肱老这时跌跌撞撞地拂开一众人,他喘着气站在风云台上,拄杖临于石拦边,那张苍老而睿智的面庞上布满了凝重与焦虑,他眯了眯老眼昏花,颤声道:“确是秦国的北方军,亦是赢稷的亲随军。”
随着此话一落,众墨皆呆愣了许久,只觉就像身陷大雪冰山之中呼呼地灌着冷风。
这时,阴阳湖前的黑甲军从中央破了一道口子,**处人烟稀散,一人一马悠悠而出,分明与周围的兵士做着相似的沉郁装束打扮,但却不知为何,众人却觉他一出现,经过人流时,众军低头躬腰,便如同森林里的老虎凭地一吼,飞禽走兽立马臣服参拜。
众墨心头莫名一颤,那刹那,他们感觉身边的空气仿似都静止了。
他勒马而停,立于众军之前,缓缓抬眸,却见一双淡漠得仿佛看透人灵魂的双眼,隐藏着窒息的黑芒。
一见到那张脸,陈白起神色有了微稍的变化。
她忍不住跨步而前却被其它人赶紧拦住,并护于身后处。
“墨家?”冰冷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正好遇上了,那今日便当顺手将墨家的人彻底毁灭于世上吧。”
众墨乍听到如此狂妄又杀气腾腾的话后,皆脸色大变,瞪大眼睛看着领军之人。
“来者可是新秦王赢稷?”肱老一手撑于石墩上,扬声颤音问道。
人老便气竭,他声量再大,也不过是鸦雀之声,在这隆隆的人群之中传长不远。
赢稷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如同耳背一般扬扬手道:“动手。”
“等等,你便是赢稷?”梁公气贯于喉,这一声问话却如平地生雷,嗡嗡地传铺而去。
赢稷“呵”笑一声,但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依旧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们。
梁公气结,险些一口气将自己给憋死。
只见原先静谧的树林枝叶一阵骚动,隐约可察尖锐利器反射着光点点烁寒,原来这里早已埋伏进了一批弓手,听了赢稷的令,已然搭箭瞄准,拉弓如满月。
“速退!”
梁公已然明白赢稷来此分明便来寻仇的,如今他亲自领兵前来剿杀,并且他态度坚决连一句容辨的话都不愿与他们多说,这表明他杀意已决,心硬如铁。
这世上最难应付的仇杀便是蓄谋已久,可恨,他等并没有提前做下反击的准备,被人围困于此眼下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墨侠一众弟子飞身而上,形成一道严密的人墙,他们各自取出随身兵器击挡住利箭,不让飞箭越过他们射向身后风云台后的墨者们。
“还愣着干什么,下去支援!”
而风云台上的众墨懂武的都一并飞身而下,一批势如闪电蹿入林中捕捉暗藏弓手,一部分则去帮墨侠挡箭,还有一些顶锋高手则一同出手攻向赢稷。
只可惜,还没碰到赢稷,却先遇上一队戟兵,他们边打边退,特意流落出一个陷洞,等他等时,便将人容纳而入形成戟刀阵,任他们如何蹦跳都难以逃脱出阵。
只可惜墨家神秘的统领其余都早已离开,只剩肱老与梁公等人在此,而高手如狂怒大汉、六指鞭、长大林等人欲冲破戟刀阵,狂怒大汉手上大捶旋转舞风呼呼,连空气都能搅得震动,戟兵不与他硬扛,他一旋动他们则噔噔后退,他进攻他们则集众合之力抵御。
六指鞭乃一名中年高瘦男子,他手上长鞭舞动得灵活异常,鞭长缠住一柄戟刀一扯,便撕扯出一道口子,再一缠鞭欲冲而上,却见兵潮一涌于上空交兵叉成,将他生生地打压了下来。
长大林有一柄比一米八大汉更长的大砍刀,砍刀上布满勾刺,江湖上甚少有人敢以兵刃直他直接相挡,他面目狰狞一刀推退十数戟刀,那十几人的力量皆不敌他这一柄砍刀之力,而这时戟兵身后的斧兵则见缝插针,飞射出锋斧直砍他周身。
长大林连忙翻身躲开,只见一轮长斧砍完,他们又整齐一个滚身将其取走,分散成阵,于他左右上下相逢夹击
“可恨的秦人,竟是要对我诸墨赶尽杀绝啊!”一些老墨站在风云台上急得腾腾转,气得是直跺脚。
丘老也急,可他知道他哪怕下去只怕也阻挡不了多久,听了周围的消极气馁之语,却冷脸道:“早该料到的不是,那墨侠自作主张地去刺杀赢稷,他可曾料过他赢稷岂能是善罢干休之辈,一击不死,接下来面对的自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我等来墨台一事乃内部之秘事,他秦人怎知如此详细!”有人疑道。
陈白起闻言心下噔了一下,略感心虚。
昌仁怒道:“如今讲这些又有何处,尔等可知,赢稷手上光是亲随兵便有二十万,我墨家可有二十万人力与之敌抗斡旋?!”
之前他们便反对墨侠对朝中之人出手便是因为江湖人到底是难敌数十几的正规军!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而朝廷亦有朝廷的规矩,若两者混淆在一块儿,那只怕是两方的灾难了。
更何况,他们这次对手的人还是秦王赢稷,一个睚眦必报的铁血军人!
对于昌仁的恨声之言,赶上风云台掩护的梁公一僵,然后冷硬着一张风霜刀刻的脸转过头道:“此事与尔等无关,他若要杀人泄愤,便尽管拿周梁的头颅来吧,我即刻前去替你们打开一道路,你们便趁机速速离开!”
“你、你糊涂啊!”
“啪”地一声,肱老脚步虚浮,上前垫起脚便一巴掌朝梁公扇去,气喝道:“我墨家的人岂会是贪生怕死之辈?!莫再讲负气话,今日若有此一劫,那便拼命一战吧!”
梁公被扇了一巴掌后,便愣愣地怔在那里。
听了肱老那番指责却不离不弃的话,他眼眶一红,硬声道:“此梁子既是我周梁结下的,我岂能害了你们!”
说着,他虎虎猎风便冲下风云台,双袍迎风鼓成宽翼,脚尖离地冲向赢稷的方向,高声破喉喝道:“赢稷,当初派出枭部队刺杀你的人便是我周梁,要杀要剐便且看你的本事了!”
陈白起因为既是后辈又是钜子令的掌印,因此被护于众人之后,她望了一眼梁公愤冲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声。
她想,墨家或许便是这样一个分势却不分家的团体吧,但面临生死之际,哪怕之前发生过再多的隔阂,依旧能够并肩作战、不离不弃。
梁公以三位弟子燕丹、妙月与姬韫开道,杀出一条路来,他取出腰间配剑直指赢稷,那剑气爆裂的庞大气流震得两旁的士兵站都站不稳,疾退而摔地。
赢稷远远便听到了梁公的宣告,得知罪魁祸首自动前来投,他淡淡道:“是你。”
梁公大喝一声:“今日老墨便以这副残躯来与你较量一番!”
这时,秦国兵团梭梭地掷出指粗的铁索链子缠住了他疾奔的四肢,梁公动作一滞,他仰头虎吼一声,便一个急转跃上,那些链子被他绞缠成了一团,而铁索另一头的人都被他的力道给硬拽摔了出来,他于半空用力一挣,以真气绷断了铁链之后,双目戾气横生,瞄准了目标后,便将手上的剑朝着赢稷方向掷去。
那剑贯注了他的真气,直投赢稷的脑门。
其它秦兵见此纷纷从马背上跃起相挡,却通通被狠震飞了出去,眼看正对迎稷的面目时,他依旧沉静似一座雕塑般没有动。
他只稳稳一伸手,用两根指抵于咆哮风气的剑尖,那尖欲前与他抵制的力道形成了一道气流漩涡,吹拂得他发丝凌飞扬起,但却始终没法前进一步。
梁公见此,摔站于地后踉跄退了几步,当场便目眦欲裂,失神怔忡。
“哐当!”剑被摔落地面,似力竭而亡般。
胜负显然已分,梁公明白,他杀不了赢稷了
“该轮到孤了。”
既然已知梁公便是当初策划刺杀他的主谋,赢稷自然不会对他心慈手软,便是要亲自手刃仇人,他取来一漆墨长弓,拉弓绷直,对准了梁公的眉心。
他的眼极黑、极沉,像一汪潭死水,亦像在看一个死人。
题外话
正所谓祸不单行啊,一觉睡到半夜忽然咳得不得了,连打了两天的针还是在咳,天知道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哪里受凉感冒的,莫非真是医生猜测的说吹空调吹多了?咳咳咳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主公;尘封的第一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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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数十条人影蹿入林间纷纷动手缴了弓箭手的长弓与箭筒,并将蹲于树丛间的人一脚给踢下了地。
他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有着轻漫与志得意满。
然而变故总在意料不到的时候发生,在他们动手夺箭的位置处早已隐藏了一个足套绳陷阱,只等他们入套后,底下一群披草掩饰身形的士兵则一下由蹲伏站了起来,接着数人一同发力将其一条腿硬拽扯下树,另外三人甩出套绳捆住其四肢,再数人交叠成罗汉,最顶端一人一个鱼跃过树,借其下坠杠杆之力将人头脚倒立悬挂于半空。
这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慎中招,唯有几名身形机警逃脱一劫,只是还来不及动作,头上便是一张刮擦着枝叶的大网罩下,将其捆得严实。
另一头墨侠弟子与另外散墨十数人分成二股,散墨则围挡于风云台前对抗游击兵,而墨侠弟子则寻路突围,一面试探一面衡量此番赢稷带了多少兵马前来围剿。
狂怒大汉与长大林一人以铁捶击挡戟兵的压击,一人则以大刀横扫马匹的踢踏,六指鞭虽鞭法精湛,却不敌对方车轮消耗,此刻已气喘吁吁,白着一张削瘦长脸,满头是汗。
他被狂怒大汉与长大林围拢于中间,夹护着撤退,只是显然秦国的戟兵队不仅训练有素,并似毒蝎黄锋的后尾针,是杂带着后毒的。
想退想避,皆非一件轻巧容易之事,所幸此时枭部首领蹬地张臂似鹰起,背伏于低,身上数十支长弓直刺入如墙围堵的马腹中,当场马声嘶鸣惨叫响起,场面一度混乱噪吵。
他借此踩踏马背与马背之上的兵,再一个俯身疾奔而上,身扭一旋,长弓重返背上的机匣盒中。
七部首领眼下有六部皆没到场,唯他一人在此镇场,可哪怕是只有他孤军奋战,亦定叫秦军见识一下他们墨家六部之威名。
他独自冲入了戟兵阵的包围圈中,枭部首领靠近狂怒大汉他们时便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离开!”
狂怒大汉一回头,见枭部首领来了,便一把抓住不设防的六指鞭扔给了他。
“我们还撑得住,你赶紧将阿六带走!”
“我不走!”六指鞭攥紧鞭子急道。
“废什么话,赶紧滚!别给老子们找麻烦!”狂怒大汉此刻双眼充血,鼻翼扩张,一张血盆大口似能活嚼生肉吞腹。
长大林道:“六指鞭,你已力尽,在此亦不过是困兽之斗,且与枭部首领先走!”
枭部首领眯了眯眼,便一把抓住了六指鞭,他看了一下局势,之前身后撕开的那道缺口如今又要填满了,等戟兵阵再次合拢,只怕连他也得深陷其中。
“记住了,你们千万别死了!”
枭部首领将六指鞭推至一旁,从身后拔出两只长弓,便横扫至前方的马腿,马踢因受惊而上扬,他再反手向上刺,长弓尖锐之处便直刺入马颈之中,只见猩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的血沫子。
枭部首领啊呸了一声,见长弓刺入甚深,他也不浪费时间去拔,只反手又从身后拔出两根长弓,奋杀开路。
六指鞭亦没有歇着,他长鞭似电似蛇,流蹿缠卷,一面替枭部首领挡住左右的戟刺攻击,一面朝后顾看着狂怒大汉他们。
“别分心了,给老子走!”
这时,枭部首领回身一拽,那暴戾的热气熏蒸得六指鞭的手臂一烫,却见他身形失控直接被一道力量给扯扔出了戟兵阵外面。
他惊恐一回头,却见十数柄戟尖刺向了枭部首领,他双腿一滑仰后一避,却被一支戟枪刺入了大腿,当场便血如泉喷。
“枭首领!”
枭部首领仰倒而下,不顾腿上的痛楚,然后将长弓举起弹力朝前飞刺去,那汹涌的力道当场便射飞一马上甲士撞倒在地,口喷血雾。
眼下分明三面局势都落了下风,风云台上的墨辨与老墨都急红了眼,咬紧牙关想去帮忙,却又怕分了他们的心。
“哼,真当我们墨家的人是好欺负啊!”南月着实气不过了,他倏地冲出人群,噔噔地下了风云台,他边跑边从脚踝处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弹弓。
这弹弓十分精巧,他凝神一射,远远一颗弹珠刚好替枭部首领挡开了一刀。
“南月!”正义惊道,他忙冲上去却被人拦下了。
南月跑得快,像猴子一样,没顾得上其它人的阻挠,便跑到了阴阳湖边上,他朝后喊了一声:“七木,咱们上!”
南月一招手,七木便“哦”了一声,然后从台上一跃,小跪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南月在前拿着弹弓左一下右一下地开路,而七木却有些慌慌地。
南月听到了身后传来长辈们的大喊怒斥,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抽空高声道:“七木,快,快放毒蝎子!”
咦?什么毒蝎子?七木疑惑一瞬,他好像只有臭屁蝎子……虽说没听懂,可他也“嗯”了一声,然后将背上的一块木匣子取出,然后蹲下来打开盒子,于盒边敲了敲,便见密密麻麻一群木蝎子从中爬出。
它们约有指甲壳大小,雕刻得十分精细,虽然是木头做的,可有头有尾,它们不知如何运作一只接一只连贯成片地在地面爬行,然后碰到东西便会“砰!”地一下自爆喷出一股黄色的气体。
“掩鼻,有毒!”南月故意大喊一声。
却见前面的秦兵甲士与戟兵闻声一看,一大片黄色气体中一群木蝎子卡卡地爬到他们的脚下、马下,然后便自喷“毒气”,当即吓得勒马疾步后退,一面大力挥舞着黄色气体。
“快跑啊!”
南月朝前方的人用力喊了一声,然后拽住七木,两人便不管不顾地往回跑。
“咱们赶紧逃吧,趁那黄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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