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此事被其它人发现,她已可料出,他们会以如何态度对待她了,而她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主公犯傻,她竟还盲从邀功,奸佞啊,奸佞。
——
虽然在立场上感觉为难,但单单从救人的层面上来看,陈白起倒是不排斥的。
最终,陈白起还是答应了沧月公子的请求,冒夜入楚宫救楚衍。
而就在她应允沧月公子那一刻,却不料系统发来了警告提示。
系统:警告,救下楚陵王之子楚衍公子与主线任务“新王登基”相左,若人物执意要行事,将来可会产生一些不可转逆之事。
什么意思?陈白起蹙眉。
“什么叫不可转逆之事?”
系统:暂时不知,但凡违背主线任务之事,皆会受到天道横加干扰……
系统的解释很笼统跟不确定,至少在陈白起听来是如此。
既是不知,便表示并非定然皆是坏事,况且她已应允了沧月公子,这种临阵倒戈撂担子不干,他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答应当她的主公了,那她的制霸战国计划便真就是胎死腹中。
在入楚宫前去救楚衍公子前,她书信了一封让人送往平陵陈家堡,信中言明她暂时会留在丹阳,并告知陈父如今丹阳的情势发展与丹阳的陈氏现况,倘若他了有决定,前往丹阳寻她亦可。
如今丹阳的战事基本已经平息了下来,虽四处仍硝烟混乱着,但由沧月军接手下来后,出入自会是平安的。
关于丹阳陈氏,她的本家,她并没有特意走一趟。
陈氏家主乃上谏大夫,自是楚陵王的旧部亲信,这一次卷家出逃的人便有他一个,只是他走的匆忙跟慌乱,只带走了家中大房与其子女,偏院的姬妾与庶子庶女则留在了府中。
这几日城中大批问罪旧部官员的家属,将与楚陵君关系密切的在榜人员全部抄家羁押,凭罪名轻重程度进行量刑斩杀。
陈氏家族被拘于府中,不知外事,因此他们都一直惴惴不安地着最坏的结果。
坏的结果。
按理来说,陈氏亦在这抄家灭族的行列其中,只是所幸有陈白起这个陈氏女郎为沧月公子立下了汗马的功劳,这才令留在府中的陈氏家族没有因陈氏家主被连坐。
陈白起对陈氏并无太大感情,但基于现实生存环境考虑,再加上陈孛却是这个家中长大的,她自然会保下这个家族。
有了家族,她方有了背景与后台,虽说这次陈氏受了楚陵王的累,声名大跌,但百年的底蕴却不是可以一下便轻易磨灭的,这一次因她之故拯救了整个陈氏家族,想来她与陈父若起以后返回归署族中族谱,定不会再有什么难事。
等陈父重入族谱,被正了名,有了丹阳陈氏这一层身份之后,那她所处的必又是不一样的境地了。
在陈白起传信陈家堡时,陈家堡亦有信返落于她处。
看陈父署名后的日期大约是在大半个月之前的事了,上面除了各种哭诉指责她贸然离家的行为之外,大抵主要是写着,姬韫带着随侍前往疢蝼找她去了她若与他相会之后,便立即回他消息。
姐夫来找她了?
可问题是,他们在疢蝼根本没有碰上。
陈白起捏着帛帛,沉目深思半晌,立即找来姒姜,令他立即派人分成几批沿着丹阳去往疢蝼的路径找寻姐夫的下落,务必要将人给找到。
姒姜道从丹阳前往疢蝼的路径路广径多,且分水陆两泾,倘若密集搜寻,必要大肆放广陈家军集体出动方可。
陈白起考虑目前丹阳局势已定,自不需陈家军于城外守驻增援,便让姒姜发散人员去寻姬韫,毋须顾虑。
姒姜应下,立即去办。
陈白起则蹙眉于房中左右转走动着,心静平复不下来。
接时间上来算,姐夫应当早就抵达疢蝼,哪怕延迟到达,这三府中有沧月军的亲信接管,疢蝼三府与狄荣王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如此之大,凡到了疢蝼不可能不知道,倘若直接去打听沧月军,而府中之人听了姐夫的来意,何以不会告知他尽快赶来?
除非……他根本没有平安到达疢蝼,而是在路途中出事了?
可若凭姐夫的本事,哪怕在路途中遇上事,亦会能力发回消息告知,她已留下一头驯服乖巧的猎鹰给他,只要将它放走,它便会主动寻上她,何以会如此无声无息。
还有这信……
陈白起坐于桌旁,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一时想不通。
如今她已派人四处去找寻了,希望姐夫定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是夜,星黯月隐,陈白起便披上了暗黑斗篷融入夜色之中,潜行楚宫。
如今的楚宫被重兵在外把守着,因前几日被楚陵君一把大火烧毁了无数建筑,众人经过一日一夜方将火势扑熄浇灭掉,灭火的士卒都累得倒地不起,夜晚自是酣睡畅漓,如今楚宫大片面积被烧毁焦黑熏臭,根本无法住人,但又因提防宫中相关人员逃逸出宫,大将便令人将四面宫门紧紧地把守住,不得上方允许,人都不得踏入。
因此,想要进宫,就必须先引开宫门把守的士卒。
关于这一方面,陈白起有沧月公子这个粗大的金手指,他与她敲定了进宫营救楚衍的时间跟日期,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将朱南宫门口的重卫调离,趁着这一个空隙的短暂时间,她便轻易混进了宫中。
因为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与猜测,所以今夜沧月公子会与众大臣商议继位一事,并不会与她一道入宫。
他只会在暗中替她打掩护。
而楚宫之中留下的侍卫很少,只要避开定时巡逻的路线,便可轻易到达“重华所”,楚衍目前被囚押的居所。
本按理,楚衍一旦被人发现行踪,便被会暗中解决掉,当然对外会找一个恰当而假慈悲的借口,如暴毙、重病之类,只是一切还没开始,便被楚沧月一力强硬地阻拦,只是暂时被囚于此。
这些日子沧月公子身上的压力担子亦很重,人都力张务必要杀掉这楚衍公子,以防他将来懂事为父报仇,再横生干戈,只是楚沧月对于此言论一律无视,当然,他亦并没有开口说要放人,将话说绝了。
而就在众人以为他只是在犹豫考虑之际,却不料他私下早已有了决定,并付之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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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死香魂断 二()
楚陵帝青龙十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楚陵帝“病”故,楚沧月遂即位。
一切早已准备妥当,只待楚沧月于大殿祭祀后顺利上书告天。
在这之前传诏大赦天下,尊先王后为昭德王后,得升了大将军孙翟和太尉司马孙鞅辅佐朝政,另又封赏了百官,均晋爵加俸,如此一来,人都满载兴至而归。
目前着重的便是重新动工楚宫中被毁坏掉的宫殿台阁新君入住处政,而因大赦的缘故,宫中、官府及公卿府中凡四十岁以上的奴婢,都放他们出去做一般的平民,因此楚宫除了必要的守卫防戒,便犹如一座无声的空城。
胜利与安静总会令人麻痹大意,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之际,苍幕低靡而温柔的夜色,人的精神都在疲惫一日后松懈了下来,晕晕欲睡。
一道仿佛错觉的流光划过,模糊的轮廓于檐廊下若鬼魅仙翼疾步而行,风吹起她宽大的衣袂与的发发,那轻拂过她柔嫩的唇畔,除了风,还有夜色的诡谲。
一路顺畅无碍地来到楚宫的一座偏宛之中,虽说这偏宛前载种着各色香花树卉,但仍旧到处飘荡着一股焦臭糊冲的味道,这处偏宛离后宫很近,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后宫排房中不知无辜死了多少楚王的姬妾侍女,据闻楚陵王生平从未封妃子,哪怕生下子嗣的姬妾亦一样,所以妃殿寝房仍完整无恙地存活着。
陈白起站在寿康宫的偏宛一阴暗的角落内,她估计算了一下偏宛外驻守侍卫后,觉得问题不大,便纵身一跃绕过正门从侧墙跃于树桠枝上,见下方庭园中并无人经过,便跳落下去。
这座偏宛以陈白起的水平如若无境般,她目不斜视在廊阶上走着,直到看到其中一间房中的异样,她方停了下来。
房门紧闭,从房中透出的橘黄的光线与房内那低低缀泣的孩童声,令她确信这便是她要找的人。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闯了进去,而是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外,恍若幽灵,无声无息地缄默倾听起来。
“仲夫,你说父王……父王当真死了吗?他死得很惨,对不对,我……我也会死的,对不对,呜呜……”她听到一个茫然无助的孩子一面抽噎着一面伤心询问道。
“公子……贱奴无能啊,奴救不下楚王,但您定要争气一点,将来好为父报仇啊!”听到这把声音,陈白起下意识皱起眉来。
只因这把声音太刺耳了,就像用刀将嗓子切得支离破碎后再缝补起来,用着这把残缺不堪的嗓音说话,犹如凄厉尖叫的乌鸦。
而且他说话的方式亦古怪,就像嘴里含了个核桃似的,吐字既慢又重,总之听他说话,便是一种折磨。
光凭这把声音陈白起却不好辨别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不过听这楚衍称呼他“仲夫”应当是一名男性才对。
“吾……吾不敢……”楚衍怯弱迟缓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不用看,陈白起都能够想象得到,他此刻应该是将小脑袋低了下去,只恨不得埋进自己的胸膛中去。
“公子!你岂能如此讲丧气话!莫非你忘了——”那徒然尖厉的声音嘎然一止,只觉一股冲煞之气直扑门面:“谁在门外!”
陈白起脚尖一踢,便退出门槛位置,她自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人给发现了,她怎么之前没有察觉到这个叫“仲夫”的人竟是一名隐藏高手。
只见他如闪电般挥出手劈开门扉,却在他意料之外,只见门外空无一人。
他立即抬头望上,再左右环顾。
这时,陈白起于暗光之中,乍现在他的身后,仲夫立即感觉后颈的皮肤一阵凉意,还来不及反应,便觉颈间一痛,便已被人砍晕倒地。
陈白起收回手,低眸盯着地上之人。
她猜测的没错,是一个男人,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戴着一张铜黑面具,很普通的款式,厚厚的一个铜片出眼睛跟嘴巴的位置,用两根绳子绑在发后,他摔落时,面具偏移了些许,透过微微的光亮,陈白起能够看见他那被火烤过又长得皱褶的疤痕皮肤,从脖子领间一直延伸直面具未端……
能够想象得到,他的脸跟脖子损伤程度估计差不相几。
而陈白起是如何猜测他是个年轻的男子的呢?自是通过他的手,那是一双修长而骨骼分明的手,光看手的话,此男子的长相定是不俗,只可惜……如今容颜尽毁,想来那破锣嗓子也是因此得来。
虽说这般毁容的确令人可怜,但与陈白起无关,她顶多是感叹一声,便开始做正事。
她抬头。
这时,房间中,一名瞪着一双受惊的大眼睛,眼含泪水,紧紧抓着绣满福字样锦服下摆的孩子。
他莫约不过七岁,长得比较矮小,长相算不得多出众,但那一身娇生惯养的皮肤却是极好的,在萤萤的烛光之中,透着一种珠光粉嫩的质感。
哦,眼睛亦是不错的,够大,而且会说话。
他看着她的时候,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浸着水光,内里诉说着惊惧、紧张、疑惑……最后竟有是一丝莫名的……解脱。
陈白起一把提起晕倒的“仲夫”拽进房内,她力气大,拎着一个大男人尤如擒着一个孩子,轻松而简单。
她完全不知道这种冲击性的画面落入一个本
击性的画面落入一个本来就受惊的孩子眼中,有多恐怖。
见楚衍被她吓得确实够呛,喉中呜咽了几声,愣是不敢喊出声来。
陈白起将门关上,只听身后传出一声微弱的倒抽气的声音,她无声地笑了笑。
这孩子倒是十分聪明,没有乱喊乱叫,这或许是因为受惊吓过度忘了,亦或者……他担心他这样做,会彻底惹恼了她这个不速之客,生了杀意。
陈白起转过身,便顺势掀开了头上的幨帽,露出一张素净温婉恬静的面容,移步靠近了他。
只是她这样一副良善无害的面孔,并没有令楚衍放下戒备,他直直地瞪着她,瞳仁一动不动,却愣是没敢移动半步,直到陈白起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平视。
楚衍很害怕,他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很强,她若想杀他,无论他怎么使诈狡猾,都难逃一死。
他额上滴落一颗汗,他呼吸渐渐气促,双手紧紧掐在肉中……他在等她开口。
无论说些什么都好,总比这样一直沉默着,令人感觉揪心。
陈白起果然开口了:“你,要跟我走吗?”
她的话完全出乎楚衍的意料,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一面摇头,一边警惕地退后。
陈白起站了起来,看着他:“倘若不走,最迟不过正月初一,你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陈白起面无表情,很残酷地点明他目前的处境。
她知道,他是个孩子,亦不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他听得明白也看得懂。
楚衍面色一白,如霜打了一样,整个人透着苍凉的惧意。
“尔……尔是谁?”楚衍终于开口跟她说第一句话。
陈白起笑:“我是谁并不,你可知,为何名叫楚衍?”
楚衍抿唇不语,只紧紧地盯着她,等她的后话。
“千乘方毂,万骑骈罗,衍陈于岐、梁,东横乎大河……古有记载,衍有延伸,亦有繁衍之意,孳生繁茂……”她说完后,便看着他,正色道:“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定是希望你能够就此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繁茂长大,而你,能做到吗?”
楚衍一听完她的话后,便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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