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时,还喃喃地摇头自语道:“后卿先生如此文雅之士却养出如此暴烈仆伇,倒是令人诧异。”
透痛苦地想翻爬过身,像一只翻壳的乌龟一样困难,他用脑袋忿然地撞地,朝着“吴三”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喊道:“汝……汝给爷等……”
娅站直了身子,她见透竟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摔惨了,一时面色铁青,刚才那小将出手太快,她根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透便被摔个四脚朝天了。
“你还嫌不够丢人,赶紧起来!”娅朝透喝道。
而这时,一直无动于衷仿佛云游天外的后卿才终于抬眼了,他先看了一眼痛得满脸冷汗的透,又看向“吴三”脚步越来越快离去的背影,笑声道:“这打完人便走,副少将倒是意外懂得进退之道啊。”
陈白起背脊一僵,下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开了。
现代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打脸一时爽,全家火葬场……呸呸呸,她在乱想些什么。
透见先生出声了,便忙挣扎着龟速地爬了起来,他此时是真正的杀意被激发出来了,拔出箭便准备朝陈白起开射,然,却被后卿一句轻淡漠然的话定在原地。
“透,去将水拿过来。”
透闻言错愕不已,但下一瞬却涨红了脸,分明已是气极攻心。
陈白起却暗松了一口气,幸好遇着后卿是一个聪明的人啊,懂得顾全大局,否则人人跟这少年一样办事儿迟早整得天怒人怨,她转过身,却将后续礼节补全,一脸受宠若惊地将水囊举起,腼腆歉意地笑了笑:“劳烦透君了。”
她竟站在原地不动他过去取!这分明乃是侮辱他,透瞪圆了一双猫瞳,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这“吴三”一口给咬死算了。
陈白起见透冷冷地瞪视着自己,似被吓到了,她不自在道:“吾赵军送水只为相盟之情谊,可非卑躬之能,若透君自持身份不愿向取,可明言,莫故作拖延。”
此话,字字带刀句句带刺,这分明就是在明着开始挑唆两边的关系,当然这赵军与后卿等人关系如果牢固挑也挑不出什么来,可问题是……恰好它就不怎么牢固啊。
从方才知道赵军对这后卿一组人其实有着很大的意见时,她就打算利用这个矛盾来给自己小小地先报一报先前的一箭之仇。
不给他们添添堵,闹闹事儿,她这一趟潜伏算是白来了!
反正这张脸是赵军小将“吴三”的,将他们得罪狠了,到时候想算帐也算不到她头上去。
——
他们这次停歇不过一刻钟,在确认三批讯没有问题之后,便朝槐树林前行,一路上他们找出许多黎叟等人行径的痕迹,特别是到了先前姒姜等人的埋伏之所,他们停下来细细查探一番,看到许多纷乱杂许朝着几个不同方向离去的脚印,此时赵军停滞了行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后卿上前查看了一下脚印,苦有所思道:“看来他们是被什么人利用某种小机关激怒后,引散了开去,会使用这种小技俩的手段,这说明对方对黎叟等人存在顾忌,看其树桩后几处脚印反复踩践造成的痕迹,估摸着对方应当是人数较少,约不高于20人。”
陈白起于众将后方听着后卿的分析,整个心惊肉跳的,暗忖——这人神了,字字确凿,跟亲身亲历了一番似的。
“这人被引成几拨,难不成吾等需分开去查探?”胡莱道。
后卿视线放远:“不必了,估计此时除了黎叟的那支队伍,其余皆已无力回天了。”
众人大惊:“对方是何人?莫非是平陵县的沧月军?”
后卿道:“自然不是,不为沧月军此时对前线战局焦头烂额,单单看现场这粗糙、破绽百出的埋伏便知道绝非沧月军的惯用手笔,只是恰好黎叟等人自大妄信,恰好中了别人的圈套,我想,这该是一支……临时的组建的队伍。”
“先生,这支队伍从何而来,是否与沧月军有关?”
“自然是有的,否则如何要与吾等敌对。”后卿慢条斯理地道,他于周围环境巡视一周后,便指向一个方向,道:“黎叟虽狂妄自大,但却也有一定眼力,一开始的劣作把戏他定然看不上眼,但最后他仍旧被引走了,这说明对方定有令其在意的存在,他们是走这边,去看看吧。”
“先生如何知道是这边?”分明有有拨脚步印,他如何确定的方向。
“习武之人足下功夫向来用得深,这边脚印最浅淡,以此为据。”娅不愿意自家先生回答这种无智商的问题,当即冷视其问话之人一眼,代为答之。
问话之人正是陈白起,她被娅瞪了一眼后,十分无辜道:“或许是别人设下的障眼法也不一定啊。”
后卿脚步顿了一下,转头从众将之中将她寻出,那一双极深极幽的眸子含着笑意:“吴副将懂得还太真多,连障眼法都识得。”
一听他喊她吴副将陈白起顿感头皮发麻,总觉得比起喊她“副少将”,这句“吴副将”更饱含深意。
他什么时候将她的姓都打听出来了?这是为以后的打击报复做铺垫吗?陈白起脑中顿时阴谋论了。
第二十四章 谋士;冒险生计救小部队()
陈白起下意识询探一下后卿的眼晴,正巧他亦直直地等着她撞入,一时一双白得如水银,黑得如丸黑珍珠的透澈洞悉墨眸与一双外型虽普通却有着不种风骨韵莠其中的眼瞳相对。
后卿倏地微眯了一下眼眸,心中怪异丛生,然风霁月朗的神色未变,却对“吴三”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探究心思。
陈白起下意识是想避开,在某一瞬间她察觉出来他的眼神具有了与以往不同的侵略性,心想他定是在某处有了怀疑,她猜测定是先前恶整透少年之事太过出格方惹得他惦记了恨。
不过她并非只懂得逃避之人,之后要进行的计划少不得与他斡旋交道,现下便虚肠子了,则嫌太早。
况且,她本不是“吴三”,自当不得“吴三”事事吞气忍声之事,如那般挑刺或眼中含沙视你之人,无论你多么小心谨慎,也是动辄得咎,她且照看着眼下吧。
“全仗胡将军平时教诲有道,才捡了个话头,眼下胡乱一卖弄,倒让先生取笑了。”陈白起掩下眼底的精明,稍作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却于暗中朝胡莱使了个“求帮衬”的眼神。
说来她与这后卿一行“灶病”一事可皆经他而起,是以如这般半卖半送的人情他可就不将就了。
胡莱虽瞅着五大三粗糙汉子模样,但实则那颗心细着呢,他也早看出来这吴小子送水一趟是将这先生等人得罪狠了,这先生没事总爱拿捏着她,而那摔惨了的透君总觑着无人时一脸毒辣地盯着她,几近将她盯着个筛子似的伺机报复之事,而这娅女郎对其亦神烦不爱。
嗳!说来也怪哉,他以为就他自个儿脾气大,心想暂时赵国还需依着这后卿这漂亮脑瓜子谋楚来着,便暂时忍忍他们那周身怪毛病,不去燎那撮阴阳怪气的火头,省得戚将军知道了不好交待,于是他便派这时常于军中和稀泥的吴小子去。
嘿,却不想阴着阴着,平时瞧着多省事儿一人,他这气性儿爆发起来还挺大啊,这三言二话不对头便直接将人给摔了。
臭小子,叫你送水你偏去搓火,净知道给老子惹祸!
“这小子满嘴的毛都没有长齐哪敢得先生青眼,快快快,赶紧一边儿去待着。”胡莱插浑上前,啪啪几巴掌落于陈白起手臂,将人给故意拍远后,方掉过头跟后卿打哈哈道:“先生莫听这小子打岔,吾等还是立即进发,切莫耽搁了正事儿。”
后卿见胡莱出来打圆场,笑了一下,这才没追问。
陈白起因着得罪了后卿三人组,不触霉头,便越走越慢越缩越后,慢慢地身影便游离于中端位置靠后,她这种鬼鬼祟祟的小动作落入很多人眼中,但却没有遭到什么怪异的揣测,毕竟她先前干的那些个缺脑子的事儿大伙都知道,虽说他们亦藏着掖着使劲暗爽,但明面儿上却得好生端着。
隔得远了些便感觉周身压力顿时松络了不少,陈白起便偷偷地打开了系统地图,她一直在担心着姒姜目前的情况,一看地图属于姒姜的绿点位置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跟飘移似地令人捉摸不着头脑。
陈白起起存疑他是否被追得慌不择路,但随着他身后追击的红点人数逐渐渐少时,她便知道他定是使了手段在跟追兵打消耗仗,自然也是在拖延着时间救援。
所幸这姒姜是个靠谱的队友,虽说这次莽撞冲动了一些,却到底并非愚笨得只懂得与敌人共归于尽两败俱伤。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通讯设备,否则她便可以远程替他谋定路线摆脱追击了。
不过好在姒姜脑子够灵活多变,一时半会儿怕是也不会被逮着,怕只怕……他这一头胡乱撞进了“血蚊巢穴”,那时候只怕才叫伸手莫及了。
另一面,因为离得血蚊巢穴近了,她已经可以查看“血蚊”的相关资料。
名称:血蚊
等级:5——10级
属性:防御力13,攻击力17——23
怪物资料:一种具有刺吸式口器的飞虫,以吸食血液为生,常年盘桓于沼泽、溪沟、死潭与潮湿密林之中,吸食血液时不懂节制,若超量则会直接爆体而亡,此时将会对周围目标造成额外伤害值。
陈白起一看,嘴角一抽,这本身吸血也就够歹毒的,这吸过头了竟然还会自行血爆,它也太不给自个儿的小命留一点余地了吧。
这血蚊出没一网一网地,而具有一定防御性,可比捅到一窝马蜂难对付多了,不过她若穿上黑暗亡灵斗篷倒多少可以规避一些风险,这黑暗忘灵斗篷防御力属于全方围,除了抵挡致命一击之外,一兜头兜脸一藏,基本寻摸不着人影。
接着,她又查看了一下姐夫与巨那边的情况,这一路上她随时着系统通知,直到他们“夜枭”小队的人数已经没有再减少,这就说明他们那边的战斗基本结束了。
然后她再查看地图,发现属于他们的绿点正在移动,一开始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有几分侥幸,等距离拉近了,绿队与红队逐渐靠近,她才终于确定他们正朝她这厢赶来。
她估计是姐夫跟巨他们担心她,一完事了便领着“夜枭”小队全体跑来接应她。
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赵军潜伏部队的真实情况,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一支乃鬼谷后卿亲自带领的精锐队伍。
不好……这万一撞上……
陈白起双睫轻颤,盯着地图上的移动中的绿点,眸色逐渐加深,她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他们错开,或者说……她该怎么做,才能示警姐夫他们呢?
她该怎么做呢?
最后思前想后,她决定比起暴露自己目前的身份,陈白起倒宁愿豁出去,顶着后卿他们的怀疑,也要先救下姐夫他们。
衡定好权宜后,陈白起深吸一口气,于心中默念三、二、一……
“吠!何人藏在树后?!”
她突然朝黑暗之中的某处惊诧叱喝一声,拔出兵器便冲出队伍追击开去,前头行进的赵军于一片静默之中潜伏,突然这暴喝一声,只觉耳膜一惊,连忙停下转头。
胡莱一回头,只来得及看到“吴三”英勇赴义的黑影一闪而过,便急吼吼地冲进了漆黑的林间,他“唉唉”地叫唤了几声,便瞪眼咬牙啐了一口啖,赶紧招手派上身边几个好手赶紧去追人。
而后卿闻声之际,却沉凝下眉目,他朝娅看了一眼,她蹙眉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又转向透,透眦哒了一下白牙,比了个手势,顿时他心底一片雪亮。
于是,他状似无意地与胡莱问道:“这吴副将倒是敏锐异常,某之下属都不曾察觉有人潜伏于黑暗之中,他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倒是个可造人才,且不知这吴副将以何籍历参与此次战役,之前倒是甚少见到他过。”
胡莱一听,眉眼猛地一跳:“他这无名小卒平日里就跟着一群泥腿子于操场训练,你瞧他这人嘴皮子拙,闷声几棍也打不出一个屁来,但干事却是扎事啊,希望先生瞧在老身的面子上,别介个先前之事才好啊。”
胡莱一听这后卿拐着弯来打听吴三之事,顿时脑子便跑偏了,心想这都打算起打听人家的家里事儿来了,该不会是打算先摸清家底,瞧着是个好欺负的,便一得功便回去跟赵王请令给吴三来个抄家灭口之罪吧。
不过摔了他的扈从一下,这先生之心也太黑了吧。
后卿一听这话,便知从这胡莱口中再难掏出什么正常话了,老实说,他一直觉着这吴副将身上有一种违和感,总令他感觉在意。
说话另一头,陈白起卯足了够地奔跑,摆脱身后的“帮手”,她基本不走寻常路,专挑崎岖之路,所幸有地图指引才没有给跑偏。
感觉身后跟来的人越来越远,她根据地图上的指示终于准确无误地冲到了姬韫等人的位置,因着她先前奔跑的劲头太猛,便一下扎进了他们的视野范围,人都诧目惊怔地盯着她。
不过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再加上树影婆娑,她跟他们都瞧不清楚彼此的神色表情,只能凭身影判断高矮胖瘦。
在前头的姬韫与巨不需要瞧个仔细,陈白起便能一眼认出他们,毕竟彼此之间太熟悉了,不过他们估计认不出她了。
这模样跟声音都大变样,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没有时间与他们相认了,因着她也跟他们解释不清楚这番身份变化。
是以,她只得以另一种身份,朝他们示警地喊上一声:“大胆贼人,还不赶紧停下束手就擒,吾等受后卿先生之命,分了四批潜伏部队进驻平陵县城郊,尔等区区山林贼匪,胆敢放肆造孽!”
老实说,姬韫一开始见一个猛地从林里冲出来,的确吓了一跳,人都祭出的武器准备战斗,但那人却出乎意料地不见进攻姿态,甚至他在见到他们并无意外,像早就预料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接着莫名其妙地喊了这么一句话,委实令人感觉……十分诡异。
他正欲开口说话,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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