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阵中还在严阵以待,等着突厥人进攻的李道宗,张公瑾和李靖等人也同样震愕不已。
突利的投降,或许没有什么好意外的,这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早在之前就有些苗头。
但是夷男又为什么会突然反叛?还有,这些事情难道真的是李元吉一个人做的?
李靖的心头不禁有些慌乱,但没时间给他去思考。
大军已经抵近了颉利本部,突利部已经让开了正面战场,开始朝着侧翼移动进攻,将正面的绞肉机留给唐军步兵来完成。
盾牌,弓箭,长枪,横刀,四样装备,锯型阵犹如是尖刀一般,直接刺在了颉利部的正面,伤口不深,但却很快的将刺入的那些肉搅碎,就像是锯齿一样在切割着木头,一下一下的,正在渐渐的将一颗参天大树给推倒。
有些筋疲力竭的突厥骑兵,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攻势,只能用弓箭杂乱无章的反抗着,可装备齐全的唐军,有大量的盾牌作为掩护,弓箭的攻击只取得了微不足道的效果。
“天要亡我……哈哈哈……天要亡我……”四面被围,唐军的步兵已经贴了上来,士兵比先前倒下的速度更快,就像是汉人割麦子一样,一下就是一大片,颉利热泪满眶的仰天狂吼,有不甘,有无奈,有愤怒!可那又能怎样?
“大汗……援军……援军来了……”
第一七二章:各怀鬼胎()
遥远的天边,大片黑影正在迅速的接近着,大地的颤抖,在十余万骑兵的对战中被隐隐的掩藏了下来。
五万骑兵正疯狂的向前奔跑着,脸上凸显着无尽的疲惫,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跑了有多久?
只是觉得自己的胃部好像都要翻了出来,长时间的行军,让战马也有些难以坚持,但他们还是得继续咬牙坚持。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战场,大军缓缓的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突厥人怎么跟突厥人打了起来?突厥人的兵力,为什么比唐军还要少?为什么?
“哥!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妙啊!”梁洛仁眉头紧皱,心头暗生担忧的说着。
“不妙也得打,颉利不能败!”梁师都恶狠狠的看着前方战场,心中早已是将突厥人骂了几百遍。
“颉利他现在连自身都难保,我们这点人投入进去又有什么效果?难道要将弟兄们都搭进去吗?”梁洛仁满脸的悔恨,不爽,又有些怒意:“哥,我们投降吧,投降了唐朝,我们依旧可以回到朔州。”
“投降?李密投降了唐朝,萧铣投降了唐朝,结局如何?”梁师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堂弟,若不是大战当前,要稳军心,梁师都都想直接揍他一顿。
“我们兄弟二人做下的事,足够李世民砍我们一百次脑袋了,真以为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吗?朔州已经没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梁洛仁暗恨着看了眼梁师都的背影,心中一股念头油然而生,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也没有机会。
……
“守不住了!”一名突利士兵用力砍翻一名敌军,然后又被另一名敌军一刀砍翻在地。
“顶住!顶住!”突利浑身的鲜血,朝着身边的将士高声吼道,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砍翻的第多少个敌军了,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
手下的将士接连战斗,损失惨重,但战果也同样很丰硕。
已经彻底决定了要投降唐朝的突利,对于手下的将士反倒是没了以往那么在乎,现在他在意的只有战功,至于这些弟兄,有多少能够活下来,已经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反正又不可能将他们带到长安,他们的命运,最多也就是唐朝的塞外边军,除了不用担心冬天会没有粮食,会被冻死,饿死以外,不用再去南下抢东西以外,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联。
“扛不住,真的扛不住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被砍翻在地,内外夹击,让突利部很是难受,唐军正忙着清剿正面的敌军,此刻压根就没有心情去理会侧翼。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报急,突利部终于还是被颉利部与梁师都内外夹击,打开了一条巨大的缺口。
瞬间,被围在包围圈内的颉利部如同是打了鸡血一般,原本人困马乏的现状,瞬间恢复的生龙活虎,大量的颉利部士兵通过缺口逃离了包围圈,梁师都则率领着部下苦苦的支撑着,抵挡着突利部的反击。
短短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差不多有三四万左右的颉利部士兵逃出了包围圈,正面的进攻压力也几乎全部消失,颉利部根本毫无抵抗意识。
“本阵已无进攻压力,传令右军堵住缺口,后军补缺!”即无进攻压力,亦无防守压力,李元吉直接下令右军去帮突利部堵住缺口。
而看着唐军终于分出万名步兵朝着自己这里支援过来,突利也是猛松了口气,只不过看着已经逃出去的那三四万颉利部,心中更是满满的担忧与不甘。
张公瑾所率领的本部兵马皆是精锐部队,代州的部队本就是用来反击突厥的,训练方面都不差,仅仅只用了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张公瑾便彻底的堵住了右边的缺口。
不过在缺口堵住之前,又有一万多颉利部士兵逃了出去。
包围圈内剩下的要么就是尸体,或者受了伤的,或者正在抵挡,暂时无力逃跑的,或者是有机会跑,但没有能够及时跑出去的倒霉蛋。
算下来,包围圈中约莫还有一万左右的颉利部士兵没有来得及跑出去,加上受伤的,勉强将近两万左右。
此战半天不到的时间,歼灭了颉利部三万左右的兵力,但算上留下来的,颉利部已经损失过半,他已经失去了一统草原的机会。
“传本王令,投降不杀……”
“殿下,颉利部投降了……”
“额……让他们放下兵器,让李靖率军控制俘虏,招夷男,突利,苏定方入中军议事。”似乎是为了响应自己的号召,话音刚落,颉利部没有跑掉的士兵便举手投降,这让李元吉瞬间满脸大写的尴尬。
这年代可没什么人在阵地在的理念,特别是草原这个实力为王的地方,连颉利都跑了,大军也跑了,只剩下不足两万还有战斗力的残兵败将,去抵挡二十万大军的围攻,只要不是傻子,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投降。
历经了半天的战斗,最终以颉利逃跑结束了,先前还打打杀杀的战场,忽然间没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余下的,只是接连不断的哀嚎声。
各部的士兵在抢救着各部的伤员,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做。
伤亡最小的,自然是李元吉的唐军,骑兵部队几乎没什么损失,超远攻击距离的优势,让他们得以将颉利部远远的放在身后吊打,有突利部先行攻击,消耗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接替战斗的步兵主阵,在大量盾牌长枪的攻击与防御之下,伤亡也并不大。
仅仅一千多人的伤亡,让李元吉的中军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不对,最大的赢家应该是李靖的后军,从开始到结束,几乎就没有上过战场,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战斗也进入了尾声,整个唐军伤亡不足三千,但却歼敌上万,在没有绝对兵力优势和兵种优势的前提下,却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了三分之一还要多的战功。
天空中渐渐的飘起了雪花,三月份的天,本该春暖花开,万物生长的季节。
似是为了悼念这场战斗的残酷,又似是为了别的什么。
“为什么不追击?颉利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此刻正是最佳的追击时间,难道要等到他们缓过来以后再去打吗?”夷男不满的声音响彻整个中军,对于李元吉没有下达追击命令,他很不满,也很愤怒。
“下雪了,这仗没法打了!”李元吉淡淡的瞥了眼,没有给他过多的解释。
张公瑾努了努嘴,最终还是闭口不言,李元吉说的对,下雪了,这仗也就没法打了。
半天的战斗,让将士们疲惫不堪,手中粮草也不多,追击并不是最佳的选择,而且三军联合作战,夷男显然是抱着某种目的的,李元吉的决定虽然不妥当,但却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下雪怎么了?没有粮草,我可以从我的部落里匀一些给你们,决不能就这么放跑颉利,他会卷土重来的。”夷男仍旧不肯放弃的劝说着,甚至不惜从自己那里拿出粮草来支援其他两部。
“将士们这么疲惫,怎么打?想追你可以自己去,别拉着我们一起。”突利更不满夷男的做法,打仗的时候你出兵的最晚,如果不是最后你跳了出来,老子还真不知道有你这号援军呢。
突利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夷男的目的,自己将要去长安享福,唐军最终也是要撤退,歼灭了颉利,到时候整片草原不都是夷男的?
想让人帮你打仗,就特么给点粮草就想解决?天真……
“还是说下战利品的事情吧!”李元吉用另一种方式制止了两人的争吵,不过却不是用商议的口气,直接扭头看向苏定方,道:“你立即去突厥牙帐,他们的物资人口一定还在那里,全部拿下,然后押回来,本王会率军北上接你。”
“不行,我得派两万人跟着去,万一颉利跑回去了怎么办?他那一万骑兵还不够看呢。”夷男再次积极的说道,名曰担心被攻击,实则是要去抢战利品。
“三方各出一万骑兵,战利品和人口每方占三分之一。”李元吉一锤定音道。
“我……”夷男还想再争一些,但一看到李元吉的眼神,整个人却又瞬间萎靡了下来,连连点头:“我同意!”
即便是三分之一,夷男也还是赚的,算下来的话,牛羊起码得有几十万头那么多,几乎是自己部落的一半。而夷男此战也算是捡了个漏,李元吉的眼神也让他不敢放肆,现在的关系很巧妙,战利品最好的平分,不然的话,其他两部很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另外一部。
夷男本就理亏,也不敢多言什么。
“地盘呢?怎么分?”不争战利品,夷男又将目光放在了土地上,反正不管怎么分,就算依旧是平分,自己也是赚大了,从投靠变成主人,便是只有三分之一,这波也绝壁不亏。
“牙帐以北归你,牙帐以南归唐……”
第一七三章:大胜、齐国()
清晨,朝朝雾气朦胧生气,绿色的枝叶遍地开,粉红色的花朵,连带着周边的空气也都有些花香。
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中旬,可却连一场蒙蒙细雨也不曾落下,日间的温度,差不多能与六月份相比。
每当晌午之前,百姓只能趁早在田间劳作,趁着温度升高之前,尽可能的多翻一些地,尽可能的让土地多保存一些水分。
芳林门,如同往日一样,守将站在城门楼上,放眼内外,望着长安城内外,大半年前,这里曾爆发过一场战争,腥风血雨,改变了整个大唐的轨迹。
坊门要比城门开的早一些,此刻已经有不少百姓聚在城门口处,身上背着农具与干粮,以及少量的饮用水,正等着城门大开好出城耕作。
长安城外,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朝着芳林门跑来,一匹马,一个人,人趴在马上,甚至用绳子将自己系在了战马身上,背后插着四道红色的旗帜,上面各自仅有一个字,急!
监门校尉高柳愕然一愣,已经多少年没出现过这种场面了?好像自己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四面旗,代表着四百里加急,看那人此时的状态,怕是不知道坚持了多久的时间。
加急,考验的是送信人的体质与体力,对于人来说,绝对是最大的煎熬,短距离还稍微好一些,若是从边关到长安,采取五百里加急的话,体质稍微弱一些的,估计到了也差不多嗝屁了。
“快!打开城门!所有人,迅速清理出一条通道!”高柳连忙跑到城内侧,朝着城下的士兵急忙高吼。
四百里加急信件,别说是自己一个监门校尉,你就是让太子来他也不敢站在这里挡着道,就算是太子,他也得乖乖的站在一旁,等信使过去以后再走。
身后的旗子就是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四百里加急似乎是让高柳有些乱了分寸,不过好在城门打开之前,他想到了自己忽略的东西,连忙又朝着城下的卫兵吼道:“四百里加急,迅速通报至安福门,违者斩!”
阻拦信路,不仅仅只是指拦在信使面前,城内会提前通报,然后腾出一条路,等于是临时的戒严,时间并不长,顶多半刻钟的时间。
在信使没有来之前,官兵负责通报,这个时候敢踏上戒严道路的,一样算是阻拦信路。
“驾……”信使有气无力的催促着快马,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差,眼睛只能是依靠着意志力强行的睁着,但饶是如此,也仅仅只剩下了一条缝隙,如果不是绳子将他系在马的身上,就凭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
早已来到城下等候的高柳,见状也是不由得感到担忧,连忙牵来芳林门的值班备马,一跃而上,一把夺过信使手中的缰绳,催促着胯下战马,两匹马迅速的朝着安福门跑去。
“身上那么多血,到底是打赢了还是打败了?”
“不好说!”
“该不会是败了吧?打赢的话,好像也用不着四百里加急吧?看看那军士都成什么样子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那军士怕是不行了。”
看着刚刚过去的信使,百姓们不由的指指点点,谁都知道齐王领兵去了北边跟突厥人打仗,但真正看好的却没有几个人,齐王手中的兵太少了。
而且这才过去没多久,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消息传来,四百里加急,必定是大事。
百姓们各说各有理,一时间甚至没了下地耕作的兴趣。
北边的战争看似与他们无关,实则不然,若是打败了,他们还耕什么地?突厥人肯定会再次南下的,到时候庄稼还是要被毁,种与不种又有什么区别?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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