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皱眉道,“事情真的这么严重?中间就没有转寰余地了?”
刘大夏苦笑一声,“你也知晓,中信那外柔内刚的性子,如果没有之前那些生意场之外的针对措施,只怕中信也会依着规矩来,但现在各方势力却是将朝堂江湖势力皆呈现当面,中信岂能不怒,没有报复才是假的!”
“刘世叔,您就没有好好劝劝?”旁边的李兆先忍不住了,不由得插言道。
“好小子,你说到正题上了!”刘大夏面色一变,眉飞色舞地冲着李兆先竖起大拇指道,“我岂能不劝!我运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苦心劝阻之下,中信终于有了妥协!”
哼!旁边的李东阳重重一哼,这家伙,就知道显摆,原来是想要在自己面前显摆啊!那定然没事!这下,他心中也定了,缓缓坐回椅上,面不改色地望着刘大夏得瑟。
然而,刘大夏望着一脸兴奋的李兆先,却是也没了炫耀的心事,毕竟,自己在小辈面前这般模样算哪般。
他意兴阑珊地轻叹一声,“可惜啊!中信没听我的良言相劝,执意要为大家讨回公道,劝说失败了!”
李东阳瞬间急眼了,闹了半天,这家伙真的就是在吹牛啊!就待怒斥。
刘大夏却是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了李东阳。
李东阳一愣,望向手中之物。
咦!瞬间,大怒,抬眼怒气冲冲地望向刘大夏。
刘大夏却是满脸正色地望着他,沉声问道,“老李头,看清楚,那是什么?”
李东阳瞬间心中一惊,难道这有什么说法?然而,待他低头仔细看手中之物时,上下前后左右,一番细查,心中更加疑惑,也更加愤怒,这不就是一张空白的纸张吗?有何好看的?
“那可是命啊!”刘大夏阴阳怪气道。
什么?命?这下,不只是李东阳,就连李兆先也是震惊异常,这怎么会是命呢?
刘大夏也不再卖关子,郑重其事道,“老李头,这是我百般耍无赖,向中信求来的,只要是写在这张纸上的名字,中信到时报复之时,自会有所考虑,也算是为他们买了一条命啊!”
李东阳望着眼前的白纸,若有所思,不再急眼。
李兆先也是惊奇地望着李东阳面前的白纸,这怎么就会是性命了呢?
刘大夏却是不再解释,毕竟,他作为李东阳的老友,说了此番话,李东阳自然知晓其中的份量,根本不用解释太多。
“老刘头,承情了!”良久,李东阳长叹一声,望向刘大夏,正色拱手道。
“哟,不埋怨我了?”刘大夏一脸怪笑。
李东阳却是根本没有说笑的心思,长叹一声,“这份人情让我如何还啊!”
“那就帮帮他呗!不要让他觉得无依无靠!”刘大夏意有所指地说道。
李东阳苦笑一声,“就怕他不接受啊!”
“你做了就好,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做不做,是你的事!”刘大夏深深望了李东阳一眼。
李东阳缓缓点头,不再说什么。
“行了,任务完成,明日清早,我前来取,你好好思量思量吧!不要辜负了中信的一片心!”刘大夏站起身形,看了一眼李东阳,重重说了一句。
李东阳缓缓点头,并不言语。
刘大夏不再停留,干脆地转身而去。
李兆先自然是送出了李府。
“这小子,运气真好!”一个老者面沉似水,满脸怒容喝道。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茶盏在地上碎成了十余片。
前来报信之人,头也不敢抬,低头沉声不语。
老者喘着粗气,慢慢平息,沉声问道,“太子何时离开的?”
“太子呆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离开,在这过程中,石千户、刘大夏相继而至!”堂下之人回禀。
“石文义?他定然是前去护卫太子的!”老者怒容渐敛,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那刘大夏呢?”
堂下之人不敢回话,静静呆着。
而旁边坐着几位中年人却是对视一眼,皱眉不已。
其中一位站起身形,拱手回道,“阁老,想必那刘大夏乃是前去告诫明中信的吧!让他不可得意忘形!”
“是吗?”那阁老眉头一皱,望向说话之人。
“某认为,那刘大夏必然是为的前去向太子谄媚的,因为,这些时日有传言,刘大夏正在积极奔走,想要重回朝堂,他此番是否与这有关?”另一位站起身形,拱手应道。
有可能!一时间,大家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肤浅!阁老面带不悦,摇头不已。
望着这群酒囊饭袋,阁老一阵无语,这些家伙,真是能吃不能做啊!凭他们,如何与那精似鬼的刘健、李东阳斗啊!
“切!”一个鄙夷之声传来。
大家望去,不是别人,正是那第一位出言之人。
却只见他满脸鄙夷,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模样。
众人一阵怒气上涌,这家伙,之前就第一个出头,想搏得阁老的欢心,但被咱们反驳得无可辩驳,现在就在此大放厥词,太过份了!
一时间,大家就要群起而攻之!
第八百八十七章()
咳!突然一个咳嗽之声传来。
大家突然如同被抓住了喉咙,齐齐回头,望向阁老。
“行了,你且说说,为何这般鄙夷之色?”阁老看都不看他们,望向那位特立独行之人。
那人面色一正,躬身冲阁老道,“启禀谢阁老,某实在是对他们如此愚蠢的判断感到羞愧。”
“你!”一时间,此人犯了众怒,大家齐齐怒目瞪视向他。
毕竟,你突显自己也就罢了,却如此贬低咱们,这算怎么回事?
“谢阁老,咱们也是一心想要猜准那刘大夏的用意,李侍郎却如此抵毁咱们,还请谢阁老为咱们作主!”其中自然有人上前请命。
上座的阁老正是谢迁。
谢迁谢阁老沉吟一下,缓缓一摆手,“李侍郎之言虽然过激,但你们的判断确实有些不妥!”
啊!这下,大家不蹦哒了,毕竟,谢阁老都发话了,他虽然安抚了咱们,但却也没否认李侍郎之言,这不是承认还是什么!他们也就不敢再行纠缠于此,只好静静立于一旁,听候二人谈话。
谢迁谢阁老转过头去,和颜悦色地望着李侍郎,“李侍郎此言也有所不妥,毕竟皆是同僚,有所分歧也属正常,岂能如此口出恶言呢?”
李侍郎自然不敢反驳,虽然眼中的鄙夷依旧,但却也躬身冲谢迁回道,“是李某的错,阁老教训得是!”
这下,大家心里的气消了几成,毕竟,谢阁老还是站在咱们的立场上的,也算是训斥了这个特立独行的家伙。
谢迁谢阁老话峰一转,“李大人,你所言,刘大夏乃是前去告诫明中信的,此言何意?”
李侍郎一听,面色一振,眼光扫过一旁的众人,面带得色,仿佛在向大家炫耀,看,阁老还是要听咱的,你们这些小人。
他眼中的鄙视意味更深,但大家虽然心中愤怒,此时却也无法出言反驳,毕竟谢阁老都已经承认了人家可能是正确的,再纠缠只怕会令阁老对咱们有怨,罢了,这个小人得志之人就不用看了。
一时间,大家纷纷将目光转了过去,不再看他。
李侍郎微微一笑,见他们这般模样,自然知晓这些家伙认输了,自得地轻咳一声,“阁老,下官所言,刘大夏乃是前去告诫明中信的,其实乃是有依据的!”
哦!谢迁谢阁老眼中更加感兴趣,面带微笑,更加专注地望向李侍郎。
“要说此判断,其实,要从刘大夏与明中信的关系来说。”李侍郎面色一肃,沉声解释,“刘大夏与明中信乃是相识于天津,想当初,刘大夏身患重疾,太医院诸位太医束手无策,只能维持,但却于一日之间被明中信治疗痊愈,这刘大夏岂能不对明中信有所感激?”
谢迁缓缓点头,认可了这个判断。
“随后,他们又在京师相会,有传言,刘大夏所经营的布庄其中有明中信的影子,这却也并非空穴来风,必然有因。”
众人此时尽数看向李侍郎,这些他们虽然知晓,但却也有些疑惑,这些经历与现在此事有关系?
谢迁却是并不插言,只是静静聆听。
“甚而,那刘大夏此时经营的报社都与明中信息息相关。”李侍郎自然不会理会他们这些平庸的家伙,只是望着谢迁,继续解释,“有传言,这报社其实是明中信所创,只不过是交付于刘大夏经营,而且,利用的正是刘大夏在朝野之中的影响力,并且,报社自成立之后,就屡次与明中信所经营的生意合作,明中信的生意极速扩张与这报社密密不可分。”
说到此,李侍郎看看谢迁,而此时的谢迁却是缓缓点头,认可此事,李侍郎精神大振,讲话,没有比得到肯定更加鼓舞人心的了。
“这些,乃是刘大夏与明中信明里暗里的交集,但其实,有一个情况,更加重要。”
包括谢迁,大家就是一愣,还有情况?
李侍郎没有卖关子,直言道,“更甚者,其实,明中信与刘大夏相识,其中还有一个影子,在忽隐忽现。”
“你是说,李阁老?”谢迁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抬眼看一下李侍郎,面色一沉。
“不错!”李侍郎点头应道,“其实,刘大夏之所以与明中信相识,正是经过了李东阳的介绍。”
切!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是那般的清晰,那般的不屑。
谢迁不由得面色一沉,望向那人,不错,那人正是大家中的一员,还是位自己的亲戚,谢元阳。
而其他人却是满眼的幸灾乐祸,毕竟,有人出面讽刺这李侍郎,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然而,李侍郎却是并不慌张,反而是冲谢元阳轻轻笑笑,“谢郎中是在鄙视李某的话吗?”
“那是自然!”谢元阳傲然道。
“那就请谢郎中讲述一二,李某所言有何可以鄙视之言。还请赐教!”李侍郎依旧是不瘟不火,拱手道。
谢元阳看向谢迁,毕竟,虽然自己是谢家族人,也身居高位,但毕竟,谢迁才是正主,也是此地最大的主人,他自然不敢随意放肆。
谢迁缓缓点头,冲他笑笑。
在谢元阳看来,谢阁老这就是鼓励自己开言啊!
他不由得心中大喜,这般露脸的机会可是不多,自然很难得,如果被谢阁老再看中,只怕不只是在族中有了地位,在朝堂之上,想必谢阁老也会大力栽培自己的吧。
想及此,他志得意满地冲着李侍郎一扬脖,自信言道,“李侍郎有所不知,其实,那明中信已经与李东阳闹得不可开交,而且,他们已经分道扬镳,再不来往了,这李东阳与明中信之事又有何关联?那刘大夏与李东阳又如何牵扯于明中信之事当中?”
李侍郎依旧是一脸的微笑,“不知道谢郎中所言,那李东阳此时与明中信的关系为何?究竟因何事闹翻?要知道,明中信对李东阳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谢元阳一听,哟,一时间,他心中更加欣喜,这小子并不知道那件事啊!这下,他更是精神大振,咳嗽一声,放言道,“李侍郎有所不知,之前明中信到达京师,与李家族长之子产生冲突,李东阳一力承担,将明中信的面子扫了个精光!明中信因此,还大闹李府,与之决裂!”
“哟,此事李某还真心不是太知道!”李侍郎脸上一片犹疑地问道。
“我来为你讲述!”谢元阳更是得意,“其实,那李家族长之子也不是个善茬,一直以来,在张家湾码头作威作福,更兼有李东阳弟子担任巡检,更是如虎添翼,也更加得肆无忌惮,硬逼过往商家,强行收取好处费。这次不巧,正好撞见了明中信,还为难于他,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明中信大闹衙门。此事被李东阳所知,而明中信也知晓此人乃是李氏族人,就上门与李东阳理论,却没想到李东阳居然偏袒那李氏族长之子,明中信见其不公,愤然与李东阳分道扬镳,之前的一切合作尽数作罢。至此,二人老死不相往来!你此时说,李东阳乃是关健人物,这不是开玩笑吗?”
说完,谢元阳更是不屑地看一眼李侍郎。
他却不知,此时上座的谢迁面色阴沉地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摇头叹息不止。
而看到这一幕的大家,更是不敢提醒谢元阳。
只因为,他们看这情形,只怕其中定然另有隐情,此时开言,只会在谢迁心中跌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他们私下里与谢元阳的关系不错,但也是看在谢迁的面子上,否则,这个草包岂能得到他们那般谄媚!
此时情形不对,他们自然是得看谢迁的脸色。
李侍郎微微一笑,并不着恼,胸有成竹地望着谢元阳,问了一句,“谢郎中说完了?”
啊!谢元阳一愣,这家伙怎么不羞愧呢?按正常情况,只要自己将此事一讲出,他自然是自认无能,节节败退,羞愧无言。
但此时的画风不对啊!他怎么会如此的淡定呢?
他不解地望向李侍郎。
当然,李侍郎可不会给他机会细想,面色一正,转身冲谢迁一拱手,沉声道,“谢阁老,谢郎中所言下官有所异议!”
谢元阳大惊,这家伙难道知晓此事?还是说,他知晓其中的内情?
不对啊,自己知晓的可是第一手资料,而且是谢家密营当中的消息啊!怎么会有错?一定不会!
但他看向谢迁时,却发现,谢迁一脸失望地瞅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李侍郎,缓缓点头,“李大人尽管道来!”
谢元阳一看谢迁的态度,瞬间了然,原来,自己所知也不过是细枝末节,其中必然另有内情,否则,谢阁老绝对不会是这般态度。不由得,他心中一沉。
然而,此时哪还有人看他,一个个眼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望向李侍郎,毕竟,连这位谢家的嫡系谢元阳都不知晓的内情,李侍郎怎么会知晓?难道,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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