:“不可能,这么多麦子,没有男人就凭这些妇女边带孩子便照顾庄稼,不可能赶得过来的。”
杨越淡淡地说:“他们是做其他的生计去了。”
“做什么?”石信天的脑子一时间还没有转过来。
周博文接过他的话茬,说:“那个探马不是说过这附近的连山有一伙山贼吗?”
石信天的表情僵在脸上:“你是说这村里的的男人都去做了山贼?!”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那现在进了贼窝,该如何是好?要拔营远走吗?”石信天有些慌乱,一想到这是个贼窝,顿时没了安全感,走出去自己都会觉得步步惊心。
杨越摇头说:“我们不走,士兵太需要休息了。我觉得这村里的人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要不然我们吃他们那么多东西,喝那么多热水,他们有很多机会可以朝里面下药。”
吴成良起身说道:“话虽如此,可是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万一那贼人贪图我们的银子,想要夜袭的话就麻烦了。我再去安排多一些士兵晚上轮守放风。”
“不要太多,以免弄巧成拙,如果他们没有恶意的话,我们还是装傻最好。”杨越说道。
“卑职知道了。”吴成良点了下头转身走出了大帐。
入夜,村长安排完事情之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房间坐着一个包头巾的汉子,三十岁左右,目光老成,从他额头处探出的乱发可以看出,他现在并不是清朝的法定发型。
村长坐下问道:“明龙现在何处?”
“大头领已经在村北外的五里川埋伏,只要得到你的消息,不到一寸香的功夫,就可以冲进村子里。”
“那便好。”村长点头道。
“大头领让问这太平军现在的情况如何?”
村长摇头说:“没有,他们的确是义军,和清军不一样,平买平卖,不骚扰村民,还给了我们很多银子做犒劳。”
“那便好,有这话兄弟们那边也放心了不少,不过太平军一有异动你还是要赶快让人报信。”
“嗯,我知道。”
那人说完之后喝了口水起身正要走,忽然发现了什么,问到:“咦?吉元兄弟呢?”
村长闻言气恼地一吹胡子,说:“那崽子!我给他钱让他去叫郎中买药材,可他倒好让郎中带着药材来村里取钱,自己却拿着钱去城里喝酒去了!”
“呵呵,男人嘛,马伯你不用动怒,对身体不好。”
“哼,要是他有明龙一半能耐就好了,整日就知道在村里闲逛,游手好闲。”村长骂他。
“以后入了山寨,有事做了,他就不会游手好闲了。”
“但愿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头领那里还等我回话呢。”
“等等,这几个风车带回去吧,老是呆在山寨里,别把那几个孩子闷着。”村长拿过一个小麻袋,里面装着五个县城里卖的小风车。
“谢谢。”他呵呵笑着接过,脸上洋溢着关爱。
“路上小心,不要被他们的巡逻兵撞见。”
“嗯,我知道。”
他走后村长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转身进了自己房中休息。
郑州郊外,清军行营,时辰已至深夜,但是营中的大帐还是灯火通明。一行骑士划过夜晚的宁静,踏着马蹄来到营前。陆应谷在副将的帮忙下穿上官服。
他问:“西凌阿为何突然来见我,他可有告诉你?”
“属下不知,但是看他的样子很着急。”副将答到。
“很着急?莫非这长毛精锐已经快出河南了不成?!”他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属下不知,但是从托明阿军中那子处得到的消息,余匪应该还在许州一带,暂时还跑不出河南。”参将说。
“那便好。”陆应谷穿好官服,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他深知这余匪要是逃出了河南,他的命运会发成什么变化。
副将替他掀开大帐,陆应谷迎着风走出去。在这营中有他在开封新征的一千两百新兵,也是他现在用来追击长毛余匪的全部力量。
文人出身的他虽然总督河南全部清军,可是真要算起来,他对战争的经验只有一次,还是在被朱锡坤归德城下打败的那一次。
所以在朝廷让河南各部截杀余匪的时候,陆应谷心头比谁都热切,这是他唯一戴罪立功的机会。
可是自己信心严重不足,手上的兵又没有经过一点训练,只是勉强用他的职务之便弄齐了武器而已。
所以陆应谷只有在路上拖拖拉拉,等机会再出击,可就凭这一千多的新兵,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真正的机会,他也不知道。
西凌阿坐在营帐中,来回走动,脸上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陆应谷收敛起满脸的愁容,微微打招呼道:“西凌都统,近日可好,这些日子你的部队跑到哪里去了?”这些日子除了托明阿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对着太平军穷追不舍,剩下的三只大部,善碌被击溃、陆应谷自己的部队行动缓慢,西凌阿则时常没有影子,就好像不是在追击截杀一样,而是在和太平军躲猫猫。
西凌阿见他来了连忙起身在地上草草一跪:“卑职参见巡抚大人。”
“免礼免礼。”陆应谷亲切的将他扶起来,询问道:“你深夜忽然来访,所为何事?说吧。”
西凌阿行过礼之后也不再拖沓,大咧咧地坐下,引得陆应谷直皱眉。
“卑职这些日子一直在长毛余匪不知觉的情况下前行,我不像托明阿那个傻子,只知道追着长毛的屁股跑,却一直追不上,倒把自己累个半死,而我在等机会。”
其实他心里还有几句话没说,就是在等机会的同时,他也在沿途烧杀抢掠,为万一得不到长毛的功劳做准备。
西凌阿这句话让陆应谷心里小小的共鸣了一下,他眉头一挑问:“那你深夜来访,莫不是已经找到了什么机会?”说着他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西凌阿的脸上。
“是的!”
“快快道来!”
西凌阿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得到确切的消息,长毛余匪正在许州附近的一处名叫连圆村的村子里,他们私通那些贱民,正在休整,治疗伤员补给给养。”
“消息从哪里来的?可信吗?”
“可信,是村中一个贱民,他提供的消息,提出条件是俘获的银子要给他一半。而且从地图上来看,也不像是假的。”西凌阿说道。
“好!”陆应谷开心地点头,这长毛余匪行军迅速,托明阿也只能在他们后边循着踪迹苦苦跟着。现在有了他们确切的位置,功劳的路上就已经燃起了希望。
“你想让我帮助你些什么?”陆应谷在短暂的兴奋之后问他,他知道西凌阿如果能够一人独揽这份功劳,是绝对不会和他分享的,一定是有所需求。
西凌阿看着他说:“我麾下有从皖北带出来的千余八旗骑兵,可是这长毛余匪能够打败数倍之众的善碌,定非庸碌之辈,所以我想与你合作,我们联合进攻,拿下这份功劳!”
陆应谷闻言脸上僵住,半响才摇了摇头,脸上尽是失望:“都统痴人说梦了,我的营现在离许州十万八千里,你麾下全是骑兵赶过去尚且能行。可是我营中是尽数步兵,除非那长毛余匪愿意在村子里待上三四天之久,否则待我赶到早已人去楼空了。”
“我的意思是不带你这些兵,用许州的兵,你可不要忘了,你现在还是巡抚,节制河南全省兵权。”西凌阿直视着陆应谷的眼睛,他说话时加重了“现在”两字的语气。
陆应谷面色一怔,他知道西凌阿的话中的意思。现在他还是河南巡抚,可一旦长毛精锐逃出河南,也就没了他这个巡抚的事。
新帐老账一起算,归德全军覆没、失归德、指挥无能这三罪名的大帽子给他脑袋上一扣,就算挖心挖肝的送钱,人头保得住,也休想再做官了。
(本章完)
第39章 掌旗手()
“许州也只有一千五百绿营兵,带走他们容易,一支公文一个印章而已。可是这要是他们走了,许州不是成了一座空城,又有谁来守卫许州的城墙?”陆应谷皱着眉头道。
西凌阿摇了摇头,说:“巡抚大人,当务之急是截杀长毛余匪,拿这功劳保全你我头上官帽,而不是防守许州的城墙。只要将长毛尽数杀之,这许州就算无人守又有何妨!?”
陆应谷埋着头思索了一会,抬头说:“好,那战场之上谁指挥?”
西凌阿脸上微微一笑,他知道陆应谷说这话说明他已经愿意了:“你贵为巡抚当指挥你节制绿营,我率本部骑兵突击。”
陆应谷点了点头,他庆幸西凌阿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让他这个现巡抚难看。他想了想又问:“那我带上许州的绿营兵,你又有何计划可以打败长毛?”
西凌阿说道:“我听说连圆村外便是一大片麦田,麦田外便是一片平原地,适合发挥骑兵优势。到时候我们列阵在此,长毛如果不出来和我们打,他们就必须放弃所有辎重从村后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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