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虽被他们逐渐凑近的脸给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但也并不觉得多难受,看他们这样关心她,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收了两个围绕着她腿边转圈圈的忠犬小弟一样。
一想到这个画面后,她不由得轻笑出声,并伸手将那两颗凑近的脑袋推后,虽说不嫌弃他们,可也要讲究卫生:“我没事了,虽然伤势还得养上一段日子,可却不妨碍我行动,只是可惜了,这次是我害得墨辨输了……”
虽嘴上说着“输了”,可陈白起脸上却一派坦然与真诚,不见过多颓废与失落。
南月不等她讲完,便扯下她的手,立即义正言辞地打断了她:“没事!不要紧!你千万不可自责!”
陈白起挑眉,她虽说有些遗憾,却并不自责的。
成义被推开后尴尬了一下,但听南月说了,亦点头附和:“对啊,我等能走到如今,我与南月都觉得够惊奇的了,我们本以为会一直输到头呢。”
南月一听,脸一黑地扭过头,颇有些无语地看着成义。
成大哥,如此耿直的话咱们心知便可,这样当面吐露出来,咱墨辨方还要脸不!
不过,南月挠了挠头,也很诚实道:“说实话,这次输掉了,我与成大哥的确感到有一点点可惜,毕竟焕仙你这次是拼了命的,那样危险那样恐怖的地方,可你都克服了,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我们不懂武,不能够选择捷径而行,只能意志坚定地一路勇往向前,你可能不知道,当时看着这样的你,我与成大哥都被震撼到了,我们也都恨不得跳下去与你一道火里冲……”
说到这里,南月仿佛还能够想起几日前那火光中一身浓烟滚滚,仿若熔炉中炼制而成的钢硬一般不曲不折的身影,他眼眶因情激波动而徒然一红,有些哽咽地道:“明明……明明你就差一点,付出了那么多,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够获胜了,如果……如果不是最后去救人……”
陈白起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意带安抚与劝慰。
她心中喟叹一声:这一题关她的确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月一震,然后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就像广袤而温柔的天空,晴空万里碧海无崖,好似能包容一切的痛苦与遗憾。
南月忽然好像有些懂她了,他了一下心情,吸了吸鼻子,正色道:“但如果所谓的赢而失了做人的底限,不顾其它人的命,我觉得这样的胜利也不过如此!”
陈白起闻言,笑了,那笑中有赞赏与认同。
成义亦看明白了,南月的话其实也是他的话,之前他们便在私底下讨论过这件事情,一开始的确也都有些不忿的,可眼下见到陈白起安之若素的从容态度,他们不知不觉地也从中得到了释然。
他也拍了拍陈白起的肩膀,三人围成一个圈,像紧密的铁三角一样,他深有感受道:“对啊,幺马哥跟老祖他们都说焕仙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们都十分赞成并且佩服,他们说,在这一点上我与南月远远比不上你深明大义。”
陈白起听了成义他们的话,当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她摇头:“我并没……那般好。”
真的,她救姬韫,完全是私心,并非出于什么高尚的情操。
虽说她都这样讲了,可成义与南月却将她的大实话当成了谦虚与害羞,于是他们更敬佩她的为人与德操了。
“哦对了,光顾着说话,这个是七木做给你的,你坐上去试试看合不合适?”南月忽然想起一件的事情,他掉头便从后面推上来一把轮椅。
这把轮椅的轮椅架、车轮与靠座、脚踏板都是木头做的,做工精良边缘打磨得光滑柔顺,一看便知工匠手艺出众,并非一般批量产品。
陈白起眼睛直粘在木轮椅上,一边漫不经心地重复了名字:“七木?”
成义扶着她小心地坐上轮椅座,一边解释道:“七木算是老祖最小的一个关门弟子吧,他手工活较一般人出众,这次他知道你伤到了脚,恐怕行动不便,便加紧赶活给你弄了一个代步的。”
陈白起坐下木轮椅后,感觉背部贴合,乘坐舒适稳当,便由衷地感叹道:“下次若见到他,我定得当面好生谢谢他。”
“他小子可不敢承你的谢,哈哈哈……不过,怎么样,坐着可还算稳妥?”南月眉眼飞扬地问道,然后将轮椅前后推了推,感受一下轮轱辘的顺畅程度。
陈白起将手放置扶手处,脚踏在踏板上,直起身子颔首:“十分好。”
她的肯定令南月笑弯了眼,他激昂地拍了拍把手,喊道:“那就好,接下来便由我与成大哥换着推着你走吧。”
少年的气性很大,一高兴起来嗓门都一并扩大了。
成义见他吵得紧,怕惹来一直如同一堵黑漆漆的背景墙一般的飞狐统领不高兴,他转过身看向飞狐统领,有礼貌地问道:“飞狐统领,您要与我们一道走吗?”
其实他底一下在嘀咕奇怪,这飞狐统领一向独来独往,按道理说他将“焕仙”还给他们以后,不就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就地消失吗?为何却一直留到了现在?
飞狐统领脸上的钟馗面谱完全将他的面部表情给抹净了,在他们眼中的飞狐统领就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黑面神,怪模怪样不说,还阴阴沉沉地像暗黑生物,他看了陈白起一眼,便说“不”。
成义其实有些怵他,哪怕他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举动是善良无私的,比如他救了焕仙,并且还一直默默地替她疗伤照顾,可一看他那一身独立特行的装束与阴暗气质,便很难朝好人身上联想。
“那、那弟子们便先行一步,告辞。”成义向着他揖了一礼。
飞狐抿着唇没有接话,他不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又看了陈白起一眼,眼睛黑漆漆,不落半点星辉阳尘。
接二连三地被飞狐这样“幽怨”地盯着瞧,陈白起就算是个木头人也懂他这是在暗示她些什么。
陈白起用手指抵了抵鼻尖,然后仰头对着飞狐统领微微一笑道:“我先去完成我此次的任务,待下山之时,飞狐统领可愿抽空让我好生感谢一下你此番的救命之恩?”
换句大白话来讲,那就是——我没有忘记与你的约定,可我现在没时间,得先去拿到“钜子令”,等我完成了任务后,再来想办法医冶你的精神病,所以你现在要乖乖地,不要闹。
飞狐统领闻言脸上依旧呆呆地,只是眼睛一亮,他点了点头:“我近日正愁无事,便允你。”
他难得讲了这样长一段句子,而话中的更是实实惊呆了南月与成义两人。
两人来回地看着陈白起跟飞狐统领他们,一头的懵圈圈……什么时候他们两个是这种“你邀约我便应下”的日常关系了?
这三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个一向孤僻得墨家人都认为他有可能近期将进深山老庙修行的飞狐统领,也会懂人情世故,还会体贴地给一个机会人家还恩?
呵呵,一定是他们今早没睡醒,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幻听与幻觉吧。
可很明显这些问题他们注定是从飞狐统领口中得不到答案的了,因为他一说完,便像一匹孤傲的狼一般十分干脆利索地转身离开了。
他们蓦地转头看向陈白起,而陈白起只是笑笑不说话,表情无辜而纯良。
两人哀叹一声,知道他们从“焕仙”口中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接下来,南月便像小弟推着**oss一样推出了“傀门”。
下长梯之时,木轮椅不好推,陈白起便想自己坚持走下去,可南月与成义却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南月想了个办法,说他来搬木木轮椅,而成义则背着陈白起先下去。
一开始被人背,陈白起是拒绝的,可那两人十分坚持,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下了石梯后,之前他们闯的机关阵早已经关闭了,所以这一路基本上很顺利地便走出了“炼狱谷”,在石路峡谷间他们又走了许久,最终回到了当初进谷时的路线时,陈白起若有所悟,便问:“集合地在何处?”
南月这才醒起自己好像忘了跟陈白起交待地点,他拍了一下额头:“哦,瞧我这记性,在天峰山巅,人都到那里先集合。”
陈白起先前便猜到了,她“嗯”了一下。
天峰山巅啊,那里应该最厚的冬雪未化,气温与炼狱谷只怕是两个极端,难怪姬韫先前会给她送来这一身厚实的衣服。
这套新袍并非薄爽的夏袍,反而像秋衣一样夹着一层薄绵,分底衣、长裤与上下通服袍,陈白起嫌热,便换上了自己系统内的底衣,再穿上他那件墨蓝续衽纯边长袍,这一次“巫医麒麟袍”她没穿了,却是收进了系统内,打算关键的时候才穿,否则白白损耗了。
看来姬韫是早便知道了集合地,所以这才提前替她准备衣服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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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忽然断网了,久连不上便放弃了,这章是补昨晚的,今晚会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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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主公;天峰山巅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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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坐在木轮椅上,由南月一路推着前行,这一路从黑石嶙峋的荒芜地界,到丛林绿树成荫,从硬石路到软泥路再到硬岩路,气温亦从一开始的炎热逐渐降低。
到了后半段的路程,由于木轮椅的车轱辘经受不住上山倾斜的颠簸,他们唯有暂弃之,仍旧是一人拖轮椅,一人背着她走。
从身形上选择,仍旧是高大一些的成义背起陈白起,可先前成义便背了她一段,眼下明显体力不足,还没朝上爬多久便累得眼睛冒白光,一副快喘不过来气的虚脱样了。
陈白起听着他像揣着一个破风箱般拼命喘气,又感受到他背部的温度也高得吓人,她便赶紧道:“成大哥,你将我放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可还有很长一段山路,这路上的细碎石子特别多,又滑,你脚本就受了伤,若再不小心摔了怎么办?”南月皱着眉头也愁道。
他抿了抿嘴,将轮椅放好,招了招手让成义将人放下来,他半蹲了下来双臂伸出一弯,打算换他自己来背。
成义是实在撑不住了,他眼前一黑,便弯下膝盖将陈白起放了下来,然后就靠着木轮椅上张大嘴呼气,一脑门的汗都顾不上先擦擦了。
南月与陈白起两人的身高差距并不大,甚至连都相差不离,因此南月的身子骨亦十分单薄,他背着陈白起还没走上一刻钟便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他憋涨红着脸,少眼藏星的双眸激出了火光:“我、我发誓,等钜子令的事情过去后,我定好生锻炼!”
太丢人了!连这么一会儿都撑不住,他的这副身躯是有多虚啊!
陈白起一时忍俊不住,她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南月,你放我下来。”
“我不——”南月摇头,从牙齿缝中挤出二个字。
不能放,他还要再多坚持一下!再一下,再一下,再一下,就能将她送到山顶了!
陈白起敛下了笑,她知道南月倔强,正准备不顾他的反对径直从他身上跳落,而这时一阵凉爽的风吹起,柔柔地,像小草轻拂过衣裾,山上清鲜的净雪气息那么真实地贴近肌肤。
一缕散落的发丝划过陈白起的眼睑,她眯了眯眼,下意识地抬眸朝上看去。
“不知道……我的主子你们可以将她还给奴了吗?”
萧萧风平起,吹生了一地绿毯涟漪,山岩绿松间,一道令人酥骨耳软的阴柔嗓音在上方骤然响起。
成义与南月同时睁大眼睛朝上方一看,却是一身黑衣与黑发妖娆翩跹飞扬于风中,蒙面下的肌肤雪白而鲜活,黑与白相衬下,他那一双浅褐色的眸中细眯下透着难言的妖气。
是修长玉立的姒四!
是那个能打能飞能扛的高手姒四!
陈白起还没有多大的反应,南月与成义却几乎差点便当场热泪盈眶了。
千呼万唤,终于来了,他们的大救星啊!
“姒四,你来啦!”曾听陈白起喊过,于是南月与成义也跟着这样喊:“还、还给你,你赶紧将你的主子接过去吧,你再不来,我估计咱们的下场便是趴在一块儿喘气了。”
南月忙将陈白起放下,这下不用劝,他都识趣了。
对于南月与成义异常的热情视线,姒四跟瞎了一样完全没瞧见,他从出现后,便一直看着从南月背上下来的陈白起。
他一个起跃,便似一只黑蝴蝶般敛翅悄落于她面前,他轻颤颤地笑音道:“看来……这会儿伤得不轻啊。”
陈白起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她道:“你怎会在此处?”
“哦,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你猜猜……会是谁让我在此处等你呢?”姒四盈眸轻眨,朱唇轻抿,似笑非笑地问道。
陈白起想了想,便知道了。
应是姬韫。
姒四一看陈白起的神色便知道她猜出了,他无趣地哼哧一声,将她扯过一个下腰便将她轻飘飘地搁到了背上。
“看、看不出来,原来姒四还挺……挺活泼的啊,之前一直没见你讲过什么话,可现在却……哈哈哈……”南月这时插了一句干巴巴的话进来。
姒四瞟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至极,直冻得南月的笑都一并僵住了。
呃,好吧,他错了,姒四对他们依旧高冷,他只对他家主人一个“活泼”。
成义扯了扯南月,朝他摇了摇头。
这个姒四看起来挺危险的,而且行事甚怪,莫与他多攀关系。
南月亦有这种感觉,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眼神他若没看错,那是一种麻木不仁的眼神,他虽没见过多少世面,但这种经历过血洗的冷然眼神在一些墨侠身上却没少见过。
既然陈白起有了姒四照顾,那么南月与成义便一块儿在后面推着木轮椅,顺利抽个空偷偷懒、歇歇气。
姒四背陈白起基本上不费什么事,他双手托着她的大腿,眼神直视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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