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兄弟,算这么清楚作甚?”覃钰嘀咕一句,声音却恰好能让对方二人听得真切。“好罢,你回去跟任老大说,他说怎样就怎样。”
任六略一失神,他可没想到覃钰会这么回答,然后说道:“任师说。三公子一定不会在意,但是,他不能不记得。”
“好吧,老大就是这么礼数多。”覃钰笑了一声,一抬手,“两位请坐。”
他的对面。早已准备好两张并排的小型座椅。
任六道:“回三公子,任师说此事比较急,让我立即交呈公子,便即返回复命,不得延误。”
不肯座谈?覃钰眼珠滴溜溜一转悠。心道任厚土这是为了避免什么呢?
任六从胸口处取出一封火漆封印的密信,珠珠上前接过,看了几眼,见没有问题,转递给覃钰。
“若三公子没有吩咐,任六告退了!”
覃钰摸了摸那手掌大小的封口密信,还很硬扎的感觉。
“不急,对了。我这儿有五百块上品灵石,土系的。”他狡黠地一笑,忽然说道。
身后的珠珠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托盘递过去。上面摆着一个比较大的黑布口袋。
相比他给何荭嫦和戏芝兰那两个口袋,大出许多。
晦暗的气息直透袋外,的确都是土系的。
他满意地见到对方神情诧异地接过托盘,显然任厚土并非料到这么一手。
“你带回去,就说我覃钰非常感谢老大,区区回礼不成敬意。剩下的你再随便添加几句就是。”
“啊?”任六目瞪口呆,添加几句?回去要是对师父说这种话。他想作死么?
见他有些张皇失措,覃钰忍不住一拍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不难为你!任六啊,你回去跟任老大说,让他下次不要再这么客气,否则,我有的是回敬他的法子,他还不能不干受着!哈哈哈哈!”
“是。”任六不敢继续胡乱多言,低头应诺一声,把那黑布口袋收起。
“那么,你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吧?不过你这位同伴,却是为何而来?”覃钰有些琢磨不透,这站在后面的垂首副使,似乎修为不高,但却一直透着股子神秘气息。
刚刚抬起头来的任六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任六,你先出去吧。”他身后那人温声说道,随手把自己的毡帽一摘,抬起头来。
“是。”任六答应一声,立即转身出去。
覃钰定睛一瞧,这人身形高大,唇上两撇小胡子
啊哦!覃钰差点儿没一口叫出“任老大”三个字来。
长得太像了!
若非他眉眼较任厚土还是更为纤细一些,浑身气息也没有任厚土那么凝炼厚实,几乎就是任厚土的翻版。
覃钰心想这是我天视真法最近进步很大,换个人来,恐怕还真是分辨不清楚。
“覃公子豪气干云,果然不愧是我二弟的至交。”那人微微一笑,举步上来,在覃钰对面坐下,“公子,坐下谈?”
覃钰凝神一想,俊面上渐渐露出诚挚的笑容。
他慢慢坐下,侧头对珠珠道:“真正想不到,居然是阁下您亲至。珠珠,快上香茶来!”
珠珠知道覃钰这是让她暂时回避,心里很是诧异对方的身份,却也应诺一声,立刻走出去,顺手把房门带上。
对方微微点头,呵呵一笑:“三公子少年人杰,这么快就猜出某的身份了,佩服,佩服!”
谁让你跟任厚土长得这么相似?覃钰心里暗暗诋毁一句,面上依然是八风不动的春天。
“执政公阁下大名,覃钰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当真是礼贤下士,如沐春风一般。”
一直低调之极的这位随从,竟然是当今联邦政府的第一首脑,执政公任凌天。
ps:最近节奏较缓,你们喜欢么?
四百九十八、又有凯子求宰?()
任凌天听着覃钰有口无心的吹捧,但笑不语。
他亲眼所见,覃钰和堂弟的一个随从弟子竟然也能随口插科打趣,反戈一击,显然性情豁达,并无高门大阀的倨傲。
同时,此人虽然年轻得一塌糊涂,却一眼看出自己的破绽,脑子一点儿都不糊涂。
堂弟此番弄巧成拙,这下欠对方的人情反而更多了吧?
不过那是堂弟自己的事,也许,他更愿意如此交往,也未可知。
覃钰此刻也是一头雾水,暗抹冷汗,你这么大的一个大人物,偷偷摸摸趁夜跑到咱这小客栈里来,想干什么啊?
任凌天是伏羲联邦前任执政大公任紫川的独子,也是土系天才任厚土的堂兄。
但是他却没有能够遗传乃父的武道天赋,修为相当一般。
所以一开始完全被覃钰无视,直到他进屋之后,依然不尊礼节脱下自己的毡帽,才又再度重视起来。
任厚土虽然性情土豪,毕竟也是出自世家名门,肯定不会派出这种胡作非为的弟子或者随从出门拜访贵客,那除了得罪对方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显然,这个人不是任厚土的弟子,也不是他的下属。
不是任厚土的下属,却能在这么隐秘的交往中出现,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覃钰虽然有所猜测,但也是直到任凌天显露本来面目,凸出一身上位者的豪贵气派,才能真正断定。
“珠珠,上香茶!”
确定了对方真实身份之后。覃钰的心思大为灵动起来,但是这位对手显然非是任六那种腼腆小哥儿可比,倒要从长计较了。
珠珠很快端上来一盘茶具杯具,茶叶的清香老远就扑鼻而来。
任凌天鼻息一动,惊讶道:“这是何茶。如何这般香煞?”
覃钰看着珠珠放茶盘,扶茶壶,滤香液,待她倾倒出两小杯碧绿的茶汤,才微笑道:“任公爷果然品味高尚,见识脱俗。此茶果然便叫香煞人也!”
任凌天忍耐不住,两指径出,优雅地握住小小瓷杯,放在鼻下细嗅片刻,叹道:“竟然真叫香煞人也?好名!好茶!”
一杯茶慢慢品啜。不停赞叹,话说了十句,倒有九句在叹茶香味美。
覃钰和珠珠都想,这位公爷,倒是一位爱茶的雅士。
间有一句,却是问覃钰:“当任六来时,公子言道,上茶。想必不是此茶吧?”
覃钰的回答是端起瓷杯,抿了一小口。
“香茶方能配贵人!若非公爷亲来,我自然不会拿出这等茶来。”
“果然。公子真雅人也!”任凌天拍案而笑。
珠珠暗暗翻一眼覃钰,心想这壶茶原本就是给任六泡的吧?
覃钰不动声色,将某世界一个烂熟之极的趣事说给任凌天听。
任凌天听到最后,忍不住又是拍案叫绝:“好一个‘坐,请坐,请上座。茶,敬茶。敬香茶。’真是妙对,妙对!”
“请上座!”覃钰忽然脸色一整。放下茶杯,拱手肃容道。
任凌天一愣,忽然再度大笑,指着覃钰:“覃公子,你果然欠了某一句,请上座!”
“世事如戏,如此方为圆满矣!”
“好,好!”任凌天终于将那香煞人也一口喝干,只觉颊齿留香,耳清目明,天下美味,莫过于此。
覃钰淡淡一笑,招手令珠珠为客人斟茶。
任凌天看她一眼,大概觉得应是覃钰的贴身宠姬一类,便也不以为意,径直向覃钰说道:“难怪以我二弟那般眼光,居然专门给我写信,盛赞公子之贤。公子可有意来朝廷屈就,方便堂上衮衮诸公相识?”
“呵呵,某乃山野闲散之人,不通丝毫公务,何贤之有?若在朝廷高就,岂非误事?除非有什么分香官,品茗使,或可勉为之。”
覃钰这番话说的自己都觉得舌头打卷,心想我怎么被他拐了道去,这么文绉绉的?
任凌天眼前一亮,笑道:“分香,品茗嗯,此名甚佳,便是焚香品茗使,如何?”
“啊,什么?”覃钰听任凌天语气有异,倒似真有这般考虑的样子,心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喝茶打屁,扯扯淡淡也就罢了,来真的就不好玩了。
“朝廷已有伏羲兽潮使,为何就不能有焚香品茗使呢?”任凌天越说越正经。
“喝茶!喝茶!”覃钰无辞以对,只能举杯,殷勤招呼。
任凌天一笑,抿茶半口,改变话题。
“前几日,公子仗义而为,大奋神勇,将周氏私养的飞车党杀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某听说之后,不觉十分欣喜,周氏世受王恩,不思报效,反而威权自重,把国家的将士暗自匿藏,为一己一族之私谋利,此诚国贼是也!公子仗义击贼,实为壮举,当饮一杯。”
覃钰和他同饮,珠珠急忙给他们又斟了。
“公子击毙周四,诚然大快人心,但其父兄多爪牙,诸公国皆有其党徒,又有飞车黑虎利器相助,升仙国战之中,公子要多加小心啊!”
不用想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好多名城一起来围攻你的!
覃钰微微一皱眉,任凌天这是看中自己有化境的追随者,打定主意要来游说自己啊!
到底从是不从?
任凌天是什么人,覃钰早听宋睿说过几句,虽然碍于其父的旧情,宋睿也只是隐晦地指出眼下的部分局面,他却已举一反三,心领神会。
说句不好听的,此人志大才疏,不恤旧部,好一番乱搞,以致大好的革命形势弄成现在这样的完全下风,搁到汉末三国去,连坐享其成的曹丕、刘禅之流都不会拿正眼看他,还想做强爷胜祖的孙仲谋?
(作者语:三国鼎立的三位皇二代,就属孙权接班时面临巨大危局,事业反而越做越大。其他二人基本都是坐享老爹余荫,只要不乱搞就肯定能稳定住。虽然曹丕气量狭小逼死兄弟死得又早,刘禅则有四十三年后举城投降的烂尾,但不妨碍他们都是有相当政治才能的合格二代。)
当然,覃钰想得很清楚,这些俗世间的烂账,关他鸟事?
夸夸其谈的纨绔大官人也很好嘛,赞不能共苦,哪怕同甘几天,谋弄点好处也行啊!
“唉,覃某人单势孤,唯有披荆斩棘,奋力求存了。”
这是实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覃钰就是这么打算的。
任凌天一笑,放下茶杯,正色说道:“眼下朝廷奸贼当道,大义难伸,拨乱反正,此其时也。公子天赋异禀,拥众而降,乃天赐与任氏,你我联袂,天下可定,公子岂无意乎?”
兄弟,现在我在朝廷上的敌人也是太多,可是“有志之士”报国的时候,你这么有实力,只要肯帮我,要官给官,要钱给钱,合伙干他一票,以后要啥咱就有啥啊!
覃钰在心头迅速通俗地解读一番,顿时乐了起来。
他脸上却现出肃然起敬、敬仰万分的表情。
“任公真心怀万民的名士也!覃钰不才,愿闻其详!”
这句话恰好被坐禅念经刚醒过来的老白听到,顿时惊道:“我佛慈悲!又有大凯子上门求宰了?”
四百九十九、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看着覃钰那张恳切诚恳的年轻俊脸,任凌天不自觉地轻轻摇摇头。
此刻他已清晰地认识到,事前的预计有严重偏差,单纯靠忽悠,覃钰根本是不可能入彀的了。
唉,比煽动早过而立的堂弟还要艰难十倍。
所以,他的态度更为平和谦虚,说了一句隐约的实在话之后就开始更大规模地扯淡和忽悠。
比如说,炎风帝国为什么会有个上师教?那是因为数百年前,曾经有一代皇帝,拜在一位上师门下,学会了极高深的武艺,后来他做了皇帝,就毒死师父,追杀同门,最后逼得几位同门师兄联手,犀利反击,最终将皇帝斩杀,这个过程中,他们成立的上师教就逐渐成为炎风第一大教派,在炎风帝国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历代帝王若非他们允许,根本无法稳固自己的皇位。
然后覃钰就问,上师教现在还有上师么?(当然没有!!)那么为啥各国突然之间,不仅上师没有了,连大宗师也枯竭,弄到现在居然连一般宗师也出不来了?
任凌天就说,一百年前,震东大平原还有五条通道,后来却少了一条,而且是最赚钱的那一条。
昔日,那条路一直是伏羲联邦东北部最繁忙、最赚钱的一条路,曾经号称黄金大道,可惜,百十年前一次空前大战,不仅最后的两位上师两败俱伤(死?),连高耸入云的谪仙山也意外坍塌,附近的那一整条黄金大道更是彻底断裂,变成了崖高万丈、沟长百里的大峡谷了。
然后。天地间的灵气就开始急剧削弱,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仅仅几十年间,就衰落到连一个化境宗师也无法承担的程度。
覃钰又问,当年似乎令尊任大公也曾是化境宗师,他是如何成就宗师地位的?
任凌天一指上天。此乃天意,哈哈哈哈
覃钰一阵无语。
反正,二人一番品茗论茶,谈天说地,狗撕猫抓,一地鸡毛。转眼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这中间珠珠亲自去煮了七道茶续上,七点左右的时候又命人上了不少精致茶点,任凌天和覃钰草草应付一顿,就充作早饭了。
谈兴正嗨的两人又继续恳谈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入正题。
覃钰自己都没有想到。一个本应很简单的谈判居然耽误了这么久。
想想一周前,在那鹰鹏岭之巅,三方合作正大联盟的事,也不过半小时内就搞定了。
果然还是年轻人更容易一起合伙共事的啊!
这方面的主要责任,当然在任凌天身上。
别看他嘴上说得山响,真正要落到实地儿给好处的时候,就立马语焉不详,跑题歪楼起来。
当然覃钰也很喜欢听他侃大山。虚虚实实,九浅一深咳,深得看山跑死马的妙诣。
就算如此。覃钰一边随意聊着,一边还是暗暗摇头,至于吗?何必呢?
说话曲曲折折,一点儿都不大气爽朗。
拖延至快十点的时候,任凌天实在拖不下去了,才忽然说道:“听闻覃公子在烈火城有精兵数千。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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