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的心情实在是难以平复,激动的罗尘也顾不上太多,直接将目标转向了另一个自己的老熟人,虽然是个阉人,但是……
哪来那么多但是!
“哎~~~哎~~~哎~~~你干嘛?快放开咱家,狗日的罗尘,你快放开啊……”
第二四九章:穷山恶水出叼民?()
火锅店内。
狼吞虎咽的罗尘,根本顾不上食物的生熟,拿起来就是直接往嘴里塞。
这段日子对于罗尘来说,简直就是非人能过的生活。
“罗尘,你咋混成这幅惨样了呢?”罗尘狼吞虎咽的模样,着实将宋忠给吓的不轻,这得多少顿没吃饭才能饿成这个模样?
“唔”慢慢一嘴的食物,罗尘只能随意嚼上两下,然后直接吞入腹中:“上一顿饭还是三天前吃的呢,在城外一个好心老汉给了半个饼”
罗尘越说越觉得委屈,想当年,在这太平坊里自己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走到哪里不被人众星拱月般的追捧着?
再看看现在,满满的都是泪水。
“你就没到太平坊去找那些老熟人?陛下如今已是皇帝,就算联系不上陛下,那些商贩们也不会为难你吧?”宋忠始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如果李元吉还在齐国,罗尘混成这副模样并不奇怪,可现在李元吉就在长安,还推翻了李世民,他甚至不需要张嘴去说什么,只要往那里一站,就会恢复往日的雄风。
罗尘下意识的摇着头,道:“不行,陛下以仁政治天下,我虽在陛下手下做事,但公是公,私是私,倘若今日我接受了他们的粮食,来日他们求我办事,我当如何应对?这太平坊里的店铺,我只来了这家火锅店,但所有人都被换了一遍,他们不认识我”
这一番话,让李元吉不禁对罗尘高看了一眼。
一个没读过书的人,竟然能有如此的思想觉悟,着实不易。
李元吉也相信罗尘不是装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吏部那边已经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去找,如今也没有找到罗尘。
倘若罗尘到这些店铺讨饭吃的话,自己早就接到消息了。
如果这是装的,那也只能说罗尘实在是太有心机和耐力了,竟然能忍受如此长时间的饥饿。
“行了,你饿的太久了,这会儿不能吃的太多。”李元吉适可而止的制止了罗尘。
饿的久了,狼吞虎咽的一顿下去,那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
宋忠很有眼色的倒了两杯茶,又给自己也添了一杯,悄悄的打量了眼李元吉,见他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美滋滋的坐在那里享受着绝品的大红袍。
这种茶叶火锅店自然没有,但是宋忠可是随身带着一些的。
美美的品了口,除了感觉到这茶叶的确与普通茶叶有些区别以外,至于区别到底在哪?宋忠也不知道。
“说说你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吧!”李元吉淡淡的问着,不想当,不代表就可以什么都不管,该操心的事情,自己还是必须要操心的。
“诺”罗尘口不带停的说着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最远处曾到了云阳,但当时朝廷正在调兵,百姓根本不能北上,无奈之下,罗尘只好调头南下。
只是南下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被赶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连半粒粮食也没有,一路上只能一边乞讨,一边找些能吃的草木植被什么的充饥。
通过罗尘的描述,对于当下民间的情况,李元吉心中也基本上有了底数。
情况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恶略,而朝廷所准备的那些粮食,也根本不够用。
旱情还在持续,各地主们也纷纷开始各显神通。
旱情,对于地主们来说完全就是一场饕餮的盛宴,压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有的只是无穷的动力。
但地主们也不尽相同,一些在乎名声的,吃相还稍稍好看一些,一些只瞧见眼前利益的,可就没那么好的吃相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先扒进自己碗里再说。
灞水边上的张桥村,因村民张姓居多,又紧邻连接灞水南北两岸的一座古桥,故而取名张桥村。
以往的时候,张桥村占着紧邻灞水的光,便是遇上大旱之年,也不至于田间绝收。
但是今年的情况却是越来越恶劣,先是灞水水量骤减,村民们已经开始提前给耕田浇水,但也架不住日复一日的烈日暴晒。
浇下去的水,要不了两天便会彻底消失,干蹦蹦的泥土,枯萎的庄稼苗,以及正在迅速见底的灞水。
原本水流丰富的灞水,如今就是卷起裤腿子就能直接横趟过去,一个小孩子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但是在十日之前,所发生的一件事情却彻底的让张桥村,以及周边数十座村庄百姓开始出现了慌乱。
“哟,这是打算找人拼命去呀?”百姓们急的不能行,有人却优哉游哉的享乐着,朝着扛起锄头棍棒的百姓讽刺道。
“张大昌,回去告诉你爹,老子们就算是饿死,也绝不求你张家!”领头的一汉子满目怒言的朝着少年回应道。
“啧啧,那就去死啊?张财旺,本公子还就告诉你们了,你们死了最好,本公子可以一粒粮食也不出,就把你们的地全给收回来。”张大昌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朝着那汉子鄙视道,似是觉得还不过瘾,继续怂恿着:“去吧!快去吧!最好到其它村子在喊些人,死的越多越好。”
“哼,张老爷子倾尽一生,在乡邻之间才留下这么副好名声,如今张老爷子尸骨未寒,张家的名声便被你们这对狗父子败坏的如此彻底,你们就作吧,早晚有你们后悔的时候。”张财旺怒意冲冲的吼着。
张家,本是心地善良的地主之家,百姓们有什么困难也总会第一个想到张家,而张老爷子也总是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或是不收利息,或是只收少量的利息。
百姓们无不对张老爷子感激涕零,而张老爷子却总是告诉大家说,家里已经够富有的了,再富又能富到哪里去?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帮衬着点也就过去了。
正是张老爷子这种大义,才让张家在十里八乡的都有副响当当的名头,提起张桥张家,没人敢不伸个大拇指。
只是在张老爷子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前去吊唁的乡亲们被全部赶了出来,还被警告说,早些时候是老头子糊涂了,打今儿起,以前你们欠下的利息,得还,不仅得还,还得吧拖欠的利息的利息也给还了。
短短三年不到,张家便从人人喊好变成了如今这幅人人喊打的张家。
这对父子也更是无恶不做,据说家里除了粮食,其他的好像什么都没了。
对于家中的这种现状,这对父子却一点也不着急,被骂张家早晚要完蛋,张大昌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讽刺道:“蝼蚁就是蝼蚁,就让你过过嘴瘾再说,早晚有一天,你会跪在本公子面前求饶的。”
“呸,你做梦”朝着张大昌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挥一挥手中的棍棒,大声吆喝道:“乡亲们,咱们找李河村的算账去。”
熙熙攘攘,一大票百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手持各种武器装备,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朝着灞水上游的李河村直奔而去。
途中又有一些零散的百姓加入,一路上声势浩大,等到了李河村附近的时候,队伍已经聚集了差不多近五百号人。
而且后面还有更多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声势之大,让所过之处,无人敢露头围观。
“要我说呀,这帮土包子简直就是自寻死路,钟鸣兄,还是直接让你家狗腿子们上吧,趁早打乱他们,也趁早了结此事,可别为此事耽搁了咱们北上的日子。”先前还在张桥村的张大昌,此刻却是站在李河村的地界上,身旁站着的,是另一名同样打扮的公子哥,身边围着不少的家丁。
家丁们的武器装备要比对方先进的多,制式装备是肯定没有的,但是盾牌,削尖了的枪杆,仅仅只是这两样,就不是对面那帮百姓能对付的。
“莫慌,这做事要讲道理,现在他们还未踏入我李河村,你让本公子如何下令还击?”被称为钟鸣的少年公子微微一笑,捋了捋一丝秀发,脸庞颇有些清秀,但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货好像有些娘炮的感觉。
“呵呵,讲道理好,本公子也喜欢讲道理,就是这些土包子们听不懂这些道理。”张大昌笑眯眯的附和着。
钟鸣有些反感的瞥了眼张大昌,阴阳怪气道:“来呀,给大昌老弟拿个武器防身,待会可别让那些刁民伤了大昌老弟。”
“额”正幸灾乐祸的张大昌,瞬间愣在那里,有些为难道:“钟鸣兄,这个就不用了吧?”
“本公子说用,那就是用,不用也的用!懂?”钟鸣继续保持着微笑,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
“懂!小弟懂!”张大昌只能表面上附和着,心中不断的叫着苦。
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早晚有一天,一定要整死你个孙子。
若不是你家有门路去镇北读书,现在还得求着你办事,老子现在就想一刀了结了你这个祸害,什么东西?连自己人也特喵的坑。
第二五零章:械斗()
随着人群的逐渐增多,钟鸣的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了一抹凝重的表情。
前来讨要说法的叼民人数越来越多,后面源源不断的还有人正在赶来。
而反观自己这一边,训练有素的家丁,仅有不足百人,余下的三百余人皆是村中的佃户,冲冲人数倒还可以,这种阵仗之下,还是算了吧。
“放水!放水……”不知是谁先领头喊了一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大声的喊着。
声音有些杂乱,但近千人所营造出来的气氛,还是让钟鸣和张大昌隐隐的有些害怕。
“叼民,再不离去,休怪本公子不讲情面!”饶是被吓的有些恐惧,钟鸣还是朝前走了一步,朝着对面的人群高声的喊了句。
不过人员太多,声音太大,钟鸣的喊声很快便被淹没在巨大的浪潮之中。
“放水……”
自始至终,百姓们只喊着放水二字,脸上尽显着他们的不满,恨不能踏平了李河村。
“张财旺,有本事你带人到李河村的上游再挖一条河道出来,强行令灞水改道,断了李河村的水,带着一群叼民聚在这里,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眼瞅着声势越来越大,张大昌也觉得自己是时候站出来了,挺直了身板,直接朝着领头人张财旺吆喝着。
见有人对话,百姓们这边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不再一同喊着放水,但场面也依旧有些糟乱。
“你过来,咱们好好谈一谈!”钟鸣微微一笑,指着张财旺说道。
张财旺愣了下,但最终还是独自一人上前,走到旁边打算与他们进行谈判。
这次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谈判,毕竟谁也不想动手,能谈成自然最好,谈不成……
那就继续施压呗,械斗那只是最后的办法,最无奈的办法。
但凡能有个其他的选择,都没人会选择械斗这个笨招。
“今日老汉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你们李河村放水就行了,这灞水不是你们李河村一家的,若是到了我们张桥村没水了,我们张桥村自己认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不能把水给拦下来。”占据着有理,张财旺刚一靠近,就直接开口说出自己的底线。
“要水是吧?”钟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挥一挥手,道:“把他押到渠边,给他喝个够!”
“你……你要干什么?”张财旺完全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不讲道理,说好了来谈一谈的,结果自己来了,对方却不谈,反而要威胁自己。
“你不是要水吗?本公子给你水,随便喝,带走多少本公子都不拦着。”钟鸣继续保持着微笑。
左右几个心腹立即上前两步,年过五寻的张财旺又哪里是二十来岁大小伙的对手?几乎没怎么反抗,张财旺便被三个钟家家丁给控制的死死的。
径直押到不远处的水渠旁,里面的水并不多,只有一只手那么深,但比起下游的那些村子,这里竟然奢侈到还可以灌溉……
没等张财旺多想,两名家丁将其双手反制于身后,猛一用力,两脚猛一踢小腿,张财旺吃痛跪倒在地。
又是上来一人,直接按着张财旺的脑袋,一头狠狠的扎进水渠中,整张脸都深深的钻入了水渠底下的泥土中。
猝不及防之下,张财旺被呛的不断咳嗽。
“私自聚众,形同于谋反,懂吗?”钟鸣洋洋自得的解释着律法,“还敢跟本公子提条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公子,快撤……”一名家丁面色聚变的吼着。
只顾着炫耀装X的钟鸣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将张财旺控制起来,并且押到水渠边动用私刑的时候,不远处静等结果的百姓们却是坐不住了。
说好的谈一谈,你们就这么欺负人的?
没人敢出头,张财旺的儿子却忍不住了,他不能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这么欺负,当即大吼一声,抄起手中的锄头便朝着对面冲去。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自然也就来了,后面的百姓眼瞅着大家都上了,或是自愿,或是不大自愿的。
所有人都冲了上去,哪怕是上去装模作样的也行,这时候不上的话,会被人看做软蛋的,以后在村里也就抬不起头了。
……
‘啪……’
正愁着今年大旱该怎么办的李元吉,单手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案台很结实,饶是力气很大的李元吉,也没能一掌就拍碎它。
“械斗?这么大的动静官府为何没有提前介入?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两个村子至少相隔五里以上吧?”李元吉面带怒意的朝着李道宗质问道。
前些日子,将段纶派去洛州之后,灵州总管的职位交给了李靖,而宗室李道宗则被调回了长安,任雍州刺史。
而前任雍州刺史,现如今正在牢房里呢。
李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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