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白小典敷衍地应了一声,赶紧把枪收回枪套,用外套遮住。
二杆子热切的目光一直盯着白小典的外套放光,就好像那把枪有着非同一般的磁力,死死吸住了二杆子的眼球。
白小典自动忽视掉二杆子的目光,打算用手机打发一会儿时间。手机刚一拿出来,铃声便响了。
“喂,瞳瞳。。。。。。你过来了?!。。。。。。死秃头也来了?!他来干什么?。。。。。。好,我马上来接你们。。。。。。恩,就这样,挂了。拜~”
第93章()
山脚下,茅杉和白小典上午下车的地方,两人站在警车前,望着前方的公路,这是这个小镇唯一的一条公路。
不多久,一辆警车从路的那头驶了过来,当车开到这座矮山前的时候,车头一拐,开进了两人站着的泥巴路,停在了白小典的警车后面。
苏子瞳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林处长打开后座的门,也下来了,一起从后座下来的,还有林朗。负责开车的警员,把车停好后,跟在几人的后面,一起走了过来。
“你来凑什么热闹?”白小典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林朗,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我爸身体不好,我不放心他到这种地方来。”林朗看了一眼林处长,温和地解释道。
“身体不好提前退休呗,瞎逞什么能?”白小典轻蔑地冷笑一声,小声地说着。
林处长并没有听见白小典的话,他左右扫视了一圈,用领导的口吻说道:“作为僵尸特别侦查组的负责人,来案发现场看看,还是很有必要的嘛,呵呵,呵呵。”
噗。。。。。。白小典朝着苏子瞳嘀咕道,“这么狗血的名头,也好意思挂在嘴边说,他觉得很洋气吗?”
苏子瞳没有回话,只撇过头瞪了她一眼。
太阳早已将浓雾四散了开去,淡淡的光晕把几人笼罩在一片尴尬里。
白小典和茅杉把刚来的四人领到了山腰的平地,此时,茅大山和大柱子已经在坟前搭好了一个简易的祭坛。
正在帮忙摆物品的大柱子看着上来的一行人,赶紧跑上前来打招呼,手里还抱着个果盘。
林处长背起手腆着肚子走到最前面,装模作样的向大柱子了解起情况。茅杉对他们的聊天内容丝毫没有兴趣,抬腿继续往茅大山那边走去,白小典也跟她一起走了过去。
大柱子不知道从哪儿给茅大山弄来了一张长木方桌,在桌面上铺了张大红布,红布被理得平平展展的。茅大山的棕绿色旧油布包放在桌子右边,与鲜亮的红布形成鲜明对比。他看了一眼过来的茅杉和白小典,没有理会她们,而是从油布包里取出一个阴沉木罗盘,端着罗盘在平地上绕着圈来回地走动。
茅杉扫了一眼祭坛,一个稍显破烂的木头香炉摆在正中,两个土碗居右,一个碗的边缘还有缺口,里面装了块烟熏的老腊肉,另一个碗是完好的,里面什么也没装。桌子左边扔着几个苹果,等着大柱子把它们装进果盘。
地上,一个大竹筐倚在桌角边,里面都是些香烛和纸钱,面上还压着一个沾满灰尘的酒瓶和三两个苹果。
“总觉得咱们家老头子就是个装神弄鬼的老骗子。”白小典玩笑道,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往空中抛上去,又接住,“虽然现在知道了世界上真的有僵尸鬼神的存在,但还是无法改变他在我心中的形象。”
茅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摇头。
“你别摇头啊,呐,你看你看,我现在觉得啊,你跟他越来越像了!”白小典把苹果放回桌上,茅塞顿开般指着茅杉说道,“他是老骗子,你是小骗子,哈哈哈哈!”
茅杉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得正欢的白小典,懒得理她,摸出长鱼给自己买的新手机,拿在手里如心疼珍宝般地用手掌擦了擦手机屏幕。
这款手机跟茅杉之前用的那款一模一样,里面没有存任何人的号码,反正茅杉来来去去也就跟长鱼和白小典联系,这两个号码她早就烂熟于心了,所以也没必要存进去。
白小典见茅杉不理她,觉得无趣,暗自决定再也不要跟她这种没有幽默感的人开玩笑了,她撇撇嘴,不满地白了一眼茅杉,去找苏子瞳了。
盯着手机屏幕,茅杉眼眸低垂,觉得有些无趣,本来想着今天把画好的符篆给长鱼送过去的,没想到遇上了旱魃,跟着白小典跑来了这里。
心里总觉空落落的。
想到这里,茅杉拇指滑动,解开屏幕锁,快速在拨号界面里输入了长鱼的号码,然后打了过去。
“喂,茅杉。”熟悉的朝思暮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茅杉顿觉整个人都舒畅了,脸上紧绷的神经忍不住松弛了下来。
长鱼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在忙吗。”茅杉担心自己会打搅了长鱼的工作。
“没,今天病人不多。”长鱼看了一眼刚刚出去的病人,起身站到窗户边接电话。
“手机,我拿到了,谢谢。”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恩。”茅杉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起,一股强烈的幸福感将她层层包围。每一个细胞都在发热发光发烫的膨胀。
长鱼没有再说话。
两人陷入了沉默,而这一次,却没有往常的尴尬,甜蜜暖昧的气息沿着通讯信号疯狂的滋长。
“我跟表妹在外地办案子,顺利的话明天应该可以回来。”茅杉吸了口气,开口道。
“恩,你注意安全。”
“我明天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
“好。”
“医生,还等多久啊?我等下还要去排队做检查呢!”一位病人推门进来了。
“你有病人在?”茅杉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催促声。
“恩。”长鱼如实回答。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茅杉赶紧说道。
“好,再见。”长鱼眼睑微微垂下,看着窗台,眼中的神色不容察觉地黯淡了些,她有些舍不得挂电话。
“长鱼。。。。。。”茅杉突然又开口道。
“嗯?怎么了吗?”
“没。。。。。。没事了。”茅衫迅速挂掉了电话。不敢再多说什么,她不想让长鱼觉得自己啰嗦碍事。
我只是,想你了。
太阳总算是下山了,几个山民早已经带了锄头候在祭坛边等茅大山的吩咐,二杆子带着他的宝贝手电筒,站在山民中。
“刚才我已经推算出了这里的正阴位和正阳位,等下,你们按照我所指示的方向,在正阴位挖沟渠,正阳位插鸡骨。”茅大山说着,端着罗盘走到坟边,蹲下身,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了起来。
一群人静静地看着,林朗紧了紧自己的衬衣领,把眼镜往上扶了扶,对旁边的林处长说道:“爸,太阳下山了,山上冷,我看我们还是先回车上吧?”
“回车上去干什么?我不冷。”林处长睁大眼睛瞪了林朗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林朗被林处长这么一瞪,低下头不再说话。
“是某些人自己觉得冷吧?觉得冷就下山去吧,车上暖和。”白小典幽幽地开口道,完了又补上一句,“着了凉很容易阴气入体,要真被阴气入体那可就麻烦了。”
林朗看着地面,脸色逐渐沉了下去,没有说话。
林处长这时开口了:“朗子,你要是觉得冷你就下山去。”
“我不冷,我留在这儿陪你。”林朗抬头看了看林处长,语气坚定,但声音有些小,他似乎很怕他的爸爸。
“切。”白小典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把头扭到相反的方向,用后脑勺对着林朗。
苏子瞳怕白小典再说什么过火的话,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后颈。
“嘶——”白小典脖子一缩,扭头瞪着苏子瞳,转而朝她暧昧地一瞥。
又是一群飞鸟掠过,那扑簌的声音,像是远古悠扬的鼓点声,踩着节拍,迎来送往地看着山腰上这群人。
转眼,茅大山已经画完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扔掉手中的石头,收好罗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招呼众人聚拢过来。
第94章()
泥土表面,十来条用石头划出的短线构成了一个没有弧且圆心角为钝角的扇形,以坟头为圆心,呈放射状分布。其中有两条线要比其他的略长些,又粗又深,边上还支出去不少细细的石头划痕,一看就知道是被用石头多次来回描绘过后的结果。这两条线格外显眼,分别指向西南和东南的两个方向。
“左边这条,指正阳位,右边这条,指正阴位。”茅大山指着那两条最显眼的线解释着。
“沿着左边这条插鸡骨,入土至少深一寸,间隔三尺以内,一直插到河的那头五丈以外。沿着右边这条挖沟渠,一尺深即可,也是挖到河外至少五丈远。鸡骨和沟渠各两条,须同时进行。”
茅大山中气十足的声音缓慢陈述着。
“好勒,我们这就开挖!”以大柱子为首的几个山民拿着铲子和锄头站了出来。
“挖沟和插鸡骨头的事交给我们警方来做,所有山民都集中在这里,等下一起挖坟刨尸。”白小典站到人群的最前面,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我去挖沟。”茅衫也走了出来,淡淡地说道。
“那我们两负责挖沟。”白小典对茅衫点点头,又把目光放在一旁的苏子瞳与林处长身上。
“我就负责插鸡骨头吧。”苏子瞳对着白小典笑了笑,媚眼眯成了弯弯的倒月牙,这个时候还能散发出如此勾人妖气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我也去插鸡骨头好了。”林处长拉了拉外套袖子,露出里面的衬衣,他把衬衣袖口的纽扣解开了,正要挽上去。
“爸,我替你去吧。”林朗上前一步,把林处长挡在了身后。
“这怎么行,这种时候,大家要共同努力,我作为领导,更要做好带头作用,怎么能临阵退缩呢!”
“还是让我去吧,我怕你身体受不了,再说这里还需要你指挥全局呢。”林郎劝道。
“我已经说了,我去。”林处长的脸沉了下来,越过林朗,再一次走到了前面。
“可。。。。。。”林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小典打断了。
“好啦,好啦,你们父子俩也别争了,”白小典说着,一脸嫌弃地把林朗撇到一边,“都说了,挖沟和插鸡骨头的事交给警方来做,你在这儿瞎闹腾个什么劲儿?”随后对之前开车的那位警员挥了挥手,“诶,你,就你,过来下,你跟苏科长一起负责插鸡骨头。”
“还是让我来吧。”林处长腆着啤酒肚,端着一副大领导要与人民打成一片要战斗在最前线的架势,本着崇高的大无畏精神说道。
“林处长,您还是留在本营坐镇指挥全局吧,免得您儿子为您担心。”
林处长怎么会听不出白小典话里的讽刺,却又碍于身份不好跟白小典明着计较,只得没好气地再次瞪了一眼林朗,紧闭上嘴,眼底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快。
茅大山拿出那包鸡骨头,分成两份,给了苏子瞳和那名警员。茅衫和白小典则从山民那要了两把锄头,一人一把。
“曈曈,”白小典叫住正要走的苏子瞳,“带枪了吗?”
“带了,怎么了?”苏子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白小典。
“弹夹给我。”
白小典取出自己弹夹里涂了茅衫血的子弹换到了苏子瞳的弹夹里。苏子瞳用的是国产□□,跟白小典的国产64式都是用的的子弹,且都是七发。
“拿去。”白小典把弹夹还给苏子瞳。
“换子弹做什么?”苏子瞳不解道,一只手臂搭在白小典的左肩上。
“要是有僵尸想欺负你,就用这几颗子弹把它给突突了。”白小典恶狠狠地盯着苏子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收起不正经的样子,拍了拍苏子瞳的手臂,“小心点。”
“不就是去插个鸡骨头,能有什么事儿?”苏子瞳笑着,语气毫不在意,心里对白小典的关心却是极其受用的。
“那你还不快去。”白小典悄悄伸出左手,绕到了苏子瞳的背后,在那圆润的翘臀上捏了一把。
“你。。。。。。”苏子瞳的脸瞬间红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确定没有被人看见,才用威胁的眼神瞪了白小典一眼,随即追上前面的警员,往茅大山指出的正阳位去了。
天干物燥,漫不经心的呼吸,似乎都有着浓灼的颗粒感,让人忍不住心生厌恶。
茅衫和白小典来到正阴位,以茅大山画的那条线的方向为中线,一人一边,开始挖沟。
“警官!警官!嘿嘿嘿嘿,我来咯~嘿嘿嘿嘿!”
白小典的锄头刚下去,身后便传来了二杆子的声音。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具有穿透性,让人觉得无所不在,无处可逃。。。。。。
“你来干什么?”白小典无语地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
“我来给你照明啊!”二杆子自豪地亮出自己的手电筒,“你看,我有手电筒哒!”
“电筒给我,你回去吧。”白小典伸出手说。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我也要出力!”二杆子看了一眼白小典摊开的手心,把手电筒紧紧攥进怀里,倔强地撅起了嘴。
“给我给我给我!”白小典一把夺过二杆子怀里的手电筒,又不耐烦地对他挥了挥手,“你快回去吧,快回去。”
“我不!你还我手电筒!还给我!!”二杆子急了,居然跺起了脚。
“你再跟我在这儿耗,错过了刨旱魃可怪不得我啊!”白小典不再看二杆子,自顾自地把手电筒挂在了腰侧,然后下锄头松土。
二杆子站在旁边看着白小典,又看了看坟头那边围着的人,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回去坟头那边,毕竟比起挖沟,他更想看旱魃。
挖沟刨地本就是力气活,加上这山上已经旱了大半年,土地又干又硬,一锄头下去,地上就只有一个浅浅的小坑,溅起几片干巴巴的碎泥块。更要命的是土里时不时出现几块大石头或几根枯死的粗树根,锄头没办法,就得用手刨。虽然沟用不着挖多深,但着实让茅杉和白小典出了一身大汗。
天渐渐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